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还是一早上拉费戈过来告知的。因为不知道到底是流言还是有人刻意造谣,整个吉布提都乱了起来,一些黑奴被囚禁,还有些胆小的阿拉伯商人准备出海去北方的半岛避难。
那噶与姆纳奇则干脆被老罗禁足了,然后派了卡米勒和十八去打探消息。
午间朝拜过后,麦克尼突然来造访了。这令老罗有些奇怪,麦克尼虽然在后面的几天没有了刚从摩加迪沙出来时候的怒气,但是看得出来还是对老罗耿耿于怀。
而且这个人虽然说是一个敬业的船长,但是有的时候掌控欲太强了。老罗不由在心底里打了个埋伏。
毫无味道的寒暄之后,麦克尼有些言不由衷的说道:“说来还是要多谢巴托尔先生的建议,否则我们的船队可能就被该死的格里人扣留了。”
“不,那应该是麦克尼船长的功劳,”老罗很随意的应付道,“我不过是一个提建议的,最终的决策还是船长来下达的。”
“不过我还是很奇怪,为什么巴托尔先生那么快就做出撤离的建议呢?”麦克尼的眼睛直盯着老罗,似乎想要探寻什么,“难道巴托尔先生有什么内幕消息?”
“当然没有,”老罗当然没法解释,难道说自己发现摩加迪沙的黑人太多?所以他只好继续原来的理由,“那只是一个战士的直觉。”
“真是令人难以相信,”麦克尼坐直了身体,“仅仅凭借直觉就确定了一场叛乱的来临。”
“哦?难道麦克尼先生有不同的什么见解?”老罗觉得麦克尼的话语有些不对味儿。
“我觉得也许巴托尔先生和格里人或许有什么联系,”麦克尼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明的味道,“所以才恰到好处的避免自己牵涉在内。”
“哦哦,麦克尼先生,你是在威胁我?”老罗冷了脸。
“不不,我是在说明事实,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战士的直觉。”麦克尼站了起来,“别以为你糊弄了吉罗哈德先生,就可以骗过我。”
“呵呵,不得不说,麦克尼先生,您真的很有想象力,”老罗不无嘲讽的笑着,也站了起来,“可是,你真是个蠢货!你以为自己比吉罗哈德先生高明?”
“可是你不敢做什么,这里是我们阿拉伯人的地方,外族人!”
“呵呵,那就请你去跟吉罗哈德先生去解释吧。”笑的同时,老罗就伸手直接反手捏住了对方的脖子,一个外侧摆,麦克尼的脑袋直接撞在了旁边的墙上,而这时候老罗的话音才落。
迅速把麦克尼身上的弯刀取下来收进空间,然后取出一截绳子,把他的手脚背过来捆了个四蹄扣,这个倒在地上的家伙只有神志不清的模糊声音。出门,麦克尼的两个水手护卫就在门口守着。
“巴托尔先生……”
老罗没有和对方说话的兴趣,右手掌刀直切对方的脖颈,左手拨开另一人的双手,抓住对方衣服,在说话的护卫倒地的同时,被抓的另一人的身体砸在了他的身上,右脚冲着后人的头侧踢了一下,两个护卫就此全部昏迷。
描述起来好几句才会说清楚,实际上老罗放倒两个护卫没用四秒钟,从被攻击到倒地,两个人都没能发出一点喊叫的声音。
不过两人倒地的声音被那噶和姆纳奇听见了,两个禁足中的黑家伙出不了门,知道麦克尼来访,一直注意着呢,这会儿跑了过来,“怎么回事儿,老板?”
“那噶,去门口守着。”老罗接着下命令,“姆纳奇,把这两个家伙捆起来,嘴巴堵上,身上的东西都搜出来,丢进那个空闲的屋子里去。”
“是,老板”空闲的屋子就是个柴房,里面只有干草和木柴。
“对了,里面那个麦克尼也同样处理。”
半个小时后,卡米勒和崔十八朝拜结束也回来了,跟着来的还有大副拉费戈。
老罗冲那噶使了个颜色,这家伙迅速就抽掉了拉费戈的弯刀,控制他的行动。不明所以的拉费戈一阵惊叫,“巴托尔先生,这是怎么了?”
第七节 果决与孤独()
拉费戈被那噶卸掉了弯刀和匕首之类所有的武器,然后被扭到了僻静的后居室。
这里隔音比较好,姆纳奇守在外面,崔十八和卡米勒也随着在一边,老罗和两个马赛人的举动让两个人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虽然年轻,但是也都明白不是说话的时候。
“放心,拉费戈,只是问你一点事情。”老罗的话音很平静。
“您说,我拉费戈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也知道得失取舍。”拉费戈的话说得虽然果断,但话语中的颤音还是说明了他的紧张。
“我想先弄清楚一个问题,你是谁的人?”老罗的声调平静的就像水波不惊,“你只有一次机会,想好了回答我。”
“我,我当然是吉罗哈德先生的人。”拉费戈的语气没什么犹豫,虽然还是有颤音,但那是因为紧张。
“好吧,下一个问题,麦克尼船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麦克尼船长?他就是一个权力狂,整天一副阴沉的脸,什么都想管在手里,”拉费戈有些愤恨的说道,“其实他就是懂得一些水路,这些老水手都知道。”
“是这样啊……”老罗缓和了一下神色,“那么你呢?你擅长做什么?”
“我?”拉费戈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擅长做什么,什么都会点,什么都不精通。”
“呵呵,你倒是很谦虚……”老罗笑了,“这样吧,以后你做船长。”
“巴托尔先生,您说什么?我做船长?”
“嗯,麦克尼被我控制了,居然想造谣说我是格里人的同伙。”
“这,这……”
“我也不怕告诉你,只是不想太麻烦。你要知道,我要去开海伦,老吉罗哈德让我顺路带着卡米勒。船上的事情我本来不想搀和的。”老罗一脸的坦然。
“那么要我做的是?”拉费戈也定下神来,开始考虑要面对的情况。
“卡米勒,听明白了?”老罗转头看了看始终在一边旁听的老吉罗哈德的小儿子。
“明白了,老师。”卡米勒一脸的愤愤,“要不我去把这个忘恩负义的麦克尼宰了?”
“嘭”卡米勒脑袋又挨了老罗一记,“你怎么总是不长记性呢?麦克尼是你父亲委任的船长,即使出了问题也不是你想杀就杀的。”
“我,我不是……”
“怎么?想为我出气?如果杀人可以解决问题,我早就杀了,哪里还用得到你?”
看着开始默不作声的卡米勒还有拉费戈,“这样吧,我来安排这个事情怎么处理,卡米勒出面,拉费戈负责具体事情,有问题没有?”
“老师,您说!”卡米勒又兴奋起来了。
“巴托尔先生,我听您的。”拉费戈也表态了。
“卡米勒,第一步,你以老吉罗哈德小儿子的身份出面,拉费戈熟悉具体情况,先把所有和麦克尼关系亲近的人控制起来。注意是控制,卡米勒,不是万不得已不许杀人。”
“是!”
“第二步,召集所有手下的船长和大副,卡米勒宣布,拉费戈为新任船长。”
“明白,老师。”卡米勒一脸的跃跃欲试,大概这孩子从小到大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吧。
旁边的拉费戈则是欣喜有之忐忑有之。老罗看到后反而点头确定,自己选这个拉费戈做新任船长应该没问题,这才是合适的新人反应,遂接着说道,“第三步,拉费戈选一条或者两条船,把麦克尼和所有跟他有关的人都送会蒙巴萨,他们怎么处理应该由老吉罗哈德来决定。”
“还有,卡米勒,你要选一个自己熟悉并且信任的水手,跟着押送船回去,把所有的事情向你父亲说明。”
“是,老师。”卡米勒用力点了点头,“保证不出意外。”
“三叔,我们呢?不做什么?”旁边的十八看明白了,有些闲不住地问道。
“我们?我们什么都不适合做,这是卡米勒家里的家事,明白吗?”老罗解释了几句,顺便看着卡米勒和拉费戈离开。
那噶和姆纳奇自从到了老罗身边,就始终少言寡语,多数是在看老罗怎么做事,这种做法令他们长进都很快,很是明了这次事情的处理章程。
倒是崔十八郎还有些毛躁,缺乏历练,老罗转身对十八郎说道:“十八,去把你家五祖请来,就说我有事转告他。”
十八郎的五祖就是崔州广,这个老崔也是崔家见多识广,人老成精的家伙。知道老罗这个时候叫他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哪里会在意老罗不亲自登门拜访之类的礼节问题。
“还要多谢三郎相告,”崔州广笑容可掬的对老罗说,“否则,摩加迪沙这次的事情,我崔家免不了被卷进去。”
“广叔说的哪里话,我也是为了避免麻烦而已。”老罗实在懒得听这种没有一点诚意的感谢话,索性直来直去,“请广叔过来,是因为有些事情需要转告。”
“不知何事这么重要?”崔州广收起了虚伪的笑意,郑重的问道。虽然老罗看着很年轻,但是看了几次老罗的行事作风,尤其是面对海盗的迅速杀戮,他老崔可不敢在罗开先面前摆长辈的架子。
老罗遂把格里人叛乱,麦克尼试图拿老罗邀买人心,结果被他控制,用卡米勒的身份任命拉费戈为新任船长,然后推测老吉罗哈德家内部可能会有所变动,一环一环的转告了崔州广。
“吉罗哈德家内乱,这个可是有些麻烦。”崔州广也不是瞎混的,很快就推测可能会对崔家造成什么影响。
“格里人叛乱,可能会对周边影响更大。”老罗也不在意崔州广的小家子气,“吉罗哈德家的事情不过是小事,老吉罗哈德可不是简单人物。”
“三郎请说,我洗耳恭听。”
“格里人叛乱,穆斯坦绥尔家的势力我不了解,但是能把摩加迪沙作为封地,背景肯定不小。作为法蒂玛王国的上层贵族,他们的一举一动肯定会影响到所有的相关之人,整个法蒂玛王国在这片土地上的政策也必定将有所变动。”老罗说了一大段,停下来看看崔州广的反应。
“三郎请继续,我会尽快回转,把此事转告大兄。”崔州广打交道的人一般都是商人之类的底层人物,哪里接触过这种国家种族间的事物?所以老罗说的话,必将转告给崔州祖,那才是崔家的主心骨人物。
“为了稳定的统治,阿拉伯人必定会针对这片土地上的黑色种族,是调整政策还是战争要看现今哈里发的态度。但是无论怎样,崔范几家在此地人丁单薄,禁不起风浪。还请转告南伯不要轻举妄动,至少五十年内法蒂玛王国还不至于崩溃。”老罗的分析很慎重,他不了解整个阿拉伯世界的确切脉络,但是这个时代整个非洲北部和阿拉伯人抗衡的力量基本没有。
这就是一个大势,只要不牵涉到外族纷争,崔范几家为首的大唐遗族就可以安心发展百年。至于后人如何,就不是现在的老罗能左右的了。
告诫了崔州广,顺便转告麦克尼已经被囚禁,几天后拉费戈会安排船只押运麦克尼回蒙巴萨,崔州广与范正声的船需要一同返回。
当然,这么安排是为了避免拉费戈新手上任有所纰漏,同时这个事情,也可以看作是崔范几家对老吉罗哈德的人情。琐事精明的崔州广对此事自然不会排斥,满口答应。
看着转身离开的崔州广,老罗不禁心有感慨。基本上这将是他为在非洲的同胞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此后抵达卡罗是继续北上,无论是去罗马,还是君士坦丁堡,都将与他们再无接触。
至于十年以后,崔十八郎再次回到这片土地,如何发展,那就是崔十八的事情了。
那噶与姆纳奇也许同样会在多年后回归这里,到时候他老罗身边还有谁?也许只有脚下这个粘虫一样的小薮猫花彪了吧?
抱起花彪,挠着它的下颌,看着它舒服的眯眼的模样,老罗这个铁血战士也难免有些孤独之感。
第八节 红海航线()
随后的几天里,吉布提的纷纷扰扰告一段落。
格里人没有打过来,黑色种族该是怎样还是怎样,本地的阿拉伯人照例还是每天去做朝拜,几天前试图乘船去北方避难的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吉布提毕竟还是在法蒂玛王国的直接治下,些许的乱子很快在官员们的疏导下平息下来。有小道消息说,有商人试图散布谣言,以求吓走一批人,然后低价接手逃离人的产业。可惜因为城市长官没有得到足够的好处,或者是牵动了某位阿訇的利益,结果是造谣的人被抓捕,等待他们的或者是交赎金,或者是流放。
天知道真假,传言总是这样的。
老罗和随从们完全于此无干,吉布提没有老罗想要的东西,也没有他感兴趣的东西。所以打熬身体,或者用一些软木棍互相对攻,这些才是冷兵器时代的保命本事。也是这个阶段老罗唯一能做的,培养几个能力差不多的助手,总是有帮助的。
偶尔老罗来了兴致,也会拎着木棍让四个随从一起上,可是即使是留手之下,四个人也坚持不了多久。往往顶多只要三五分钟,四个人就龇牙咧嘴的倒了一地。每到此时,总是令老罗倍感扫兴。
组织人手检修船只,调集补给,重新安排人员,甚至重写航海日志,是新任船长拉费戈的任务。新上任的船长兢兢业业的熟悉新业务,磕磕绊绊的理顺所有的琐碎杂物。等他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十天过去了。
这十天里,一批船只离开队伍北上去巴士拉了;另一批船只包括押送麦克尼的还有崔范两家的船也一起离开吉布提,匆匆地回返蒙巴萨了;还有几只船商的主人注备在炎热的吉布提等候收集货物,鬼才知道他们在这个炎热的地方能够收到岩盐还有什么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范正声在临走之前,来拜访了一次老罗,也许是想到很久不会再见吧。拉着老罗喝了一次酒,醉醺醺的说了好多处在蛮荒之地万事艰难的牢骚。却也让老罗少了一些隔离于世的孤独。
至于崔州广其人,不提也罢。
重新登上海船,这次的目的是苏伊士港口,一个红海最北端的新开港口,也是一些不愿意整天待在骆驼背上的人的首选路线。
再次回到船上的四个随从没了一个多月前初次登船的兴奋,当然也没有了晕船之类的事情,只是卡米勒和崔十八又晒黑了好多,至于那噶和姆纳奇,人家本来就是黑色的。
因为船队分散开了,所以这段航线同行的船只有八条,因为这个时代红海几乎相当于阿拉伯人的内陆湖,没有什么海盗之类的东西,所以偶尔看到独行的商船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红海航线没有那么多大的风浪,却有无数的险礁。沿线补给淡水之类没什么困难,白日正午太阳晒得人皮肤快要熟了,晚上要担心行船碰到礁石,所以这个小船队只有清晨和傍晚才会挂帆快行。
不过红海航线也是最有意思的航线。红海的名字由来已久,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命名的,即使在这个年代。有人说是因为海底的红色贝克或者红色的珊瑚砂映衬的红色;也有人说是因为海边两岸的红黄色崖壁;还有人说是因为南方荒漠吹来的红黄色的沙尘……
红海的海水其实一点也不红,它的海水是晶莹剔透的蓝色,海水里面可以清晰的看到各种各样的的观赏鱼类,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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