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乞儿- 第36部分

　　　　小二子微微沉吟，“战马的事先放一放，宁缺毋滥，都已经这么多银子花下去了，总不能搞个瘸子出来”。

　　　　豹子和斩红花点点头，“这次招募到几个不错的人选，回头给你介绍”。

　　　　就在几人聊着的时候，兀术从楼下走上来，身后跟着憔悴的白音和巴雅尔，兀术本来已经做好了众矢之的的准备，可没想到居然被无视了。

　　　　周乾元看了眼兀术就撇过头了，小二子倒是没有撇过头，不过丝毫没有站起来见礼的意思。

　　　　周乾元和小二子两人不带头，剩下的人又怎么可能站起来，装模作样的继续大吃大喝。

　　　　兀术很想现在就发难，可是看到众人身上的铠甲和案座前兵器，心中一凉，再看小二子笑着看自己，但手已经放到社剑之上。

　　　　兀术袖袍一扫，冷哼一声，带着白音和巴雅尔找空位坐下。

　　　　四周喧哗嘈杂，和菜市场一般，兀术几次想要开口，却都被打断，只得在原地生闷气。

　　　　小二子看着一脸阴霾的兀术，心中冷笑，若是今晚就这样热闹过去，还能彼此留个体面，兀术要是强出头，这里人多，一起上，来个法不责众，这个亏兀术是吃定了。

　　　　兀术一杯酒接一杯酒往肚子里灌着，目光扫过众人，手指轻敲案座，思考怎么才能打破僵局，看着众人一个个披甲戴盔，若是自己以势压人，弄不好小命都要丢在这里，强求不成只有智取了。

　　　　兀术看到小二子心中一动，有了主意，端起酒杯朝着小二子笑呵呵道，“妹夫，我来敬你一杯”。

　　　　妹夫二字一出，顿时满场安静，小二子假装没听到，兀术端着酒杯，是敬也不是，不敬也不是。

　　　　兀术笑容收敛，沉声道，“怎么，伯爵爷尾巴翘到天上去了，连我这个大舅哥都不认了嘛？”

　　　　小二子面色似水，“兀术殿下说话小心点，我这人脑子不好使，听不得别人激我，万一我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对大家都不好”，话里隐隐透着威胁。

　　　　大家关系视同水火，不要说是兀术，现在就是帖木儿当面，小二子也照样威胁，汉人的地盘还轮不到别人嚣张。

　　　　兀术没有想到小二子直接撕破脸皮，重重的放下酒杯，“白音是我义妹，你与白音的婚事乃是朝堂三公钦定，除非你不认这门亲事，不认朝堂三公，要不然你这声大舅哥叫定了”。

　　　　小二子阴沉似水，他可以不在乎漠人的王子或者可汗，但是没办法反抗朝廷，今日只要自己开口说个不，就是一个抗旨不尊。

　　　　兀术看到小二子沉默，面上笑笑，命门已经被拿捏住，还怎么反抗，兀术不紧不慢继续开口道，“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虽然朝廷还没正式下旨，但是也快了，我很快就要迎娶你们汉人的公主，早就听说汉人女子肤白貌美，其中滋味想必。。。。。。”。

　　　　“轰”，一张案座直接砸在兀术案座之上，顿时现场一片狼藉，周乾元提起烂银枪，枪花耀眼，径直走向兀术。

　　　　兀术惊惧之下厉喝道，“周乾元，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周家考虑，想想你周家离我漠人可是不远”。

　　　　周乾元脚步停下，手中烂银枪捏的咯吱发响，死死的盯着兀术，宛若择人而噬，一字一顿，“有人的时候我姓周，没人的时候我姓汉，兀术，你这辈子都不要落单”。

　　　　兀术咽了咽唾沫，他知道周乾元是真的动了杀气，不敢再出声刺激。

　　　　看到周乾元反身坐下，兀术看了看自己一身汤汁，心中恼火，朝着小二子厉喝道，“你还不过来给我敬酒，汉人都这么不懂礼节吗？”

　　　　四周众人眼中怒火升腾，恨不得将兀术乱刀砍死，小二子站起来，端着酒杯，向兀术走去。

　　　　“想好了再做，不要让人失望”，身后周乾元盯着小二子背影。

　　　　小二子顿了下，继续走向兀术，将酒杯递给兀术，兀术嘴角慢慢翘起，手伸向酒杯，还以为汉人都是宁折不弯的呢。

　　　　“啪”，小二子手指松开，酒杯摔落，清脆响声回荡在大堂之中，兀术手停在空中，面上笑容僵硬。

　　　　“礼是和人谈的，畜生什么时候谈过礼的”。

　　　　“很好，很好，不管你对朝廷赐婚有多么不满意，不过你们汉人公主的味道我尝定了，为了报答今晚各位的礼遇，我一定会好好伺候好她”，兀术嘴角狰，看着四周眼中充满怒火的众人，兀术嘲讽，“你活捉了我又怎么样，最终我还是赢了，你没输给我，输给了你们的左相”。

　　　　小二子点点头，伸手，拔出身后歼星弩，遥指白音。

　　　　白音看着和兀术对峙的小二子，低下头，拦住巴雅尔，“由他去”。

　　　　“你猜，我敢不敢杀她？”

第七十二章　离开大同（）　
兀术抿紧嘴唇，别人有没有这个胆子兀术不敢确定，但是小二子，他不敢猜。周乾元是知道小二子杀过白音一次的，只要有需要，他相信小二子会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小二子眼中清冷，“我杀了她，朝廷虽然怪罪我，但是绝对不会杀我，没人敢在青史留下这个骂名，至于兀术你，一定不会被放回草原，最好的结果是在汴城的老宅里囚禁到死”小二子手指扣在扳机之上，微微用力，细微的机括声传出来，看着小二子那冰冷决绝的眼神，兀术额头冷汗滑落。

　　　　“利大于弊，杀了她这么划算，你说我为什么不杀？”

　　　　白音娇躯颤抖，双手捂住脸颊，清泪顺着指间溢出。

　　　　小二子慢慢放下手中歼星弩，走向兀术，贴着兀术的脸颊盯着他的双眼，“我不杀她，因为我要赌一次，我不信左相糊涂到这种地步，如果他真的糊涂了，我保证你活不到成婚之时，他要是没糊涂，我等着他的后手”。

　　　　小二子贴着兀术的耳边，目光扫视大厅众人，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等我饮马北海”，北海乃是漠人边疆最北处，汉人饮马北海意味不言而喻。

　　　　小二子慢慢后退，歼星弩插回背上，无视众人目光，“我们走”，斩红花和豹子紧跟小二子离开。

　　　　兀术宛若一个木头人，待在原地目送小二子离开。

　　　　“准备准备，我们这几天离开大同”，小二子面色难看。

　　　　斩红花和豹子都一愣，“去河套？”

　　　　小二子点点头，“大同待不下去了，现在朝廷和我们已经不是一条心了，留在这里里外不是人”。

　　　　斩红花劝小二子，“马上就要冬天了，现在赶去河套，天气严寒不说，而且道路难行，先南下太原，过了黄河再取道关中北上，至少要半年时间”。

　　　　“不行”，小二子断然拒绝，“半年时间太长了，等我们到河套黄花菜都凉了”。

　　　　斩红花和豹子对视一眼，凝声道，“除非沿着长城一路向西，横穿西林山脉，强渡黄河，两个月就能赶到，不过西林山脉妖兽盘踞，我们还要带着不少普通人，横穿西林山脉风险太大”。

　　　　小二子毫不犹豫道，“横穿西林山脉，你们两个准备好，就这几天我们就走”。

　　　　斩红花和豹子不明白小二子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着急赶到河套，不过两人知道小二子应该有自己的安排，立刻着手去安排。

　　　　小二子推开济壶医馆的门，一屁股坐到媢媢对面，媢媢看到小二子气呼呼的，淡淡问道，“没搞事情？”

　　　　小二子翻个白眼，“我会搞不出事情？”

　　　　“那你气什么？”

　　　　“没搞赢”，小二子抢过媢媢手中茶杯一饮而尽。

　　　　媢媢鄙视小二子，“还有你搞不赢的时候，这就是报应吧”。

　　　　小二子恨恨道，“朝廷不站在我这边，我有什么办法，不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个仇迟早要报”。

　　　　“对了”，小二子转头看向媢媢，“我这几天就要离开大同去河套了，等下我去喊胖子，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下次再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小二子把墨蛟甲脱下放到桌上，转身就出了济壶医馆的门。

　　　　媢媢无奈摇头，拿过墨蛟甲，触手冰凉，一条狰狞蛟龙盘踞胸甲之上，叠放整齐，放到一边。

　　　　“小姐，药熬好了”，慰南风端来砂锅，任谁也看不出这个一脸平静的中年人是个天脉境的高手。

　　　　一道绿色身影翩然落下，落影轻轻抚摸墨蛟甲，“他要去河套，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和他一起去呗”，媢媢端坐桌前。

　　　　慰南风用纱网过滤药水，对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视若无睹。

　　　　落影眉头一皱，“你去河套我怎么办，难道还能隐藏在你身边？”

　　　　“不用你在我身边了，以后南风会负责我的安全”，媢媢接过慰南风端来的药，一口气喝干。

　　　　落影面上冰冷，“你什么意思，想把我踹走，想都别想，要不要我直接出现在他身前，看到两个媢媢他一定会很惊奇，知道两个人从他出生就陪着他，一定会很感动的”。

　　　　媢媢盯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落影，两个佳人四目对视，看不见的电光四射，“你威胁我？”

　　　　“我只是提醒你，别想单飞，要不然一拍两散”，落影说完直接离开。

　　　　媢媢看着落影离开的背影，眼中阴霾，慰南风俯身，小心开口，“小姐？”

　　　　媢媢深呼吸，摇了摇头，“你不一定是她对手”。

　　　　小二子看着“老铁匠铺”四个拙劣大字，年代倒是够久的，就是字太丑，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还好意思挂出来，摇了摇头，一脚踹开铁匠铺大门，“胖子”。

　　　　宽敞大厅中，四周墙壁挂满了刀枪剑戟，月光下，一片刀光剑影荡漾，无形的肃杀弥漫在大厅中，每一把兵器像一个孤魂在低声吟唱。

　　　　小二子感觉背上发冷，正要退出去，一道高大的人影从后门走了出来，他足有六尺七寸高，铁塔一般强健肌肉，一张敦厚的脸庞，眼中布满血丝，看上去很长时间没有睡个好觉。

　　　　胖子看到小二子惊喜道，“二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喊你吃饭的，我要离开大同去河套了，吃个散伙饭”，小二子随口答道。

　　　　胖子一愣，“媢媢知道吗？”

　　　　小二子手指轻轻敲打一把大刀，清脆悦耳的铁戈声回响，“她知道啊，就是喊你去找她的”。

　　　　胖子点点头，“你等我一下，我洗个脸”。

　　　　小二子走到胖子边上，一边等着他洗脸，一边耍着大刀，“你是不是又好几天没睡啊，整天就知道打铁，我看你将来不如跟铁过一辈子”。

　　　　等胖子洗干净，一条雪白毛巾已经漆黑，小二子鄙视，“打铁这么脏，都不知道你喜欢它哪点”。

　　　　胖子憨厚笑笑，“打铁好玩，不过最近阿爸打铁不顺利”。

　　　　小二子听到立刻来了精神，“你爹是不是又在打百兵，这是第五把了吧，再失败怎么办？”

　　　　胖子疑惑，“失败了还能怎么办，接着打吧，反正我们家也不是每代都有人能打出来百兵的”。

　　　　小二子点点头，老铁匠铺传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年了，名字是铁匠铺，其实是闻名天下的铸造世家，不过老韩家和百兵杠上了，每一代家主都以打造出百兵为荣，胖子老爹就已经失败四次了，不过百兵打造本来就是夺天地造化，成功的可能性太低。

　　　　“走吧，媢媢还在等我们呢”。

第七十三章　分别（）　
等到两人回到济壶医馆，桌上已经摆满一桌酒菜，小二子竖起大拇指，“媢媢，谁要是娶了你绝对天下第一幸福”。

　　　　胖子也附和着，“是”。

　　　　媢媢给两人一个白眼，“赶紧坐下来”。

　　　　小二子端起酒杯，收起了孟浪，“我敬胖子和媢媢一杯，这一去不知道哪一年才能回来了，人事流转，次新不改，你们是我独有的两个朋友，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不管在哪里，我都不会忘记你们”，说完小二子一口饮尽。

　　　　胖子不是会说话的人，默默喝干手中酒杯，媢媢也沉默下来，兰花指轻捻酒杯，袖袍遮掩住面容，饮尽酒杯。

　　　　小二子笑了笑，“说不定等我哪一天回来的时候，你们都已经有孩子了，说不定我们都老了，孩子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大”，“时间过得真快啊，从我记事起就认识你们了，一晃都十多年了，我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遇见你们的样子”，小二子一脸缅怀。

　　　　胖子向小二子端起酒杯，什么也没说，两人端起酒杯一起干了。

　　　　“人生如潮，聚散身不由己，以后你们多保重”，小二子一想到前途凶险，以后可能再没机会见到两个好朋友，不禁哽咽。

　　　　“谁说身不由己”。

　　　　小二子和胖子一愣，看着媢媢，眼中困惑。

　　　　媢媢淡淡道，“我决定去河套了”。

　　　　小二子先是一惊随后大喜过望，难以置信道，“真的？”

　　　　媢媢点点头，顿时小二子原地蹦起来，大吼大叫，“哈哈哈，好，好”，状若疯癫，末了跑到媢媢身边，一把抱住媢媢，“媢媢你最好了”，媢媢瞬间面上结成冰霜，“小二子，把你手放开”。

　　　　“不放，打死都不放，放了你就跑了”。

　　　　媢媢嘴边抽搐，一脸无奈。

　　　　胖子羡慕的看着两人，有朋友在身边真好，再难都不会孤独，随即想到自己在大同就这两个朋友还都要离开后，面上失落。

　　　　小二子和媢媢腻歪了半天，忽然想起来，朝着胖子喊道，“胖子，你也来河套吧，我们三个不分开”。

　　　　胖子一愣，“去河套能打铁嘛？”

　　　　小二子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你当我是谁，伯爵爷啊，等我去了河套，给你盖个大大的铁匠铺，盖大炉子，你想怎么打铁就怎么打铁”。

　　　　胖子听得心中大动，想到自己去河套就不用和小二子和媢媢分开后，心中一热，“我今晚就和阿爸说，我要去河套，不过你一定要让我打铁，不然我还是要回大同”。

　　　　小二子双腿站到凳子上，双指并刀，目光横扫胖子和媢媢，摇头晃脑，学着戏台上唱着，“忒，待看我二十年以后成了那河套王，还怕你没有铁可以打嘛”，胖子憨厚的笑笑，媢媢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眼泪都要笑掉下来。

　　　　四周几盏青灯昏黄的灯火摇曳，照壁上几个少年意气奋发，多少年后，自己感慨一声年少轻狂，青史却赞年少志强。

　　　　深秋的风已经带上冷意，深夜的大同已经进入睡眠，大街小巷中不时有几个黑影窜过，留下几声凄厉猫叫。

　　　　豹子坐在亭楼上，大刀插在身旁，看着不远处的院落，院墙之上花满了气势凌厉的豹子，几个孩子还在一招一式的练着，稚嫩却认真，“这几个小子”，豹子眼睛湿润，烈酒灌到嘴里呛了眼睛。

　　　　豹子一个个亭台楼榭看过去，看着自己生活了四十年的城市，一点点的摸爬滚打，从街头斗殴到建立豹子帮，一步步走到三大帮的位置，这里充满了回忆，镌刻着他半生。

　　　　豹子站起来提起大刀，过去没有必要让他过去，但是明天依旧到来，豹子惆怅，转身就要离去。

　　　　远处的街道数十人明火执杖，浩浩荡荡的向着豹子帮而来，豹子看到来人气势汹汹，严中凶光一闪。

　　　　院落中的几个孩子已经听到外面嘈杂的脚步声，慌忙给大门栓上，又找来一个大缸顶在门后。

　　　　听着外面急促的敲门声，几个孩子害怕得浑身发抖，却死命的顶着大门。

　　　　外面的人见敲不开门，便开始踹门，一道道裂纹出现在大门之上，一个胆子稍微小一点的孩子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