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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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一家人-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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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叶立马对女儿道:“婷儿,你且去大厅等候。这里没什么你的事了。”

娉婷应了一声,转身便走。初七说了声“慢”,继而上前替娉婷戴好一支斜插的发钗,道:“这钗原我也有一支,是你姨夫特地命人打造的,据说贵重得很,但质地太脆,掉在地上可就碎了。你得小心戴好了。”

娉婷愣愣地点头,随后飞似的跑了。初七没再管她,坐下便给莲子上胭脂。莲子抓住初七的手道:“小孩子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莲叶也道:“过几日,我便催定之给婷儿找门亲事。她也是该到出嫁的年纪了。”

初七见两个姐姐都如此慌神,便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大喜日子还愁云惨淡的。二姐是新娘,更应该高兴才是。”

姊妹三人相对,一时无语。这片刻的寂静极是尴尬。初七只好找了个借口,退出新房透口气。

莲叶这边急忙赶上来,道:“小妹,大姐有些话要跟你说!”

“大姐有何事,脸上怎都冒汗了?”

“其实娉婷她……她年纪这么小,心气又太高,常会走错路子。年轻姑娘仗着有几分颜色的,多数会有些心高气傲的毛病。是我没把女儿教好,让她走条歪路……”

“大姐说的是哪里的话?娉婷年纪小,自然是有不懂事的地方。但能引她走上歪路的人难道也是无知少年?大姐跟我说实话,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莲叶把心一沉,直言道:“具体的我不清楚,也不敢确定。只是娉婷时常出门去学琴,一学就是半日不归,归来脸色也不太对劲。我便起了疑心,却一点都没想到对方会是……”

“原来都过了大半年了。看来真是我失格了。”

“小妹,大姐对不住你。女儿我教不好,叫你笑话了。从今往后,我都不会让娉婷单独出门。你且尽管放心。这样的丑事,谁也担不起。”

初七没了其他可说的话,淡淡地点了头。整场婚礼,她几乎在恍惚中度过。直到曲终人散,回到家中,她突然很是不想去推开自家的大门。

孟清远远地站在廊桥上观望着大门的方向。他已等了三四个时辰,身子早在寒风中发了麻。夜华来劝过几次,竟都是无用。直到看见妻子归来,他才移步上前道:“喜事如何,还顺利吗?”

初七淡淡地应了一声,向卧房走去,一边又道:“今日你不是说有应酬,怎么好像等了我很久?”

“事情办得早了些,便提早回来了。”

“安儿睡了?”

“早睡了。你没带他去看热闹,他还有一阵赌气。”

“小孩子闹脾气,明日便就好了。”

初七说着已是从卧房中整理了几件平日爱穿的衣裳,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孟清见了就皱眉道:“大半夜的,你去哪里?”

“我心里有些闷,想换个地方住些日子。”

孟清拦住她便道:“你这是什么话?”

初七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道:“娉婷她才十五,是我姐姐亲生。夫君说,我是不是该有点脾气?家里有儿子在,我不想闹腾,也不想跟你吵。你多少让我清静些日子!”

孟清静静地站着,半晌没有回话。等他想说的时候,初七已经走出了门口,弃他而去。他追了几步,大声道:“心儿,你什么时候回来?”

夜色中唯有初七素净的孤影划过,就像一抹淡色的云,轻轻飘过,寂静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快点完结吧,不然没人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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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寒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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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出了大门时才感到脑中一片空白。她手中可供暂住的房子差不多都送给了莲子做嫁妆。真到了这种时候,她竟没能给自己留条后路。

初七掂量了带出的钱财,唯有先去找家客栈住下。虽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安全问题她从来都不担心。孟清能容忍她离家,自是叫了不少护卫跟上。只是从今往后该如何生活下去,初七直没了主意。

还没走到家围墙的尽头,夜华却是亲自赶着一批马车飞快到了她面前,道:“夫人要去哪里,夜华送你。”

初七想了想,决定不和自己过不去,便上了车,道:“送我去间客栈,别是夫君名下的就行。”

“好。”

夜华也没问初七要去住客栈的原因,扬起马鞭便驱车飞奔而去。直到停下车,初七看着外面的风景,竟不知这是长安何处。

夜华扶她下了车来,道:“这里是和平坊,长安角落中的角落。夫人想图个清净,这里再好不过。前面那家店是夜华常去的地方,不会有问题。”

“是夫君他让你安排的?”

“郎君确是要夜华照顾夫人,其他的都是夜华自作主张。”

夜华办事很是利索,半会儿功夫便为初七打点好了房间。初七并不太讲究起居细节,因而有一方落脚之地便已觉得满足。

夜华办完事便想告退。初七开口道:“老师,我很想吃点酒,你有没兴致也吃一杯?”

夜华本想拒绝,结果还是答应了下来。两人很快在客栈的大厅里向店家要了一壶热好的黄酒,开始相对而饮。

初七吃了一杯暖酒道:“似乎从没有机会跟老师饮酒。今日还是头一遭。”

“谁会跟个黄毛丫头吃什么酒?”

“老师,我可不是黄毛丫头了。还有,你怎么一杯酒就醉了?”

夜华刚饮下一杯,话语间的恭敬竟全然消散。初七未曾见过夜华吃酒的模样,一时琢磨不透他是故意的还是酒量真的这样浅。

夜华又倒了一杯,道:“别以为你现在长大了就当自己成熟了。你还在用四肢走路的时候我就看你看到老了。你不是那种可以活在世俗的人。对你这种人,谁都该敬而远之。怪就怪在你不该生了一张招人喜欢的脸。我告诉你,但凡是个男人,都爱漂亮的,有点孩子气的女人。”

“哦?老师是不是把我看做狐狸精那样的女人?”

“不,说实话,要把你看做人以外的东西,只能用遗落凡尘的仙女比喻。”

“仙女?老师真是太抬举我了。”

“不是抬举你,只是觉得恰当罢了。世上也唯有仙女,总也不食人间烟火。要回天上的时候,只要起身一飞,就再也抓不住。你多少年以前就飞走了,是在被人刺了那一刀的时候,或是更早的,离开长安的时候。郎君他看不到你飞回天上去了,一直以为你还在身边,抓着你的幻象不放……”

“他这样神智清醒的人,也能把娉婷当我的幻象吗?”

“这件事我最知情。起初也不过是偶尔在街上巧遇了那女孩。郎君送了她回家,然后就有了第二次。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情景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初七遥想年少时候孟清陪伴的岁月,只感到遥远。那时候,她并未察觉情爱在滋生,孟清也不过一直是个关怀自己的长辈,连对他当面宽衣解带都会遭到训斥。是的,太过纯洁的岁月,一方小小的草药园,只有药香飘散而已。

初七叹道:“娉婷是不是也跟我小时候一样,能让夫君他开心?”

“两码子事。她是个世俗里的人,跟所有围绕在郎君身边的女人没有本质的分别。所以,他们每次相见都不过是聊几句话罢了。郎君他还没有糊涂到真去染指自己的外甥女。他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初七笑了一声,道:“老师,原来你是做说客来的。你说的话,我何曾没有想过?可我不能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继续过日子。至少,我得发发脾气,不然下半辈子怎么过呢?说什么仙女飞回天上了,那些虚无缥缈的话太过奢侈了。我累了,老师自便吧。”

初七付了酒钱便上楼回了房去。夜华坐着将一壶酒慢慢吃完。那酒冷得太快,吃到最后,肚子里仿佛《奇》成了冰窖。他冷得有《书》些发抖,只觉得自己又到了《网》冰封的淮水岸边,听见远方有铃铛的响声传来。倘若当时没去追那铃铛就好,没去追就好了……

初七在客栈中睡到半夜便再也难以入眠。她着实怕冷,即便店家给她房间里送了炉子来取暖,仍旧解不了这寒意。

她都快恨起自己的身子来。养得这样娇贵究竟是何用?正这样怨着,房门却是自己开了,随即进来一个提着灯笼的女人。

在黑暗中那女人显得很是鬼魅。初七吓了一跳,待要喊出声来,对方却道:“是我,米荷!”

“米荷姐姐,你如何来了?”初七好多年没见过这泼辣的胡姬,竟都快认不出她来。

“这还不是你惹出的事。康摩伽快死了!你自己上次做了什么害得他如此,现在给我马上去摆平,否则就等着给他收尸!”

初七立马站起来道:“康摩伽他怎么了?我明明……”

“说不清楚,总之你现在跟我走!”

“略等一等。我虽然不在家,身边还有很多护卫。起码这客栈附近埋伏了不少。要走会惊动大批人。”

“我还不知道吗?能到你房里来,早把事情摆平了。孟郎君追究起来,也不过是找我算账。你跟我走就是!”

初七被米荷一把拉住往外拽,其他一切都顾不得了。一出了门,就有个壮汉将她用麻袋一装,捆在了背上。米荷解释道:“都是康摩伽的部下。这样运你方便些。你尽管放心去。我在这里善后。”

“米荷姐姐,你要小心些……”

“我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你若能让康摩伽少些痛苦,就算是帮我了。”

初七在混乱中已被那大汉三步两步背走。在寒夜中,他们上了屋顶。初七喝出的白气在匆忙的行程中飘散着。她似乎还理不清思绪,却已走上了一条超出预想的道路。

也不知行了多久,大汉终于跳下了屋顶,到了一处宽大的院落之中。他解下背上的麻袋就道:“将军在西边那间屋里。他不吃不喝五日了,没人劝得了。”

“怎会变得这样?”

“将军什么也不说,似乎一心求死。米荷觉得必定跟你有关,于是才出此下策。将军他是个善良太过的人,心眼又直,认定的事总也一路走到黑。我是个粗人,也不晓得夫人与将军有什么瓜葛。但米荷这样冒险来找你,总有她的理由。还请夫人救救将军。”

初七大约明白了这大汉的意思,于是很快去敲西屋的房门,喊道:“康摩伽,是我。你开开门!”

这房门从里面反锁,门边还放着放凉了的食物。初七大声敲了几下,一点都不见动静,便有些犯难。

大汉在一旁道:“这屋子被锁了几日了。本来想强行撬开的,但将军下了命令,我们又不敢违抗军命。”

“都已经这样了,还管什么军命?斧头在哪儿,给我拿把来!”

那大汉一愣,还是遵命去院子里搬了砍柴用的斧头给她。初七双手一接,狠狠砍在了门上。她力气太小,一斧子下去根本没见动静。大汉只好说了声“让我来”便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举起斧子就是一阵猛砍。

这门也经不起这样的摧残,很快就应声倒下。房中浑浊的气息顿时喷涌出来,初七奔了进去,看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康摩伽,忙扶他起来把脉查看。

大汉忙问:“将军究竟如何?”

“没吃没喝折腾自己,其他倒还好。你现在去烧碗米汤过来,再烧些热水,保险起见再叫个郎中过来看看。”

大汉应了一声,将康摩伽扶去了房中的的床榻上,又飞速奔出屋去。初七便开了房里所有的窗户,将浊气全部驱散。忽而,她抬头看见今晚的月色,只觉得凄清苍凉,冻得人难受。

米汤和热水很快被送了过来。初七点了盏灯,就着热水给康摩伽擦脸擦手。她实在很久没认真看过康摩伽的脸,竟都快认不出这满脸胡渣的男人是谁。尽管他颓废脏污,却还是有一张令女人心动的脸。这张脸实在不该这样好看,看得人都快生了恨意。

康摩伽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在脸上游走,便从混沌的意识中挣扎着睁开眼睛。微弱的烛光中,初七的脸浮现在了眼前。他疑惑,难道来世已至,又或是地府中的幻影?

“既然醒了,张开嘴吃些东西。”

初七端了米汤来,舀了一勺到他嘴边。康摩伽竟十分听话地吃了一口,皱眉道:“一点味道都没。”

“是吗?这米汤烧得匆忙,我去放些盐巴进去吧。”

“不用,我突然觉得饿,随便吃些就好。”

“好。”

初七慢慢把一碗米汤喂了下去,突然笑道:“当年养儿子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口一口喂来着。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康摩伽被说得讪讪,一时都没接话。初七放下碗,便问道:“现在跟我说说是什么事让你搞成这副模样?是不是因为我给你留的那封信?”

康摩伽终于回想起自己折磨自己的这几日,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到最后竟连脸都埋进了被褥里面。

“我……原来杀的是我亲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都二十多年了,在尽可能的范围内成全这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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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爆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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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听到康摩伽说出原因,便知是自己写给他的信惹的祸。信中她并未提及安禄山跟他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但这样的事只要稍微一调查便可推测出来。究竟不该告诉他这些。即便是安禄山那样恶贯满盈的人都能令康摩伽难过到这种程度,初七直觉得自己是做了件坏事。

她俯身拥抱住厚厚的棉被,道:“你难过,我知道。但你糟蹋自己有什么用?你让关心你的人怎么办?今日米荷来找我,不知冒了多大的险。”

康摩伽不吭声。他自知如此举动伤人伤己,等到后悔的时候又来不及。为何每每控制不住,这些自伤的念头?

初七继续喃喃道:“你做这样的事肯定不是第一次,对不对?捅我那刀的时候,也做过这样的傻事?跟在你身边的人可真够辛苦的。”

康摩伽终于忍不住回道:“你神气什么?明明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现在一副长辈自居的口气!”

“我也想知道,你究竟嫌我神气什么。我所拥有的,都是你给的。我凭什么向你神气?还说什么除非来世相见的话。地府那么渺茫,轮回那么虚无,若是再也遇不上了,我可怎么才能见到你?”

“这……我早想过了。我们康国有特殊的习俗。人死后并不需要棺材,让狗将尸首吃掉,灵魂便可得到飞升,也许到时可以有办法去找思念的人。”

“被狼吃掉行不行?要是那样,我也不想要什么棺木,然后被埋在地下等着腐烂,被虫蚁啃咬。还有那些地府小鬼将我拉了去,逼我饮什么忘川水,那样我岂不都记不得你了?我闭上眼睛,都是小时候温暖的狼窝。我的狼妈妈舔着我的脸,给我毛茸茸的怀抱。所以被狼吃掉,我一点都不觉得不好。”

“既然你愿意,我也愿意。”康摩伽回抱住她,道,“我现在好像也可以看见翠清山,师傅还在,班子里的其他人都在。大家商量着何时回长安休息一阵,脸上都是笑容。师傅说,翠清山的狼太多,人人都怕,经过的时候一定要谨慎。我却一点都不怕。我一点都不怕……”

初七被康摩伽抱着,仿佛身边是个燃烧的火球。她几乎都快忘了身处何处,直到那寒冷的夜风吹得人簌簌发抖,才将她拉回了现实。她起身道:“都忘了把你房门给砍坏了,又四处开了窗。这房间快成冰窖了,让人怎么呆得下去?”

康摩伽见她慌慌张张地去关窗户,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他差点忘了她是有家室的人,再做什么就会让她困扰,于是便找了些别的话题道:“刚刚似乎听见郑雄的声音。他带你来的?”

“原来他叫郑雄。我还没有机会请教他的名字。米荷找到我时也很匆忙。”

康摩伽感到不对劲起来,忙问:“米荷怎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半夜闯入你家?”

“我今晚不在家中歇息。”

“你怎会不在家中?”

“我出门清闲几日。”

“连安儿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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