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布雷德伯里中短篇科幻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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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布雷德伯里中短篇科幻小说集-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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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蒂,我只求一件事——和你在一起。”

“这不可能——要知道我就是凯蒂本人,连每个细胞都是。再说现在是绝对禁止把我们这些复制人运出公司大厦的,这是为了防止竞争,否则把我们一解剖就会知道制造我们的秘密。够了,我已经警告过你,别谈论这类事了。如果你不满意的话,你可以离开这里。不过你是付了钱的——那就干你想干的事吧。”

“但是我不想杀掉你。”

“在你的内心深处是想的,你只是在克制这种欲望,不使它爆发而已。”

他从袋里掏出手枪说:“我真是老混蛋,真不该上这儿来……你是如此美丽!”

“今晚我还要和他约会。”

“闭嘴!”

“明天早上我们将飞往巴黎。”

“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再打那儿上斯德哥尔摩,”她愉快地笑了,还摸摸他的肚子,“就这样,我的胖子。”

他面色泛白,隐藏的愤怒、羞辱和仇恨在他内心激荡。他忽然明白是装在她头脑里的心灵感应器在捕捉他的每一个反应,她只是个机械偶物!是他本人在通过看不见的线操纵着她,但他已到了几乎失控的程度。

“老东西,你的青春已经逝去了。”

“停下来!”

“你老了,老了,而我还只有三十一岁。唉!乔治,你真是昏了头——光顾工作,而我在同时又陷入了爱河。他真是迷人,对吗?”

他举起了枪:“凯蒂,别逼我!”

但她还是依然喃喃自语:“他真迷人!他真……”

“砰!”枪声响了。

凯蒂倒下了。

她躺在地上,还在微微抽搐,那失去知觉的嘴还大张着。

乔治·希尔同时也昏了过去。

潮湿的毛巾在额上轻轻擦拭,乔治苏醒了。

“一切都已结束。”黑发人说。

“结束了?”乔治低声重问了一遍。

黑发人点点头。

乔治无力地望望自己的手,他记得手上曾是血污狼藉的,他清楚地记得当他倒下时地板上流淌着殷红的鲜血。

“我得离开这里。”乔治·希尔挣扎着站起来说。

“只要您感到自己还行的话……”

“我行。”他站了起来。

“凯蒂已经死了?”

“啊哈,那当然,我刚杀了她!先生,那血是真的……”

希尔从电梯下到底层来到门外,天正下着霏霏细雨,但他还想站一会儿。他刚从仇恨和杀人的渴望中解脱出来。回想起来真可怕,他明白自己再不会想杀人了,哪怕凯蒂就在眼前。

雨点打在面颊上,他想,这种“干净的谋杀”真正的意义还在于能防止现实的犯罪:当你想殴打、杀害或折磨某人时,能让你在偶物的身上尽情发泄一通……他站在人行道旁,深深吸进一口新鲜空气。

“是希尔先生吗?”他身旁有个声音在问。

“是的,什么事?”

在他手上响起了手铐的咔嚓声。

“您被逮捕了。”

“但是……”

“跟我走,斯密特,把楼上的其他人抓来。”

“您没有权利这样做……”

“对于谋杀罪——我们有权。”

天空猛然炸响雷声。

乔治·希尔被带进了监狱。

狱门哗啦一声,进来一位律师。律师瞧了一下站在窗前的希尔说:“一切完了,今晚您将被处决。”

“我不是凶手,我打死的是个机器复制人。”希尔愤怒地说。

“法律就是这样,谁也无法改变。您知道,对其他人也是这么判的。替身机器人公司的老板定于午夜处死,他三个助手是在午夜一点,而二点半就轮到了您。”

“谢谢,”希尔说,“您已经尽了力。看来,谋杀毕竟是谋杀,尽管打死的不是活人,但是有预谋,只是少了活的凯蒂而已。”

“再见,希尔先生。”律师走了,狱门又关上了。

乔治·希尔依然站在窗前,双眼呆滞。这时墙上亮起了红灯,扩音器中传来声音:“希尔先生,您妻子在这里,她请求和您会面。”

他双手抓紧铁栅。

“她已死!”他想。

“希尔先生。”那声音还在喊他。

“她死了,是我杀了她!”他在墙上猛击一掌说,“她死了,死啦!我杀死了她。我不想再见她,她死了!”

四周一片沉寂。

这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他被痛苦扭曲的脸。他迷糊地感觉从监狱办公室出来两个披雨衣的人影。

这是凯蒂,和她在一起的是列昂那德·菲尔普斯。

“凯蒂!”

凯蒂转过身,挽住那男子的手,两人穿过黑沉沉的雨幕,越过马路,进了小汽车。

“凯蒂!”他摇晃铁栅,捶打着水泥墙,“她活着!喂,监狱官!我看见了她。她还活着!我没有杀死她,放我出去!我什么人也没杀死,这全是开玩笑,是误会,我见到了她!凯蒂,回来,对他们说,你还活着!凯蒂!”

监狱官进了狱门。

“你们不能判我刑!凯蒂活着,我刚才看见了她!”

“我们见到她了,先生。”

“那就放我出去!快放!”

“法庭已经作出了判决,先生。”

“这是不公正的!”

他跳上桌子,紧握窗栅,狂野地嚎叫。

汽车载着凯蒂和菲尔普斯,渐渐远去。监狱官抓住了乔治·希尔,而他还在叫詈不休……

时光机

莫舒韵译

“这里似乎是一个机器之乡哦,”道格拉斯一边跑一边说,“奥夫门先生和他的快乐机、费尔小姐与罗伯培小姐和她们的环保机。那么,查理,你要给我们看什么玩意儿?”

“时光机!!”查理·伍德门紧跟在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可是母亲们、侦察员们,还有印第安人的骄傲啊!”

“你是说能够穿梭过去与未来的时光机?”约翰·赫夫从容地往返于他们俩之间。

“只能回到过去,世事无完美啊!我们到了。”

查理·伍德门在一道树篱笆前停了下来。

道格拉斯在这座老房子前四处张望:“嘿,这可是弗里利上校的地盘。他那个年代还没有时光机吧,他也不可能是发明者啊。如果他是,我们早在几年前就应该知道关于时光机的重要消息啦。”

查理和约翰踮起脚走上了前门的台阶。道格拉斯哼了一声,摇了摇头,始终呆在台阶底下不愿往前。

“得了吧,道格拉斯,”查理不耐烦地说,“你真是一个笨蛋。弗里利上校当然没有发明时光机。他只是拥有专利罢了,而时光机也一直就在这儿,只是我们太愚昧了,才没有注意到。好啦,道格拉斯·斯巴尔丁,再见!”

查理挽起约翰的手,如同护送一位女士一般,打开前门的隔板,走了进去,但隔板门并没有马上关上。道格拉斯把门拉住了,悄悄地跟了进去。

查理穿过一道隐蔽的长廊,在一扇大门上敲了敲,便推门进去了。接着他们三人便来到一个昏暗的大堂,一条走道一直通向一间明亮的房间,就像一个海底洞穴,淡淡的绿色,朦朦胧胧,还湿润润的。

“弗里利上校在吗?”

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他的听力不太好,”查理小声地对他,们说,“但他跟我说只管进去,喊上校就行了。上校!!”

查理的叫声把大堂四周和螺旋楼梯上的灰尘震落了下来,发出了“刷刷”的声音,除此以外献设有别的声音了。然后,在大堂的那头,“海底洞穴”传来微微的骚动。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着,最后来到了房间前。他们往里面瞧了瞧,里面只有两件物品——一个老人和一张椅子,你能看出他们是如此的瘦弱不堪、弱不禁风,却又完美地相互支撑着靠在一起。此外,就只有那满地未经修饰的地板、四面裸霹的墙壁和天花板,周围寂静一片,就连空气也似乎凝结在空中。

“他好像死了。”道格拉斯小声地说。

“不,他只是在为新目的地而思考,”查理得意地轻声说,“上校?”

其中一件褐色的物体移动了,他就是上校。他吃惊地打量着四周,慢慢地看到了他们,投以一个热情的微笑。虽然他的牙齿已经掉光了,但仍看得出他很兴奋:“查理!”

“上校,这是道格拉斯和约翰,我们到这来……”

“欢迎你们。来,孩子们,坐下,坐下!”

几个孩子艰难地坐到了地板上。

“但是,那个……”道格拉斯刚想开口,查理猛地戳了他一下。

“那个什么?”弗里利上校好奇地问道。

“那个啊,他是说我们今天要聊得那个话题是什么。”查理给了道格拉斯一个脸色,然后微笑着对这位慈祥的老人说,“我们没什么有趣的事情要说哦。上校,不如你来说说你以前的故事吧。”

“但是,查理,要知道老人只有在被人提问时才能想到他的过去,然后才能把他们的故事娓娓道来。这如同一部生了锈的电梯,即使在轴杆的拉动下也只能缓慢地运作。”

“那就说说程连苏吧。”查理很随便地建议道。

“嗯?”老人似乎不太明白。

“波士顿,”查理提醒他说,“1910年。”

“1910年的波士顿……”老人皱了皱眉头,“是的,程连苏,当然!”

“是的,上校。”

“先让我想一想……”老人喃喃自语地说道,思维在脑海中搜寻着那个字眼儿,“让我想想……”

孩子们耐心地等待着。

老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1910年10月1日,这是一个平静凉爽的秋夜,在波士顿杂耍剧院,是的,就是在那里,整个剧院里的人都在等待着。接着,乐队奏起了音乐,喇叭号角都响了起来,幕布拉开了。程连苏(模仿中国人而著名的美国魔术师,真名叫威廉·鲁宾逊),那个伟大的东方魔术师,就是他,站在了舞台上。而我呢,就坐台下前几排的正中间。‘枪打活人’,他大喊,‘我儒要自愿者的帮忙’。坐我旁边的那个人站了起来。‘请检查一下这支来复枪,然后在子弹上做一个记号!’他说道。‘好,现在用这支来复枪射向我的脸,我会在舞台的另一端用我的牙齿把那颗做了记号的子弹接住。’程最后说。”

老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停了下来。

道格拉斯死死地盯着他看,既疑惑又惊恐。而约翰和查理则完全被老人的故事吸引了。现在老人又要继续他的故事了,可是除了他的嘴巴在动以外,他的脑袋和身体一直是处在僵硬的状态。

“‘准备,瞄准目标,开火!’程连苏高声发号施令。‘砰’的一声,来复枪发射了;‘砰’的又一声,程连苏惨叫起来,踉跄了几步,接着跌倒在地上,满脸涨得通红。场内马上沸腾起来,观众们喊的喊、跑的跑。那支来复枪可能出了点儿问题,这时还有人大喊‘死人了’!是的,他们说得没错,魔术师死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脸涨得很红,幕布很快被拉下,很多女的哭个不停。1910年……波士顿……杂耍剧院……可怜的男人……可怜的男人……”

老人慢慢地睁开他的双眼。

“噢,上校,太精彩了!”查理兴奋地说,“不如再说说(北美)波尼族的印第安人比尔吧。”

“印第安人比尔……?”

“就是你从牧场回来的途中。”

“印第安人比尔……”老人又合上了眼睛,“1875年……是的,我和印第安人比尔在牧场里骑在马背上等着。‘嘘!’比尔说,‘听!’这时的牧场就像是一个大舞台,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上演。一声雷响并不太响亮,然后又是一声雷响,比之前的要响亮。放眼望去,整个牧场都被乌云闪电笼罩着,那片云长方50英里,高一英里,离地面却不到一英寸,似乎马上就要坠落下来了。‘天哪!’我大喊,‘我的天哪!’我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地在摇晃着,就像是一颗心在狂烈地跳动,孩子们,那是一颗恐慌不安的心啊。我从骨干里感到害怕。大地在摇晃着:轰隆!轰隆!隆隆的雷声,对,就是这个词儿,隆隆的雷声。啊,一场壮观的暴风雨就在我们的四周——上下左右,在整个牧场里无情地下了起来,然而细看那片乌云,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儿?’比尔大叫。我们看到云里全是尘埃!没有水蒸气,没有雨滴,什么都没有。只有从牧场里的枯草漂逸到空中的灰尘,就像精制的玉米粉,甚至是花粉。而后太阳也出来了,它们在阳光的照射下灼烧着。这时我又大喊了起来!为什么?牧场另一头扬起了另一场沙尘暴,我发誓我看到了!那是大草原最原始的捍卫军队:野牛,还有水牛!”

说到这儿,老人听了下来,喘了口气,又继续:“它们的脑袋长得像黑人的巨大拳头,身体就像火车

头。20、50,应该是2000万颗钢铁导弹从西方发射过来,选离出轨道,撞击着四周的尘埃,那一双双的眼睛就像是燃烧着的煤炭,闪闪发亮。隆隆的声响也被遗忘了。”

“我看见尘土飞扬,而且就在那么一会儿,一片小圆丘的海洋,一团团黑色的鬃毛出现在我的眼前,上下震动着……‘开枪!’比尔对我喊道,‘快开枪!’我拉起扳机,瞄准目标。‘开枪!’比尔又喊。而我却一动不动地矗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雄伟的景象,那是力量的爆发,它们就在我的眼前奔跑而过,在那个晌午,仿佛一列闪烁的灵车,黑压压的一长串,散发出悲哀的气息。你们说我能向它们开枪吗?要是换作你们,你们会开枪吗?会吗?当时我只希望那片乌云能再次降下来,把这片引起剧烈不安和骚动的黑影覆盖了。孩子们,结果它真的压下来了,遮盖了这片把它招来的土地。我听到比尔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还不断拍打我的手臂。但我很庆幸没有去招惹那片乌云或是那隐藏在乌云里的那股能导致灭亡的力量。我只想就那样在那儿看着所有的骚动暴乱远离牧场。”

“一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六个,这场风暴才离开了我的视线。印第安人比尔早已离开了,牧场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这时我已经耳鸣得什么都听不到了。我完全是麻木地往南行走了100英里左右,穿过了一个小镇,完全没有听到附近有人的声音,而我也很庆幸没有听到。就在那一刹那,我很想把那雷声记住。每当夏季午后下起大雨,就像现在,我就会清晰地听到雷声在耳边响起。那是一种可怕的令人惊讶的声音……我希望你们也能听听。”

一道黯淡的光线掠过老人的鼻子,那只大大的鼻子,像一只盛着淡淡热茶的白瓷杯。

“他睡着了吗?”道格拉斯最终忍不住问道。

“不是,”查理回答道,“他只是在补充能量,就像电池要再充电一样。”

老人快速而平和地呼吸着,似乎刚跑完一段很长的路,最后他张开了眼睛。

“你好,上校。”查理钦佩地向他打招呼。

“你好,查理。”老人不解地向他们微笑。

“这是道格拉斯,这是约翰。”查理向他介绍说。

“你好,孩子们。”

道格拉斯和约翰也向老人打了招呼。

“但是……”道格拉斯又要开口了,“那个……”

“我的天哪,你别出声!”查理用肘子撞了撞道格拉斯的手臂,然后转向老人,“上校,是您在说话吗?”

“是我吗?”老人自言自语地说。

“内战,”约翰·赫夫在一旁静静地提议道,“您还记得吗?”

“我还记得吗?”老人马上接过话头说,“啊,我记得,我记得!”他又合上了双眼,同时声音还在颤抖着奇%^書*(网!&*收集整理,“我记得一切的经过,除了……我是为哪一方而战以外……”

“那您的军服酌颜色是……”查理开始引导他了。

“颜色是会褪去的,”老人小声地追溯着,“很模糊了。我能记起和我在一起的战友们,至于他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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