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房间格局跟她的房子差不多,而且还有似从相识的感觉; 这里是苏巷名邸,高承野的家。
心头划过微恙。
这时,有人敲门,她留了一个心眼,走过去看向的猫眼,外面是不久前开车的司机。
她开了门。
“商小姐,这是高先生让送过来给您的,今天是大年初一,就应该吃饺子。”挺健谈的一个小伙子。
商熹机械地接过食盒,突然问了句:“他呢?”
“高先生有事在处理。”
商熹点头,到了一声“谢谢”轻轻关上了门。
*
此时,高家。本是和亲团圆的日子,却被搅得一团糟。
“也就是说网络上说的都是真的,邵薛当真做出那种事来?”佟书敏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皱着眉,为自己的小姑子打抱不平,“白眼狼!邵家能有今天的成就还不都是因为高家。”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高季森从头到尾未发一言,微微眯着的双眸里潜藏了他的愤怒。
旁边,一向女强人架势不甘示弱的高萱上半身伏在沙发扶手上,拿着纸巾嘤嘤啜泣,平时精致的妆容也不见了,脸色多了几分苍白。
也是无论多么强势女人,在遇到了丈夫被捉奸在床的事也难能再有理智。
“怪我大意了,让那狐狸精得了便宜!”高萱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睛里突然迸发出冷意。
高承野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听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将外套递给佣人,他大步走到沙发上坐下。
“刚回国?”高季森的视线在他身上瞥一眼,无形中形成压迫。
高承野神色如常地点头,双手随意撑在膝上,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
“这件事子谦知道吗?”
空气里寂静无声,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事发蹊跷。”良久的沉默过后,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拢着眉心忽然开了口。
三人纷纷看过来。
高承野坐在沙发上,狭长的双眸眯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膝头规律地敲打着,一幅陷入思考的模样。
邵薛今天一早被拍到与一名陌生女子在某高级酒店同床共枕的照片,照片里的男女衣衫不整,身后的大床凌乱不堪,不久前这里发生了什么昭然若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小有名气的嫩模,被当场抓到,无论说什么都洗脱不了“狼狈为奸”的嫌疑。
大家都知道邵薛是VI杂志总主编高萱的丈夫,也是邵氏企业的董事长,一夕被爆出出轨嫩模,瞬间所有的脏水都被泼到身上,脏污难洗,邵薛与邵氏企业的形象岌岌可危。
最为关键的一点,邵薛跟嫩模在媒体面前的解释尽不相同。一个称自己因为一杯酒失去意识后面发生了什么已经没有印象;一个说自己一介女流对于接下来的事反抗不得,意为与有妇之夫沾染纯属被逼迫。
嫩模哭跑着离开,而邵薛百口莫辩,人品道德尽数被从头到脚贬低一通。
暂且不论“出轨”的真假,受害者都是高萱与邵子谦二人。
“你的意思是邵薛没说谎,说谎的是那个嫩模?”理智稍稍回笼,高萱止住了眼泪,将两个小时前邵薛拉住自己解释的话细细联想一番。
不待一分钟,高萱起身拎包走人,宽大墨镜一遮,全然看不出先前哭过的一丁点影子。
父子俩的脸色都很深沉,看着门口的方向,剑眉星目,如出一辙,佟书敏这才有一种“这是我生的儿子,没错!”的感觉。
“事情一出,我就让人查了那个嫩模的底,平常多为趋炎附势,小年夜那天还跟你姑父吃过饭。”
趁着佟书敏离开的时间,高季森抿了一口将要断凉的红茶,淡漠看了儿子一眼,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他,事发并非偶然,刚才实在没有必要跟高萱那样说。
众所周知,邵薛虽然有邵氏企业撑腰,算上家底也远不及高家,寻常在外人面前与高萱恩爱有加,不能说不是掺杂了点私利在里边。你要说这对夫妻之间没有感情,或许是这样,不过以高承野了解的来看,那些个场合的逢场作戏未必是假,不然,方才姑妈大可不必哭得那么伤心。
闻言,男人眉梢轻挑:“以姑妈的个性,此番一出,一定会同姑父离婚,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草草下决定未免太过草率。”
高季森提着紫砂壶的手顿了顿,不冷不热地轻哼:“你倒是想得周到。”
高承野淡淡地勾唇,眸光不动声色扫了眼腕间的手表,十二点了,不知道她是否还留在家里。
“一会留下来一起吃午饭。”高季森就当没看到他看时间的动作,兀自下命令,“你妈一直对你昨天晚上没回来耿耿于怀。”说完,靠在沙发悠闲地品茶。
说实话,近几年父子俩鲜少有像现在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刻,一来是两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忙,二来高承野已经不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人生已经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于是高季森这个父亲平时也不会插手他的事。果真应了那句老话:孩大不由爹娘。
若不是有家事,恐怕这个儿子也不愿回来陪他们二老吃个饭,连中国人如此看中的除夕夜都爽约,别说高季森,就是佟书敏对此都颇有微词。
更何况……
高季森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玩玩可以,不要闹到明面上来。”
高承野一怔,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无端皱起眉心。
恰好佟书敏走了过来,不无疑惑地问道:“玩什么?什么不要闹到明面上来?”
父子二人的目光对上,皆是未置一词,话语中饶有深意,显然不想第三个人知道。
高季森万万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最后抿了一口茶水,从沙发上起身:“开饭吧。”
高承野的目光追随着那道人到中年依旧魁梧的男人背影,眯了眯眼,嗤笑了声。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你,你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佟书敏指着大步摔门而出的身影,气吁喘喘,“高承野,你是想气死我吗!”
他知不知道他们一家人已经多长时间没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了?
*
“饺子吃了吗?”
低沉浑厚的嗓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时,商熹刚咬了一口素三鲜的饺子。
她愣了下,然后抽出纸巾擦嘴,剩下一半的饺子放到一边,含糊地说:“刚吃掉一个。”
不期然那头低笑了一声。
“笑什么?”她问。
既然刚吃了一个,那就证明目前她还在他家。
“在家等我。”
“等你?什么意思。”商熹还在疑惑,那头早已经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商熹刚坐上车,男人便弯腰过来帮她系好安全带,紧接着车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又是半小时,汽车穿过半个城区在近郊的一处宅院前面停下。
“这是?”
偏头她看见了门头牌匾上的两个行书字体——余家,现在还有谁家会在门前立个牌匾自报家门的委实不多见。
“饿了,陪我吃饭。”男人话不多说,直接打开车门牵着她的手下了车。
“哪有人家大年初一还营业的?”话说如此,商熹还是乖巧跟在身后,一步一步走进大门。
外面虽然跟普通的私人居民住宅差不多,甫一走到里面还是能感觉得出来时间沉淀的古色古香的味道来,就好比现在面前的这张桌子,纹理独特,紫檀香木,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商熹惊奇地打量着这间房间,每一处装饰都恰到好处,令人赏心悦目。
她撑着下巴,视线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笑吟吟地问:“会有厨师做菜吗?”
高承野下巴微抬,示意她看左边,果然下一秒走进来一个女人。
“呦,这大过年的你也不放过我这把老骨头。”女人的头发很长,中间掺杂了几根银丝,只简单用一根玉色发簪固定住,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处可以清楚地看到细纹,年纪应该不小了。
她跟高承野是熟识,轻快地说笑完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位美丽的姑娘。
商熹迎着她的视线轻点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还是老几样?”
“再加两份你的拿手菜。”
“好嘞,等着。”
简单地点完菜,那个女人就出去了。
商熹觉得这个女人好神秘,不由多看了几眼,倒是让高承野以为她是在好奇什么别的,于是说:“玉姨是这里的老板,也是厨师,一天只出售一桌,算是千金难求,我跟东子、致清经常过来。”
“那我岂不是沾了你的光?”商熹嘻嘻地笑,从他们刚才说话的方式中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闻言高承野动作稍顿,薄唇牵出一抹笑弧:“嗯哼,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说话的时候,上半身前倾,薄唇欺近,惹得商熹一时羞赧,不假思索伸手推开他,红唇翕动:“打算……打算回去重新吃饺子好了。”竟就真的拿起身边的手包起了身,朝门口走。
意料之中的,没两秒便被拉住。
高承野从后拥过她的腰身,双臂使了巧劲,在一声惊呼中抱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男人的气息欺近,轻吻落在耳际,只听得一声“小坏蛋”,声音就被拂了过去。
商熹迎着他的越来越灼热的呼吸,纤细的手臂勾上脖颈,素白的一张脸上的几许难舍:“阿野。”
女声娇软,婉转流淌,霎那,男人的身子僵住了,湛黑的眸子像是磁力巨大的磁盘,想要把她的所有所有都吸进去。
“嗯?怎么了。”他问,挺直的鼻梁的磨蹭着她的俏脸。
“明天中午要开始进组拍戏了。”商熹揉揉他脑后坚硬的短发。
“在哪?”
“西北。”其实若不是她的执意要求,恐怕都要在剧组过年了,她一个人已经耽误了进度,已经跟陶话还有那边的导演商量好会尽快返回剧组。
“要多久。”他像个顽皮的孩子,把吻不分地域地一下一下落满了她的一整张脸。
“这次会一口气把我的戏份拍完,然后回来赶王加导演的那部新戏。”商熹被他亲的心猿意马,柔着声音勉强说完。
“不要太辛苦,回来的那天我去接你。”
“好。”
当两人各自在座位上坐好,菜也开始一一上桌。
“糖醋鱼,糖醋排骨。”老板亲自上菜,将这两道菜端到桌上,黛眉一挑,“我记得你不爱吃甜,看来是位这位小姐点的。”
“好了,我记住了,下次老几样再添这两样。”
听到这里,商熹忍不住瞠目瞪了高承野一眼,后者爽朗地笑起来。
“玉姨,多谢。”
“吃好喝好,有事叫我。”玉姨走了,临走时为他们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当高总有了媳妇,就不要了爹妈,因此赐名白眼狼给高承野先生!
感谢读者“十一??”;灌溉营养液+5,感谢!
【论女儿奴!】
高承野下楼时,没在餐桌上看到宝贝女儿,于是问阿姨:“晏商吃了吗?”
阿姨摇头,指着二楼儿童房方向:“先生,小小姐把自己关在房间不肯下来。”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好像还哭了。”
男人眉头一紧,深知可能真是不久前那一句话让她觉得自己凶她了,起身大步流星上了楼。
儿童房的门果然从里面锁上了,真不知道才四岁的小娃子怎么就学会了这一招,生气了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任谁都叫不出来。看来是真的被宠坏了。
心里这样想,言语上却温柔地不行,高大的身躯往那一站,重新抬手敲门。
“晏商,爸爸不是故意凶你的,给爸爸开门。”
“宝贝儿,爸爸给你道歉,对不起,爸爸不该大声跟宝贝儿说话。”
“宝贝儿,早餐有你最爱的甜甜圈,今天爸爸允许你吃两个,开门好吗?”
门里依旧没有声音,男人一咬牙,硬心肝这一茬还真不是随了他!
弯了弯唇,使出杀手锏——
“宝贝儿不吃早饭,会饿坏小身体,会长不高,就不能变成跟妈妈一样漂亮。”说完,静静伫立在门旁。
爱美这一茬也绝不是随了他。
果不其然,两秒钟门里传来小脚丫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门开的那一瞬间,高承野长臂一伸稳稳地就把宝贝女儿抱在胸前。
小丫头顺势搂着老爸的脖子,撅着嘴傲娇说:“爸爸,你刚才的道歉小宝贝没有听到,还要再说一次。”
男人看着怀里可爱精致眉目又随了些自己的女儿,轻轻揉了揉她的小鼻子,边下楼梯边宠爱地说:“好,爸爸做错了事,不该凶小宝贝,爸爸真诚地向小宝贝道歉。对不起 ,爸爸错了,需要高晏商小朋友的原谅。”
吧唧一声,带着口水的一个亲亲落到脸上,小丫头清脆的声音响彻在整个餐厅:“好,我原谅爸爸,下次爸爸要是再凶我,我就只爱妈妈不爱爸爸了。”
这是小丫头最厉害的威胁,可怜的老父亲百倍受用。
所以早饭全程,四岁的高晏商小朋友再一次享受到了爸爸的喂饭服务,连着早上的那一个一共吃了三个甜甜圈。
商熹在一旁看不过去了,摆出慈母的威严:“晏商,不准调皮,自己吃饭,爸爸等会还要上班。”
“爸爸说今天不上班,要陪小宝贝过儿童节。”小丫头振振有词。
只见男人勾着唇,俊朗的眉眼看着身旁二人,皆带着宠溺的笑。
商熹:…………
吃完早饭,出发去游乐园前,小丫头还是不可避免地向爷爷奶奶告状。
“爸爸今天很凶很凶,我好害怕,他还把妈妈压在床上,朝我扔衣服!爷爷奶奶你们要替小宝贝做主!”
第84章 第83章()
晚上十点半; 刚从商熹的住处出来; 高承野接到一个电话,等开车到达电话里对方说的地点; 一进门就看到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的邵子谦。
十几个空酒瓶散落在一旁; 周遭尽是浓郁的酒气。
骨节修长的手指随手拿起一个酒瓶; 侧眸看了一眼标签,威士忌; 挺烈的酒。
“您好先生; 您的朋友在我们这里喝醉了; 这是方才这位先生的私人物品。”一名酒保走过来; 把皮夹跟手机递了过来。
高承野看了一眼那名酒保一眼; 淡淡点头; 然后扶起已经睁不开眼睛的邵子谦上了车。
深夜的蓝江大桥,萧索寂寥,江边几乎一眼望不到人,唯有桥上来来回回涌现车流。
高承野解了安全带却没下车; 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仰躺在后座不知呓语什么的男人。
车厢烦闷,如墨的视线移开,点了一根烟,手臂搭在窗户边儿; 慵懒吐着烟圈。
“哥。”
四周车窗全部大敞; 江边寒风如数往车厢里钻,邵子谦揉着太阳穴坐起来,不知所以喊了一声。
前面的人没有应声; 透视镜里映出男人深邃俊朗的面容,不冷不淡。
就是这样一幅不冷不热的态度,不由得让邵子谦的心绪堵了几分,推开后座车门就要下车。
“站住。”
冷冽的男声裹挟着清冷的空气齐齐钻进耳里,邵子谦的动作顿住,回眸望着懒懒靠在椅背上的男人,一时沉默,脸色甚至有些难堪。
“他们准备离婚了。”
今天下午,他在楼下都能听到二楼卧室传来的激烈的争吵震耳欲聋的摔打。父亲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