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成说着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声音越发低沉地说:“崖山之后,已无中国;明亡之后,再无华夏。两次异族入侵,中华国势日衰。睡狮不醒。谁之罪耶?”
说到这里,杜文成双臂一震,大声说道:“海外虽无仙山,却有孤岛无数。炎黄子孙,从来就不乏志士仁人。”
周先生霍然惊起:“你们来自海外?那你们组织的政治纲领是。”
“先生不必心急,我们虽有组织,却很松散。而且从没想过参与国内纷争。在这一点上先生大可放心。”
“关于延安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
“很多。”
杜文成见先生面色不悦,知道先生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又急忙补充道:“从泛舟南湖直到如今,我们一直关注着延安的发展。”
“延安有你们的人?”
“不。应该说是我们有来自延安的人。”
杜文成顿了一下,神色稍有迷惘地继续说道:“说起来我本人也是延安先哲们的后人。”
周先生明白杜文成的意思。由于早期的不成熟,延安走了很多弯路,也失去了很多好同志。这是革命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你这样讲,我们可以理解。好。我接受你的解释。你可以告诉我你们的领导人是谁吗?”
杜文成大汗,急忙把话题转到别处。他对周先生说:“我这次回来带了一些礼物,这是清单,先生看看还缺少什么?。”
接过杜文成递过来的清单,周先生认真地一项项看下去,直至看完才对杜文成说:
“我们的确需要这些武器装备和医疗用品。只是我想知道,你们这样做的目的和条件。这批装备价值不菲,运输不易,你们是否有着全盘的打算。”
杜文成有些激动,但还是理解了周先生的疑问。在他人看来毕竟是自己在无事献殷勤。
“这批装备原本就是为了向延安革命先辈们献礼准备的,我接受的命令是,在适当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帮助延安发展军备。清单上的这些只不过是第一期而已。
至于我们的条件目的,我们的条件就是无条件,我们的目的就是:打败一切侵略者,建设一个主权完整、独立和平、强大民主地新中国。”
“好。我们的主张是一致的嘛。既然如此,济南通电你又怎样解释?”
杜文成苦笑了:“先生法眼如炬,以我现在已经展现出的实力,在联合某一方的话,结果会是怎样?”
周先生点点头,握住杜文成的手使劲摇了摇:
“我可以理解你们的苦衷,但并不赞同你们的想法。无论怎样,我还是要代表延安,代表主席和老总,感谢你和海外同胞对国内抗战的支持。我希望在不远的将来,能在延安见到你。”
第24章 :往来皆鸿儒(二)()
仍然是杜二公馆。
载着杜二公馆第二位客人的轿车,缓缓地停在正在迎候的杜文成面前。
杜文成微笑着对走出轿车的白崇禧将军说:
“欢迎你白将军,你是我入住这里以后迎来的第二位尊贵的客人。”
“杜先生说笑了。如果杜先生愿意,相信杜公馆的大门都会形同虚设”白崇禧意有所指地说。
“白将军夸奖。若都是像白将军这样的雅人,杜文成又何乐而不为?怕只怕往来皆白丁啊。”
杜文成依旧是微笑作答,同时右手虚引:“白将军请。”
对于白崇禧这位抗日名将,杜文成还是很钦佩的,即便是在后世,国人对他的评价也是很高。没有什么官架子的白崇禧看似很随意地坐在小客厅的藤椅上,和杜文成慢慢地说着闲话,待杜文成的侍从走了以后,两人开始正式的谈话。
“杜先生对国内当前的局势怎样看?”
杜文成组织了一下语言,又细细地过滤了一下,这才分析说:
“西安事变以来,国府与延安合作共御外侮,国内无论军心民心已成一体,委员长虽经蒙难,声势不降反升,正是说明了这一点。尤其是全面抗战爆发后,虽然在国府里还是有人一直在搞小动作,但终将无碍委员长的领袖群伦。”
白崇禧听罢,神色有些黯然。以李宗仁、白崇禧为首的桂系频频反蒋,却屡屡失败,就在三六年的六月初,白崇禧还联合广东陈济棠发动了“两广事变”,攻击委员长和国府对抗日不作为,欲推翻委员长的政治统治。
遗憾的是无论白崇禧还是陈济棠都不是委员长的对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委员长只一个简单的手段,就瓦解了广东陈济棠人马大部。又调集重兵包围广西,李宗仁、白崇禧不甘示弱也集齐十万兵马严守边关,双方对峙数月,险些酿成一场内战。
双方闹到最后,李宗仁也不得不应国府要求离开老窝飞赴广州任职,两广事件终以双方达成政治妥协而和平结束。
打击完了颇为自负的白崇禧后,杜文成又说:
“至于国内抗战,我听说将军在武汉军事会议中提出‘坚壁清野、焦土抗战,发展游击战、配合正规战,积小胜为大胜,以空间换取时间’等几点建议,杜文成深以为言。
日本是个岛国,虽然有着雄厚的工业基础,但极度缺少资源,无论是钢材煤炭还是贵重金属,大多需要依靠进口,更不要说他有限的人力资源了。
反观我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兄弟齐心,共御外侮,再加上白将军等运筹帷幄,军中将士悍不畏死,何愁不能将日寇驱逐出国门之外?
尤其是将军提出的这几点建议,既针对日寇的弱点,又符合现有的国情,相信这些建议将成为中国抗日战场上的战略指导方针,白将军真是功莫大焉。”
“杜先生真是明察秋毫啊。”白崇禧赞了杜文成一句,接着又说:
“徐州会战已有月余,各部损失之大前所未有。两日前滕县失守,122师师长王铭章将军以身殉国。孙连仲将军固守的台儿庄,已是徐州唯一屏障,徐州。。。”说到这里,白崇禧唯有连连叹息。
“我知道白将军与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将军相交莫逆,荣辱与共。将军但有所求,杜文成敢不从命。”杜文成沉吟着说道。
对于徐州会战的结局,杜文成了然于胸。徐州城破已是必然,有着诸多限制和顾忌的杜文成,对于这样的结局也是无计可施。
台儿庄却是不同,台儿庄大捷是中国抗日战争以来所取得的最大胜利,也是徐州会战中国民革命军取得的一次重大胜利。如果情况允许,杜文成本来还想在这场胜利中添一把火,加一把柴。只是现在。。。
白崇禧闻言大喜过望:“我知道先生生性淡泊,即不想参与权利角逐,也不想为人利用,迷失自我。徐州但能得先生一臂之力,白某感激不尽。”
杜文成心里大汗,某家怎么听出三顾茅庐的味道来?难道新挖的坑是诸葛亮三顾杜文成?
杜文成干咳几声,连忙阻止了白崇禧再说下去。两人说的热闹,看看已到晚饭时分,杜文成本想吩咐部下设宴,忽然想起白将军信奉的是伊斯兰教,又不知他有多少忌讳,遂略过不提。吃了几杯淡茶后,杜文成躬身送走了白崇禧上将军。
军事观察团到了济南已有数日,除了来时见识到济南飞机的先进以外,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们感兴趣的东西。骄傲的西洋人等不到杜文成亲自前来拜会,只好自降身价地请求拜会杜文成。不想杜文成一点面子也不给,很干脆地拒绝了他们拜会的请求。
济南杜文成敢不给洋大人面子,洋大人干脆也不给国府面子。他们联手向委员长施压,以了解国府军队装备,为日后军援做前期准备为借口,要求济南为他们提供一切便利。
事实上委员长比他们还要犯愁:这么大的一个国家都可以管,为啥就管不了一个杜文成?杜文成凭啥就不让管呢?这些娘希匹的洋人也跟着添乱。想管又管不着,不管还真不行,委员长头大无比,骂完杜文成接着骂洋人。
委员长一生气,责成新任山东省主席沈鸿烈发文到济南:杜文成其人,不接受国府授勋,不接受国府委任,不接受国府政令。诺大山东,无人出其左右。济南事宜责成山东省党部妥善处理云云。
国府一推三六五,洋人却不干啦。他们还惦记着杜文成手里的先进技术呢。于是三天两头的跑济南市府,跑第一营驻地,目的只有一个,杜文成必须接受军事观察团的访问。
杜文成知道这些洋鬼子在打什么主意,本来也想着找会和这些洋人做一笔交易,可是终端机突然出现了反复,自己也意外地被解除了权限,杜文成哪里还有心情和这些洋鬼子扯淡?
第25章 :中统特工,梅岚()
时间进入到三月下旬,逼近台儿庄的日军在刘家湖村设下炮兵阵地,随后两千多日军在飞机、坦克和大炮的配合下向台儿庄发动了进攻。
身在济南的杜文成,心里痒痒的很想参与了这场大战,奈何权利受限,有心无力。前方战事吃紧,白将军和周先生已提早离开济南回到武汉,军事观察团也分出大部分人去了临沂、周村、藤县等地视察,少部分人则继续留在济南。
天气渐渐转暖,晴天的时候气温可以达到零上二十度左右。微风拂面,柳色清新,杜二公馆里的几株樱花也柔柔地渲染出半片粉红,使得春天的气息越发地浓烈起来。
宅在公馆里已有月余的杜文成,心情落寞地走出房间,看着这满园的春色,忽然有了想一游大明湖的雅兴。便回头招呼了一声,径直向公馆外走去。
因为基地的不合作,杜文成也失去了使用侍卫的权利。他只好在一营里选了两名战士充作自己的警卫。趵突泉已经看过,并不是很合他的心意。杜文成索性沿着泉水逶迤而行,想来终归是可以看到大明湖的。
杜文成一路游玩,正不知走了多远,就看见前面傍着泉边有一处简陋酒楼,散漫的柳绦下三五个大汉正围着一位少妇争吵着什么。
顺风传来的话语虽然不甚清晰,却也大半能够猜到:无非是这几个无赖看见女人漂亮,想借故揩油而已。杜文成治下的济南虽不敢说夜不闭户,但这种当街闹事儿的还真不多见。
杜文成皱皱眉,刚要示意卫兵上前问个清楚,那女人已拨开众人向自己这边跑来。两名卫兵急忙上前护住杜文成,刚要喝止,就见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已指向二人。“
“砰!砰!。”
刺杀?杜文成脑子里刚一转弯,那女人已把枪口对准了他。“砰!”杜文成只觉胸前一阵巨疼,强大的冲击力只震得他连退数步。“砰!”的又是一声枪响,杜文成惊愕地发现,那个刺杀他的女人已先他一步倒在了地上。
顺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岸柳下一妙目正在似嗔非嗔看着自己。杜文成这才反应过来,弯腰拾起那女人丢在地上的十响驳壳枪,迅速向刚才吵架的那几个无赖看去,却发现那几个无赖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杜文成的方向。
“杜先生你没事儿吧?”梅岚走过来问道。
“没,没。你是?”杜文成看着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梅岚。中央日报社记着。杜先生,见到你可真不容易啊。”梅兰大方地介绍着自己,同时向杜文成伸出手来。
杜文成尴尬地握着梅岚的手说:“谢谢你。不过,你怎么会有枪?”
杜文成的目光看向梅岚交到左手的美制转轮,有些疑惑地问。梅岚笑笑,又把手伸向杜文成说:“那就要再认识一下了。梅岚,中统特工。徐处长手下。”
“不会吧?不要告诉我你还有别的身份。”杜文成惊讶地说。
“呵呵,还真的有一个。山东省党部特派员,梅岚。满意了吗?”
杜文成连道满意,生怕她再弄出什么别的职务来。这个女人绝对是个麻烦,而且是个大麻烦,杜文成在心里嘀咕着,就是不知道躲不躲得起。
“你的手下。。。”
检查尸体的杜文成黯然摇头,他看了看手里的驳壳枪,又看了看梅岚,再次摇摇头说:“我们还是先走吧,这里。危险,快躲开!”
当杜文成大叫危险,让梅岚快点躲避时,梅岚也发现了酒楼上闪过的一抹光亮。她不仅没有躲避,反而飞身向杜文成扑来。砰!砰!是狙击枪声,本该击中杜文成头部的一枪,正打在飞身扑过来的梅岚的肩膀。
被梅岚险些扑到的杜文成眼见梅岚中枪,急忙伸手揽过梅岚,就地一滚,第三枪正打在杜文成的腿上。身上的伤痛刺激着杜文成的神经,反倒是让他冷静下来。他侧身护住怀里的梅岚,手上的驳壳枪对着酒楼窗口的反光处一连几个点射,直到打光了所有的子弹。
“基地,我被枪击,有人受伤,速派直升机来。”联系了空中基地,杜文成查看了梅岚的伤口。梅岚伤势虽重却没有生命危险,这让杜文成松了口气。心中大骂不已:这叫什么事儿,好容易有了游玩的兴致,不料连遭两次枪击不说,还要靠女人救命。
“基地,直升机怎么还不到?”杜文成气急败坏地说着。
“程序受到干扰,运行紊乱,我需要停机自检。观察者,多加保重。”
“什么?”杜文成不敢相信地叫出声来。
话音未落,后脑就被重重一击,杜文成只来得及看见梅岚眼中闪过的一丝歉疚,随后就昏死过去。
“杜文成遭到暗杀?”沈涵阳一把抓住报信人的衣领急切地问:
“什么时候的事儿?他在那里?”
“杜长官下落不明?”
一营营部,张海波铁青着脸紧急召集部队,下达了最严厉的命令:封锁济南城,全营出动,搜索援救杜文成。
“济南杜文成受到枪杀,现在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戴笠向委员长报告说。
委员长震惊地问:“什么人做的?”
“暂时还没有情报证实。根据现有的情报分析,日本人正在筹划一次针对杜文成的暗杀行动,这次枪杀事件很可能就是日本人做的。”
委员长在桌案前来回踱着脚步,对戴笠说:“让你的人全力搜救杜文成,不管死了还是活着,我都要在这里看到他。”
停了一下,委员长继续吩咐说:“还有,告诉沈涵阳,稳住第一营,稳定济南,济南机场还有两个师的装备没有运出。命令最近部队做好进驻机场的准备,不能让这批军火落到日本人手里。”
延安,z副主席手拿电报急匆匆走进主席的住处。
“济南张海波同志发来急电,杜文成先生遭到枪击,目前下落不明。”
主席夹在手指上的香烟掉在地上:“重庆还是日本人干的?”
“暂时还不清楚。”
“让我们的人行动起来,尽快找到这位杜先生,哪怕是能知道他的生死下落也好。”
老总插话说:“命令张海波,不计代价,找到杜文成。”
副主席叹口气说:“我们的机场不能满足济南飞机的起降条件,正在着手扩建,济南援助我们的装备还囤在济南机场。现在又发生这样的枪杀事件,这批武器装备恐怕会有变化。”
“事发突然,情况紧急。管不了那么许多。救人要紧。”
主席说。
第26章 :梅岚·梅岚()
“我们这是在哪儿?”
近一个月个月来,杜文成清醒的时候很少,基本上处于昏迷状态。有时候他可以感知到外面的世界,但却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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