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沉睡了五年,内力在这几日也散的差不多了,回去后,我会帮你继续传入内力来稳住这虫子可能出现的暴动,我找了许多年,最近终于找到了一种新的方法,有我在,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好好爱他,长命百岁,都已经这样了,这人竟然还以为他们会在一起长命百岁么。
“我相信你可能是有些喜欢我的。”若是不再意,何必如此的大费周章、费心劳力。
“可是纳兰朔,我的命不是因为你的喜欢或者不喜欢,才能得到延续的,我的命是我自己的,虽然我是个孤儿,虽然我无父无母,没有强大的家世背景,可是我的命却只是我自己的,我有权利选择我自己的人生。”
和这人讲权利,米漠说完后,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前世他因失手夺了别人的生命,一生都受良心的谴责,而这人呢,用所谓的狗屁爱情和金钱便移命移的如此心安理得。
想到他自小为了生存而饱受的苦楚,想到老校长为了培养他付出的精力,想到那可能还在寻找他的父母。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人,他有什么权利这么做,这么无视别人的生命,他的命是命,那么别人的命就是草了么?
就算是草,也有得到阳光的权利。
米漠此时只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真是讽刺,他以为重生是上苍对他的奖赏、给他的机会,没成想,却是老天对他开的莫大的玩笑。
“纳兰朔,你真的让我觉得很害怕。”
环环相扣,精心布局,演技无双,这人,到底哪时是真,哪时又是假?
想到他们以前那些朝夕相处的时光,米漠的心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的疼痛,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怎么就能是假的呢?
纳兰朔就着么看着米漠的面容,那么深情的,那么怜惜,那么复杂,终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米漠,不管你现在有多厌恶我,可是,让我先救你好么?”
“怎么救?”别又是占用他时间的借口。
纳兰朔笑了笑:“我在漠北雪山虽没找到这虫子的宿敌,可是却找到了与这虫子实为一脉的后虫,一直在实验当中,最近才有了突破,米漠,你会没事的。”
漠北雪山,听着很是耳熟,他被祁隆生劫持前,这人说是要带他去漠北雪山来的。
想必在那时,这人就打算无声无息的救他了。
如此,无论他是生还是死,终归会一直陪在这人的身边,怎奈,天意弄人。
纸还是包不住火。
米漠叹了口气,看着纳兰朔道:“其实让我逍遥自在的活两年,我就知足了,我真的不想再与你过多纠缠了,救了你,间接的救了年希,我只当是在行善积德,你就继续昧着良心不用管我,若实在不行,你给我张支票,我们两清不行么?”
他就当是对前世他有亏的德行做的弥补,只当他买彩票中重生奖的期限,只有这几年而已。
他才不会相信,这人真只是为了救他这么的单纯,这情啊爱啊,他确是不想再再沾染了,天生不是这块材料。
只听纳兰朔斩钉截铁道:“不行。”
也没抱多大希望的米漠,冲人挥了挥手,很是无语的转头看月亮了。
如今已无人敢对之挥手的纳兰朔,宠溺的看着面前这人,好一会儿才起身说道:“我出去看看。”
临走前,这人突然侧头又说道:“米漠,不管你是否只是因这虫子才喜欢我的,可是我确是真心爱你的。”
奶奶的,你还委屈了!
☆、第61章 六零
星如璀钻,一路无言。
到荣城的时候,已过了晚饭的时间,随着纳兰朔的车子驶入了紫竹园的大门。
灯火辉煌的紫竹园全景便就这么的出现在了米漠的面前。
像是怕他看不清楚似的,连路旁五光十色的地灯也都被一个个的打了开来。
米漠侧头看着车窗之外,那和他记忆之中略有不同的紫竹园,感慨之声随即由心而起。
沧海桑田,这里确已不是五年之前了。
“有些地方翻修过了,不过,我们住的房子却是没有变的。”纳兰朔侧头看着米漠望向窗外的眼睛,笑了笑又道:“还是你熟悉的地方。”
是啊,还是他熟悉的地方,可是这里面住的人,却已然不再是他熟悉的了。
车子缓缓的在房前庭院处停了下来,透过窗户,米漠随意扫了一眼在门口站着的迎接着他们老板的众人,统一的着装下,倒还是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最熟悉的莫过于此时上前帮纳兰朔打开车门的李换了,这人的气势也更胜当年,看来在这五年的时光里,这人倒也真的飞了起来。
跟着纳兰朔下了车,抬头间,李换的视线就这么直直的朝他看了过来,好一会儿,这人笑了笑,带了丝歉意的说道:“米漠,好久不见。”
米漠也笑了笑:“好久不见。”
不管这人立场怎样,可出发点却是毋庸置疑的,他找不到任何责怪之的理由。
没等李换进一步问候,纳兰朔拉着余轩的小手走到了米漠的面前,温和的说道:“孩子也该饿了,我们先进去吃晚饭吧,边吃边聊。”
管家此时也笑盈盈的上前接道:“先生一早就交代过了,说米先生您晚上要归来,让我们备了许多您以前爱吃的菜。”
米漠看着生怕他说句不吃他就再劝的管家,点了点头,从纳兰朔的手里拉过余轩的小手道:“有劳了。”
都快饿死了,哪有时间生闲气。
走进了大厅,踩在连花色都没变化的地毯上,米漠除了叹气就还是叹气了。
这人啊,总觉得将自己对别人的在乎明确的摆在那人面前,就是最诚心的了。
哪里却知道,这样的诚心对心已然凉透了的人来说,却是莫大讽刺。
重要或者不重要,都只在别人的一念之间,自己的,却又算得了什么。
米漠从来不亏待自己,来的路上他也想明白了,纳兰朔想救他,那就让这人救,谁还嫌弃自己命长不是?
他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给他的他就拿着,应得的他便收着,等这人折腾够了,觉得良心也过得去了,或者对他失去兴趣了,他带着儿子,直接走人便是。
在哪里过不是过,他看的开。
想法很是通透的米漠,当下便接过纳兰朔递过来的一小碗汤,低头几口喝完,转身便帮着自家儿子夹菜了。
寂静无声的吃了一会儿饭,管家亲自端着一盘蒸虾放到了米漠的面前,态度很是诚恳的说道:“米先生,这是先生专门让人从极地带过来的龙虾,这虾不但味道鲜美,营养价值也很高,经常吃对心脏的健康很是有好处。”
听管家像推销员似的介绍完他家先生的心意,米漠手中的筷子不由一顿,看了一眼面前造型格外诱人的龙虾,果断的抬手饶了过去。
这么贵重,还是让你家先生自己吃吧。
对他豪不遮掩的嫌弃动作,纳兰朔笑了笑,净了净手,夹了一只龙虾到自己盘里,亲自的帮这人剥了起来。
“这虾长在深海里,长年不见阳光,肉质十分鲜美,尤其是在蒸过了已后,你尝尝。”
将拨好的虾肉放在米漠的碗里,纳兰朔随手又夹了一只过来,这架势看着是要为米漠服务到底的节奏了。
米漠也不道谢,很是不客气的低头吃了一口虾肉,十分不再意的将剩下的放到余轩的碗里。
“确是比油焖的好吃,你也吃点补补脑子。”
如此的不礼貌,客厅之中却是无人敢有好奇之色的,在纳兰朔甘之如始的拨虾送成果的动作中,李换将面前的菜色也往余轩的盘里夹了一些,笑了笑说道:“这孩子长得倒是像你。”
“那是,我儿子,自然长的像我。”知道他在余家村的事,纳兰朔早已调查的清清楚楚了,但还是怕李换说漏嘴的米漠,又特意的说道:“原来我竟也是有儿子的,这次大难不死,找到了我的儿子,也算是幸运。”
“对!确是幸运。”李换笑了笑,知道米漠是怕他说漏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管帮着余轩夹菜,将好叔叔的角色进行到底。
吃过了饭,李换借口有公事便离开了紫竹园,余轩还小,又是长身体的时候,米漠便让人带着去房间里睡觉了。
和纳兰朔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连打了几个哈欠的米漠,起身对着旁边刚提议喝茶的人道:“我的客房是哪间?”
纳兰朔看这人有些困意的神色,好笑的说道:“困了?”
废话。
管家此时赶忙开口说道:“米先生的房间还在二楼。。。”
在管家突然的犹犹豫豫中,纳兰朔起身拉过米漠的手,眼里一片柔和的说道:“还是以前那间。”
什么叫还是以前那间?
看着纳兰朔带着笑意的眼睛,米漠很是不识趣的推开了这人拉着他的手,皱眉说道:“有意思没?”
都说一刀两断了,他脑子被驴踢了才再和这人睡在一块儿。
“米漠。”纳兰朔又拉起米漠的手,很是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同床共枕,我也不想逼你,可是米漠,你现在处在一个非常的时期,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也只能惹你厌烦了。”
这话说的,好伟大啊。
不知内情的,还以为他持宠而骄、欺负人呢,这人,什么时候都有理有据。
困得要死,实在不想和面前这人废话的米漠,随意的又推开了纳兰朔的手,头也不回的上楼睡觉了。
同床共枕是吧,他就不洗澡恶心死这人算了。
本只是说说而已的米漠,上了楼,看着在月光之下、记忆之中的那张柔软雪白的大床,便就真的一头倒下不洗睡了。
今天突然而来的变故,随后这又一路的车马,确是让他太过困乏了。
彻底陷入黑暗前,米漠抓着裹在身上的被子,心里感叹,还是这床舒服。
夜很静,月很明,窗外的花草也似垂首入了梦乡。
洗过澡的纳兰朔,穿着浴袍在米漠的身旁静静的坐下,拿起温度适宜的毛巾,小心的在这人脸上轻轻的划过。
先是眉毛,再是眼睛,慢慢的擦到嘴角的时候,纳兰朔便就这么生生的定住了,他看着面前这张毫无防备的面容。
心里一阵的触动,五年了,这人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只一想到,这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可能出现的意外,心中便如同刀绞。
原来不知何时,这人已在他心中生了根、发了芽,又开了花。
早知今日,当初他又何必将奇虫渡到这人体内,真是作茧自缚。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米漠的面容好一会儿,纳兰朔不由缓缓的低下了头,轻轻的吻了上去。
☆、第62章 六一
虽然米漠十分的不乐意和纳兰朔同床共枕,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和这人睡在一块儿确实还是有福利的。
比如说,他就又不在做春梦了。
彻夜好眠,在阳光越发灿烂的早晨,听着窗外高低悦耳的鸟叫声,米漠伸了伸懒腰,舒服的张开了眼睛。
纳兰朔不知何时就已经起床了,身旁空空的被窝早已没了这人留下的余热。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味道,一切都如往常一样,似乎这五年的时间跨度只是他在睡梦中天马行空的幻想。
起身随意穿了件睡袍,四下找衣服时,墙上的一幅油画却让米漠瞬间愣住了。
这副画的背景是一片蔚蓝的大海,画中的人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后背的颜色显然是处理过了,色泽十分的莹润皙白,趁着少许的青紫色,是如此的引人注目,侧面微微勾起的嘴角,让人忍不住想正面探视他的全貌。
这画,不是年希帮他画的么?
昨天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房间确是没仔细看的,什么时候,他的画像竟然挂在这儿了?
在这到处都是古典陈设的房间里,这幅风格与之完全不搭的油画显得是如此的突兀。
可是看这画所在的正中当道的位置,显然挂这副画的人是完全不考虑风格这个问题的。
纳兰朔这是在睹物思人?
很是无语的米漠,看着这画好是一会儿,直到纳兰朔推门走了进来,这才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穿衣服了。
“睡醒了?”
废话。
又被嫌弃的纳兰朔笑了笑,看着在他面前大方换衣服的米漠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下楼吃饭吧。”
整理完着装,无视面前一直盯着他看的纳兰朔,米漠抬脚便向浴室走去。
洗漱之间,纳兰朔跟着也走了进来,对着镜中不给他一眼的米漠笑了笑,随手便帮这人把牙膏牙刷准备好了。
这人如此殷勤的服务,米漠却是依然无感,对着镜子用毛巾擦了擦脸,余光扫到又低头帮他往刷牙杯里接温水的某人,一时也有了感慨。
抛开前世不提,此生明明他比这人年长两岁,可此时他们站在一块儿,这人的容貌气势明显却成熟了他许多,他的反而还有些未脱青涩,魏时说他的时光被短暂锁住,确实不假。
和纳兰朔一起下楼的时候,李换和余轩已经坐在餐桌旁喝牛奶了,看到他们过来,李换起身帮着把凳子拉开,笑了笑说道。
“你儿子一早就起床了,你这做人父亲的倒是还赖起床来。”
米漠听完,心情很好的说道:“没办法,年纪大了,就是不如小朋友了。”
说说笑笑的吃着饭,在这比昨日融洽了许多的气氛下,管家过来说道:“林小姐来了。”
“林小姐?”不会是林一新吧。
米漠疑惑的看了纳兰朔一眼,这人回了一笑为他解惑:“是林一新,不过,你回来的这件事很少人知道,她来了,您们见一见也挺好。”
米漠扯了扯嘴角,不由转头朝客厅看了过去,五年了,也不知林一新如今变了模样没有,不过,怎么都五年过去了,这人还被人称呼林小姐呢,早该称呼林夫人了吧。
林一新人出现在米漠视野里时,却已不是五年前的样子了,穿衣打扮很是时尚简单,一头乌黑的长发也被剪短了,染上了淡棕的色彩,整个人看着如同女强人般,很是精明干练。
看到米漠,林一新很是惊讶,有些不敢置信的瞅了他半天,很是犹豫的开口确认:“米漠?”
米漠点头笑了笑“一新姐。”
“米漠!”
很是震惊的林一新都差点忘了自己今天是来干嘛来了,她高兴的看着米漠说道:“你回来了!”
“是啊。”
“既然一新你来了,那就陪着米漠说会儿话,公事的话,今天我们先放一放。”
“好。”
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林一新随手拉开了一张椅子在米漠的对面坐了下来。
上下仔细的将人打量了一遍后,林一新舒了口气说道“你没事就好。”
虽然这几年次次和祁隆生的交手,她家老板都占了上风,可是因着米漠和一些别的原因,他们倒还是有些吃亏了。
如今这人回来了,一切便就好了。
至于其他的,林一新心中叹了口气,低头喝着茶,掩下了眼中的复杂。
“我啊,能吃能睡,倒是一新姐,你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
“呵呵,你一点都没变。”
说笑了一会儿,林一新看了自家老板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先生,老夫人说今晚在老宅为您办了百花宴,让我一定把话给你带到,说是你不去的话,她就一直办到你去为止,无论多晚。”
噗,听到林一新的话,米漠差点没把口里的汤给吐了出来,百花宴!什么东西?
纳兰朔无奈的看着米漠笑了笑,侧头对李换说道:“今晚你和一新一起过去,该怎么说,您们便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