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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文奉听到李牧这样说,有点愣住了,心里不信却也不敢说出来,好半天才道:“若真如大人所言,那确实是一件好事。但煤毒可不是儿戏,大人在试验的时候,还是要多加小心。”
第188章 朝堂之上()
今日要上朝,李牧起了个大早,在白巧巧的伺候下穿好了朝服,喝了碗粥吃了俩鸡蛋,打着哈欠上了马,带着李重义和四个侍卫晃晃悠悠地沿着朱雀大街赶往皇城。
到了皇城,下马步行,此时百官已经都来得差不多了,路上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李牧无人可凑,只好自己走。看着那些那不下马的重臣,不由好生羡慕。李牧看着心里羡慕,这个赏赐多好啊,实用啊!远比动辄‘万金’的赏赐好多了。
虽然号称百官,但实际上朝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多人。仪制令规定:“诸在京文武官员职事九品以上,朔望日朝;其文武官五品以上及监察御史,每日朝参。”意思是在京文武含九品及以上每月初一和十五上朝,其他文武官五品以上及监察御史才每日上朝。其他都是奉召而来,否则百官天天上朝,其他的事情也都不用做了。
李牧一身大紫袍,混在人群里尤其显眼。身穿紫袍者,嘴上没毛的唯他一人。而且按照品阶,他这个紫袍的略微有那么一点水分,李牧心里也清楚,所以他站在紫袍的最后面,绯袍前面,处在一个相对靠前的中间位置,还行,不算显眼。
“静!”
小太监一声高喝,百官安静了下来。李世民来到殿内,在龙椅之上坐定,百官施礼。
“众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文武分班站定,李牧本是军侯,但他的实授官职是文官,所以他也站在了文官的队列中。
“突厥之战,我军大胜。朕心中欣喜,高兴的很。朕自登基以来,时常惶恐,生怕有负父皇重托,有负百姓的期许。今时今日,算是有所交代。”
“前些日子,御史大夫萧瑀劾奏李靖治军无方,在袭破颉利可汗牙帐时,一些珍宝文物,都被兵士抢掠一空,要朕治李靖的罪。朕申斥了李靖,命其禁足在家,以此为罚!然李靖灭突厥有大功,朕焉能不赏?前隋的将领史万岁打败了达头可汗,可是炀帝不予奖赏,因此导致隋朝灭亡。朕当以古为鉴,今日李靖禁足之期已到,该对李靖之功有所赏赐了。”
李靖闻言,出班施礼道:“陛下,老臣在家深思己过,越想越觉有负圣恩。老臣不敢邀功,不敢领赏。”
“朕为天子,当赏罚分明。你的过失,朕已经罚过了。该你领的赏赐,朕也必须要给,勿用推辞。拟旨,加李靖光禄大夫,赐绢千匹,实邑五百户。”
“陛下”李靖眼含热泪,哽咽难言,良久躬身道:“老臣谢陛下隆恩。”
“小小过失,改之则可。此事已过,百官不可再非议李靖,非议者,朕决不轻饶。”
百官应诺,就连萧瑀也是面色如常,显然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李靖灭突厥,生擒颉利可汗,此功堪比大唐立国之时李世民所立下的功劳,如此大功,足以封王。但异姓王本就是个忌讳,无人敢提,可是李靖之功又不可不赏,故此李世民为难。萧瑀也是抓住了这个时机弹劾李靖,给了李世民一个台阶,顺便恶心李靖一下。
但冷静下来之后,萧瑀便想明白了,他这哪是恶心李靖,他这是救了李靖。要是真的想对付李靖,他应该上书褒奖,劝皇帝封他异姓王,这才是真正置李靖于死地的办法。
事已经做了,无可挽回,再多言就更不是智者所为了。且李世民此番赏赐,相对李靖之功来说,也不算是丰厚,所以他便没有开口。他不开口,御史台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开口,御史们不说话,谁还会去找李靖的晦气,因此这封赏之事,便风平浪静地通过了。
李世民上来就把今天的主要议题说完了,没事儿了。瞥了眼大殿角落奋笔疾书的唐观,又幸灾乐祸般看了躲在人群的李牧一眼,对高公公使了个眼色。
高公公会意,尖声叫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臣,国子监祭酒,孔颖达,有事启奏。”
孔颖达出列,手里高举的象牙笏板,像是一只愤怒大象的獠牙。
李世民见孔颖达这样子,忽然有点心疼他,上次被李牧活活气晕过去,养病养了快一个月才又出来,今天又披挂上阵,着实精神可嘉。但李世民却不是很看好他,劝道:“爱卿大病初愈,难免体虚,有事不如写个折子递上来,无须当面启奏。”
孔颖达似乎是铁了心了,道:“陛下,事关社稷,老臣必得当面启奏!”
李世民心里也烦孔颖达这副开口社稷闭口社稷的模样,但他既然要做明君,心里烦也不能表现出来,还得保持微笑,道:“既然如此,爱卿便奏来。”
孔颖达看了前面紫袍队列末尾的身影一眼,朗声道:“臣前日病愈,回到国子监,听闻了一件事。陛下欲推行大唐日报,着逐鹿侯李牧于弘文馆、崇文馆、国子监选拔学子为编纂,举荐‘御前行走’旁听朝议。”
“臣对此并无异议,还非常赞同,极力动员国子监上下教授以及学子,一定要配合逐鹿侯选人。但昨日臣听闻了一件事,甚感荒唐。逐鹿侯奉皇命选拔编纂,竟然连门都没登,人都没看,在家写了一个折子便敷衍了陛下。且他推举之人还不是旁人,乃是他的继弟,民部尚书唐俭之子唐观。据臣所知,唐观此子,学业不精,时常逃课,混迹于市井之间。于弘文馆中,考评每每都是下等。李牧推举唐观乃是想借‘御前行走’为阶梯,助唐观步入仕途。如此任人唯亲,结党营私,臣不敢苟同。故此,臣要弹劾逐鹿侯,还望陛下圣裁!”
如此长篇大论,李世民听得索然无味,揉了揉太阳穴,道:“逐鹿侯可在啊?”
“臣在。”
李牧出班,正好挡在孔颖达前面,气得老头牙关紧咬。李牧听到了咬牙的声音,气运丹田,噗,放了一个闷屁,孔颖达刚好微微躬身,臭屁扑脸,熏得脸都快绿了。
“刚才孔爱卿弹劾你的话,你可听到了?”
“臣听到了。”
“你可辩之。”
李牧回头看了孔颖达一眼,叹了口气,道:“陛下,孔祭酒所言,句句属实,字字戳心,臣羞愧不已,不敢自辩,唯有领罪而已。唉,请陛下责罚吧!”李牧认罪的话说得挺诚恳,但这个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孔颖达刚闻了一个屁,还没缓过劲儿来,听到李牧竟然认罪了,差点没把老腰个闪折了,一口老血到了喉咙口,差点直接喷出来。
李世民也没想到李牧竟然认罪了,意外之余也好奇,问道:“朕听你的语气可不像是要认罪的样子,有话便说直说,少绕弯子。”
李牧摇了摇头,道:“臣不敢说。”
“为何不敢?朕让你说。”
李牧又叹了口气,道:“既然陛下让臣说,臣不敢违拗,就直言不讳了。臣之言语过于犀利,每每伤人于无形之间。孔祭酒年老体弱,上次闲谈几句诗文,孔祭酒便晕了过去,病了一个来月。今日要是旁人弹劾臣,臣说不得要分辨几句。但是孔祭酒弹劾臣,臣不敢辩解。臣怕伤到孔祭酒脆弱的心灵,万一他再晕过去,出了什么意外,臣该被天下学子的唾沫淹死了。”
“想到可能发生的后果,臣在心中权衡了一下,还是领罪合适一些。”
“你、你”孔颖达听到李牧这么说,脸色瞬间涨红了,‘竖子’的‘竖’刚要出口,李牧突然回头,道:“陛下快看,孔祭酒又要发病了!”
“你、你”孔颖达紧咬牙关,往旁边挪了一步,举起笏板道:“陛下,逐鹿侯嬉笑朝堂,请陛下治他的罪!”
李牧赶紧躬身:“臣领罪,孔祭酒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求孔祭酒勿要动怒啊,千万别晕,臣当不起啊!”
“够了!”李世民断喝一声,李牧立刻老实了下来,孔颖达哼哧哼哧地生着气,但却也没说什么了。
“李牧,今日朕与百官都是见证,哪怕孔祭酒被你气死了,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你能自辩就自辩,休要攀扯其他。若你不能自辩,朕不但治你任人唯亲,结党营私,还要治你嬉笑朝堂,目无君上!”
唐俭见李世民真的动气了,赶紧出班道:“陛下息怒,此事乃是老臣托付”
“莒国公无需多言,朕知你品行,此事与你无关,朕问的是李牧!”
唐俭被噎了个结实,还要说话,被李世民狠狠瞪了一眼,无奈只好作罢。
李牧也挪了一步,挡在孔颖达面前站定,正色道:“陛下,既然陛下容臣自辩,那臣就自辩几句。孔祭酒控诉臣任人唯亲,结党营私,臣不认!既然孔祭酒控诉臣,而陛下又容臣一辩,臣愿与孔祭酒对质。就他所控诉之事,一一驳斥之,还请陛下恩准。”
李世民和百官一听,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好一招以退为进!我本不欲辩解,你们非得让我辩,那既然要辩,索性就辩个彻底,你还能不答应么?而且还事先把责任摘了个干净,好聪明的小子!
不知怎地,众人心中隐隐升起一种感觉,今天孔颖达怕是又要晕过去了。
第189章 你又错了()
听到李牧提出单挑,孔颖达心里咯噔一下,往日回忆浮现于脑海,多少有些打怵。但他又一想,今日之事,他是绝对占理的,就算李牧巧舌如簧,也不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没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孔颖达沉声道:“陛下,臣愿与逐鹿侯对质。”
“好!”李世民道:“既然如此,二位卿家就辩上一辩,朕与百官都是见证,谁对谁错,自有公论。”
孔颖达来到李牧左侧,俩人转过身来,面对着面。李牧示意孔颖达先说,孔颖达也不客气,劈头问道:“逐鹿侯,事实俱在。唐观是你继弟,你举荐他,便是任人唯亲,结党营私,还有什么话说?”
李牧不答,而是问道:“孔祭酒,听闻你学富五车,我今日倒想请教一下。”
“你问。”
“何为结党?何为营私?”
“勾连为结党,谋取私利为营私。”
“果然学识渊博。那我便不懂了,我与何人结党,营私之私为何?”
孔颖达看了眼面色铁青的唐俭,咬牙道:“旁人不敢说,但是我敢说。你与唐俭结党,为他儿子谋私。”
“哈哈!”李牧冷笑两声,道:“孔祭酒,你为了报复于我,连朝廷重臣也要污蔑了么?唐俭是我继父不假,但你不要忘了,他是陛下亲封的一品国公,有大功于社稷。隋末大乱,是他谏举大计,才有太上皇起兵。立国之初,孤独怀恩谋反,也是他身受幽禁折辱而不忘朝廷,传递消息才平定叛乱。此番覆灭突厥,也是他置生死于度外,持节出使,孤身深入敌营,虚与委蛇,麻痹敌人,才有李靖大将军乘雾破敌。此等忠义之臣,你觉得陛下会忘记他么?他需要与我这个当官不到三个月的小辈结党?还是你认为,陛下是昏君,会无视忠臣,无视功臣么?”
孔颖达哪敢接这口黑锅,赶紧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休要诽谤!”
“你没有?你有!”李牧大声断喝,继续道:“据我所知,继父唐俭共有七子,前六子都已得到陛下加恩,仅剩幼子唐观一人,想必陛下心中早有安排。就算陛下没有安排,孔祭酒,你可听过并州唐家?三朝公侯,声名赫赫,难道会为了家中幼子,豁出好大一张脸皮,来求到我这个毛头小子的门前么?此等事,或许只有孔祭酒才会做吧。”
“你安敢辱我门楣!”
“不敢。”李牧把话往回收了一下,面向李世民,道:“对于‘结党营私’,臣的解释便是这些了,请陛下明鉴。”
“陛下”
李世民看了眼孔颖达,道:“孔爱卿,结党营私之名,确实牵强。唐俭为我大唐肱骨重臣,立下功劳无数,朕对他的子嗣,心中早有安排。而且朕素知唐俭的品行,他绝不会与人结党。你既然弹劾的是李牧,便不要牵扯别人了。”
孔颖达叹了口气,躬身施礼,道:“臣知罪,结党营私或许不实,但逐鹿侯既然奉陛下之命,在弘文馆、崇文馆和国子监挑选编纂,他没有挑选,便定了唐观,这也难免任人唯亲,敷衍了事之嫌!”
“孔祭酒,此言差了。”
“你还要狡辩?”
“非也,孔祭酒,我只是想请教。若陛下让你找人办一件事,这件事你的儿子最合适,你会如何做?”
孔颖达一身正气,道:“我自当举荐他人。”
李牧立刻道:“孔颖达,你欺君!”
“我如何欺君?我这是在避嫌!”
“孔祭酒,是陛下交代的事重要,还是你的名声重要?你把自己的名声,置于陛下的旨意之上,你这不是欺君,那什么才算欺君?”
“你!”孔颖达被怼得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李牧继续道:“我以为,个人的名声不重要,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最重要,我既然觉得唐观最合适,不能因为唐观与我是亲戚,我便不举荐他,贤达之人,当举贤不避亲仇!唐观是我的继弟,我自然知道举荐他,会惹来非议,但我不在乎,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光明磊落,自有浩然正气庇护,无畏人言!”
“胡扯!”孔颖达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跺脚道:“唐观不学无术,比他优异的学子比比皆是,如何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孔祭酒,你又错了!”
错错错孔颖达不知道已经听了多少个‘错’了,头昏脑涨,迷糊之间好像听到了幼童认字的时候被父亲斥责的声音,不是这里错了,就是那里错了。被父亲斥责,孔颖达无话可说,但是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毛头小子,被他斥责错错错,他怎么能挂的住脸,咬牙切齿道:“逐鹿侯,你几次三番说我错了,你倒是说个明白,我又如何错了!”
“大唐日报乃是我发明出来的,只有我知道需要什么样的编纂,陛下也是因此才安排我来选拔人才。好或者不好,标准由我来定,你觉得好的学子,在我眼里可能一文不值,而且时间紧迫,大唐日报每日都要刊印,我哪有时间大张旗鼓地选拔,唯有唐观,我知他品行与能力,我认为他非常能够胜任编纂这个位置,我举荐他不可以么?难道非得让我按照孔祭酒的标准选才,孔祭酒才满意么?孔祭酒如何这么大的野心,竟然什么事情都想插手!因你是孔圣之后,就高人一等么?其他人便要仰你鼻息,供你驱策么?如此大的气派,比之陛下都犹有过之,孔祭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孔颖达脑袋忽悠一下,差点仰面而倒,好不容易站定,大脑一片空白,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把李牧说得话捋顺了,明白了意思,哭着趴到了地上。
“陛下明鉴,逐鹿侯言语犀利,老臣确实说不过他,但他说的那些话,绝非老臣本意啊。老臣只是想,唐观其才不足以胜任,弘文馆、崇文馆、国子监,皆有比他更好的人才。逐鹿侯此举,对他们不公平,老臣绝无他意啊!”
孔颖达老泪纵横,着实是非常可怜。李世民心中不忍,但又生气,你个老家伙,现在知道说不过了,刚才劝你你还不听。李世民瞥了眼李牧,道:“逐鹿侯休要胡言乱语,朕相信孔祭酒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孔祭酒所言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