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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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一家人-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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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她什么人啊?能时时看着她吗?能吃得起这种稀有贡书这么久,想必家中富贵不可限量。你难道住到人家家里去?”

初七听了便道:“我可以自己戒。我夫君也不喜我吃这个。如若告知他坏处,他定会知道怎么做。”

张果附身下来,问她道:“我听闻孟郎君也有些赌坊酒楼生意。他可让你饮酒赌博?”

“有是有。这和此事有关?”

“那我再问你,你吃多少酒,赌多少钱,他管不管?”

“这……吃酒赌钱总归不好。我都适可而止,他亦未曾说过什么。”

“有这样夫婿是福气。可惜宠爱太过反而适得其反。如若你嫁了寻常人家,何以会碰上这样棘手事?如今你对毒物上瘾,我只恐他对你会有心软。康摩伽这种人就最好了,跟冬虫夏草似,补身又健体。可惜你们凑合不到一块儿。”

初七酒劲上来就道:“什么冬虫夏草?他小时候就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不是用绳子拴着我,就是拿铃铛套着我……”

张果一听,问康摩伽道:“你小子,小时候这么坏?”

康摩伽不接话,也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等到张果开了张方子给初七,康摩伽便重新抱了她出去上了马。他一边骑一边郑重道:“原以为你现在过得很好,谁知孟清那样混在血雨腥风里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对你好。要是你丈夫没有把你病治愈,我就带你走,无论你愿意不愿意。”

初七有些疲惫了,喃喃道:“你也醉酒了吧?说话比我还疯。”

康摩伽什么也没再说,送初七到了家门口将药方塞在她手上便悄悄走了,就像不曾出现过。翌日,初七从头疼中清醒,倒忘了昨日大半事。她仿佛做了一个奇怪梦,梦里有康摩伽,还有个白发老头。他们告诉了她有什么事非常重要,可究竟是什么事呢?她梦总是有康摩伽,他或是会像鱼一样翱翔水底,又或是像飞鸟一般飞翔天地,都是摸不着抓不住。于是,这一次,他和一个头发稀疏老头在一起出现也不过是千万个梦中一个,无甚特别。初七养成了忘却他习惯,梦过了,醒了,不再记忆。

孟清摸着妻子额头,道:“心儿,以后可不要这样醉了。为夫真很担心。”

“夫君,我不会了,我保证。”

“你昨夜醉倒在家门口,身上还有血,黑色,你知道吗?”

“是吗……不记得了……”

“我让大夫给你诊脉。他们说你不能再吃那些茶了。你还偷偷吃吗?你必须得戒掉。”

“好,夫君,好……”初七突然又问道,“夫君还记得三年前去洛阳事吗?”

“当日记得,难道你又想念洛阳了?”

“算不得想不想念。我只是……突然忘了什么很重要事……”

“乖,别再胡思乱想了,好好养病要紧。”

“好……”

这件事过后,孟清便将她偷偷藏底也迦找到烧了,又添了些仆役在她身边,以防她落单。初七仍旧按照往常作息每日去铺子打理,晚上回家陪伴丈夫。她开始每日按时吃药,人渐渐变得安静起来,闲暇时候就缝些小玩意,或是给孟清常用茶壶用保温套子,或是给莲子孩子将来穿鞋子,又或是些布偶玩具。

孟清看她迷上了这样方小说西便问:“哪里买不到这些方小说西,何苦费神亲自做呢?你眼睛最近总是红红,看了就让人心疼。”

“夫君近日事务繁忙。我只不敢打扰你。长夜漫漫,我不过想些法子打发时间。”

孟清有些愧疚,抱了抱妻子道:“过了这些日子,我就带你出去散一散心。天下多少山水,我都没带你去过。到时候,我们玩个几年再回长安,好不好?”

“几年?那么长?”

“嗯,为夫想多些时间跟你在一起。要是有机会,我们不回长安可行,去蜀地定居最好。那里也很富饶,没有长安这么喧闹。可以找一处世外桃源住下,做对神仙眷侣。”

“我会想念爹娘和姐姐们……”

“那就将他们接来一起住。”

“嗯……”

初七其实也感觉到长安或者整个天下走到一个微妙境地,迫使人们不得不选择几条后路,以备不时之需。蜀地也许是个好地方,远离长安是非亦不是件坏事。

伴随这件事而来是初七渐渐开始焦虑情绪。她时而忧郁时而躁动时而又很安静,即便是跟随多年江蓠也常无法揣测她心思。夜华曾告诫过她初七染上了个瘾头,要她时时看着初七,不让她出事。可初七异常渐渐脱离了江蓠所能处理范围。她开始恢复嚎叫习惯,脾气行踪变得捉摸不定。即便有再多仆役看着,初七照样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江蓠慢慢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儿时那个刚来杂耍班子里狼孩,心里越来越恐慌,生怕初七有个万一。

恰逢玄宗为陇右节度使哥舒翰与安禄山不睦之事邀请他二人入朝饮宴,最后却闹不甚愉快。长安暗道上胡人皆由此闹起事来。孟清为此着实忙碌了一阵,甚至被玄宗召入宫中几日。

没了孟清在初七身边,江蓠知道,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落水

43

初七这些日子常觉得自己在做梦,忽而梦见回到翠清山,忽而又梦见米荷教她跳舞。光怪陆离梦让人恍然。她有时醒来甚至感觉全身在抽搐,继而发觉自己已被汗水浸湿。

好辛苦……初七似乎感到自己快要死去。唯一念头就是想吃一口底也伽。起初她真是想到疯了,但后来,疯狂感觉渐渐被别事代替。

三年前洛阳,有人设局骗了她。是,米荷一定就在那个人手上。要救米荷回来,必须……否则,康摩伽……初七知道自己瘾头从来都是康摩伽,从从前到现在,并未改变过。

莲叶和莲子听闻初七生了场大病,相携来初七家中看望过几次。初七灰土一般脸色立即令她们大吃一惊。

“小妹,你究竟怎么了,脸色差成这样?”

初七安慰两个姐姐道:“我最近得病还未痊愈,所以脸色有点差。姐姐们放心,再过些时候就好了。”

莲子怨道:“你病成这样你夫婿怎都不在身边?”

“他最近太忙,过段时日就好了。何况家中有这么多仆役在,没什么事。”

莲叶忍不住道:“这你就不明白了,小妹。有什么能比得上有个心疼自己男人在身边更好?有时候千万不要太懂事了,知道吗?”

“嗯,我知道。姐姐呀,我倒有件事一直想请教。就是……怎么样才能让男人说真话?”

莲叶和莲子互看了一眼,笑道:“小妹还不未尝试夫妻之乐,自是不知。要男人说真话,就要先给点苦头再给点甜头。”

初七并不甚明白,便仔细聆听姐姐们教诲。自被传授了其中种种,仆役们便发现初七行为更加古怪起来。从来不爱脂粉夫人开始每日花三四个时辰学习妆扮。对着一面铜镜,她竟可以坐上整日,敷铅粉、抹胭脂、画黛眉、贴花钿,画完了便重新洗掉再画。洗妆污水一日下来竟也有一水缸之多。

夜华听江蓠汇报了近日来初七异动,遂找了机会前来探明虚实。初七早有准备,将夜华叫来书房问道:“夜华找我何事?”

“听闻近日夫人心情不太顺畅,郎君又忙于事务,夜华有些担忧,所以……”

“我心情确实有些不顺畅。夜华既然来了,我就跟你说说因由。”

夜华忽觉初七神情气质不同往日,只怕她是因为戒了那草药茶而有了什么后遗之症,说话做事都谨慎起来。

初七只拿出一个小竹筒,将竹筒内塞信笺抽出来摊在夜华面前道:“这是何物,夜华认得不认得?”

“认得,是密函。夫人怎么会有?”

“我跟了夫君三年,想知道事自然就能知道。通常这些密函由信鸽送来,看完了就烧掉。不过,偏偏让我找到了这封。上面写了个米姓胡人女子事,夜华可有印象?”

“没有,怕这密函是谁伪造,夫人不可轻信。”

“夜华,你是我老师。我是你学生。你教了我那么多,我何能蠢到分不清真伪。我只问你,米荷在哪里!”

夜华这才明白初七所谓异常究竟是怎么个模样。他站起来告辞道:“夫人,夜华还有事,夜华告辞。”

初七快步拦在他面前,突然撕开自己裙子和衣襟道:“老师要是这么走出去,仆役们看见我这个样子会怎么说呢,夫君知道了又会怎么想?你说夫君他信你多些还是信我多些?”

夜华只没料到初七如此大胆,急忙侧身避开眼前展露春光,警告道:“夫人,你最好自重!”

“米荷在哪里!”

“你疯了!”

“米荷在哪里!”

夜华仍旧不答,初七上去就抓伤了他脸,继而高声尖叫起来。夜华顿时冷汗冒了上来,慌忙捂住初七嘴道:“别叫,我说……米荷在庐州。”

“三年前夫君带我去洛阳,是布了局,对不对?”

“是……”

“好,夜华。我不为难你了。今日事只当没发生过。现在,马上给我备车,我要去庐州。若你有半句话欺瞒,可不就是抓脸这一下了!”

夜华直觉得眼前女人可怕至极,而自己竟无法反抗,心中不禁又气又怒。他道:“夫人要去庐州,郎君不会同意。”

“这就轮不到你来担心了!”

初七执意上了去庐州马车,出了长安又换了水路。因为走得实在匆忙,并无带上什么行李和仆役。夜华只来得及给手下打暗号,通知孟清尽快赶来,自己则不敢离开初七半步。

一路上,他一直劝道:“夫人,回去吧。庐州路途遥远,便是盘缠也没带够。舟车劳顿,夫人何以吃得消?”

“走不了,我爬也爬得去。不让我把米荷带回来,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算现在从船上跳下去,我都敢。你是不是想试一试?”

夜华开始不认识这个从小看她长大学生了。他一向认为初七算是乖巧女孩,竟不知疯起来比谁都疯,为今之计只有安安分分地陪在她身边以测安全。

直到船靠岸,初七站在船头吹着风,一直都像个木人一般。而在岸边迎接她便是她几日未归丈夫孟清。

初七远远见了他,立马有些不想上岸。孟清拄着拐杖上到船来道:“乖,跟我回家去。”

初七不理,道:“我要找米荷回来。找到了再回去。”

“米荷?谁?”

“就是在洛阳竞买时候被抢走女奴。你把她藏到庐州去了,我要去庐州!”

孟清这才明白发生了何事,于是道:“你想要那个女奴,不必亲自去庐州。我可以让人将她送来长安。你现在听话,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夫君,你骗我,三年前就骗我!也是,我算得上什么呢,能被骗就不错了……”

孟清见她边说边往后退,直退得了水边,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去。他心中一乱,忙道:“除了这件事,为夫没有骗过你任何事,以后都不会。心儿,做夫妻不能这样。我已退了一步了,你连个机会都不给?”

船摇晃得厉害,初七直觉得头晕,脚下一空便掉下水去。孟清二话不说,立马弃了拐杖跳下船去救她。可那河水冰冷,直令他腿部麻痹起来。

初七总算识得水性,见孟清亦跳了下来,忙向他游去。孟清抓住她便道:“往船边游,我拖你上去。”

“夫君,你腿脚不好,你先上去。”

“现在还争什么?你没事,我才能没事!”

初七终于听了话,乖乖被救上船。夜华早已吓得脸色苍白,拉了初七上来,又跳下水去救孟清。

三人都成了落汤鸡,孟清更是发起热来。不知不觉码头就奔来了许多人七手八脚地接孟清走了。初七一并也被随后赶到江蓠扶上了马车。

这一场闹得大了些,初七亦有些愧疚。江蓠在车上就劝道:“夫人,郎君真对你很好。你忘了从前事吧……”

初七蜷缩着不动,过了一会儿才道:“江蓠,你从今就调回夜华手下做事。”

“夫人……”

“此事我会跟夜华说。想必他会答应。这次回去你收拾好行李便搬回以前地方。”

“江蓠是否说错了什么话,惹夫人生气了?”

“你小时候就照顾我,对我有恩,我岂会怪你呢?不过是看你每日念叨夜华,觉得该是时候回去他身边了。我身边从来都不缺人,不用担心我。”

江蓠还待说什么,却已觉无用。初七知道她是被派来探究自己心事眼线。只怕继续跟在她身边,她也不再会对她说出什么贴心话来。既是如此,江蓠自知多留无益了。

这一回去,江蓠果然就被调了走。而初七什么都顾不得,直陪了孟清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直到他身体稍稍好转才转而去打理药材铺。经此一事后,她已无心经营生意,不日便在铺子门口贴了告示,宣布了打烊消息。

孟清听闻了便问她道:“怎么好好就把铺子打烊呢?”

“我想以后能专心打理家事。若不是因为要做点小生意,我也不会去吃底也伽。如今将整个心都放在家里,便不会那么辛苦了。”

“心儿,你是不是还怪我骗你?我已吩咐了手下迅速将米荷送来长安。你可以放心。”

“我不怪你,夫君。是我自己不好,没将以前事都告诉给你知,让你心里有了不安。其实康摩伽此人,我早想跟你提了。你听我说说小时候我跟他故事,好不好?”

“好……”

初七便从翠清山相遇开始说起,从白天说到了深夜。孟清仔细听着,直觉得此人分去自己妻子半颗心终是无可厚非。只是怎样从他手中将那半颗心抢回来,却需要些功夫。

初七说完便道:“如今要能让米荷与他重聚。他们两个若能从此以后摆脱苦难,结成连理。我便觉还了他些恩情,心里也能好受些。夫君觉得这样好不好?”

“但凭你意思做吧。为夫承诺过不再骗你,便不会食言。”

此刻,初七终于有了久违笑容,去替孟清端药时脚步也轻松了许多。走廊上正巧碰上夜华迎面而来,初七歉疚地对他笑了笑,并不言语。

哪知夜华突然道:“夫人好厉害!”

“什么?”

“夫人从未想过真前去庐州吧?你今年不过十七,已知道如此玩弄心术,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初七走近一步,道:“老师,你想多了。”

“我夜华一双眼睛以后都会一直盯着夫人。那些小伎俩最好别再用了!”

 割喉

44

康摩伽重新见到米荷是在半月之后曲江池边。有人给他送了密信,要他按时前去接人,至于接是谁却是一字不提。康摩伽起先有疑虑这是个局,但最后还是按照信上所写赴了约。春日里曲江池边,一身鲜绿衣裙米荷早已站在那里等他。

“康摩伽!”米荷远远看见故人,总以为自己看错。直到确定真是那双蔚蓝眼睛,她不禁欣喜地唤了一声,继而快步跑上前拥抱住他,眼泪便不知不觉涌了出来。

康摩伽总没有真实感,将米荷拉到面前问道:“真是你,米荷?你这些年都在哪里,怎么突然会在长安出现?”

“我一直在庐州。有个人把我买了去,供我吃住,就是不准我离开庐州地界,现在突然又让我到长安来,还归还了我卖身契。我真不知道原来是来见你!”

“那个人……是不是孟清?”

“我不知道。从来都没人告知过我买主事。不过,现在好了,能将你找到我也管不了是谁了。康摩伽,如今你都长得这么大了。你过得好吗?”米荷抚摸着康摩伽脸,心中充盈着喜悦。这美丽脸与儿时一样,真诚、善良、有迷惑人心光彩。她想,自己经历了这些年苦难总算是值得。

康摩伽露出微笑道:“我过得还好。现在总算有些俸禄可以不用挨饿。你如今有落脚地方没有?如果不嫌弃就先在我地方挤一挤。”

“我许久没到过长安了,但凭你安排吧。”

康摩伽点头,带了米荷走了。不防曲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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