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说完,丢下一个钱袋到地上:“我李牧做事,从来都是一码归一码,你们昧良心,是你们不对,我欺负你们,也是我的不对。我是个讲理的人,砸了你的铺子,我赔你钱!这笔钱,只多不少!你可以拿钱滚蛋,也可以拿钱重建铺子,但是话我放在这里,你建好了,我还来砸。你在长安一天,我就砸你一天。砸你一回,赔你一回,钱有的是,这口气我替我兄弟出定了!”
李牧提高音量,扫了过围观众人,道:“我问各位一句,本侯这样做事,够不够讲理?”
第315章 横行霸道()
百姓们山呼了起来,李牧淡淡地看了掌柜一眼,从凳子上下来,翻身上马走了。
此乃装逼要义之一,戛然而止。
说完就走,留下磨磨唧唧,此前的铺垫就全都白费了。装逼到了此处,不管效果如何,都必须得走了,否则就成了一个笑话。
但今天这个逼,装得还算可以。
首先,李牧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即,我不是无缘无故来找你的茬,而是因为你污蔑了我的兄弟。古人尚义,兄弟的事情,当哥哥的出头,理所应当,没人会觉得不妥。而且掌柜夫妇做的事情,也着实令人不齿。李牧当面戳穿,便是没有给他们留任何余地。古往今来,从来不乏从众者。大家都指责,大家都骂,我也跟着骂,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代入感,好像今日戳穿掌柜夫妇面目,为兄弟找回场子的人不是李牧,而是他自己一样。
这一手煽动,是李牧跟前世的网络喷子、网络教育家们学的。果然十分好用!
装完了逼,天色也不早,自然要回家。
独孤九早就说了,他不想回家,他要跟着李牧。因为他怕回了家,就出不来了。李牧自然答应,三人一起往安义坊去。
路上,独孤九的情绪显得有些低沉。虽然他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是从他散发出的气场可以感知到,他似乎陷入了矛盾之中。
李牧察觉到了,便问:“出了气还不开心?”
独孤九摇了摇头,道:“大哥,我刚刚想了想,咱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过分?”李牧微微蹙眉,道:“他们不是欺负你了么,咱们报仇出气,这过分从何说起?”
独孤九道:“大哥,我刚想了这件事。掌柜打他的老婆,固然不对。但也算是家事,与外人无关。我救人,也不是那妇人求着我救的。她诬告我,也许是因为惧怕那个掌柜,不得已而为之。但我们今日砸了他的铺子,此事因那妇人而起,咱们扬长而去,那妇人恐怕又要挨打了”
李牧苦笑不得,道:“你在担心那个妇人?”
独孤九点了点头。
李牧叹了口气,道:“小弟呀,哥哥今天便教你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呢,可能不讲道理,但是活在这世上,必须得这样做。”
独孤九看了过来,李牧继续说道:“我先问你,若你没有遇到我,且你不是独孤家的子弟,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你被那妇人诬告,会有什么后果?”
独孤九显然不太明白律法,没有出声。
李牧替他答道:“伤人者刑,毁物者偿。你不但要挨鞭子,蹲大牢,还要赔偿他所谓的损失。而你做错什么?你去救人,反被救的人诬告。这算是什么道理?”
孤独九道:“大哥,你说的我明白,可是我想,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吧”
“弱,并不能成为他们心黑的理由!你的怜悯心,也不应该用在这种人身上!”
李牧打断独孤九的话,掷地有声地说道。
“人生来三六九等,这是天意,不能由人来定。但是心向善或向恶,是可以由人来定的。善恶,不以贫富划分。有善良的穷人,也有极恶的富人,反之亦然。只不过这世间的人,看待人的眼光不一样。一件事,不同的人做,便有不同的结果。但在我看来,看待一件事,要越过表面,看到根本。”
“这个妇人被打是很可怜,这个掌柜被砸,也很可怜。相对你我,他们很弱。但事出有因,你不能否认吧?他们的遭遇,是他们自己找的。今日你我是有能力出气,有能力报仇,若你我没这份能力,他们的恶便要得逞了。届时,谁更冤枉?”
李牧呼出一口气,道:“小弟,哥哥要教给你的道理就是。你强时,不去凌弱。你弱时,不做恶人。这样,你就算是一个基本的好人了。作恶,不以强弱区分。只要是作恶,就应该得到惩罚。这便是大唐律的作用,律法规定的是人,不是强者也不是弱者,不是穷人也不是富人,是人!人作恶,就要付出代价。你哥哥我今天砸了他的铺子,就是他的惩罚。而我也赔了钱,这也是我付出的代价。当然我可以仗势欺人,他也拿我没办法,可我没那么做,因为我算是一个基本的好人。不能算是太好,一般好。”
李牧笑了笑,又道:“小弟,你心地善良,哥哥知道。这不是一件坏事,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你还可以出手。这都是没错的,但遭到反诬的时候,你也要像今日哥哥替你做的一样,强而有力地还击。不然,这世上就没有公理了。可能也有人觉得你这么做不对,不用理他们。那些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没轮到他们身上,他们自顾做道德圣人,这样的人,就是小人,不必理会,也不必放在眼中。”
“你哥哥我自打来到长安,明白的第一个道理就是。你可以没有欺负人的能力,但是你必须有自保还击的能力。否则,别人便要欺负你。这个道理,不讲理,因为这世上的道理,最管用的一个叫做霸道!想不被欺负,你就要先霸道起来。对或者不对,那是别人说的事情,但是在你正在做的时候,必须先让他们把嘴闭上!”
“人活一世,怜悯之心不可没有,但也没有必要太过,当随心所欲,横行霸道!方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独孤九听得似懂非懂,李牧也没有再解释,因为到家门口了。但这些话,确实是他的心声。他砸了那个店铺,根本没考虑过别人会怎么看。他就是要让人知道,没事别惹我,惹我不行,惹我身边的人也不行。想讲理时,我跟你讲理,不想讲理,我就砸了你,再跟你讲理。
李牧这样做,并非是头脑一热。而是他思量过的结果。经历了李绩父子的事情,让李牧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和实力,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李世民是皇帝,他有实力,他为所欲为。李牧自己没有实力,但是他有能力。李世民还看重他的能力,他也可以为所欲为。而且李世民也明说了,朕容你放肆,你也当有所回报,言下之意,回报足够,就容许放肆!
当然犯禁的事情还是不行的,比如说造反。若李牧真敢这么做了,不管李世民多看重他的能力,都得把他弄死。但是只要不触碰到红线,一般的事情,他有恃无恐!
毕竟,有点毛病的下属,才能让老板更加放心。若下属把什么事情都办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妥妥当当,当老板的才要担心,这孙子是不是要跳槽或者单干了。
来到家门口,李牧把这些事情统统扫出脑海。好几天没见到老婆了,他那骚动不安的小心脏,已经雀跃起来了!
嘿嘿!
“娘子!我回来啦!!”
李牧砸了一家店铺的事情,没用上一个时辰就传遍了长安。各势力听到这个消息,半点也不觉得惊讶。因为他就是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好像他做什么夸张的事情,都已经变得正常了一样。
这几日,由于利益关系,李牧身边的所有人,都被查了个底朝天。他身边的人是什么出身,以前做过什么,现在跟着李牧做什么,全都被打探得一清二楚了。
作为李牧新认下的小弟,独孤九自然也逃不过调查。而且他很好调查,因为独孤修德曾去过大理寺。都知道,这位就是独孤阀主的独子。
抛开其他的背景,单就独孤修德之子这个身份,就无人敢小觑他了。那个诬告他的掌柜,在很多人眼里,早已成了案板上的肉,只看独孤家的刀什么时候剁下来了。
要知道,独孤修德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狠人。敢枉顾圣旨,乔装打扮杀死王世充为父报仇的猛人,自己的儿子被人诬陷,他会置若罔闻么?
凭独孤家的势力,弄死一个商贩,简直不要太简单。明死,暗死,不明不白的死,怎么死都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倒是李牧为独孤九出头,令人有些意外。在他们看来,李牧根本用不着掺和进来,这个掌柜,自有独孤家去处理。反倒是他这么掺和一下,独孤家倒不好出面了。因为如果若在他掺和之后,独孤家再把人弄死,就等于是一盆污水泼到了李牧身上。作为大唐盐业的股东之一,独孤家现在与李牧修好还来不及,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因此,李牧此举到底是为了惩戒那个掌柜,还是反过来救了他们一命,在外人看来倒是不可知了。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李牧,并非没有想到这些。他知道他不出手,或许这掌柜和他那个心坏了的婆子受到的惩罚或许更重。但这种惩罚,也是一种变相的仗势欺人。这不是他心里的评判标准,所以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
人活在世,当有己见,当有原则!
第316章 日上三竿()
日上三竿!
这是一个名词,也是一个动词。它不但表明了时态,还表述了原因。只看这四个字,就可以知道,太阳已经晒屁股了,李牧还没有起床。
白巧巧也没起。
李知恩也没起。
没有错,昨天晚上,是一个非常荒唐的夜晚。
李牧懒洋洋地躺在白巧巧的怀里,自己的怀里搂着李知恩娇小的身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这种感觉是个男人都懂,科学地解释,这叫做‘贤者时间’。是男人最冷静,最睿智,思维最敏捷的时刻。
“夫君,起床吧。”
白巧巧轻轻推了李牧的肩膀一下,柔声说道。李牧晃了晃脑袋,又在她怀里拱了拱。
“都快巳时了,再不起床,会被笑话的。”
“哪个敢笑话,本侯打断他的腿!”
白巧巧嗔道:“你啊,总是这么说话,打断这个打断那个的昨天谁答应的我,以后不会在惹祸了?难不成,你是骗我的吗?”
“我怎么会骗我的好夫人啊!”李牧翻过身,扑在白巧巧身上,白巧巧赶紧推住他的胸口,红着脸道:“不行了,我受不住了,你要是”她瞥了眼巴巴的李知恩一眼,道:“这儿有一个等着的呢。”
李牧回头看了眼,李知恩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乖巧的模样,让李牧食指大动。但他是一个有原则之人,说等到及笄,就等到及笄,断然不会坏了规矩。当然,昨夜过度劳累,也是原因之一。
“算了!”李牧放过了白巧巧,爬起来道:“夫君我岂是贪图美色之人,大好时光,当做大事。服侍为夫起床,为夫要做大事去了!”
白巧巧忍着笑,起来穿上衣服,去给李牧取新衣裳过来。李知恩则趁着这空档,在李牧怀里痴缠,亲了两个嘴儿,才算是安抚下来。
穿好了衣裳,李牧从屋里出来,冷风很不给面子地灌了进来,赶紧缩回屋里,抓起虎皮貂儿穿上了。
“今天太冷了,大事往后推一推,咱们吃火锅吧!”
李知恩最是听话,见李牧要吃火锅,便自告奋勇地去厨房安排。刚走到回廊,迎面碰到了李重义。俩人互相看了眼,李重义问道:“老大起了吗?”
“起了,有事儿?”
“不跟你说。”李重义酷酷地说了一句,越过李知恩,径直向后院走过去。
李知恩哼了声,她也不爱搭理李重义。因为他是靺鞨人,靺鞨的地盘和高句丽挨着,靺鞨人少,条件艰苦,不是高句丽人的对手,总被高句丽人欺负。在靺鞨人心里,高句丽人就是奸诈的代名词。而高句丽人一直视靺鞨人为野人,抓到靺鞨人从来不会善待,都是做奴隶用的。虽然俩人都是以奴隶的身份来到逐鹿侯府,但是这份隔阂并没有消除。在李重义心里,他觉得李知恩根本不配做李牧的女人。她能得到今天的地位,完全是因为高句丽人狡诈。
反过来,李知恩虽然没有看不起李重义,但是由于他的敌视,也没多待见他就是了。
李重义来到门前,没有擅闯。他对李牧的德行心里是有数的,若这样闯进去,指不定能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场面。这也是李重义一直不能理解的事情,女人有什么好的?又矮小又瘦弱,麻烦事还多。相比之下,有本事的汉子更让他钦佩。哪怕刀剑兵刃这等死物,他都觉得比女人要好上一些。
李牧曾经试图跟他解释过女人的好处,但实在是没解释通。索性他也不提了,反正李重义才十四岁,年纪还小嘛,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他去领悟。
李重义在门口站定,瓮声道:“老大,来了好多人,大堂都坐满了。让他们走也不走,一定要见你!”
屋里的声音一停,旋即传出来白巧巧的嗔怪声。李牧灰头土脸地从屋里出来,恶狠狠地瞪了李重义一眼,道:“小子,我怎么教你的,你全都忘了啊?没事儿不要来打扰你老大我,我跟你嫂子都多少天没见面了,有很多话要说算了,跟你说这个等于对牛弹琴。一天假都不给老子,至于这么迫不及待吗?”
李牧嘟嘟囔囔地往前院走,李重义亦步亦趋地跟着。李牧忽然想起独孤九,便问:“小老弟哪儿去了?”
“他说回家一趟,取点东西。”
“他不是怕被抓不让出来么哦,忘了他有功夫,偷偷去偷偷回,啧啧,有功夫就是好啊!”
李重义听到李牧夸奖独孤九,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老大,他打不过我。”
“啊?”李牧瞥了眼李重义,笑问道:“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李重义面无表情,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他打不过我。”
“哈哈!还比上了。”李牧笑了声,踮脚拍了下李重义的肩膀,道:“放心,你永远是我的头号打手,小老弟排在你后面。”
“嗯!他打不过我!”
李牧无奈地笑了笑,对李重义示意了一下,进了大堂。
“侯爷!”
看到李牧来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李牧扫了一眼,都是各家的管事。正主一个也没来,当下有些不悦。但他也知道,他一个后生晚辈,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各家的家主在这儿等他。这些人能来,各家也算是给他面子了。
但是有些事,却不能跟这些人谈。
李牧坐了下来,示意了一下,众人也都落座。李牧看了看他们,道:“劳烦各位掌柜,回去通知一声,过了晌午,未时一刻,我在天上人间四楼会所等候大驾光临。一些事情,也要有所交代。话说在前面,如今钱款还未入库,所有的凭票都只是意向。可以不作数,未时一刻不到场的人,本侯视为放弃入股。所以,不要在我这儿托大。今日没有朝议,不接受任何借口。”
说完,李牧挥了下手,道:“去吧,把消息带到,别少了一句半句耽误事情,再受了罚。”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李牧竟然如此不客气。他们好歹也等了一个上午,竟然连半句歉意都没有。一个管事忍不住想要开口,被他旁边的人拉住了。等李牧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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