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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有些不对劲。王雪儿蹙起眉头,瞥了一脸天真之色的谢岚一眼,心中已经略微有些怀疑,经历过自己重生这件事,对于鬼神之说,她已是深信不疑,而谢岚,和前世不一样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由不得她不起疑心。
在昨天见到谢岚时,虽然察觉到她前世与今生性情上巨大的差异,王雪儿不敢深想,只觉得或许是因为自己重生而造成的影响,现在却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今生她重生的时间极短,从前又和谢岚未有交集,再怎么影响,也不可能几乎让谢岚换了一个人一样。
对!王雪儿悚然一惊,就是换了一个人,除了那张脸,谢岚的前世与今生就是毫无相像之处的两个人。
“王娘子怎么了?”见王雪儿迟迟不答话,神色阴晴不定,谢天赐俊美英气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潇洒的微笑,似是玩笑般说道,“不会是被阿岚的不学无术惊到了吧!”
王雪儿将无数的疑惑强自压抑在心里,决心以后要投放更多的注意力在谢岚身上,随后她的神色恢复成以往的从容自若,一派雍容大方的大家闺秀气度,温声回答道,“哪里会,是阿岚太过自谦了,不过倘若我们这些人想要一展才艺,怕是得等上一会儿。”
说着,她的目光投向河面中央原先幽弱表演的地方,浅笑着道,“你们瞧,白雾终于快要散尽了,真不知道待会儿会是谁出场,不过一定是一位不比幽大家差的,否则就虎头蛇尾了。”
不知道谁出场?王雪儿当然是在说假话,前世她因为父兄之事,成日抑抑,虽然无心来参加这次盛会,但耐不住这次盛会太过精彩,等到结束之后,有关这次美人会的各种小细节已经传遍了建康城,她自然也了解得一清二楚。
不过想到接下来出场主持盛会的人是谁,饶是她身为王家嫡长女,也不禁要为百晓温家的大手笔而惊叹。虽然自父兄被打入天牢之后,王家不复以往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声势,但廋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谢家还不出手,其它世族就不敢先对他们王家下手,这也是为什么她还有心情带着自家阿弟来参加美人盛会的原因,不过接下来出场的人,是王家尚在声势鼎盛之时,连她王雪儿也想见而见不到的一位绝世人物。
………………
天下有两位公认的在曲艺歌舞一道登峰造极的人物,一位是谢家的谢清珺,他尤擅古琴,“一曲《桃夭》倾建康”可不是世人虚言,而是再贴切不过的事实;另一位则是东云大宗师唯一的嫡传弟子——商容与,他极擅箫艺,“容与之后,再无可入耳之箫音”,这是所有有缘听他吹奏一曲之人的共识。
不过不比谢清珺顶级世族的尊贵出身,商容与自幼父母双亡,是被个被遗弃在野外的孤儿,在还尚是婴儿时,就被东云大宗师捡到抚养。
而在他六岁那年显露出自己的武学天分以后,东云大宗师见猎心喜,将他收为自己唯一的嫡传弟子。
但恐怕连当时的东云大宗师也想不到,商容与在曲艺歌舞一道的天分竟然比他的武学天分还要出众,这也导致日后世人谈起商容与,都认为他是箫艺大师,极少有人提起他在武学上的成就。
不过世人不提起,却并不代表就不存在,商容与的年岁与谢清珺差不多,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往往在这个年纪,一些天分出色的修武者,至多也就是准宗师水平,商容与却已经成为了宗师,可见其在修武方面绝佳的悟性。
世人不知,可在修武者内部和各国高层中排列了好几个近些年最有希望破入大宗师境界的修武高手,其中名列前茅的人选之一,便是商容与。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商容与行踪飘忽和各国权贵都对他青睐有佳的原因。
行踪飘忽,那是自然的,作为宗师,而且还是最有希望破入大宗师境界的宗师,天下哪里去不得?要知道修武高手在如谢家这般的顶级世族好似不稀缺的模样,例如谢家暗部的首领,便是一位准大宗师,但实际上,许多修武者都是被世族强行用药力提拔上来的,这样的修武者,一生也无法破入大宗师境界。
至于各国权贵都对他青睐有佳,那就更好解释了,一个在曲艺一道登峰造极的人才,顶多能得到权贵们面子上的尊敬,可如果这个人才,他同时还是一位有希望破入大宗师境界的宗师,那身份地位立刻就不一样了,权贵们虽然不可能对他卑躬屈膝,但对他用的却是相对平等的态度。
古语有云: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宗师一怒,伏尸百万肯定做不到,但千里追杀,取敌首级,还是极有把握的,唯一逃脱宗师追杀的可能,只能是你身边有一位大宗师。
但大宗师何其稀少又何其高傲,除非是如谢家这样底蕴深厚的顶级世族,方能有大宗师作为隐藏力量,其它势力,有一个准宗师就已经顶天了。
谢清华迟迟不对王家斩草除根,正是因为忌惮王家背后隐藏的大宗师。
王家的大宗师,看似万事不管,连王家家主和嫡长子被打入天牢也不出面,一副超脱世外的淡定模样,但倘若谢家真的下狠手对王家赶尽杀绝,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他们,毕竟没有了王家,他们的修武资源又要由谁来供应,所谓“穷文富武”,修武修武,简直就是在烧钱。
所以在没有做好万全的把握之前,谢清华绝对不可能对王家斩草除根,她可不想在自己修为被封印的情况下对上王家疯狂反扑的大宗师,不然饶是谢家家大业大,恐怕也要伤筋动骨一番。
不过现在的王雪儿,即使是重活一世,好像也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否则她第一个该做的,就是请出家族长老和大宗师,震慑八方势力。
当然,说到这里,已经扯得有些远了,将话题转回来,总而言之,商容与武功卓绝(宗师),地位超然(各国权贵的青睐),背后靠山实力强大(东云大宗师),才华志趣都无可挑剔之处(曲艺一道登峰造极),生得又俊美绝伦(可能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可称是无数女郎的春闺梦里人,难怪就连重生回来的王雪儿,也对他念念不忘。
…………………
渡梦河中央的白雾渐渐消散,白雾散尽以后,河面中央的小小岛屿已经重新变化成原先的高台,岛屿上嶙峋的怪石,丛生的花木,都随着岛屿的消失而失去踪影,恍然一梦,唯有精巧可爱的日光石灯笼,依旧在放射着光芒。
随着夜色渐渐深沉,又有如纱般的薄薄青雾在河面自然生成,隔着青雾,隐约可见一叶扁舟从天际漂浮而来,沉沉浮浮之间,扁舟之上,一道修长的男子身影负手而立,潇洒卓然,超然物外,风华绝代。
扁舟再靠近些,朦胧中依稀可见那人腰间的玉佩时,他执起玉箫,轻轻搁在唇边,便有如水的箫音流泻而出,箫音纯澈沉美,宛如天籁。
或许忘了说了,天下美人会,有时不仅仅赏女子之美,还有男子的容色。
第56章 容与先生()
不知是从渡梦河的哪里起了风,徐徐的清风将商容与清越而又沉美的箫音传递到中央水域每一个人的耳边,天际那一轮明月越升越高,光芒逐渐盖过璀璨的群星,倒映在河面上,水面波光粼粼,泛起涟漪,犹如星子坠落,明月揽镜,闪闪发光,照入人们的眼帘,让人不禁以为,伸手在河里一捞,便能捞月摘星。
清风明月,群星渡梦,正是无限静好之时,天地也仿佛有灵,欣慕这绝世风流人物的箫音,为立于扁舟之上,执箫吹奏的商容与提供了再完美不过的表演舞台。
商容与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玉箫之上,手指起起落落之间,就已是一首优雅灵动的舞蹈,令人目眩神迷。
他的眼眸微微眯起,神情投入,玉环束发,俊美绝伦的容颜衬着白玉箫,更显得无一丝瑕疵,根本看不出他已是而立之年,依旧是宛如少年,意气风发的年纪。
清越沉澈的箫音回荡在渡梦河的河面上,如泣如诉,不动声色之间,便将人们引入箫曲中的幻境里。
幻境之中,同样是一个月夜,同样有清风,有明月,有水色,有灯火,唯一多的,却是一个人。
每一个闻听箫音之人,都仿佛见到那人正和着酒香与花香,跨过栏杆,弯腰探身,去水面捉那一轮皎洁明月。
天上一轮明月,水面一轮明月,而那人,正在两轮明月之间,真与假的分界之处,天与水的交汇之地,天幕浩瀚,水幕缥缈,伴着清越激昂的箫音,将他捉月的身影显得无比伟大,又无比渺小。
可水中月,又要如何去得呢?一再失败之后,那人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没有气馁,没有自嘲,他只洒脱一笑,提起酒壶,仰头,酣畅淋漓的一番痛饮,将酒壶随手一扔,倚着栏柱,沉沉入梦,远远望去,那人仿佛是躺在水面上,一醉好眠,梦里,别有一番天地。
或许是过了一个时辰,又或许只在一瞬间,箫音渐渐转向华美纯澈,一声声,动人心弦,那人醒来,神情恍然,又踏水凌波,摘下水面上开得最美的那朵清雅莲花,拈花垂首,舒眉展容,那一笑,意蕴无穷,却是难得的纯净温柔。
箫音袅袅,最后的余音中,众人只见那人转身,袖花离去,空余这寂寥美景,静待下一个有缘人来赏。
醉酒捉月,水上宿眠,和花而去,翩翩潇洒,其间悠然自得的意趣,自是难以对人言说得尽,但从商容与清越沉美的箫音之中,哪怕是不通音律之人,也都能毫无阻碍的感受到。
这,正是商容与的实力,也是商容与箫音的魅力。
众人都沉浸在商容与的天籁箫音之中,就连眼光极高的谢家兄妹的反应也不例外,不同于方才幽弱的表演,美则美矣,却根本无法引动谢家两兄妹全身心的共鸣。
无疑,商容与不愧负他能与谢清珺相媲美的偌大名声,尽管他只是孤身一人,却能让渡梦河河面中央水域全部都陷入他的箫音营造的幻境之中,人们还恍惚不知,以为只是闻听了一曲简单却动人的箫曲。
倘若他能修道,想必定是一位音之大道上的天才人物。
一曲箫音结束之后,商容与的扁舟已经停泊在了高台的边缘,商容与手里拿着他心爱的玉箫,飞身借力,姿态潇洒的从扁舟落到高台上,河面波澜不兴,仿佛根本无人从此着力,可见商容与深厚的功力。
反应过来的女郎们抛弃了自己的矜持,纷纷疯狂的冲出船舱,到画船的甲板上,挤在船栏边,大声的喊叫着他的名字。
原先静美的渡梦河中央,汇聚成一片“容与先生”的呼喊声的海洋。
有的女郎胆子小些,便只敢双颊通红着,反复重复“容与先生”这一称呼,语声近乎呢喃,目光缱绻,似水柔情,话语之间的仰慕与痴迷之意,相信只要是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
还有的女郎胆子更大些,眉目传情,双颊晕红,神情激动,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好似鼓足了一生的勇气,豁出去大声喊叫道——
“奴家年方二八,正是碧玉妙龄,芳华如花,容与先生,今夜七夕,可愿与奴家同游?”这是小家碧玉大胆勇敢的表白。
“容与先生,今夜子时,入云阁里,红烛不熄,妾身柳衣衣,愿枕席以待。”这是青楼名妓热烈奔放的自荐。
“今夕何夕兮,得见此良人,容与先生,莫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这是大家闺秀含蓄婉转的邀约。
…………
而如同李馨这般自幼被当做男儿教养的女郎,则更是嚣张至极,干脆对着商容与的位置吹起了口哨,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她还生怕商容与听不到一般,特意注入了内力,将口哨声扩大。
果然是具有无限作死精神的李郎,美人会开始之前调戏了顾长平不算,如今又对着商容与使出了花花公子那一套,要不是人人都知道她只好女色,不爱男色,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她男女通吃,生冷不忌。
修武者的五官本就较之常人更为敏锐,何况还是商容与这样的宗师,即使不注入内力,李馨的口哨声也能一丝不落的传入商容与耳中,若是商容与的气量更小一些,只怕是过了今夜,她就得过上被宗师追杀的“美好”生活。
一片喧嚣声中,谢家精致的画舫里却显得格外的安静,谢清华的神色很是古怪,绝世的容颜上似笑非笑,眸光潋滟,星光蕴藉其中,一颦一笑扣人心弦。
她像是遇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又像是在顾忌着什么而忍住笑意。
这可真是奇怪,要知道谢清华素来是万事不萦于心的清冷性子,从来都是淡定从容的姿态,天塌下来也波澜不惊,难得有事情能让她露出这般真实的情绪,更奇怪的是,而且她还会因为顾忌而忍住笑意。
究竟是什么事,什么人,会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傲骨内蕴、随心所欲的谢清华能为之压抑自己真实的情绪?
“二兄,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谢清华展颜一笑,明眸善睐,语笑嫣然,璀璨夺目,她轻声问道,“即使曲子被改编过了,但只要是稍微懂点音律的人,都能轻易的听出来,方才容与先生吹奏的,不正是你的《微月湖》吗?”
每一个曲艺歌舞一道的大家都必须自成一派独特的风格,这也意味着大家们都拥有自己的成名曲和代表作,这些作品将打上他们的标记,伴随着他们的名字流传后世。
如同今夜以后,能被人称作大家的幽弱,她的成名之作就将会是今夜她表演的《九歌·山鬼》,日后世人提起《九歌·山鬼》,便常会在屈原之后缀上她的名字。
大家们如是,在曲艺歌舞一道堪称登峰造极的谢清珺和商容与自然也如是,论起谢清珺的成名之作,无非便是桃花宴上他弹奏的那一曲《桃夭》,但若是论起他最新作的、最出名的琴曲,却正是商容与方才吹奏的那一曲《微月湖》。
《微月湖》的曲调简单自然,无论是弹奏还是吹奏,对于乐师的技艺都没有极高的要求,甫一出世,就被建康城的人们传诵,以极快的速度流传天下。
不过虽是如此,实际上却极少有乐师能真正把握《微月湖》的精髓,因为《微月湖》最关键的在其意境,没有那般超然的心境,染上烟火气的《微月湖》,只会是一曲民间小调,难登大雅之堂。
按照常理来说,极少会有曲艺歌舞的大家会在万众瞩目的场合之下,表演同一时代大家的代表之作,毕竟若是不如原版,那便是极为丢脸之事,而倘若超过了原作,那无疑是下了另一位大家的面子,无论如何,总归是里外不是人。
可商容与却偏偏这样做了,表演的还是天下唯一能在曲艺一道与他相提并论的谢清珺的曲子,其间的含义,实在是令人探究。
谢清珺有趣的挑了挑眉,他轻笑一声,天生带着一股子风流意韵的桃花眼里满是兴味,“没错,正是《微月湖》,阿珠,你说商容与这是向我致敬呢,还是特意来向你二兄我挑衅的呢?”
“凡是在某一领域有极大成就的人物,都有他们自己的傲气,”谢清华微微一笑,纯黑色的眼眸里狡黠的波光流转,她语带戏谑,出言调侃道,“所以二兄你还是别太有自信,致敬什么的真是想得太美了,依我看啊,容与先生八成是来向你挑衅的!”
“毕竟当今天下,唯一能与他在曲艺一道相提并论的人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