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江宁县。”苏老爹尽量简单的回答。这个女儿,做事倒是能干,就是话太多,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都问,每天被她闹得头疼。
“去江宁县干什么?我们不去找小美么?”苏家问题少女开始智力问答了。
“去找一个朋友帮忙找小美。”说到这儿,苏老爹有点儿走神。一个很多年没见的朋友,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怎么没听你提起过?”爱心问题继续问下去,苏宁版十万个为什么连环三问。
“你见了就知道了。”继续简单回答。
“你朋友在江宁县什么地方?”苏宁穷追不舍,老爹算命算出职业病了,说啥话都只说一半,不深度挖掘不说实话,这什么毛病。
“江宁酒坊。”
铁口直断老鼠慌
“江宁酒坊?”苏宁一皱眉,这是什么神奇的地方?能让老爹这样信任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物,这几年怎么没听老爹提起过。
苏老爹回头看了苏宁一眼,微笑着拈须,眉宇间有一丝得意。丫头,可千万别小看你爹,想当年,也是独步武林的一根著名的草。吾老人家出来混江湖的时候,你前世今世都还不知道在哪儿排队等着投胎呢。
“算卦,算卦,大流运卦,不灵不要钱!”苏宁一边走一边大声吆喝着。还别说,她那又细又尖的小嗓子,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更加清越嘹亮。加强版的嗓音效果极好,一个下午就招来了不少客人。
故作神秘的苏老爹果然很适合这种坑蒙拐骗的工作,苏宁召来的那些三姑六婆似的人物,每个都被他哄得心花怒放地走人,自然,苏宁腰畔的钱褡子里也装满了碎银子。
苏宁伸手在腰间掂量掂量,还真不错,比挖药挣钱快多了。老爹,你的嘴这么多年,只负责骂我,实在是浪费了。
“老爹,你果然是风韵犹存。”多优秀的一个师奶杀手,把这群中老年妇女们哄得呀……后半月家用全贡献给他了。
这没大没小的丫头。苏老爹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便转过身不搭理她了。苏宁捂着小嘴一旁偷笑去了,今年流行气老爹,哇哈哈哈!
这苏家爷俩儿边走边吆喝着,正往前走呢,突然,一个粗糙洪亮、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两个人背后传来。
“算卦的,算卦的!”这是谁啊?咋听着有点儿耳熟呢?苏宁摸摸下巴,一转身,“噌”又转回来了,眨巴眨巴眼睛,难道看错了?不能啊!自己对人脸向来是过目不忘的,尤其是这么有特色的脸更难忘了。苏宁带着打结的眉毛又慢慢地转过身来,没看错,就是他!
“三哥,你叫算卦的干嘛?”一把羽毛扇子排上了叫住苏宁父女的黑大个儿,熟人二号紧跟着出现了。
“嗨,闲着也是闲着,玩玩儿嘛!”黑大个儿貌似忠厚的脸上带着一点儿奸笑,“他刚才不是说不灵不要钱么?”说完了还冲着“羽毛扇”挤挤眼睛。
“羽毛扇”一脸无可奈何地摇摇脑袋,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三哥啊,人家都是靠嘴讨生活的,甭管灵不灵,就你那张笨嘴,说得过人家么?
多么大智若愚的奸笑啊,两位老鼠哥哥,好久不见,送份小礼给你们,没听说过倒霉上卦摊儿么?今儿啊……嘿嘿,算你们倒霉,姑奶奶家被烧了,钱没了,妹妹丢了,一肚子的怨气正没地方发呢!苏宁脸上露出了欢乐无比的笑容。
送上门找死的这两个,当然不是生人,正是陷空岛上的两只耗子,徐庆和蒋平。这两个人怎么跑这儿来了?就因为俩字儿,闲的!江湖太平,几只耗子在陷空岛上实在是没什么事儿干,闲得就快生蜘蛛网了,干脆就三三两两的晃荡出来,美名其曰,我们去找太子。结果,那个传说中的太子是肯定没找到,两人也还暂时不打算回去,就游荡到这里,准备去找他们的干娘骗好酒喝。
老爹,老爹,这胖子我认识,这次让我玩儿会儿!苏宁冲着苏老爹轻轻一努嘴,传递了一下苏家特有的暗号。
苏老爹上下打量了一下徐庆,手拈须髯,微微一笑,“客官,不如我们找地方慢慢说!” 说完了左耳朵还轻轻一动,苏宁立刻就明白了。老爹说,一切有我,莫急,淡定、淡定!
徐庆倒也爽快,拉着父女两人就走进了旁边的一个小茶馆。蒋平虽然是不大满意,但是只要不让他花钱,他也就忍了。苏老爹坐在了徐庆对面,拈着胡子给他相面,不过眼珠子在徐庆身上,'奇+书+网'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的扫在旁边的蒋平身上。
“客官想算些什么?”沉默半晌,苏老爹才说话。顺便给旁边的苏宁一个暗示,这次,还是让你老爹来玩儿。
徐庆咧开大嘴,呵呵一笑,冲着苏老爹说:“我说老头儿,我最近好像干什么事儿都不顺,你给我算算最近运势如何?”
苏老爹点点头,不顺而已,简单,你的不顺从今儿遇见我开始,就成……更不顺了。
“两位是要寻人吧?”苏老爹笑呵呵地问。这两个人,丫头居然说她认识,她认识的,能有几个,看这两位的造型也该猜出来了。反正都不是外人,就逗逗他们吧。
徐庆有点儿发怔,耶,这个算命老头儿怎么知道的?他立刻就歪过头看了一眼蒋平,打了个眼色,老四,这老头儿厉害呀!
蒋平没说话,他早偷着打量了这算命的父女几眼。对这个算命老头儿没啥感觉,就一穷酸书生样,但是老觉得他旁边的那个姑娘有点儿眼熟,而且一看她吧,就觉得寒毛都出来立正站好了,怎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个姑娘了。
苏老爹见徐庆没说话,他便接着往下说,“两位所寻之人,如今呢,是平安无事,倒也不必担心。不过……”苏老爹端起茶来润润嗓子,习惯性的又打住了。
不过,就是找不着了。苏宁被老爹抢了台词,只能在心里嘀咕了。老爹啊,你哪里是苏半仙,你就是一个苏半句。
“不过什么?”徐庆是个急脾气,就害怕别人说半句话。这老头儿说话,说半句留半句,急死个人了。
“呵呵,不过两位近来恐怕是血光连连,灾祸不断啊!”听到苏老爹这么一说,苏宁侧过脸去,以干咳代替了即将脱口而出的笑声,老爹又要开始唬人了。
哼哼,蒋平冷笑了两声,“那先生觉得我们应该如何破解呢?”这老小子要是敢提钱,看四爷我怎么收拾你。
苏老爹摇摇头,“解不了,也破不了。两位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说不定还能躲过这一劫。”这是实话,回了老窝还能平安几天。
耶?苏宁诧异地看了老爹一眼,让老鼠回窝?那不是没得玩儿了?苏老爹睐了她一眼,高深莫测的一笑,没说话。
苏老爹这个回答,也有些出乎蒋平的意料,这个算命老头,说话真是古怪。
“放屁,你家徐三爷从来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你竟然让三爷躲,你是看不起三爷,还是怎么滴!”徐庆把桌子拍的震天响。旁边的老板直哆嗦,哎哟,我的桌子诶,这么会儿这得掉了多少木头渣儿,再拍,就散了。
苏老爹嘴角一歪,徐庆的反应似乎已经他的意料之中,“客官,不必如此!此乃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该死之人该杀,但是稚子何辜?如今,客官也要因稚子还此血债,呵呵,注定阿,注定!”
苏老爹这几句话,就好似一个炸雷,直接把徐庆给炸晕了。徐庆长着大嘴,一脸呆相地看着苏老爹,不过手却按上腰间暗藏的单刀。这老家伙是谁?当年徐家村的事情,就连官府都已经不再追究了,他怎么会知道的?
蒋平心中也是一动,这老头儿是谁?朝廷秘探?江湖仇家?武林朋友?都不像啊!
这是啥阵势?苏宁现在比谁都迷糊,难道俺爹算出啥辛秘了?看来是一记猛料,看这两只耗子的呆样儿就知道,老爹点中死穴了。
“呵呵,既然老人家说我三哥最近运气不佳,那么就烦劳先生看看,在下的运道如何?”蒋平倒是很会玩儿三花脸,瞬间之内便敛起惊讶,换上了笑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死盯着苏老爹,看他有什么反应。
苏老爹摇摇头,“兄弟乃是一体,不算即是算。徒儿,我们走吧!”这两只,跑不掉,不用急在这一时。
“哦!”这老爹还真把自己当救苦救难的来了?我的钱!抠门的苏宁,心痛如绞。不过,一时间却也没什么其他主意,只好跟着老爹往外走。
出了茶馆,某人开始发飚,“老爹,你怎么不要卦金呢?那我们不是白忙一通?”苏宁很是不高兴,白算命不收钱,哪有这种事儿。
苏老爹一笑,“我又没拦着你。”就知道这个钱迷丫头舍不得那几钱银子。
耶?难道这事儿还有男女分工?苏宁眼珠子一转,反正不能跟钱过不去,她拎着手里的小旗子又回去了。
“老四,我有点儿懵。”徐庆还没怎么过滋味儿来,左思右想都没想通那老头儿到底是哪路神仙,这么高难度的问题,实在是有点难为他的智商了。
蒋平也觉得有点儿别扭,这要是他后来要钱了吧,可能自己还舒坦点儿,毕竟能把他归结为跑江湖骗钱的,可是偏偏还扭头就走了。啧啧,怪不得老辈人说,倒霉上卦摊儿呢!听见自己要倒霉,还真是别扭。而且,这个老头儿绝对不简单,这么遇上了是巧合还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喂,算完卦不知道给钱啊!”恶人先告状这是苏宁的拿手好戏。(呸,这叫恶人先告状么?这是维权懂不?苏宁茶壶状教训囧人。)
苏宁这一尖尖的嗓子把一茶馆儿的人都给咋唬住了,所有人集体回头,全以谴责的目光看着两只老鼠。
“咳咳,我说这位姑娘,话不是这么说吧!”蒋平用羽毛扇拍拍苏宁肩膀,心中此刻有点儿高兴了(这不犯贱么),看来不是不要钱是顺序和平常的不一样。行,还是生意,就是个算命的,一次给钱给的那么舒坦。他说着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块儿散碎银子递给了苏宁。
苏宁接过来在手里掂量一下,切,真抠门,还没外面的三姑六婆们大方。水耗子,姑奶奶今儿心里不痛快,那就对不住了。
“姑娘?知道我是姑娘,说话就小心点儿。”苏宁把银子揣进包里轻蔑地看了蒋平两眼,“知道人家是大姑娘,还敢拍我肩膀,想干什么?就你,伸直了还没三块儿豆腐干儿高,捏圆了都没烧饼大,枣核大的脑袋还嘬腮没下巴,母狗眼,塌鼻子,棱角嘴,芝麻粒儿牙,好容易长了点儿胡子还七根儿冲上八根儿朝下。这就是尖酸刻薄铁公鸡像!我要是你早就躲在旮旯不出来了。”苏宁嘴里相当利索,是个说相声都不用再培训的主儿,就这几句话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字字清晰。
“你……”这是人生中第二次蒋平气得直哆嗦,也是他第二次兴起了想掐死某人的冲动。咦,这感觉怎么越来越熟悉了。
可惜苏宁不给他继续熟悉的机会,一通机关枪放完之后,转身就走。留下一茶馆看热闹的路人甲乙丙,目送苏宁离开后,又以同情的目光看向呆立在那儿的徐庆和蒋平。
……
这边蒋平和徐庆被苏家父女弄得一愣一愣的,那边,在另一个县里街上游荡的白玉堂和韩彰,也遇上了熟人。
“展小猫……”韩彰先看那个熟悉的蓝衣身影,然后,就被他手上抱的一个小胖丫头吸引住了目光,“谁家的胖丫头,你的?”才几月不见,这只猫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韩二侠,展某尚未成家。”被问得一头黑线的展昭还是彬彬有礼的跟韩彰打了招呼,“她跟亲人走散了,展某带她寻回家人。”涂善屠村的事,还是暂时别跟这几只老鼠说,免得这几只冲动的老鼠坏事。
“猫儿,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白玉堂先看到了展昭脖子上那块红色的印记。这种印记,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实在是太熟悉了。只不过,这种印记出现在开封府的这只猫儿脖子上,就有点不寻常了。
江宁酒坊擦身过
“是咬的。”小美先奶声奶气的说话了,展昭干咳了一声,把脸转到了一边去,脖子上有点发烧了。被一个小女孩咬在脖子上,实在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出口,这只白老鼠,眼睛怎么这么毒。
“谁咬的?”废话,白五爷当然知道是咬的,关键是谁敢在这只猫的脖子上来上这么一口,看这一圈儿小牙印,多清楚啊!啧啧,好一张樱桃小口。
“是……”
“小美,叔叔带你买糖葫芦去。”展昭妄想以小利堵住某位“小人”的一张大嘴,这事儿被白老鼠知道了,准得被他笑上几年。
“两串。”小人绝对就是小人,马上伸出两根胖胖的小手指头在展昭眼前晃悠。姐姐说过,有人自愿送东西就绝对不能……手软还是嘴软,是不是这么说来着?小美转转眼珠子,恩,反正两串就对了。
展昭心中苦笑,这位小妹妹到底是谁教出来的,是她那个成天挂在嘴边的姐姐吗?小小年纪,比成年人还要厉害,实在是不好对付。原本以为只是照顾她一夜便好,谁知道再回到竹林村,空等了几个时辰却也没等到这孩子的家人。展昭一时之间也有点儿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总不能把这个小丫头放在山林之中,只好能带在身边了。
“小妹妹,叔叔给你三串。”小美面前出现了一张特大号的老鼠脸。小白鼠笑眯眯地抛出了诱饵,企图食诱这小胖妞。
小美抬头看看白玉堂,姐姐说,不认识的人主动给你好处,肯定是坏人。哼!小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扭头,转身抱住了展昭的脖子,“展叔叔,我们去买糖葫芦。”还是这个叔叔比较可靠,顺便送给那个“坏人”一个鬼脸。
咦,居然食诱失败?白玉堂瞪大了眼睛,这么拽的小胖妞,五爷还是第一次遇到。
“三串比两串多哦!”这小胖妞难道是算术太差?
“姐姐说,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井,不认识的人的东西不能吃,会被拐走的。”小美脆脆奶奶的声音引得好多人转头看向白玉堂,好象他就是那个拐孩子的人。
展昭嘴角一牵,这小丫头果然不是很好对付,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不过,确实应该少吃点儿了,这份量……不轻哦!
“猫儿,五爷帮你找这个小丫头的亲人。”被小美打击到的白老鼠死不放弃,开始把脑筋动到了老实猫的头上。
“如此甚好,多谢白兄了。”展昭只想到白玉堂在江湖上朋友多,人面广,找人肯定比他在行,却没发现,某只老鼠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死盯着他的脖子在看。
“猫儿,我和二哥在那儿等你,你可别跑了。”白玉堂全身上下的好奇细胞被激活了,他用手指着旁边的茶楼,决定了,今儿要是不把这只猫的实话套出来,就白叫一回锦毛鼠。
展昭微微一笑点点头,如果白玉堂能帮忙找到小美的家人,也是好事一件。
白玉堂冲着韩彰一使眼色,两个人走进了旁边的茶楼,找了个靠窗的坐儿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监视着展昭。千载难逢的好故事没听完,绝对不能叫猫儿溜了。
展昭抱着小美在集市上走了半天,才找到一个买糖葫芦了的。
“两个!”小美抢着伸出了两只胖乎乎的手指头,就怕展昭反悔,一边伸手还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展昭。
展昭笑着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钱递给小贩,拿了两串糖葫芦,递给小美。
“哦耶!”小美拿到糖葫芦,高兴得在展昭怀里直蹦,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一张小嘴儿是左右开工,忙得不可开交。
“叔叔真是好人。”小美一边吃一边还想赠送给展昭一个香吻,可惜,有人不解“风情”。
一个温儒帅气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肥的流油还满脸粘着糖渣儿的小胖丫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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