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张家寨的寨主都已经把女儿许给高昌世子了,你横刀夺爱还有理了?”
“没理也事情也做下了!他要是不服,来打我呀!”
“瞅瞅你这无赖的样子!”李世民叹了口气,道:“之后呢?别吊朕的胃口,快点说完!”
李牧嘿嘿一笑,道:“这就要说到这位做下断袖之事的壮汉了,他跟随鞠智盛,扮做随从。但其实他的真正身份,也是陇右三大马匪之一,他叫做乌斯满,是天煞盟的首领。他与张家寨的情况差不多,惹不起咱们大唐,就带着他的手下,两千恶匪投靠了高昌。高昌武力羸弱,他的投靠,对于高昌来说非常重要。鞠智盛见乌斯满的人个个凶悍,便把他们收归在自己麾下,模仿我大唐的太子六率,称之为亲兵。”
“但乌斯满做下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有药物的影响,他也活不成了。臣当时没有想太多,就是想给鞠氏父子添点堵,便对乌斯满说,我可以把你放了,你若想报答我,就趁着鞠氏父子在长安,祸害高昌一下。臣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狠,把鞠文泰剩下的俩儿子都弄死了,而且还能全身而退,臣以为他是个人才!”
“你”李世民听完整件事,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气李牧对他撒谎,使用诡计,胜之不武,又不得不承认,李牧无心插柳做成的这件事,让高昌的僵局,豁然开朗了起来。
作为一个战略家,李世民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高昌的武力羸弱成这样,是他之前所不知道的。两千马匪就能在高昌都城横冲直撞,杀死王子,这简直不敢想象。想到接连几日,鞠文泰虚与委蛇的样子,李世民忽然觉得可笑,原来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只不过是在拿捏,空架子罢了!
如今知道了底细,又有乌斯满这一支奇兵在,李世民瞬间便想出了无数种办法玩弄高昌。
现在,他反而不着急在高昌驻军,设置什么监国大将军了。
第505章 舌绽莲花()
高昌是交通要冲,扼守着两汉丝绸之路的门户。李世民希望通过经略西域来控制丝绸之路,并且降服西突厥在内的西域诸国,高昌是绕不过去的。然而,高昌自汉宣帝时,享有国祚至今,鞠氏一脉经营高昌,以愈五百年,比中原朝代都要更长,而且与异族不同,高昌乃是汉人国家,鞠文泰又携家带口的来觐见,礼数周到。
无论是攻还是占,实则都有损天朝上国的颜面。这也是历朝历代的传统,中原大国,不兴无名之师,不义之征,讲究师出有名,否则与蛮夷何异?
虽然在李世民的心里,他并不介意做个蛮夷,这样做起事来没有那么多的掣肘。但,他想要当明君,就不得不考虑这些。现在有不必损颜面的办法,何乐而不为?
而且,这件事情,为李世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他豁然开朗。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假于人手呢?
高昌累卵之地,根本不必动用军队啊。只需要扶持一些马匪加以骚扰,它必然就会屈服。与其求着他,不如让他求着我,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何之前就没想到呢?
李世民想通了此节,心情一扫连日来的阴霾,霍然开朗了起来。
“李牧啊!你真是朕的福将啊!”
李牧立刻摆出一副茫然的样子,道:“陛下,臣没做什么呀?臣还要跟陛下请罪,臣不但对陛下隐瞒,还因私废公,报复使节——”
“那都是小事!”李世民瞥了李牧一眼,不留情面地戳穿道:“你不就是想让朕亲口说出来,恕你无罪么?耍什么小聪明,这件事情上,你虽然是做得不对,但却阴错阳差地办了件好事,而且是一件大大利好我大唐的事情。功过相抵,朕也不罚你了。”
李牧赶紧顺杆爬:“那能不能赏点?”
李世民蹙眉道:“莫要得寸进尺,朕不罚你就行了,你还敢讨赏?”
李牧陪着笑脸道:“陛下,臣不是为自己讨赏。咱们分析这事儿啊,您看,臣自然是像陛下说得,功过相抵了,臣也不说什么,认了。那别人的功劳,陛下也不能视而不见呀。”
“别人?谁?”
“您比如说我的义弟李思文,是吧,若不是他及时送回消息,陛下现在不还是在烦心么?可以这样说,三省六部的宰相尚书没为陛下排除的忧患,我义弟的一封信便为陛下解决掉了,如此大功,不应该赏么?”
李世民听出什么意思了,无奈笑道:“你倒是能牵强附会,那李思文是给你传递消息,又没给朕传递消息,朕要赏也是赏你,但你功过相抵了,朕便不赏了,与他有什么瓜葛?你把功劳安在他的身上,说不通。”
“怎么能说不通呢?”李牧赶紧道:“消息是他传递的吧?这总是事实吧。陛下也不能不讲理呀,臣的义弟怎么给陛下传递消息?他一个小小的折冲校尉,没有直接上书给陛下之权,若是通过正常的渠道,先到吏部,然后中书门下,怕是陛下看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还能有什么用处?这是权宜之计呀,臣的义弟肯定是想到,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看到了消息之后,一定会马上通知陛下,臣也是这样做了呀,从这件事可以看出,臣的义弟李思文,乃是一个足智多谋,同时又忠心耿耿,一心想着陛下的少年英才,是我大唐不可多得的俊杰,陛下是爱才之人,如何能不赏赐呢?”
李世民愣愣地看着口若悬河的李牧,惊了,他不是没见过李思文,说句不好听的,就比那倒灶的纨绔少爷强一点,也不多。怎么到了他的口中,成了“不可多得”的俊杰了——这小子狡辩的本事,又见长了!
“陛下若是不赏,那便是不公!”李牧气哼哼道:“若陛下不公,臣以为,天下的有识之士,都不会以辅佐陛下为荣,宁愿归隐山林,也不会侍奉昏庸之主!”
李世民气极反笑,道:“呵!朕不赏赐李思文,朕就昏庸了?”
李牧心虚地避开李世民的眼神,小声嘟哝:“好不哪儿去。”
“好小子!”李世民无奈道:“这满朝文武,皇亲国戚,也就你敢把朕昏庸挂在嘴上了好吧,不管怎么说,有心也好,无心也罢,你算是为朕办了件大事。那朕就给你个面子,赏赐李思文,你觉得赏赐点什么好?”
李牧激动不已,刚要开口讨要,就听李世民又补了一句,道:“官,不能再升,钱,也赏不了,爵位也不能升,除此之外,你想点别的。”
“我”李牧差点一口气没把自己噎死。
李牧真心想问一句,除了官、钱、爵位,还有啥呀?堂堂皇帝,跟谁学的这么虚伪啊!你这还不如说老子就是扣,老子就不赏呢!
“唔”李牧抿着嘴运气,李世民笑吟吟地看着他,得意的样子仿佛办成了什么大事一样。在李牧的角度看来,他幸灾乐祸的模样,比刚才得知鞠文泰的儿子死了更高兴呢。
“陛下睿智,臣不能及既然陛下这样说,臣就替义弟讨一个可以回长安省亲的赏赐吧,还望陛下恩准。”
“可以,朕应了!”
由于李思文识人不明,把李有容带回了长安,李世民把他赶去定襄,旨意言明,非召不得还朝。这本就是一句气话,现在李世民早已经消气了,根本不算个什么事儿。李牧要求解除禁令,他也就顺坡下驴,应了下来。
“朕许他一年省亲两次,够了吧?”
“谢过陛下。”李牧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而且两次也确实够了。定襄距离长安路途遥远,若是一年四五次,那几乎都在路上了,李思文还是定襄的折冲校尉呢,身负守土职责,一年两次够用了。
“还有”
“还有?”李世民撂下脸来,道:“李牧,你小子不要得寸进尺了,朕已经给了你面子,你还想要什么?”
“陛下误会了,臣这回是为了陛下,想给陛下出个主意。”
李世民皱眉道:“李牧,你还小,多看多学,家国大事,你先不要掺和,日后有的是机会。”
“求陛下让臣说完吧。”李牧央求道:“不然臣回家不好交代?”
“家?”李世民恍然,道:“你是为了你的丈人,是吧?”李世民瞥了李牧一眼,见他满面的焦急,玩心大起,冷着一张脸道:“你不说,朕还忘了!张家寨的事情,朕早就听说过。辗转陇右边陲,尽做一些走私的买卖,黑吃黑的营生!罪恶滔天,死有余辜!朕必杀之而后快!”
忽然像是刚想到似的,李世民惊讶道:“欸?张家寨距离定襄不远,正好给你义弟一个立功的机会,朕回宫就下旨,让李思文点起一府兵马,十五日内剿灭张家寨,还边城百姓一个安宁!”
“陛下啊”李牧想也没想,立刻就跪了。李世民为何说这番话,他心知肚明的很。若不是故意的,怎么会特意点出李思文和张家寨,让他的义弟去剿灭他的老丈人?这不就是明着为难,就差把“快求我”写在脸上了么?
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演这一场戏,满足一下这位不正经的皇帝的奇怪癖好吧!
李牧紧紧地抱着李世民的大腿,哭声凄凉,可谓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陛下,臣切切请求陛下,饶恕张家寨的老小吧!陛下有所不知,张家寨的人,可都是一群可怜之人啊!遥想那二十多年前,天下大乱,灵州百姓颠沛流离,臣的老丈人张勋,不忍百姓惨死战乱之中,就带着一众的乡亲西迁,想要逃离战火,无奈天下烽烟四起,哪里安稳呢?他不想投靠突厥人,又心怀对前隋不仁,霍乱天下的痛恨,不肯归附隋朝欲孽义成公主,无奈何才结寨自保,落草为寇!”
“陛下也知道,张家寨是以走私为生。说是马匪,却更像是商贾。黑吃黑的事情不能说是没有,但与其他两伙马匪相比,绝对是凤毛麟角,不到被逼无奈之时,绝对不会动此念头的。他们的对头,也不是善良百姓,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啊!”
“三大马匪之中,唯有张家寨,是男女老少都有。与其说是马匪,不如说是一伙难民!陛下有好生之德,还求陛下给一个机会,令其招安吧!臣愿为老丈人作保,为张家寨作保,寨中老幼几千口,无一日不盼望回归大唐,请陛下给一个机会,让他们这些中原的子民,回归我大唐的怀抱中吧,陛下的仁义之举,必会载入史册,千载传扬!”
煽情到了激动之时,李牧竟还掉下了眼泪,泪水在脸上划出两条泪痕,看着倒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李世民也动容了起来,他本来就没把这点事当回事。马匪而已,疥癣之患,之所以没有动他们,并非是动不起,而是这些马匪成不了大气候,大军刚刚凯旋,没有倒出功夫收拾而已。
李牧为他的丈人求情,在李世民看来,也是孝道之举,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最后那句话。
载入史册,千载传扬。
一群可死可不死的马匪,能起到这样的效果,也算是有点用处了。
第506章 如此报答()
逐鹿侯府。
今天是众人在逐鹿侯府的最后一餐了,明日阖府就要搬到京东集的凤求凰去住,这座李绩赠与的府邸,也将进行改造,成为大唐第一家‘百姓医院’,由刘神威坐堂,上至王公贵胄,下至贩夫走卒,都可以来这里看病。
李牧会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逐鹿侯府所在的安义坊,地段十分优越。南北方向看,安义坊位于朱雀大街中偏下,东西方向看,安义坊位于中偏西,而长安城的北侧是皇城和宫城,也就是说,撇开皇城和宫城,安义坊差不多就在朱雀大街的中间的西城位置,长安城的任何一坊到这里都不会太远。
作为医院来说,再合适不过。
金银细软,库房的东西,都已经先一步运走了。还在府里的,都是李牧的东西,工作室里的物品,还有他种土豆和槽子等。他的东西,必须得他自己摆弄,旁人不敢做主。
早晨李牧离家的时候,吩咐过,今日是最后一天了,不分尊卑,阖府一起吃顿饭。大家住在这里半年多,都有相当深的感情了,不管是白巧巧还是丫鬟们,都有几分不舍。但想到腾出来地方,是为了给百姓治病,是行善积德做好事,心中的这份不舍,也就淡去了几分。
白巧巧破天荒关了半日的铺子,早早回来,带着丫鬟下人们张罗这一顿饭。王鸥不便参与,也差人送了不少吃食过来,想到李牧搬去凤求凰之后,她的铺子就在对门,也能多见几面,她的心里就欢喜。但是又想到要常常落在白巧巧这位正室夫人的眼皮底下,又有几分不自在,这么一想,心里也不知是欢喜还是忧郁了。
酒菜陆陆续续端上桌,两个厨子变着花的做,折腾出来十几个菜。在这菜品贫乏的冬日,十分地不容易。李知恩和张天爱都不会做饭,一点忙也帮不上。李知恩还好些,能帮着端盘子,放筷子,做点力所能及的活儿。张天爱习武出身,舞刀弄棍擅长,这些细致的活儿就不行了,好心帮着端盘子,两趟打碎了四个,最后被白巧巧勒令去门口等李牧,不让她帮倒忙了。
张天爱气哼哼地来到门口,靠着门框,怀里抱着鞭子,看她这副样子,哪里像是等夫君回家,倒像是抓了小三儿,要给老公点颜色看看的悍妇。
李牧在马车里瞧见张天爱的架势,条件反射地有点怕怕。但是怀里的东西,让他定住了心神。小辣椒儿,有了怀里的这个东西,老子就不信了,你还敢打我?
“吁——”
李重义拉住缰绳,马车停了下来,李牧从车上下来,脚还没落地,张天爱的鞭子就已经像蛇一样缠绕在了他的脖子上。疼是一点也不疼的,张天爱的鞭子玩儿的好着呢,轻重拿捏的细致程度堪比绣花,除非她故意,否则是绝不会伤到李牧的。
张天爱被赶出来,心里很是不舒服。大家一起其乐融融的一件事,只有她帮倒忙,显得特别的没用,又显得有点像是个外人。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气恼。因此在看到李牧的时候,就想把这股邪火往他身上撒一撒。
简而言之,想要撒个娇。
但她没撒过娇,也不懂如何去做。本能驱使成了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李牧心里其实也明白,只是用鞭子撒娇这种方式,他着实是有点儿吃不消啊。不过今天他不怕,因为他有好法宝!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张天爱扯着鞭子把李牧拉到面前,死死盯住他的眼睛,问道:“是不是又去见那个狐狸精了?她有什么好的?把你迷得不着家!我们三个都不如他一个么?”
李牧目瞪口呆,这逻辑真是太无敌了!
第一句,扣你个黑锅,第二句第三句,不等你回答,直接把这个黑锅坐实了,到了第四句,你想要辩解,也无从辩解了,你就是一个家花不如野花香的负心人!
搁在往日,这种情况必须得哄上那么一哄了。但是今天,情况不一样。
李牧长叹了口气,像是受尽了委屈又懒得辩解似的,抬手把绕在脖子上的鞭子解开,像是没看见张天爱这个人似的,自顾地往门里走,不知为何,他走路的姿势非常奇怪,一瘸一拐的,像是扭伤了脚踝。
张天爱愣住了,怎么今天跟平时不一样呢?他这是生气了么?张天爱有些慌了,赶紧问李重义:“小九儿,你大哥怎么了?他扭伤了么?”
李重义跟了李牧这么久,一个眼神儿,便知道怎么配合了。刚刚李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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