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琐捧着下巴星星眼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喃喃自语:“好温柔,不愧是女神!”
商熹撇撇嘴; 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上半身向她前倾一幅盘问的语气:“你还没有坦白你是听谁说的那件事。”
索琐明显眼神闪躲了一下,支支吾吾想着用什么来搪塞过去。就在商熹眯着眼睛做出倾听的动作的时候,许啸林一身剧中的装束从不远处走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待会儿一起吃午饭?我订了位子。”
商熹抿了下唇,伸手指着索琐; 直白地拒绝道:“不好意思,最近几天可能都要跟我朋友一起。”
许啸林迟疑点了下头,识趣走开了。
吃午饭的路上,索琐拽着商熹的胳膊嘴角有一丝坏笑:“他是不是想泡你?”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商熹当即皱起了眉心,心里想的却是——看来应该找个合适的机会跟许啸林把话说开,如此对彼此都好。
“说真的,有人追你诶,不考虑考虑吗?”
商熹果断摇头:“不考虑。”
*
《许浮城》即将面临大结局。
许嫣婉开的布庄在武婴婴的多次敌意打压下终于苦尽甘来,并逐渐与郎浮城解除误会,不久之后查出来怀有身孕。郎老将军已经过世,郎老夫人近来才知道儿媳的好,吩咐贴身嬷嬷一定百般呵护少夫人的饮食起居。
郎浮城也因为在战场上履历奇功,成为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一时间,郎浮城和许夫人之间的爱情故事为百姓所传颂。
还有那个曾经被浸猪笼的毒妇武婴婴在人人眼中无异于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原来让人在许夫人的染缸里下使人浑身发痒的药的人是她,挑拨郎将军与许夫人夫妻关系的人也是她,凭借再嫁夫家与当今妃子的亲戚关系唆使妃子在圣上身边吹枕边风的从而贬谪郎将军的人更是她!诸如此类蛇蝎歹毒之事都是她一人所为。
人人提起武婴婴不外乎两个词语:毒妇,不得好死!
以上剧中的情节不可避免地会渗入到商熹的心里,分明不是戏中人,居然为虚假的剧中情节所困。
她不由地想起《红楼梦》里“林黛玉”香消玉殒的事情,一时间心情抑郁得无可复加。
这段时间里,身形也明显瘦削了不少。
剧组的工作人员近几天时常会看到神情呆滞的商熹,有时候一连打了几声招呼全都得不到回应,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类似于被某种魂魄附身的感觉。
*
武婴婴的戏并没有拍完,还剩最后几个场景。
这天上午商熹从酒店到剧组,换上戏服到化妆间化妆,一个妆容足足化了将近一个小时。
“化好了。”化妆师合上化妆袋提醒道。
但是坐在镜子前面的商熹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仍旧直愣愣坐在椅子上,眼瞳虽然漆黑但是其中并没有一点光亮,而且空洞骇人。
是了,就是这个人这张脸,她很坏,坏到郎家人没有一个人喜欢自己,就连再嫁的夫君都离自己越来越远。
大夫说她因为喝了太多避子的汤药,每天又过度服用美容的禁药,已经很大刺激到了子宫,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身孕了。
这是报应,这一定是报应。
哈哈哈,老天爷要开始惩罚她了呢。
瞧瞧这张脸,玉骨冰肌,绝美如画,虽然已经二十三岁了,可还是跟母亲刚过世那般无二,肌肤紧致想必谁见到了都挪不开眼。
但是她太坏了,太坏了。那么,老天爷会怎么惩罚她呢?对,他一定会让自己去死!
商熹眼睛里突然闪过一抹子光亮,神情仍旧是呆滞的,武婴婴后期的妆容使她看起来更加可怖。
化妆师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猛地从椅子里起身,小跑着朝着一面墙壁跑过去。
化妆师瞧着她的状态非常不对劲,连忙丢了手里的东西大步跟上去,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拉住商熹的宽大长袖,到底还是慢了一小步,商熹已经的额头已经撞向了雪白的墙壁,墙壁立马现出了血印子,而她的身体也一下软了倒在化妆师脚边。
化妆间里的其他人听到动静连忙跑过来看个究竟,这时走进来的晓然吓得脸色煞白。
商熹住进了最近的医院,诊断为轻微的脑震荡,说来还是化妆师最后那及时的拉一把才使得伤势没有加重。
悠悠在病床上转醒,看见窗前站了好几个人,喉咙酸痛,嘴巴干涩地厉害,想要坐起来,后来被连云萧阻止。
“你好好休息,需要住一天院。”
“住院?”商熹的意识还没有回笼,转头四处看着房间的景象,煞白着嘴唇疑惑地问道:“我怎么会在医院?”
何语这才把晓然告诉自己的事情完整说给她听。
闻言,商熹垂眸喃喃自语:“怎么会?”
她蹙着眉头以手作拳头想要捶打头部,心里尽情是疑惑,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旁的连云萧适时握住她的手:“头上有伤,不能碰。”随后又说,“我猜你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入戏太深还没有走出来。”
连云萧郑重地看着商熹:“你把自己当成了武婴婴,认为她作恶多端却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那是你倾尽全力扮演的角色,每天在武婴婴跟现实的自己之间切换,你心里的正义感完全接受不了武婴婴的歹毒,尤其是看到化妆镜里的自己,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她,这时候你会想要让武婴婴消失,得到她该得到的结局。”
连云萧一番话说完,不只是何语跟晓然睁大了眼睛露出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一样的不可思议的神情,就连商熹自己都久久陷在震惊中短时间回不过神来。
事情发生之时的场景她回忆不起来,但是经过连云萧这一番解读,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害怕。这大约跟自己每天晚上睡前对着剧本揣测角色人物的性格跟心理有关,人们常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就是这样。
话又说回来,如果当时没有人拉自己一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正打着吊针的手悄无声息中捏成一个拳头,白皙凝脂的眉间拧起纤细的褶皱,商熹倏尔吐出一口气,苍白的唇瓣翕动着看向众人:“抱歉吓到你们了,我会努力调整心绪,不会再让这种情绪打扰到自己。”说着,对连云萧报以歉意的微笑。
很快,病房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商熹翻了个身,对着窗户方向。不期然想起连云萧临走之前对自己说的话:
“商熹,这几个月来的相处我时常会想起在电影学院那个时候的你,我没想到有一天你可以这么拼。”
*
商熹因为对待角色太过认真,陷入剧中并且因此受伤住院的消息在剧组不胫而走,有些媒体跃跃欲试想要针对此事做一期爆料,但因当事人名气不大,只在报纸杂志不起眼的板块写了小篇幅的稿子,由是无论在圈内还是圈外根本掀起不了波澜。
当然,这件事很快传进尼蓝影视高层的耳里。
总裁办公室,高承野坐在大班椅里,双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干净整洁的衬衫袖口被慵懒挽过小臂位置,手里拿着一份娱乐报纸微低着头看着版面上 的内容,眸光幽远而深邃。
半分钟后,骨节修长的手指把报纸折叠起来随手放到一边,手掌宽厚的大手交叉着放在桌面上,慢条斯理地抬眸,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什么时候的事?”
陈启封知无不言:“昨天上午。”
作者有话要说: 这恐怕是我写过苏流火过后又一辣么可怜的女主,请大家跟我一起厚爱她!
感谢等待,爱你~
PS:明天会尽量多更。
第44章 第43章()
杀青宴那天; 商熹没到场; 而是直接收拾好了行李连夜赶回蓝城,她太累了; 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睡到起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想要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却发现手机早就电量低自动关机了。
找到充电器然后开机,桌面上弹出来整整两页未接来电和短消息的显示记录; 其中有好几条来自何语,其次是索琐。
【跑哪里去了?打你电话不接,去你家找你你还不给开门!】连声抱怨的是索琐。
商熹简单说明了情况; 然后就给何语回了通电话; 大约十分钟之后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草草吃了点外卖;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晚上八点四十。七月底的天气,仿佛一出门滚滚而来的都是热浪; 商熹换了一声运动装准备去楼下透透风。
打开门的霎那; 不期然撞到正从外面回来已经快要走到门口的男人; 浓郁扑鼻的酒香很快弥漫在走廊,商熹不动声色屏息了一瞬。
高承野听到开门的动静,下意识转身看过来; 恰好跟一双悠悠水眸对上。他刚从一场应酬上下来; 浑身都是酒气; 领带松散挂在脖颈; 眸子有些微红。
深邃的视线一动不动盯着女人的脸蛋,很轻易就看见了光洁的额头上一道七八毫米大小的粉红色的小疤。
商熹注意到他的眼神,想要抬手抚摸上额角的动作被她硬生生止住了。她知道他在看什么; 这疤就是那天在剧组弄的,结痂过后就变成了粉色,又因为她现在扎着一个利落的马尾,所有的头发都梳上去,任谁稍微注意一点都能看出来。
放在门把上的手轻轻一拉,门瞬间啪的一声合上。
她移开视线,抬脚准备走掉。
“作为一名合格的演员,首先要具备的是坚强的心理素质。如果不能克服困难,那么别人会怀疑她/他的专业素质。就算是演技再好的演员,也不会有人找她/他演戏。”突如其来的冷冰冰的话语响在耳畔,商熹一下子顿住,几乎同一时间转身看向说这话的男人,而对方只给她留下了一个背影,倨傲挺拔,在视网膜里一闪而过。
下一秒,空荡荡的走廊就剩下了她一个人。
以后的几天,她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想到这句话,忠言逆耳,一般真心话才会听起来难听,才会令人懊恼烦躁、加上睡不着。
是!他说得没错,作为一名演员坚强的心理素质确实尤为重要,不然若是演员都像她这样每演一个角色都会陷在角色的爱恨交织中出不来,最后岂不是要全体得精神病?
*
拍戏的时候恨不得把一天拆成两天用,闲暇的时候又想着时间快快过去。看,人真是多变的动物。
商熹坐在某僻静的咖啡馆二楼不禁这样想。
杯子里的咖啡快要喝完了,索琐还没到,抬起手腕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这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快二十分钟了,她这个爱迟到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这家咖啡厅的设计很好,一楼是宽敞的大厅,双层楼高,二楼的中心是空的,整个餐厅的布局呈现凹状,二楼只有四周有位置,站在围栏边可以清晰看见一楼的景象。
商熹坐在沙发上,视线似有若无在一楼门口飘过,直到最后一口咖啡喝完,索琐仍是没有到,拿过手机打算打个电话给她,正要拨号,恍惚间好像突然听到商苑宁的名字。
商熹一抬头,发现这个名字是从隔了一个座位的对面传过来的,但是声音很快消失不见。
对方正拿着平板看视频,刚才一不小心声音调大了,悻悻的看下四周有没有吵到别人,看见商熹正看着自己,脸蹭的一下热了起来,连忙把声音调到最小声。
商熹的脑袋有一瞬间的打结,眉心微微蹙起,犹豫半分钟把拨号的主页换成了百度搜索。
“商苑宁”她在搜索框中打下这三个字,却发现了她之前并不知道的消息。
就在她滑动手指往下继续查看更多的资料的时候,稍不注意上半身被泼了个全湿,连手机都遭了殃,汨汨往下低着咖啡渍。
商熹下意识抽几张餐巾纸,上半身微微前倾有些手忙角落地擦身上的咖啡渍,同时抬头看向泼她咖啡的罪魁祸首。
“齐洁。”商熹略带愠怒地拧起眉心,“你发什么疯?”
“怎样?”齐洁一点都没有愧疚的自觉,手里拎着咖啡杯一幅嚣张跋扈的模样,涂得跟鲜血一样的嘴巴令人深深作呕。
“这是给你的教训,就是因为你我被赶出了剧组。谁叫你惹了我?你活该。”
原来还是因为之前那件事,恶人先告状来了。商熹气得咬牙,鼻翼轻轻翕动,余光瞥见服务生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手臂一伸端过咖啡杯想都不想地就要当齐洁的头浇下去,可一见到上面冒着的滚滚热气不由的心就软了下去。
“你好自为之。”商熹把咖啡放回托盘上,冷冷地睨了齐洁一眼,然后拿过手包大步向洗手间走去。
服务生有些傻眼地看着走掉的风风火火的女人,默默抹了一把冷汗,这一杯咖啡要是浇下去,不止这位女士的脸要毁了,恐怕自己的工作也得黄。
商熹今天穿的是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高腰阔腿裤,显然上衣已经不能见人了,裤子上仔细看也沾了一点咖啡渍,唯一让她庆幸的是那杯咖啡是冷的。
不得不打电话给索琐让她路过商场帮忙带一件衣服过来,等到她整理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我这才晚到多长时间你就被人家欺负了。”索琐把包放下惊讶地说道。
商熹轻吐了口气,指着手表,黑白澄亮的眼睛看着她:“你迟到了快一个小时。”
“好嘛,我一时被事情耽误住了,对不起。”
商熹撇撇嘴,娇俏的脸上尽是傲娇的神色:“没诚意。”
两人慢慢悠悠玩了一下午,快要傍晚的时候商熹接了一个电话,是许啸林打来了,这使她没有想到。
索琐瞄了一眼手机屏幕,努努嘴:“接呀。”
商熹看了她一眼,最终接了电话。
“他说什么?”电话一挂断,索琐就凑到跟前问道。
商熹沉默了一会儿,垂了垂眸子,而后迟疑道:“他说明天中午请我吃饭。”
“那你答应了?”
商熹摇头,微微拢起眉心,神色有些苦恼。
索琐啧啧两声:“没想到他还挺长情的,不是说已经拒绝他了吗?”
商熹愁的正是这个,上次还在剧组的时候,许啸林就向她表白过,她只以为他是一时兴起,兴许过段时间就对自己就没了兴趣,所以当即就拒绝了他,后来一段时间他确实也没再提起这件事,没想到……
说到这个,商熹总以为是那只保温杯留下的后遗症。
不禁转念又想,是不是对于不喜欢的人追求自己这件事,人们都会感觉到困扰?那么,她曾经费劲心思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当时是否也跟现在的自己有着同样的心情?所以他被逼急了只能说出那样的话来伤害自己。
商熹发现不能回忆起这件事,不然连呼吸都是痛的。
*
经过一晚上的考虑,商熹到底决定赴约。
彼时,一家电竞咖里,许啸林接到这个消息,头一次连比赛输了都没有什么感觉。
餐厅被包了场,商熹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阵仗,不过又想他是当红的明星,这样小心也是无可厚非,轻抿着唇由服务生领着到了许啸林订的位置。
果真跟她想的一样,许啸林叫她来的原因不过是旧事重提。
“抱歉。”商熹如是道,她一向不擅长拒绝别人,但是这件事是不一样,若是她犹豫,伤害到的可能就不止他一个人了。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