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完了,他意识到,小鬼子疯狂了,今天。可能是最关键的一天,但愿能挺过去,妈的,拼了!大不了是个死,还能多拉几个小鬼子垫背。
在都匀城内的郭化文,同样脸色严肃的看着如同沸腾开水般。笼罩在浓浓硝烟之中的西云峰,日军的炮火之猛烈,炮兵数量之多,出乎他的意料。他对自己动用一个重炮团,进行炮兵突袭的战术,产生了怀疑。
几乎是二十比一的火炮数量,沉吟片刻,郭化文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拿起电话,“重炮团吗,按照既定方案。立即对日军炮兵进行打击,记住。炮弹打完之后,马上撤离阵地。”他知道,这个命令下达之后,都匀防线,就没有重炮团这个建制了。
进攻西云峰十多天时间,从来没有支那军队炮兵出现,日军炮兵部队,刚进入阵地的时候,还像模像样的构筑备用和假阵地,可到后来,这些都用不着了,支那军队没有炮兵,每天只是按照命令,把炮弹打到对面支那政府军阵地上,就可以了。
在都匀西北角,中央军重炮团阵地上,几十门大口径重炮,缓缓的昂起粗大的炮口,指挥官手里的小红旗猛的落下,“轰、轰、轰,”炮口冒出一股青烟,硕大的金属弹丸,划破空气,朝着日军炮兵阵地方向飞去。
埋头干得正欢的日军炮兵,忽然听见头顶的天空中,传来异样的声音,不解的抬头看去,当时脸就白了,都是行家,从炮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就能判断出,是大口径炮弹就要落下来的声音。
“敌人炮击,快隐蔽,”日军炮兵阵地上,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从来只有往中**队阵地上打炮弹的日军炮兵,没有想到,暗地里钻出一只老虎,狠狠的咬他们一口,隐蔽,说得轻巧,人可以跑,可笨重的大炮能跑吗?
中央军重炮团选择的炮击目标,就是日军的重炮旅团,也是对西云峰阵地威胁最大的打击火力,炮弹成群的落下,骄横的日军炮兵,终于尝到了被炮击的滋味,火光闪闪,弹片横飞,一朵朵烟云,在日军炮兵阵地上绽开。
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头上还会落下炮弹的日军重炮兵,被打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殉爆的炮弹,一连串的在爆炸,地动山摇的巨响声中,日军的重炮被炸成一堆堆零件儿,直到第三波炮弹落下的时候,日军炮兵才匆忙组织起反击。
中央军重炮兵和日军重炮兵,爆发了自都匀战役开始之后,第一次大规模炮战,一方是仓促应战,一方是憋了很久,从气势上就不一样,让郭化文非常欣慰的是,来自刘峙嫡系部队,第十一集团军的重炮团士兵,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日军的炮弹落到头顶时候,惊慌奔逃。
这些中央军士兵,表现出了良好的军人素质,尽管一门门重炮,在日军密如飞蝗的炮弹轰击之下,大炮和旁边的士兵,淹没在硝烟和弹雨之中,只要是没被日军炮弹摧毁的火炮,尽管发射,打出身边的每一发炮弹。
相比于步兵短兵相接血肉横飞的场面,炮战虽然没有那么直观却同样惨烈,炮战进行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第十一集团军重炮团,以所有火炮被摧毁,人员伤亡五分之四以上的代价,让日军重炮旅团遭到重创,等于是敲掉了山下奉文最锋利的牙齿,拔掉了对西云峰阵地守军威胁最大的钉子。
这是一场出乎山下奉文意料、突如其来的炮战,打乱了他的整个部署,原定四个小时的饱和炮击,连半个小时都没有打上,其余的时间,都是在与中国政府军炮兵对战,而且损失不小,尤其是他进攻的利器重炮旅团,遭到的损失最大,甚至无法担负起进攻时的炮火掩护和压制。
山下奉文和日军所有高级军官,以及五千多名日军奋勇队队员,亲眼目睹了这场激烈的炮战,看着一直肆无忌惮的,往支那政府军阵地倾泻炮弹的神勇的帝国炮兵,在支那炮兵的炮弹下面,变成一堆碎肉,重炮成为一堆堆废铁。
蓄积起来的气势,在一点点回落,这是无法看到的心理转换,却能影响到日军奋勇队队员的作战意志,山下奉文清晰的感觉到了这一点,奋勇队已经失去了大半的作用,突然出现的支那炮兵,给了他当头一击,极度的失望与恼怒,山下奉文太阳穴在鼓鼓直跳。
他把目光恶狠狠的转向军情报本部本部长小野少将,暗哑这嗓音凶狠的问道:“小野君,你能告诉我吗?支那政府军从哪里来的炮兵?”可怜的小野少将,与山下奉文一样吃惊,谁能想象得到,支那人到这个时候才拿出炮兵。
“司令官阁下,根据情报部的情报,这次支那政府军使用的是重炮,规模为……,”小野语无伦次的说道,这不是废话吗,连一个普通士兵都知道,还用一个少将情报部长来回答,“八嘎,滚!”山下奉文直接爆发了。
如果小野不是个将军,山下奉文会一刀劈死这个混蛋,参谋长过来请示,是否立即发动进攻,山下奉文叹息一声说道:“继续炮击支那政府军阵地,然后发动常规进攻,”奋勇队已经失去了作用,支那士兵用炮弹,击碎了他们的意志。
一场山下奉文志在必得的战斗,因为郭化文的一个大胆而冒险的举动,而被迫终止,西云峰上的独立旅,无形之中化解了一场最大的危机,旅长池子风首先感觉到了这一点,小鬼子炮兵只打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突然停止了。
接下来,虽然炮声不断,而且还相当激烈,却很少有小鬼子的炮弹落到阵地上,池子风得出了自己的判断,他对参谋长说道:“老伙计,看来小鬼子没多大后劲儿了,没了这些炮兵,对小鬼子的步兵,咱们不怕他,传达我的命令,一会儿,给老子狠狠揍这些狗娘养的。”
上午八点多钟,有关西云峰炮战的消息,由楚天汇报给唐秋离,此时,唐秋离正在距离都匀不过三十多公里的一座山峰上,已经可以隐约听见都匀方向沉雷般的炮声,看完楚天的电报,唐秋离没有说话,却在心里嘀咕一句,“冒险,但是值得。”
上午十一时左右,唐秋离接到了第二封电报,是关于日军对贵阳发动攻击的消息,贵阳战役终于打响了,寺内寿一没有让他失望。
随即,唐秋离下达作战命令,“集结与都匀右翼龙泉之直属兵团第一、二、三、四旅,立即对都匀方向的日军第十五军山下奉文部,发动攻击,隐蔽在独山附近的第九、十旅,在参谋长常风指挥下,迅速攻占独山,切断日军退路,左翼之第五、六、七、八四个旅,严密注意贵阳方向之日军。”
唐秋离指挥十余万部队,终于对山下奉文的第十五军出手了,谁也没有想到,独立师部队攻击山下奉文所部,却捅了个大马蜂窝,一场局部战役,随着救援山下奉文的日军越来越多,几乎打成了一场与日军南方派遣军决战的大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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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六章 包围
山下奉文对西云峰第十九集团军独立旅防守阵地的进攻,照样是无功而返,到了下午两点左右的时候,独立旅已经接连打退了日军五次冲锋,少了日军重炮的威胁,池子风打得愈发顺手,期间,还利用预备队,对日军进行了一次反突击。
追杀日军一阵子后,池子风返回旅部,操着大嗓门儿,给郭化文打电话,“司令,小鬼子越来越软蛋了,到现在为止,我伤亡的弟兄,不过几百人,照这样打下去,早晚耗死这帮***,您就安心呆着都匀城里吧!”
郭化文后怕,损失了一个重炮团,效果大大超出他的想象,西云峰阵地上的压力减轻了,从池子风乐观的态度上,就能感受得到,自己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想来想去,应该是唐秋离出兵都匀,给了自己信心。
那个楚天说,独立师的部队,会在今天对日军发动攻击,可到了下午两点多钟了,怎么还没有动静,是不是唐秋离改变了主意?他想问问楚天,转念又一想,不是显得自己心虚,没有信心吗?这个面子丢不起。
五次进攻,都被支那政府军打退了,山下奉文从来没有这样挫折的感觉,他对西云峰阵地,简直无计可施,打了二十余天,第十五军伤亡已经超过四万多人,小小的西云峰,小小的都匀城,吞噬了四万多英勇的皇军士兵,这是山下奉文怎么都难以相信的。
他木然的坐在帐篷里,死死盯着西云峰方向,双手神经质的攥紧,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通讯参谋闯进来。心绪极端糟糕的山下奉文刚要破口大骂,这个参谋急忙说道:“报告司令官,接到独山紧急电报,守军遭到支那军队的猛烈攻击,外围阵地已经失守,正在进行巷战,田木联队长向本部求援。”
山下奉文吃惊的站起来。也顾不得责骂这个冒失的参谋,“哈尼?独山。哪里来的支那军队,”山下奉文在独山,留下一个联队的兵力,一方面防止被支那军队切断了退路,另一方面为了保护补给线的安全。现在,独山遭到攻击,田木联队不支,那就是说,攻击独山的支那军队,至少在兵力和火力上。都要超过守军,该死,哪里钻出来的支那军队?
山下奉文脸色震惊是神色还没有褪去,又一个参谋急匆匆的进来。“报告司令官,守卫龙头江大桥的山田大队报告,他们遭到大批支那军队的攻击,具体情况还没有说完,就与司令部失去联系,可以判断,山田大队遭遇不测。”
一个大队的兵力,说失去联系就失去联系了。“哈尼?龙头江大桥?虽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哪里钻出来这么多的支那军队?”山下奉文朝着司令部里每一个人大声问道。谁也无法回答他,只有他自己疯子般的喊声。在帐篷里无助的回响。
过了一会儿,他的参谋长尽量放缓语气说道:“司令官,形势对我们很不利,都匀久攻不下,部队伤亡惨重,锐气以失去,现在,支那军队有又攻击了龙头江大桥和独山,我军的退路和补给线,已经被切断,中路军已经深入到贵阳一线,离我们越来越远。”
参谋长停住话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石头般的司令官,发现他没有发怒的意思,接着说道:“从贵阳到都匀,中间隔着崇山峻岭,交通极为不便利,实际上,我们与中领军的横向联系,已经非常困难,我军现在是孤军深入,而支那军队选择在这种时候,攻击独山和龙头江大桥,其用意不得不让人担心那,所以,我建议,全军立即回撤独山。”
山下奉文忽然抬起头,几乎吃人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参谋长,怒吼着说道:“不,绝不回撤,第十五军还没有这样的传统,那是胆小鬼和懦夫行为,我命令,第八师团立即掉头南下,夺回龙头江大桥,支援独山,其余部队,按照计划,继续攻击西云峰,我一定要拿下都匀城,杀光所有的支那人!”
参谋长脸都白了,司令官如此一意孤行,会把第十五军带入万劫不复的绝境,“司令官,请您冷静一下,自从南方战役开始以来,我们的身后,就没有了支那政府军的部队,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足以攻击独山守军的支那军队,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归于那个战斗序列,我们都不清楚,所以,还望司令官三思啊,”参谋长尽职尽责的劝到。
帐篷里一片安静,只有山下奉文不住的喘着粗气,他承认,参谋长说得有道理,但是,他不甘心,忽然,绞尽脑汁思考的参谋长,疟疾般的打个冷战,脸色如死人一样灰白,惊恐的说道:“司令官,我有个不好的预感,出现在独山和龙头江大桥的支那军队,应该是支那魔鬼唐秋离的部队。”
一帐篷的日军军官,都被参谋长的话给吓住了,山下奉文么猛地起身,脸上恐惧的神色,一闪即没,他百般寻找的唐秋离,却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而且,一出手就非常狠辣,切断了自己的退路。
如果是没有经过都匀战役消耗的第十五军,山下奉文不至于如此恐惧,他有信心也有胆量,与唐秋离决一死战,可现在,部队只剩下一半的兵力,第十五军已经在西云峰山前,消耗掉了自己的精气神,是一支残军,那什么与唐秋离打?
就像是为了证明参谋长可怕的猜测一样,参谋有送来一封电报,是防守在独山的田木联队长发来的绝命电报,“司令官阁下,独山战斗激烈,仅仅不到两个小时,我联队几乎伤亡殆尽,根据敌军兵力、火力和战斗力判断,是为号称支那魔鬼的唐秋离之主力部队,独山失守在即,田木有负司令官之重托,决意一死来报效天皇陛下和大日本帝国,率联队部所剩三十余人,对敌军进行决死冲锋,联队长田木绝电。”
不用怀疑什么了,一切都已经证明,是哪个支那魔鬼在第十五军背后动手了,山下奉文唯一的选择,就是退回独山,然后,顺着来路,一直退到南宁,否则,会被独立师的部队包围在都匀城下。
对山下奉文的打击,还没有结束,负责第十五军后卫,保护辎重部队的第二十三旅团旅团长中村正仁打来电话,“报告司令官,在我军右翼,出现大批支那军队,对我旅团进行猛烈的攻击,敌军兵力很多,我现在正收缩防线,往中心区域靠拢,请司令官派出部队增援我旅团,否则,我很难撤回。”
来了,支那魔鬼唐秋离的部队,还是来了,此时,山下奉文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唐秋离趁着自己与支那政府军打得两败俱伤的时机,在背后出刀子,就是要包围第十五军,这个阴险、狡诈、卑鄙的支那小人,山下奉文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恶毒的语言,泼妇一样咒骂唐秋离。
即便是现在想撤,也来不及了,帐篷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日军军官们,都有大祸临头的感觉,良久,山下奉文颓然的说道:“命令停止对西云峰的攻击,所有部队,立即往中心靠拢,修筑防御工事。”
他停了一下,无比艰难的看着参谋长说道:“住友君,就麻烦你,给派遣军总司令部寺内寿一大将去电报求援,如实说明我第十五军遇到的险境,请他派出救援部队,”这是高傲而又骄狂的山下奉文,第一次求人,第一次向他看不起的寺内寿一求救,说完这些话,他连死的心都有。
在唐秋离的命令下,都匀右翼的直属兵团四个旅的部队,对日本第十五军展开攻击,唐秋离的作战方案里,并没有命令部队攻击得过于猛烈,直属命令他们,逐步压缩日军的阵地,把日军往一起赶。
四个旅长虽然不十分理解师长的用意,还是忠实的执行了命令,六万多部队,从几个方向连成一线,步步压向日军,仗打得虽然不够痛快淋漓,多少有些束手束脚,可伤亡却是最小的,眼看着天色已晚,唐秋离命令部队停止进攻,在日军外围构筑阵地。
然后,他命令停留在荔波的几个坦克旅、几个炮兵旅,连夜赶到都匀战场,命令乐一琴的航空兵部队,进入一级战备,明天上午八时整,全体出动,对被压缩包围的日第十五军,进行毁灭性的空中打击。
这就是唐秋离不让仅携带迫击炮的四个步兵旅,对日军发起歼灭性进攻的原因,熟话说困兽犹斗,四个旅六万多人,可以干掉山下奉文,可伤亡之大,会超出他的心理承受范围,放着大批坦克、炮兵、火箭炮兵,航空兵不用,与日军打一场短兵相接的步兵对战,除非傻子才会做。
接到师长命令的独立师直属兵团机械化部队,连夜出发,独山通往都匀的大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