「废话!你当我从石头蹦出来的么,这么简单的问题哪需要问。」
花葵揪着他的手臂离开,眼角的馀光瞥见身边的蠢老鼠频频回头,「瞧什么,这里全是纺织匠或女织手。有什么好看的。」
嗟!
花葵略显恼怒的拧眉,蠢老鼠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倒是挺注意其他杂七杂八。
「葵,她穿着红衣裳……」郝古毅手指着角落,眼睛眨也没眨,却不知那女人是何时站着。
「你不用讶异,坊内有一堆女人都穿红衣裳,男人几乎不穿红色衣裳,除非是当官的。」
女人的身影愈来愈模糊,似曾相似的模样窜入脑海——郝古毅一瞬瞠大了眼,终于想起在井边也见过……
花葵拖着他步出纺织坊外,妖美的眼一眯,映入座落在不远处的豪宅,薄情的唇角渐渐勾起一抹笑——呵,每日经过章氏那老女人的居所,人是吃好、穿好也住好,「啧啧……这种生活还能维持多久……」
手臂一痛,郝古毅蹙眉,唤:「葵。」
花葵愕然,凝视他清秀的脸庞皱成一团小肉包,立刻松了力道,问:「好痛吗?」
郝古毅点点头,闷道:「葵好坏。」
花葵莞尔一哂,灌输着:「我是坏,但只对你好。」大掌牵着他,当宝似的护在身侧,「明知道你只是习惯我的存在,我还是宠你,这就带你去买糖。」
郝古毅亦步亦趋的跟着葵,沿路呆望着葵好漂亮的侧脸,胸口一直扑通、扑通的跳——他不明白又没有被狗追,为什么会这样?
***
郝古毅任人在身上丈量身材尺寸,葵就坐在一旁喝茶,噬人的视线紧盯着自己,浅浅的低抽一口气,惊慌失措的别开脸庞,莫名的热气迅速窜烧至头顶……
怎会想着葵喜欢塞东西……郝古毅僵愣在原地,无所适从陌生的感觉一再发生,「一定是生病了……」他喃喃低语,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大夫。
赤红的目光恨不得将那卖油的傻子给射死!可真巧,花爷带卖油的丑东西来制冬衣。
一把妒火在心中烧得炽旺,段玉咬牙切齿,甩手将布料塞还给樊爷,冷淡道:「要做什么样式的冬衣,我没意见。」
樊爷拿着那无法讨好的布料,心愈沉,脸上依然露出温和的笑容。
段玉一把推开挡路的樊爷,匆匆一瞥起身接近傻子的花爷,那讨好的作为全是为了卖油的丑东西。满腹的妒意实在无处发泄,一股冲劲直往外走,出去透气。
花葵深感同情的看了樊爷一眼,对方回以一抹苦笑,随即和制衣匠谈话。
花葵早已和制衣匠谈妥冬衣的制作样式且付款。低首将糖葫芦交给小老鼠,带他回家之前,花葵问道:「我有没有对你好?」
郝古毅点点头,说:「有。」
「那么,我也想吃糖。」他拐小老鼠回馈一下,聊表心意。
「哦。」
郝古毅好生犹豫的看着葵凑近的脸,再看看握着的糖葫芦,「只剩下两颗……」他不想给,亮亮的糖很好吃,「葵有钱可以买糖,不要吃我的糖……」
真他奶奶的……。斜睨的眼神瞬间射出两道煞气,花葵得克制自己不张口咬他粉嫩的脸颊来泄恨!
「你这小气的蠢东西,要颗糖像要你的命似的,我叫你说想塞东西也不肯,要你给糖也不愿意,你是存心气死我?」
郝古毅眨着无辜又清澈的眼神,皱着眉,低头闷出心里的苦恼。「我生病了,会想葵喜欢塞东西,羞羞脸……」
他满脸通红的牵着葵的手,闷声央求:「葵带我去看大夫,生病就要吃药。」
「嗯,看大夫……」花葵随着走出坊外,待脑中消化所有的话之后,反手一握,抓着小老鼠马上的转向,同时纠正:「你走错路了,我这就带你去吃药。」
「葵走好快。」郝古毅得小跑步才追得上他的步伐。
花葵俊美的脸庞露出诡异的笑,思忖——
蠢老鼠想吃药……呿!
哪需吃什么药,被他吃还差不多,他马上带蠢老鼠回去治疗。
段玉站在门外,望着他们俩离去的背影,心里的妒意愈积愈深,完全忽略了身后,有个痴情汉等他回头——
花葵回到油铺,立刻吩咐小银子:「今晚,你去食肆买晚膳回来,小心伺候老爷爷,还有别买难以吞咽的食物。」老废物可没牙,万一噎死了,还得收尸。
他今晚会很忙,没空理会这些。花葵随即又交代:「晚膳后,收拾一下,你就关门回去。」杂人等通通别来打扰,谁家没油没灯可用不干他的事。
「哦,我知道了。」小银子机灵,光是瞧郝主子被精明的主子拖去屋内,想也知道郝主子今晚是没机会再踏入铺内卖油。
郝古毅第三次嚷嚷:「葵没有带我去看大夫,我要看大夫。」他的胸口又乱跳了;会好紧张,有点害怕,还有……他搞不清楚是什么。隐约知道葵要带他去房里,「葵,我想去喂鸡,不然大鸡、小鸡会肚子饿,没长肉,抱起来会不舒服。」
「一餐没吃又饿不死,明天多喂一些,它们就有肉了。」
花葵踹开门,一把将蠢老鼠推入房内,「别再跟我罗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快把衣裳脱了,我马上塞东西。」
吓!
「不……要。」郝古毅僵在原地,猛摇头。
花葵跨步逼近,脸上勾起贼笑,「你现在拒绝不嫌太晚,来这套,勾引我之后又说不要。开什么玩笑!」
郝古毅听不懂,「什么是勾引?」他低头看双手没拿钩子,「葵乱讲话,我有乖,没有在外面乱拿东西。」
花葵站在他面前,白眼一翻,不耐烦总要跟他罗嗦扯些离题的蠢话。伸手抬高他的下颚,低头细凝他略显呆滞的蠢样,落下唇亲吻着他的粉颊,诱哄:「再跟我说一次想着我塞东西。」
轰!
「羞羞脸……」他生病了,脸颊好热,胸口扑通、扑通的跳。看着葵好漂亮的脸,不由自主的深吸几口气,撇过头去,惊慌失措的说着:「我怕会死翘翘,爷爷怎么办?大鸡、小鸡怎么办?还有葵……」
心脏猛地一震,花葵怔了会儿,意识到蠢老鼠有将他放在心里,是否不再只是习惯……
敛下眼,对着他黑鸦鸦的蠢脑袋,问:「有喜欢我吗?」
郝古毅仍是好烦恼,「葵没有带我去看大夫。」脸红似火,偏头偷瞄了葵一眼,小嘴抱怨:「葵好坏,喜欢塞东西……」傻愣着,满脑子想着葵压着他的情景,身体渐渐产生变化……
乍然吃惊,郝古毅惊呼:「坏掉了……葵都还没有乱摸就坏了……」
郝古毅将头垂得更低,抬手揉揉凝出水气的双眸,心慌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真蠢。」花葵低头吻着他的发,怜惜他痴傻得糊涂。「你连有没有喜欢我都不知道,搞得我很急躁。几乎是认了一辈子都就这样让你习惯。」
花葵随手从衣袋内掏出一把铜板,「拿着算算看我有多喜欢你。」
手心上有好多好喜欢的钱,郝古毅一个接一个的数,愈数愈不清楚,但累积在手上是满满甜甜的感觉。
仰起脸来,已是露出小酒窝的笑容。
花葵揽腰将他抱起,带往床榻轻放,悬宕在他身上问着:「有没有喜欢我,究竟有没有?」
迎视葵的双眼,胸口跳得更厉害,满手的铜板叮叮当当散落在床,郝古毅不断点头,老实的说:「有。我喜欢葵会买菜、买糖、买衣裳。」
「还有要喜欢我塞东西,听见没有?」
「嗯,听见了。」
花葵勾唇一笑,终于确定怀里的小老鼠对他的感觉。随即开口命令:「我容你傻得忘却许多事都无所谓,就是不许忘了有喜欢我这回事。你记住了没有?」
郝古毅又「嗯」了声,他有好听话。
花葵动手解开他身上的束缚,渐渐裸露的躯体泛红,唇随手走,绵密的吻出愈来愈喜欢的情绪。
郝古毅眨眨湿润的眼,咬着唇不发出奇怪的声音,屈起发颤的双脚,任葵将他容纳入温热的嘴里。
唇舌挑逗他饱满的欲望,修长的手指抚摸柔软的小球,耳畔传来他低泣般的呜咽,吸吮、舔吻的动作持续,指节探入他的体内撑开他的柔软,前后取悦着。
「嗯啊……」郝古毅忘情的发出嘤咛,身体自然弓起,循着本能回应葵在身上为所欲为。
唇舌灵活的吮出他的欲望释放温热的液体,尽数吞入甜腻的滋味。身躯挪至他的上方凝视他醺醉的表情粉透诱人,登时坏心一起,悄悄增加两根手指挤入他稚嫩的体内摩擦,随即听见他叫喊——「不要,会疼。」郝古毅浑身发着抖,轻推着宽阔的胸膛,可怜兮兮的说:「葵好坏……」
花葵笑得不怀好意,很大方的承认:「我是坏啊,你每回都叫疼,只要多喜欢我一些就不会疼。」而他会更坏的欺负他。
「真的吗?」郝古毅眨着湿润的眼,怀疑葵会不会骗他。
他保证:「我不会骗你。」
郝古毅点头相信,「葵不会骗我。」
「嗯,不会骗,我用拐的。」
蠢老鼠停止挣扎,花葵很满意的一哂,立刻抽出手指来宽衣解带,随口胡扯:「只要你愈喜欢我,屁股就愈不会疼。别忘了后院子里的母鸡也愈会下蛋。你想想,我有骗过你吗?」俊美的脸庞凑近他酡红的傻相,已等不及将他压在身下用力欺负一回。
「哦。」郝古毅霎时很认真的想:他的三只母鸡下了好多颗蛋,会孵出好多好可爱的小鸡。「花花母鸡昨天也下蛋了,我有看见。」
「嗯,」花葵脱得一丝不挂,左右拉开他的腿,挺身将欲望抵在他的柔软处推挤。
喝!
郝古毅瞠然回神,放大的瞳孔映入葵愈渐放大的脸庞,「啊!」他惊呼,尔后的声音闷在葵的嘴里。
「呜呜……」身体在摇晃,他猛喘气来舒缓下半身的疼痛感。只要喜欢葵就比较不会痛……
张开双臂搂抱葵的颈项,泛白的指节紧紧攀着,鼻端渗入葵的气息,不断想着葵的好,渐渐……屁股好像比较不疼……
花葵吻着他软绵绵的嘴,失控的欲望在他体内抽撤,不断撞击出两情相悦的感觉,怀里的小傻瓜愈来愈甜,也愈来愈喜欢……
第七章
数日后,田大老板买进胡椒堆满仓库,没花爷的吩咐,他可不敢擅作主张卖出。
但也奇怪,这回他没干哄抬物价行情的事,几家商行却纷纷前来提高价钱收购,幕后的买主是章氏纺织坊。这事传入花爷的耳里,得到的请示依然不卖。
「那些胡椒可是黄金呢,呵。」
「黄金?!」田大老板一瞬怔傻,不可置信花爷是否说对?
「你没听错,那些胡椒就是黄金。暂时先搁着,再过些时候,它的价格会更好。」
花葵思忖:胡椒的收成已过,秋季虽会开花,但易受寒害影响,不会有好收成。他大量收购胡椒自有它的用途。花葵又道:「胡椒可当药用,我后院里的公鸡所吃的饲料被我加些胡椒粒,它们每天吃些,既可强身,又容易饲养也不易生病。」瞧瞧那些母鸡多会下蛋,这些公鸡功不可没。啧啧……他的小老鼠也不会跑来跟他鬼叫鸡死翘翘。呵呵……
花葵慢条斯里的品茗,翘着二郎腿,桌上搁着已经详阅过的账本和油料进出货的单价,他递出银票且吩咐:「这是跟刘老字号结算的油价,你送去也顺便派人运油过来。」
「好。」田大老板收下银票,瞠大的眼看着花爷一派精明与邪魅的气质和往常一样啊,怎那思想不太对劲儿。
该不会卖油的傻子会传染蠢病,花爷也跟着变糊涂……
花葵见他还不走,忽地一吼:「你坐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办事!」不耐烦的轰人出去,抄起桌上的账本,瞧田大老板圆滚的身材终于消失在门外。
嗟!
他碎了声:「发什么傻。是吃撑了讨骂么。」
妖美的眼一瞥,薄情的唇随即勾起一抹愉悦的笑;他的小老鼠做好中餐,来叫他吃饭了。
「葵,胖胖的老板走了啊。」郝古毅直往门外走,探出头去看,「我有多煮饭呢。」
「你管他吃了没有。」
花葵一瞬凛着臭脸,将帐册递给小银子收好,同时交代:「下午时候,你推车送油出去,别让你的郝主子扛油出门,油铺让他照顾,若是损失一点小钱没关系。账就记下了,我会结算。」
「哦,好。我吃饱饭就送油出去。」精明的主子有买推车回来呢,送油不是件苦差事。
不过,精明的主子把人看得紧,舍不得郝主子做粗活,他会担待这一切,每个月的工资可不少呢。小银子开始清算柜台的银两,出门之前,他得掌握究竟有多少。
郝古毅回头说道:「葵吃饭后也要出去。」
「嗯。樊爷今日亲自来纺织坊收大批棉布,半点出错不得。」花葵等他走来身前,问:「怎么,舍不得我?」
「葵要回家吃晚饭。」
「好。」
花葵揽着他一道进入三合院,沿途问道:「你今天煮了什么?」他问着废话。明知蠢老鼠的手艺普通,他却因这平凡的生活和呆傻的人儿而满足不已。
只稍一句简单的惦记,都会令他遵守诺言的回到他身边。
「我有煮葵爱吃的地瓜叶,有煎不会孵出小鸡的蛋。还有葵买的肉,和菜汤。葵会吃好多饭。」
「我不会腻。」
进入厅堂,瞧老废物正在用膳,花葵将碗递给小老鼠添饭,嘴上问着:「你有没有煎药给爷爷?」
「有,药在炉灶上。」郝古毅将碗递给葵,也夹些肉给葵。
「端药小心些,别让手烫着。」花葵边吃边说:「我今天会带件皮裘回来,老人家需要多穿衣裳才不会受寒,不然小老鼠会睡不着。」
老废物搁在小老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而他不贪心,能驻留在小老鼠的心里面就够了。
郝爷爷甚感安慰;昏花的老眼瞧孙儿有人宠着,男人也和以往不同,会关心自己。他不禁感慨道:「我这把老骨头能撑多久都是命中注定。但是能在有生之年看见老天爷总算开了眼,古毅有你照顾,我以后能放心的走。」
简直像交代遗言似的,幸好蠢老鼠听不懂,否则岂不伤心。「你只要多喘口气来活着,我可还不想这么早就替你收尸。」
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表示对老废物的一点重视,「你好好养老,小老鼠蠢得令我放不了手,你可以放心我绝不会丢下他,否则我不得好死。」
郝古毅终于听懂,霎时瞠然一惊,叫:「葵,不要死翘翘。」
「不会。」花葵斜睨他惊慌的眼神,唇瓣露出淡笑,「我没奸你奸到老,不够本就不会早死。」
「咳咳咳……」郝爷爷登时呛得厉害,不断抚着胸口,差点上气不接下气。
郝古毅赶忙搁下碗筷上前去拍拍郝爷爷的背,紧张兮兮的唤: 「爷爷,你要不要紧……」
郝爷爷顺了气,立刻安抚:「我……我没事。」
花葵不禁拧眉,嗟了声,「你怎连吃饭都咳成这样,真是……」
下午,葵出门,小银子也出门送油,爷爷去睡觉了。
郝古毅在柜台数钱给两位小姑娘,听她们噗哧笑说:「这卖油的傻子果然如传言一样笨,怎没看见另一位老板?」
「葵吗?」郝古毅低垂着头,回答:「葵出去了,他晚上才会回家吃饭、睡觉还有给我好喜欢的钱。」他继续数着已经数错的钱,回想自己究竟数到二十七,还是……
其中一名小姑娘笑说:「你再给我八个铜板就够了。」卖油的傻子真笨,连钱都不会数,不会用秤的啊。
郝古毅在柜台上挪了八个铜板给小姑娘,叮咛:「钱要收好。」推着两瓶油给客人,甜笑道:「谢谢。」
两位小姑娘仍是觉得傻子傻得有趣,两人脸上笑着,前后走出油铺,巧与甫进门的一位男子擦身而过——来人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一见杵在柜台的丑傻子,脸色骤然丕变。
首次踏入油铺,一股混杂的油味扑鼻,纠结的眉凝得更紧,段玉思忖花爷就在这里和丑傻子双宿双飞……
怎咽得下这口恶气!
郝古毅见到陌生人,一瞬张大了嘴,愕然吃惊好漂亮的人来油铺。「是不是要买油……」
不掩饰明显的敌意,段玉凑上前,碎道:「花爷的眼光可真差。」上下打量那张丑脸,「就凭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