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海浪一群追着一群地涌过来,拍打在岸上,然后又快速地退去,空气中带着一丝咸咸的味道,海风合着潮湿之气迎面而来,那一轮红日爬得高了,渐渐地拨开了云雾,露出了整张脸,将自己的光辉洒下来,在一片蔚蓝之上,晕开绚烂彩色的光。
该死,这个男人刚刚在说什么?
礁石被浪花拍湿,应该是潮汐的声音太清晰,才稍稍混淆了他低沉的嗓音,纪守守抬头看着他,清晨的阳光映照在他俊美的五官上,却驱不散他眼底的忧郁。
她不仅仅出现了幻听,还简直不认识他了。容睿,那个风华正茂的花花公子,从来都是一副玩世不恭,淡然自若的悠然模样,何时连气质都变了?
他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世家子弟,是在商界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的容少。狂妄的个性,不羁的性格,几乎不会为任何事任何人动容的“皇维”总裁,居然对她说——他爱她?!
这是二十几年来,她听过的,最烂的冷笑话之一!
粉嫩柔美的脸庞上带着迷惑,她双睫微微闪动了几下,表情从原本的震惊,恢复到此刻的平静:“容睿,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与你开玩笑。”
看着海天间徐徐升起的红日,白皙的小脸上透着一丝焦急,她挣了挣,想要挣开男人的束缚:“麻烦你放开我,我怕真的来不及。”
男人的眼眸霎时一沉,如同星子从天际陨落,她说她怕来不及,他何尝又不怕?
在她来这里之前,他已经站在这里整整等了五个小时了,从寂静的黑夜,一直等到第一缕光线划过天际。他就站在岸堤护栏处,静静地听着潮水涌起与褪去的声音,静静地听着集装箱装卸与汽笛响彻天际的声音,静静地听着时间流淌而过的声音。
同时,也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
时光荏苒,岁月样久,漫长的三十几年过去,他从弱变强,从稚气懵懂的少年变成沉稳的男人,从一无所有变成现在的亿万资产,可是他忽然觉得这一切,这所谓的成就都不重要了,如果不能留住她,他的世界便是一无所有。
万众景仰的人生,谁会知道天之骄子的寂寥?
她一定不知道他有多害怕,多害怕等来的只是一场失望,他亦怕来不及,来不及对她说他爱她!
他苦笑,不仅仅是唇角,整颗心都泛出难言的苦涩味道:“纪守守,我不是在与你开玩笑。”
没有哪一刻,会犹如现在这般清醒了,他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现在他只希望她能够为自己留下,不再无情地转身,回到她与另一个男人的婚礼。
在纪守守震惊的注视下,他再次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纪守守,我爱你!”
“一开始,我接近你或许是别有目的,可是慢慢的我好似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矛盾过,痛苦过,徘徊过,后悔过。直到听到你要结婚的消息,我才彻底醒悟!纪守守,如果你相信我的真心,请不要残忍地惩罚我,我已经深深地自责过,我不求你马上爱上我,但是我请你不要草草结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用真心向你证明!”
他嗓音低哑地陈述着,却有着撕心裂肺般的感觉,纪守守整个人懵了,她觉得这场景太过不可思议,结婚当天有一个男人忽然跑出来搅乱婚礼,并且大声说着:“我反对!”以前她看这样的电视剧画面,总是觉得精彩煽情,高潮迭起。可是此刻她没有一丝欣喜的感觉,脑子里几乎不能作任何反应。
她一直将容睿当朋友,因为他太过优秀与成功,身边美艳动人的女人多得数不胜数,她也曾经好几次碰到他约会,携手走着的女伴不是国色天香便是摇曳生姿。有时候她还对他开玩笑,说他这辈子欠的风流债太多,担心下辈子给女人做牛做马来还。她相信他绝对不会为自己这样平凡的女人心动,才没有对他生一丝戒备。
“可是……”下意识里她拒绝他,虽然自己也找不出什么理由:“结婚不是玩笑,不能说不结就不结,那样易晨轩的面子往哪里放?”
白皙的小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与坚定,纪守守直视着容睿,眼神没有丝毫逃避。
他是市长,一点点的负面新闻都能对他造成不小的影响,何况是结婚当天新娘逃婚的惊天丑闻?他为了她不顾父母反对,摒除一切压力与她结婚,她也绝对不能在这关键时刻背弃他!
容睿微眯起狭长的黑眸:“你顾忌他的面子,那他能给你什么呢?除了市长夫人的位置,他不能给你别的,他不爱你!”
对心中瞬间泛起的酸涩浑然不察,纪守守对自己说,好吧,不爱就不爱吧,他们本来就是协议结婚的,不爱她,又有什么伤自尊的?若是真的爱她,才是无尽的麻烦呢!
她如此安慰着自己,心情却没法好转,扑闪的浓密睫毛下,一双眸子隐隐闪烁,带着一点黯然。
“谁说我不爱她?”
忽然传入耳中的男音叫纪守守错愕地别过头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已然出现一道优雅俊逸的身姿。一身洁白的西装,衬托出他完美的五官轮廓,只是面如冠玉,迷人非常。温润的目光看着她,像是在对她无声的安慰。可是当黑眸看向容睿时,便换上了一种冷肃与凌冽,那样的冰冷,叫站得远远的人都要胆寒!
“容睿,你应该清楚,不了解的事情最好不要妄加定论!”他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飘过来的,虽然柔和清越,却是掷地有声:“我要给这个女人的,绝对不仅仅是一场婚礼或是市长夫人的位置。你听清楚了,我爱她,爱一个人,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给的,包括我这颗心!”男人温润面庞上浮现出的认真神情,瞬间便叫纪守守动容了,此刻她真得很想忘记一切,只看着他,听他的声音。
容睿冷笑,黑眸中满含嘲讽与奚落:“你确定?可是你明明有一个忘不掉的女人,要我当着守守的面说出她的名字吗?!”
容睿对他的事像是了若指掌,易晨轩有瞬间的错愕,只是立刻又被他掩饰下去,唇角扬起淡漠的笑容:“忘没忘,只有我知道,我要娶的是守守,往后要好好爱的也是守守!请你注意自己的风度,我现在要带走我的新娘。你已经延误了我的婚礼,这笔账我们以后再算!”
原本温润优雅的男人,此刻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浑身透着一种强大的气场,面色虽然看似平静,可是那一双眼,却让人不敢迎视。
当然,容睿也不是等闲之辈。
面对易晨轩的愠怒,容睿片刻的讶异后,便又恢复了淡然。他看向纪守守,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在她身上:“守守,不要和他结婚,跟我走!”
他牵起她藕白的皓腕,迫不及待想要带她离开,说到底还是害怕,害怕她再待在这里,便会被易晨轩的话迷惑!
怎料她娇柔的身体僵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她看着他,一开口还是拒绝:“对不起,容睿,我不能跟你走!”
“你说什么?!”狭长的黑眸不断地闪烁着,一会跳动着火焰,一会那火焰又被尽数熄灭,他死死地盯着她,声音也像要碎掉了一般:“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拒绝我?”
纪守守迎视着他:“抱歉,我不爱你。”
看着容睿瞬间冷却黯然的眼神,纪守守有些不忍,可是她不能骗他。她知道,她是不可能爱上容睿的。如果现在给他希冀,那才是真正的残忍!
况且,她今天真的不能玩笑,如果她再不快点斩断容睿的期盼,明天报纸网络上关于易晨轩的新闻就会铺天盖地而来!或许他们之间真的只是合约关系,但是她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影响到他的前程。
“抱歉,我不爱你”,短短的一句话,便将容睿打入了地狱!
易晨轩修长的双腿大步走过去,一把将纪守守拉入怀里,有力的臂膀环住她,好似在无声宣告自己的所有权:“我们走!”
易晨轩环着她转身,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他再也不要放开她,不再让别的男人有接近她的机会。
还想挽留住眼前的女人,可是忆起方才她冷淡的话语,以及她那坚决冷静的眼神,容睿忽而又像丢失了所有的气力,一时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与易晨轩走远,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齐上车。车子迅速发动,一点点地驶远,最终消失在眼前。拳头悠然的握紧,男人眸中中盈起从未有过的痛楚!
车子迅速往前行驶着,阳光自头顶树叶的缝隙倾泻下来,光影像是经过筛选后的洋洋洒洒,随着车子的不断向前,透过车窗时,车内的光线忽明忽暗,如同不停变换的黑白投影。
微风将道路两旁的树叶吹拂得轻颤了起来,有的自树梢落下,像是无数绿色的蝴蝶,不断轻舞。
车内很安静,只有轻音乐萦绕在耳边。
握住方向盘的一只手轻轻滑下去,握住她那素白的小手,声音仿佛比外面的阳光还要温柔:“刚才有没有被吓到?”
那双漆黑的眸子,除了心疼还有着一丝愧疚,宽厚的大掌细细地摩挲着手里的柔软,男人俊美的轮廓上像是泛着一点朦胧的微茫。
“一点点。”在见到容睿之前,她的确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住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真是庆幸,如果他没有赶到,估计真的要延误婚礼了。
“是季风看到你上了另一辆车,这才打电话跟我报告。”那一刻的紧张与焦虑好似还未完全散去,如果她真的出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接下来我们只要在婚礼上好好表现就好了!”纪守守笑容灿烂,一张白皙的小脸粉嫩润泽,好似一如既往的没有烦恼。
树叶筛下的金子般的光影映在她清澈的眸子里,似点点繁星闪耀,光芒璀璨。
男人深深地凝视她,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他的嗓音低沉而又迷人,郑重承若道:“守守,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我发誓!”
看到他眼中盈着的认真与坚定,纪守守似玫瑰花瓣的唇角微弯,一张小脸瞬间更为明亮美丽,她轻轻点头,对他的许诺坚信不疑。
经过一番波折,纪守守终于回到Corals化妆,不过依照习俗,新娘自然是要自娘家接出来的,化好妆她又回到了纪家。此时纪家也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尤其是小孩子,朝着闹着要看新娘子。
早晨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打在一身洁白的她身上,简直像是为她镀上了一身淡淡的金粉,透着圣洁美丽的光泽,看得人有些回不了神。
名家设计的婚纱穿在她身上,修身高雅的鱼尾,将她前凹后翘的窈窕身材完美绝伦地展现出来。半露间的设计,让她的酥胸看起来迷人却又不过分外露,且完美地显露出她迷人的锁骨。腰间镶嵌着的点点钻石与珍珠,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而那一朵朵玫瑰花搭成的肩带,贴着她羊脂般的胸脯与肩头,使他看起来高雅而又迷人,整个人就像是绽放的白莲,清丽而又妖娆。
一头似瀑布般的秀发,此刻已经被高高地盘起,鬓角落下几缕轻盈地伏在胸前,无疑增加了几分性感妩媚。
而她的小脸,这一刻无疑也美到了极点。原本如同清水芙蓉的小脸,不用任何化妆品就美得叫人移不开视线,此时经过了化妆师精心的修饰,更是美丽得宛如仙子一般。
轻轻刷过眉粉的黛眉,修长而又卷曲的浓密睫毛,犹如布娃娃一般轻扇着,潋滟而又乌黑的眸子,只消淡淡的一眼,便能将人的心紧紧抓住。粉嫩的红唇,只略带一点点笑容,便让人觉得在看花朵绽放一般,泌人心脾!
易晨轩进来的时候,就这样怔愣地站在她身后,呆呆地凝视着她,她莞尔,就这样淡淡含笑地站了起来。
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以及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就着紧身而又利落的裁剪,就那样绽放在他面前,让他的呼吸一紧。洁白的婚纱,裙摆由上而下皆缀有小花,在她起身的刹那,薄纱被带动的同时,上面的花瓣便宛如活了一般,此刻竟然犹如飞花翩跌,优雅地飞舞起来,让人觉得,她仿佛就是乘着花瓣飞来的仙子,如梦似幻般的美丽动人。
她浑身透着一种圣洁,那样的高雅纯净,叫人不敢亵渎。而那盈盈站立的美丽身姿,仿若洗净铅华,而那娴雅出尘的气质,又怎是那些所谓的世家小姐、名门淑女能够比得上的?
易晨轩走了过去,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黑眸泛着微微的灼热,丝毫不掩饰对她的赞赏与惊叹。
“你真美!”
她扬起唇角,笑容明媚动人:“那是当然,想我纪守守花容月貌,定是要迷死你!”她笑弯了眼,继而长长的睫毛微微往上掀了掀,面庞粲然如花。
臭美的女人走了一步,不禁看了看脚下,无奈地冲易晨轩道:“我想起来了,我左脚还没穿鞋呢!”
鞋子自然是被她的好姐妹藏起来了,按照习俗新郎接走新娘前,都必须先找到新娘的婚鞋。想想这样的小伎俩,怎能难道易晨轩?十几秒的功夫,几乎没有丝毫的耽搁,他便顺利闯关!
鞋子就藏在衣柜的上方,不注意看根本就没法察觉,可是他事先没有找别的地方,就径直朝正确的地点找去,纪守守都有些佩服他敏锐的洞察力了!
他淡笑着将鞋盒拿下,打开来,拿出一只漂亮的单鞋。她的婚鞋也是他请世界名家设计的,纯白的颜色,高跟奢华的设计,镶嵌其间的钻石,亮彩好比流光璀璨,叫人真的要怀疑,这是不是童话中王子给灰姑娘穿上的水晶鞋。
易晨轩颀长的身形蹲下来,扬起头来微笑:“把脚伸出来。”
她诧异,低头看着他,多少有些无法反应。一身白西装的他,雍容高雅似欧洲贵族,如此蹲在她面前,还要为她穿鞋子,难道不像在屈尊降贵吗?
他淡淡地回视,温润的脸庞上带着无限的温柔,清隽的眸子宛如藏着两汪深潭,水光涟涟,却又好似珍藏数十年的酒,透出无比的浓烈。
她居然被那目光看得面庞微红,只得用手微微扶住梳妆台,以稳固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轻揪住裙摆的一角,将梦幻般的鱼尾裙摆拉起,那白润的玉足立刻显露出来,她毫无意识地轻咬下唇,带着羞涩。都说古时候女人的脚不能轻易被男人看,否则就算毁了清白。她忽然有些恼自己,身为现代女性,怎么还会这样矫情,何况他们早已经……
他的眸子像是染了墨,伸出一掌,轻轻地捧住了她圆润的玉足,将那高贵优雅的单鞋,轻轻地套在她的脚上,他的动作很轻,流露着一种自然,仿佛,他这样蹲在她身下,像个仆人一般替他穿着鞋,根本就没什么大惊小怪似的。
她不知道,换做别的女子,就算是穷尽一生的心力,都没法让这个男人正眼看上一眼,更别说像这样甘愿蹲在她们身下,帮她们穿鞋子了。
他站起来的时候,她的脸已经红的像要滴出血来了,他看着,清隽的笑容就浮上了脸,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小脸。
“易晨轩,别乱动,这样会把妆弄坏的!”这个男人当她是小孩子吗?居然还捏她的脸,八成是不想让她今天美艳动人!
他终于收手,黑眸看着她光洁的颈子,忽然,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锦盒,还未等纪守守看清,他已经取出里面的东西,靠近她,将那东西穿过她散发着香气的脖子。
她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沉了一下,颈间的肌肤还有一点细微的冰凉感,低下头去,突然跃入眼帘的璀璨流光,隐隐闪烁间,叫人立刻深深被吸引,中间镶嵌着的,想当然又是一块价值连城的钻石了!
纪守守后来才知道,这条珍贵的链子究竟是何等的可遇不可求,不说链子上镶着的菱形小钻,单是最下端坠着的椭圆形彩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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