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可怕了!”李牧看向白巧巧,求救似的说道:“夫人,你就不管吗?我这个身板,怎经受得住她的摧残?”
白巧巧听到这些话,羞都羞死了,张天爱又是她的姐妹,她怎么好意思说什么,低着头不敢看李牧,小声道:“夫君,今日我有些不适,不如就让天爱姐姐陪你吧,我到隔壁去睡”
李牧赶紧抓住白巧巧的袖子,哀告道:“夫人,你不能这样啊,她手里拿着鞭子呢!”
张天爱把鞭子放到桌上,看了李牧一眼,道:“拿着鞭子又怎么了,你要不惹我,我又不会抽你。”
“你还想抽我?”李牧愕然,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张天爱身穿皮衣,手持皮鞭,肆意抽打自己的画面,吓得眼泪都要飚出来了,不行,太刺激了,受不了!
李牧奋力从床上跳下来,道:“你们三个睡,我去工作室睡,丑话说在前面,明天你们再这样逼我,我就不回家了!我、我找我的三姨太去!”
“你敢!”张天爱又把鞭子抓在手里,李牧见状,三步并作两步夺路而逃。见他跑了,张天爱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她看了看白巧巧,蔫蔫道:“巧巧,他为什么这样怕我,他是不是讨厌我?”
白巧巧无奈笑道:“姐姐,你想跟夫君说话,可以好好说啊。你总拿鞭子晃啊晃的,他能不害怕么?”
李知恩也吃吃笑道:“夫君跟你接触得毕竟少,互相还不够了解。他哪里知道你舍不得打他,我看他刚才的眼神,像是真怕了呢。”
张天爱有些气馁,道:“我看,我还是在店铺住吧,省得他的碍眼。”
“一家人,哪有什么碍眼的。”白巧巧拉过张天爱的手,道:“夫君说让姐姐在这儿睡,姐姐就在这儿睡吧。我想起来,上次神医来的时候,留下了不少药。应该有管跌打损伤的,我去找找。夫君的手肿成那个样子,不用些药,明日就更得肿了。我去看看他,一会儿就会来。”
张天爱忙道:“我跟你一起去吧,跌打损伤,我也懂一点。”
白巧巧脸颊绯红,其实她哪里是为了送药,她是可是这种事情,如何说得出口?
碰上了这个对男女之事懵懂无知的天爱姐姐,也是无奈了。
第457章 心忧()
李知恩跟了白巧巧这么久,自然知道她要做什么,忍着笑,伸手拉住张天爱,道:“姐姐不要急,现在你去了,夫君可就真的要逃了,还是让夫人去吧,咱们在这儿等着。”
张天爱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她是真的怕李牧跑到王鸥那里去,那个狐媚子,明明已经三十多了,还长得那么年轻,妖里妖气,一看就不是好人。
白巧巧逃也似地走了,这一去就是半夜没回。张天爱起初还在苦等,但是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人,实在是睏得不行了,稀里糊涂地睡着了。等到第二天醒来,白巧巧却出现在身边,心中顿时觉得有些奇怪,却又不知道哪里奇怪,茫然呆坐了一会儿便起床了。
李牧也起得早,张天爱溜达到前院,刚好看到李牧从工作室出来,俩人撞了个满怀,对视了一眼,各自心虚地错开了眼神。
李牧是心虚昨天和白巧巧折腾了半宿,恐怕张天爱察觉。而张天爱则是担忧自己和李牧的关系,昨日他那么怕,必定要疏远了。若一直这样下去,还如何成亲,如何做夫妻?
“你是不是后悔了?”
张天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倒把李牧搞懵了,呆问道:“后悔什么?”
“后悔答应娶我做四姨太。”
“没有啊,我说过么?”李牧打量着张天爱的样子,恍然明白了,试探地伸出手,见张天爱没有条件反射地抬腿踹过来,便奓着胆子抓了她的手。张天爱身体一僵,有一个下意识要抽手的动作,却努力忍住了,没有动弹。
李牧长出了一口气,道:“是这样的,你误会我的心意了。”
“嗯?”
“我吧,是怎么想的。你看咱俩虽然定了终身,但是毕竟还没有成亲。若是这样就睡在一起,于你的名节有损。”
张天爱忙道:“我不在意的。”
“不、不在意吗?”李牧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不愧是边塞女子,果然是豪迈!
“但是我在意!”李牧一片深情道:“我娶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你是我的心上人,我怎么能允许自己随意地对待你呢?你有父亲在世,我也有母亲在堂,如此婚姻大事,不过聘礼,没有婚书,如何能行?”
张天爱狐疑地看了李牧一眼,道:“知恩不也——”
“那不一样!”李牧认真解释道:“知恩是巧巧的丫鬟,在中原有个说法,叫做通房丫头,不需要这些复杂的规矩。而且知恩是高句丽人,据她说,她的父母也不在了,就算想要过聘礼,也无法成行。”
“原来是这样。”张天爱了然般点点头,忽然看到自己的手还被李牧拉着,赶紧缩了回来,羞涩道:“按你的说法,咱们还没成亲,不能给你拉手。”
“对对对”话已出口,木已成舟,收不回来了,李牧只好捏鼻子认了,道:“是该这样,那就不拉”
张天爱又叹了口气,道:“要不是听你说,我还不知道知恩有这么惨的身世。见她整日都快快乐乐的,我还以为她罢了,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疏忽了,我这就去找她说话。”
李牧心中腹诽,明明你进门最晚,你是四姨太,人家知恩是二姨太,要叫姐姐,也该你叫人家姐姐。倒是厚脸皮,自称姐姐了。
不过细想这也不能怪她,巧巧也是叫她姐姐,还叫王鸥姐姐呢。那日自己定的规矩,跟没说一个样,又乱七八糟了。
忽然李牧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道:“找知恩说话,可别把巧巧吵醒了,让她多睡会儿,她昨夜累着了。”
“嗯?”张天爱狐疑地看着李牧,道:“巧巧不是给你涂药么?涂个药也会累着?”
“呃”李牧咔吧咔吧眼睛,道:“涂完药,我们还聊天啦,聊天也、也挺累啊。”
张天爱脸上狐疑之色更浓,英气地眉毛蹙了起来,忽然脑海中闪过寨子里那些婆子闲言碎语过的话,恍然明白了昨夜的事情。脸颊顿时飞起一团红云,狠狠地瞪了李牧一眼,道:“都是你这个坏人,都把巧巧教坏了!不理你了!”
李牧见‘大势已去’,瞒不住了,索性真个厚起脸皮,看着张天爱的背影大喊道:“坏什么坏?等咱们成了亲,你早晚也要被我坏一下的——”
张天爱捂住耳朵,跑得更快了。小竹和小兰从旁边走过,偷偷瞧过来,李牧虎着脸瞪过去,两个丫鬟嬉笑地跑开,口中道:“昨夜好大动静,咱们都听见了呢!”
“听见什么了?”李牧咋呼叫道:“真是少打,给本侯站住,看我不罚你们!”
俩人跑得更快了,她们一点也不怕,相处了这么久,李牧虽然嘴上总是一副恶人样,但还真没打过下人,而且因为上次说过的帮下人们赎亲人的事情,早已收拢了人心,阖府上下,都把他当做是亲人看待,做事更加尽心尽力。这畏惧之心,也就小了。
“老大,你醒了。”
李重义走过来,脸上一点也没有宿醉的样子,昨天喝得那点酒,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李牧抓抓脑袋,道:“你去整队,然后带人先去工部,带着钱,路过西市,给士族买点吃的,别饿着了。我洗漱一下,吃过早饭再过去。”
李重义点点头,转身走了。李牧来到独孤九的房间门,敲了敲窗户,喊道:“别喝点酒就装死,赶紧起来,洗漱吃饭,今天有事要做!”
“知道了——”
屋子里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尾音戛然而止,沉默了一会儿,又传出独孤九平日的声音,道:“知道了,大哥少待,这就来。”
显然是把面具又戴上了。
李牧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自顾去了厨房。
太极殿。
今日不是朝议的日子,但奏折却依旧不少。李世民也是刚起,打着哈欠,一边吃粥,一边随手翻着奏折,无精打采的样子。
无论史书上把李世民描写得多么文成武德,首先他也是一个人,而且只有三十二岁。是人就有懈怠的时候,他也不例外。
今日,李世民就很懈怠。他想偷个懒,但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晃过一下,便被他自己给否定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皇位来得多么不容易。玄武门的刀光剑影,稍有差池,死的就是他自己。而且,若不能做出一个样子,证明自己的贤明,这天下的悠悠众口,还不知会骂得多么难听。
想到这儿,李世民三两口把粥喝完,挥了挥手,示意高公公把碗筷撤下去。拿起面前的奏折,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过两三本,李世民忽然凝眉。高公公伺候李世民二十年,对李世民的每一个细小的表情,都了如指掌。见他这副样子,便知道,这份奏折不简单。但他却也不好奇,作为一个太监,高公公太知道分寸了。天大的事情,也是陛下和朝堂的诸位大人决断。他是一个太监,哪怕说得再对,也没人会听他的。既如此,不如不说。
李世民看了半天,把奏折摊在桌上,道:“高干、”
高公公忙答应:“老奴在。”
“高昌国主之子提早一步来到长安,这件事不良人来报了么?”
高公公一脸懵,忙道:“陛下,老奴没有收到消息!”
“荒唐!”李世民拍了下桌子,吓得高公公一哆嗦,头更低了。
“如此大事,不良人竟然不知,还要长安县令上书给朕,朕才知道。如此后知后觉,朕要这些不良人有什么用?”
高公公赶紧跪在地上,道:“陛下,老奴该死,都是老奴的错,还请陛下息怒。”
“你”李世民看着跪在地上的高公公,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个差事本也不是你的。你临时领着,做不好,朕也不能怪你。”顿了一下,李世民问道:“袁天罡近日有消息么?”
“有、”高公公答道;“三日前捎回来一封信,如七日前那封信的内容一样,还是没找到。”
李世民沉声道:“他去会宁已经两个月了,时候不短了。既然这么久都没找到,想来一时半会也找不着了。给他去信,让他回来吧,朕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耽误不起。”
高公公忙应声:“诺。”
李世民看了看他,道:“你也起来吧,去一趟长安县衙,叫王仲远来见朕。还有那两个胡人,让他一并带来。”
胡人?
高公公心中暗道,这与胡人又有什么联系。他又不敢问,只好把这个疑惑藏在心里,想着到了长安县衙,再看看是怎么回事。
高公公应了下来,出宫去传旨了。李世民又把奏折拿了起来,从头看了一遍。
县令,看起来是个小官,但县令与县令,也大有不同。长安与万年两县,乃是京畿重地。这两个县的县令,不是七品,而是五品。
三品可为宰辅,五品官员,在朝堂里也算是凤毛麟角了。否则王仲远堂堂探花,也不会屈居一个县令。地方上的县令,没有权力给皇帝上奏折,但长安县的县令却有。天子脚下,屁大的事情,也是大事,万万出不得差池的。
何况这一份奏折,含金量非常高,因为它关联到了两件让李世民忧心的事情。
第458章 往事如烟()
看到奏折上泥孰的名字,李世民的记忆被拉回到了十年前。
武德三年,天下初定,但是仍有各路反王未灭,称不上安稳。彼时的李世民,也还不是天策上将,一心只想着建功立业,为父兄分忧。
当时的天下,若论兵锋之盛,无出东突厥者。颉利也是那一年继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为了平定中原的大业得以顺利进行,李渊只好委曲求全,多多赐与。然而不能使其满足,屡屡纵兵犯边。
为了遏制东突厥,李渊便偷偷遣使联络西突厥,希望西突厥可以出兵,让东突厥有所忌惮。彼时西突厥已经休养生息多年,大可汗统叶护也算是一个雄主,心心念念想要报当年被东突厥驱赶之仇。见到大唐的使者,欣然接受了联兵抗东突厥的协议,为了表示诚意,派侄子阿史那泥孰为使节,来到长安。
为表尊敬,李渊便也下旨,让李世民接待泥孰。
二人便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识了。
同样的敌人,共同的目的,相仿的年纪,让二人有非常多的话题可以聊。泥孰自小生长在西域,他见过的东西,多是李世民没有见过的。他对李世民讲了很多西域的事情,骆驼,胡女,海市蜃楼,无一不让李世民叹为观止。作为回报,李世民也带泥孰领略了长安风光,高耸的城墙,斑驳的古刹,风土人情,各色美食,尤其是中原文化的博大精深,深深地折服了这位突厥少年,让他流连忘返。
但,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转眼一个半月过去了,阿史那泥孰不得不启程回返了。他肩负使节之责,还要回去禀告两国合作的进展。
阿史那泥孰心里清楚,西突厥距离长安,何止千里之遥。这一次分别,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回来。而且一个半月的相处,泥孰也与李世民有了很深的交情,因此在临别之际,他提出要与李世民结为兄弟。
李世民当时只有二十二岁,城府还浅。他与泥孰相伴一个半月,对他的人品也非常敬重,泥孰提出结为兄弟,李世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何况当时大唐的情况,非常需要西突厥这个外援,就算是为了大唐,他也没有不答应之礼。
翌日,二人以突厥礼节结为兄弟。李世民摘下腰间玉佩赠给泥孰作为信物,泥孰则送给李世民一张突厥强弓。这张强弓,李世民一直带在身边,后来玄武门之变,李世民也是用它,射死了兄长李建成。
再后,李世民登基为帝。但他却无法面对这张射死兄长的强弓,于是在贞观二年,祭祀李建成时,他让高公公偷偷把这张弓烧了。
泥孰回到西突厥之后,极力促成西突厥与大唐修好。也正是因为有了西突厥的帮助,对东突厥的牵制,大唐才得以空出手来,平山东,下江南,一统中原。
李世民登基为帝时,传谕四方,西突厥也收到了消息。泥孰还曾特意派人送来一封信,恭贺李世民成为大唐皇帝。但是这封信,李世民却没有回。他已经是皇帝了,年少的那段结义之情,他不否认,却也不想提及。
而且这兄弟之情,让李世民内心非常痛苦。不管怎么说,他杀死了自己的亲兄弟。一个连亲兄弟都能杀的人,若说他在乎结义之情,天下人会信么?
李世民是一个自负的人,既然没有人会相信,那么索性就不提了。从那之后,他刻意淡忘此事,随后为了准备复仇颉利,大唐上下都忙碌起来,李世民更是恨不得一人分做几人,也无暇想起了。
没成想,今日却受到了这样的消息。
一代雄主统叶护可汗身死,泥孰被推举为大可汗。但泥孰却又不肯,迎立统叶护可汗之子。为统叶护可汗报仇,却因此招来杀身之祸,逃亡焉耆国。
李世民得知这个消息,内心非常复杂。
他虽然刻意淡化与泥孰的结义之情,但是在他心里,他其实是在意的。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杀死亲兄弟,是不得已为之。只是天下人认为他冷血,他不屑解释罢了。
泥孰是他的结义兄弟,于情于理,他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