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得对,将主!”冈萨斯还是很有天分的,马上就明白了老罗的意图,当然这也得益于老罗的刻意培养。
“他们必须进攻,被我们揍了一顿,如果不进攻,他们的人心就散了……”老罗一边撕咬手中的烤马腿——这是战场上收敛来的食物,一边随口说道。经历过太多的战事,空气中弥漫的死尸气味根本不能影响他的胃口。
“如果他们忍了,不进攻呢?”旁听的奥尔基插言道。
“呵呵,奥尔基,还记得冬天时候叫你们去砍的那些松树吗?”
“记得,将主,你说那些树干会用来制作……松树炮?”
“没错,还记得离开库扎克之前,在湖边那里经常会有轰鸣作响吗?那东西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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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本计划在周末多加一更,结果白天停电台机不能用,笔记本有因为很久不用程序不停更新疯狂占用内存……结果还是晚了点,超过了预想的十二点前发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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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 迫不得已的谈判(上)()
“当然记得,那种声响很大,我记得那几天将主把所有湖边的人都赶走了……”奥尔基回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嗯,那是做最后的测试,我记得跟你们说过从守备营挑了一千人组建了一个新的兵营……负责他们的是塞缪尔……”战场上弥散的浓烟在渐渐消隐,视线越来越好,老罗说话的表情也越来越放松。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经常扛着树干训练的,将主好像把他们叫做弩炮营!”冈萨斯马上反应过来了,当初因为那批人的体质出色,他还想拉到自己管理的骑兵校里面的。
“没错,好像他们平时配备的武器是锤子和鸢形盾,塞缪尔那个家伙不声不响的倒是跟着将主做了好大的事情……”说到这里,奥尔基也清楚了,他口中的塞缪尔正是原本老罗身边的亲兵。
“这个弩炮营算是新建兵制,在比什凯克我都没要求他们出战,平时就是混在守备营那边做车兵的……算了,你们只要知道有了这个松树炮,不用担心三部人的围攻就好!”说到一半,老罗也懒得解释了,事实上也不需要他做什么解释,稍晚一些用事实说话比什么词藻都有用。
老罗与手下的这种讨论并不经常,也同样没有持续多久,在奥尔基和冈萨斯等人的眼中,老罗是一位近乎无所不能的主人,无论这位主人做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他们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松树炮这种东西因为从未用作实战,所以并没有引起众人多大重视,他们只要知道他们的首领有预备对付三部人的后手,这就已经足够,至少不用担心因为敌人数目太多而遭遇什么危险。
这种信任是从雅典就开始一点一滴的培养起来的,如今万里的路途不但磨砺了队伍众人的体力与心智,也不断的提升了老罗的威望。草原上的外人顶多会觉得这是一只迁徙中的队伍,但这个队伍内的人却比外人看得更清楚,体会得更深刻,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做到的!
所以时至今日,不单是原本的角斗士队伍,即便是人数比例最多的昔日唐人营众人,甚至沿途收拢的零散人群,都有很多人对老罗这位首领由信任升至了崇拜的程度,说是盲从都不为过。
盲从这种心态不是什么好事,但类似老罗眼下的这只队伍却需要这种盲从,一个行走在迁徙路途上的群落如果没有统一的目标,分崩离析就是朝夕之间的事情。对于老罗本人来说,这种盲从利弊兼半,利好的是他可以不用顾虑太多的完善自己的想法,弊端则是难以听到不同意见。
像眼下这种情况就是如此,一旦老罗说了有解决办法,连同身边的奥尔基和冈萨斯几个人都没人关注什么松树炮的问题了——有事情将主解决了,他们只要做好自己的那一份就可以了。
老罗初次感受到了被人百分之二百信任的味道——那是独裁者渴望拥有的,这种感觉让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至少现阶段他需要整只队伍内人们思想的纯净而不是充满杂念的纷争,但是随着这种感觉而来的仿若又有无形的压力沉落在肩头,把控数万乃至越来越多的人的命运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手下们的信任有助于达到他的目标,却也给他带来了压力和……孤独。
是的,孤独。
如果说初始在雅典的时候,老罗收拢来的角斗士们还会对他们的主人报以审视的态度,他们之间的交流也存在探讨与沟通,到了眼下这个时段,即便冈萨斯这样已经可以率领数千人的将军,面对老罗的时候也只有遵从和崇信。
老罗暗地里审视自己,唯独能够平等交流的也许只有曾经的法蒂玛大贤者艾尔黑丝恩,还有始终像一团火温暖孤寂心灵的火女郎李姌李四娘,除了有数的这么几个人,即便未来的老丈人李涅面对罗开先的时候,也是听从的居多反驳的甚少。
或许我该时不时的犯上一点小差错?手执望远镜张望远方的老罗心底情不自禁的想了想,随即便又自嘲的摇了摇头,比起他正在做的和谋划的事情,这些事情根本容不得他去分心旁顾。这份心理上的孤寂可能会导致心态上的高高在上,但又何尝不是锤炼意志与开拓视野的捷径?
转头再想,眼下只不过七八万人的队伍,盲从的数目又能有多少?到达黄河流域之后,可能会面对数不清的东方族裔,这些人终究只会是自己最忠诚的拥蹩,而不会因为狂热带来什么弊端。
放下了心思的老罗开始专门琢磨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战事,只是一切会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吗?没有人能预知。
……
对于老罗来说,眼下的战场基本附和他的预期——除了少数位置还有战士在完善攻防设施,大部分的地方都进入了短暂的休整期,该睡觉的披着甲胄躺在毛皮上酣睡,该值岗的则在一边擦拭兵刃一边关注着四周的动向,只有战马在车垒后方的空地上悠闲的挑拣地上的嫩草或者待开的花苞,后方稍远一点的地方,一曲人马正在赶着大车去往镜湖那边的后方,车上是被修整好遗容的沉默了的袍泽的遗骸,离他们不远的位置同样有人马在押送满面颓废沮丧的俘虏——那些家伙将被暂时安置到兽栏一样的地方关押,他们的命运从此将不再由自己主宰……
一切的秩序如同老罗期许的那样井井有条,不同于游牧部落的随意,也不像曾经唐人营的繁冗滞后,经历过冬日训练,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战斗,这只族裔混杂的东行队伍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节奏与秩序,一切都显得很平静而又井井有条。
感到有些欣慰的老罗把注意力投向了远方的三部营地。
那是一片有些混乱和消沉的景象,未曾燃烧殆尽的曾经整齐有序的木栅栏还有一些轻烟在弥漫,曾经悬挂得很高的月牙旗或者“李”字旗完全看不出存在的迹象,曾经整齐的帐篷已经不见踪迹,留在地面上的是难以形容形状的乱七八糟的杂物,除此之外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没有规律的散布在四处的人类遗骸,它们身上未曾燃烧干净的衣物或铠甲说明了主人曾经的身份,它们不规则的展露着一切可能的姿态,扭曲而又饱含痛苦,偶尔微风荡起的尘土便会纷扬地洒落其上……或许它们也有在远方的父母妻儿,但这世间的一切已经与它们再没有任何干系……
几队零散的系着红色头巾或者簪发皂衣的战士在空旷的地面上穿行——那是突厥人或者党项人的收尸队,没人去干扰或拦阻他们,老罗的手下也不曾,守备营的战士只是透过偏厢车的刺孔关注的向外张望……
老罗没有什么感伤的情怀,对他来说,无论哪个时代的死亡,他都见识得足够多,事实上他比外人想象到的更为冷酷——那些战士既然拿起了武器,就应该是做好了死去的准备,他自己或者他的手下只是为了成全他们的使命,仅此而已。
并不是老罗没什么同情心,而是他不会把同情心给予敌对的人,无论他们是否主动的站在敌对面上,在后世如此,在这个时空同样如此……
距离罗开先西北四千米之外的突厥人营地,马哈穆德、李德明还有脑袋上缠着绷带的优素福。卡迪尔汗三个人同样在观瞧清晨战场的情景,不同的只不过是他们手里没有什么望远镜,看不了那么远。
但是呈现在他们面前数百米的一切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刚刚侍卫告诉我,只是用了三个时辰,有超过四千人战死,其中包括我的古拉姆卫队至少一千四百人,受伤的人超过这个数字的倍数……不知两位怎么看?”嘴巴上的话语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愤怒,但是马哈穆德心底很慌乱,征战了那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识过如此凶残的敌人,是的,凶残这个词汇应该送给对面的那个罗姓汉人,仅仅一把火,烧掉了他至少三分之一的战力!
“马哈穆德埃米尔,我的损失同样不小,战死的人至少有五千人,受伤的人则更多,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这样的敌人……”初始听到被攻击的时候,李德明还有愤怒,但是到了现在,留在他心里的只有看到手下被烧死烧伤的凄惨模样。
“那个罗开先应该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他用的是地狱之火,我的战士告诉我身上沾了那种火跳进河水里都无法熄灭,很多人被烧掉了皮肉,连骨头都在焚烧,我建议遵从安拉的旨意,发动圣战,一定要消灭他!”三个大首领之间,优素福。卡迪尔汗的形象最为难堪,原本镶嵌着宝石的头巾已经不见了踪影,身上华丽的袍子也满是灰尘和烟火的痕迹,他的脑袋是在慌乱中在木柱上面撞伤的,并不是被老罗的手下砍伤,只是这样的表现更让他难堪,恼羞成怒之下按照自己的宗教习俗直接不再忌讳口舌。
“闭嘴,优素福,你并不是伊玛目,没有资格代表安拉的旨意!”马哈穆德并不是狂热的信徒,事实上发生在阿拔斯王国巴格达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对教权与政权的纠葛十分清楚,眼下只是三部的简单合作,突厥和葛逻禄两家虽然都是绿教徒,却并不是一个政权,这个优素福有什么资格发布命令?何况这中间还站着一位东方的党项人,只有安拉才知道黄皮肤的党项人会做出什么反应。
面对着这样的场景,李德明有些为自己这方感到悲哀,他深深后悔不该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中来,只是看色厉内荏的优素福。卡迪尔汗就知道这次的联盟有多不可靠了,自己先前还想借助一次战斗在整个定难军中树立威望呢,如今算是撞正大板,也更加骑虎难下,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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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感谢书友“kgb136”“黯月子”两位的打赏!
第二十七节 迫不得已的谈判(下)()
优素福。卡迪尔汗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趟这次混水,本来只是阿里部的麻烦,现在却把麻烦惹到自己身上来了,当然,他选择性的遗忘了一些事情,比如当初他可是认为这是一次提高自己在喀喇汗王国内部声望的机会……
李德明在后悔自己没有摸清要敌对的人到底什么底细,就仓促的选择了作战的目标,他同样忽略了为了夺权泯灭了很多汉人袍泽的利益,更不用说面对的敌人就是同样东方族系的“同胞”,当然作为追逐权力的高贵动物,他根本没有“同胞”这种概念……
马哈穆德比另外两位更后悔,他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压制高地人,把希尔凡平原上小小的唐人营掌控在手,也不至于今日这种被动的局面,即便是当初接到帕萨尔的回报,重视起来也不会落到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跟着他又有些庆幸自己拉了两个垫背的替死鬼,否则单独行动的话,只怕要步入手下将军阿布杜。马苏德的后尘……
后悔之后的三个人都在琢磨该怎么办!
进攻?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车垒就知道那不是摆设,盲目进攻只能重蹈比什凯克人的覆辙。撤退?先不说输了一场就撤退对军心有多大的损伤,关键是这个样子能够完整的抽身而退吗?
……
另一边数千米外的罗开先也在后悔,只是他在后悔这次的袭击发动的稍嫌仓促了些,看着人马彪悍的三部竟然在己方的突袭中如此不堪一击,他在后悔前面打得太狠了,万一对方没胆子继续对抗下去……一旦三部的人决定逃跑,恐怕很难捉到多少俘虏,放过这么多敌人,对未来都将是极大的隐患,尤其是对面人数最多的定难军党项人,这些人既然已经是敌人,就免不了日后的敌对,如果他们被打散,今后躲在暗处没完没了的偷袭,就足够自己头痛了……
心头千百转的情绪纠缠着老罗一直持续到下午,草原上酷烈的太阳照射了整个中午,空气中开始弥散着一种令人反胃的气味——那是死去的三部人和马的尸体的产物,这时节的水土还没有如同后世那样因为过度放牧被破坏,不远处的孛罗河水量也很充足,地面上的水汽升腾配合着古怪的气味怎么都有一种让人压抑的感觉。
老罗这种后世战场熏陶出来的家伙算是抵抗力强的了,也免不了有些昏昏欲睡。午饭之后看着三部人没什么反应,老罗找了一块阴凉的地方打了个盹,整迷糊的在梦中回味曾经的过往时候,耳边传来一阵话语。
“将主刚刚睡了一会儿,你们就不能稍后一点?”奥尔基可是知道老罗的辛苦的,最近为了安排征战,老罗已经连续三天没怎么好好休息了。
“奥尔基,不是我想打扰将主,是那边突厥人的营地有动静了……”冈萨斯无奈的解释着。
“出了什么事了?突厥人有动静了?”老罗马上清醒了过来,虽然难得休憩一下,但是没什么比眼下的战事更重要。
“将主,突厥人那边派了几个士兵用弓箭投了一封信过来……”冈萨斯说着手里拿出来一个绢布的卷筒,“我们验过了,没有毒,但是里面的内容看不懂……”
老罗顺手接了过来,展开一看,难怪冈萨斯看不懂了,他这个曾经被逼着学过很多古医书的也看着很勉强,上面一水从左到右竖排的繁体中文,内中文字还写的拼文四六,或许换了张家那几个书生没什么问题,他自己却只能靠猜测来读懂了。
当然说是猜测,也不过是舍去绢面上的客套话语气词,大体意思是不会错的。
“将主,上面写的什么?”冈萨斯问道。
“嘿,你们肯定猜不到!”老罗哑然一笑,手里的绢布往奥尔基手里一丢,“突厥人、党项人、葛逻禄人居然想要见面谈一次!”
“将主……”冈萨斯也感觉有些无语,已经打了一仗,现在见面谈什么?
“都说说,你们觉得那三部的人怎么想的?”尽管这些敌人没怎么看在眼里,老罗决定还是慎重一点,群策群力也好,培养手下也好,多几个人的智慧总还是能起些参考作用的,他可不想自己身边的人都变成应声虫。
“……”沉默了一会儿,冈萨斯才说道,“将主,我觉得或许是敌人的首领想试探一下我们态度,而且……如果是在罗马,敌对的两方将军也会有那么一两次的接触的,其实……将主,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没有像敌人宣告一下就发动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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