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玄天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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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玄天记事-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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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驾乘赤豹后面跟着花狸,辛夷木车桂花扎起彩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是我身披石兰腰束杜衡,折枝鲜花赠你聊表相思。

    像是在与口中所唱的歌词相应和,她起舞的动作开始渐渐放缓,曼妙的腰肢随着伴乐声轻轻摆动,身姿婀娜,环佩叮当声中,她含笑抬头,鸦羽般的长长发丝散落在两肩旁,正是芙蓉如面柳如眉。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离开花木怪石的遮掩,她含睇凝笑,极尽优美的展示自己绝美动人的容颜。

    灯下看美人,自然是越看越美。

    在精巧的日光石小灯笼的照耀下,这美人动人无暇的容颜一览无余,就连原本对这次美人会漫不经心的大晋世族们,也不由的被这美人的动人容颜所吸引,开始集中精神,关注岛屿上的表演起来。

    大晋人爱美色,好享受,大晋同样也多出美人,尤其是大晋的世族,无论是郎君还是女郎,就没有一个生得不好的。

    而为了满足自己的享受,大晋在音乐舞蹈这些精神享受上,取得的成就同样极高,许多爱好此道的别国之人,千里迢迢赶来大晋,为的就是观赏大晋歌舞,可见大晋在这一方面的出色程度。

    不过大晋在这些方面的出色,也导致了他们极高的评判标准和眼光,不是什么都能让他们起兴致关注的。

    换句话说,这美人的容颜和表演,既然能引起见惯风月以及在歌舞方面造诣极深的大晋世族的关注,这次美人会的开幕表演,就已经算成功了。

    ………………

    金碧辉煌的楼船上,正在招待着北周和其他附属国的萧家三兄弟,同样也被这美人的容貌和表演引起了注意,将一部分心神投入她的表演中。

    萧家人向来风流多情,包括太子萧昊在内的三位皇子,虽然都尚未册立正妃,但却并不代表他们没有侧妃,尤其是楚王萧慕,比起他的两位兄长,他更是将萧家人的风流多情发挥到了极致,他的王府后院,简直就是一个变相的小型后宫,莺莺燕燕,各色美人,齐聚一堂。

    只不过他还有些分寸,知道哪些美人能下手,哪些美人不能碰,才没有因此惹出事情来,就如昨日见到的谢清华,他固然被谢清华绝世无双的容颜所吸引,失魂落魄了许久,但却没有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来,正是因为他知道,谢家人,不是他可以随意玩弄的对象,动了谢家人,怕是连他父皇也保不住他,王家,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但显然,对于岛屿上的美人,他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尽管还不知道那美人真实的身份,但凭借他的权势地位,天底下少有他得不到的美人。

    此刻,他目光灼灼,带着痴迷与狂热看向岛屿上翩翩起舞、歌声空灵悠远的美人,看来他是找到了新的猎艳目标,或许在不久之后,楚王府上又会新添一位佳人。

    ………………

    岛屿上山林间的美人无知无觉,她的的歌舞还在继续,配合着歌词,她微笑着在花丛中采摘下一朵美丽的鲜花,纤手拈着花枝反复徘徊着,一仰首,一低头,她的身影曼妙窈窕,舞姿翩跹,优美动人,尽是似水的柔情缱绻缠绵于其间。

    时间流逝,久候人不至,充满欢喜之意的伴乐声开始变得低沉,哀婉失落之意萦绕于伴乐声中,美人的歌声同样开始充斥着伤感幽离,她神情失意,启唇高唱道: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我在幽深竹林不见天日,道路艰险难行独自来迟。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孤身一人伫立高高山巅,云雾溶溶脚下浮动舒卷。

    一边唱着,她一边和着口中的歌声向山巅舞去,她舞动的步伐灵动优雅,繁复华美的长裙曳地,纤细的腰肢款款摆动,而随着她的舞动,有白雾从岛屿的地上冉冉升起,向着四周逸散,飘飘渺渺,宛如云雾翻滚,衬得这岛屿愈发像是神灵降临之所。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白昼昏昏暗暗如同黑夜,东风飘旋神灵降下雨点。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等待神女怡然忘却归去,年华渐老谁让我永如花艳?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在山间采摘益寿的芝草,岩石磊磊葛藤四处盘绕。

    伴乐声愈发伤感低沉,美人的歌声也愈发悲伤失落,她弯腰低首,翩跹婀娜的舞姿下,含着抹不去的失意。无论是画舫里的大晋世族们,还是巨大楼船上的人们,见到这一幕舞蹈,心头一酸,都不由的生出伤感之意。

    是啊,我心中的神女她还是不至,等到我年华渐渐老去,又有谁能挽回我失落的美丽容颜呢?从无望的等候,到对如梭岁月的慨叹,伤悲之意,溢于言表。

    即使是从无这样忧思的谢清华,也不禁被这美人的歌舞所触动,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低声自语道,“凡人的一生,实在是太过短暂,不过正因为短暂,所以他们的人生情感,往往比一些苦修之人精彩了数十倍。”

    “否则,我如今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船窗之外,山林之间,美人的歌声终于直白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渴盼: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抱怨神女怅然忘却归去,你想我吗?难道没空来看看我吗?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山中人儿就像芬芳杜若,石泉口中饮松柏头上遮。

    “君思我兮然疑作。”

    ——你想我吗?我的心中信疑交错。

    一声声疑惑的询问,殷殷切切的渴慕,不似是对神灵降临的期盼,反倒是对待自己心上之人的仰慕,不过有的时候,这两种感情又有什么分别呢?

    爱上一个人,他/她便是你的心上神灵。

    顾家印刻着黑白棋盘标志的精致画舫里,顾长安放下手中随意拿起来打发时间的书卷,长长的羽睫垂下,浅浅淡淡的弯起唇,明明是一个微笑,俊美无暇的容颜上却疏无笑意,他的心中微微有些怅然,或许此时此刻,与这歌中所唱最为相似之人,莫过于他顾长安了。

    渴慕得不到回应,却仍旧坚持着,只为一个无望的可能,不过那又如何呢?即使是独角戏,那也终究是他自己的心甘情愿。

    再精彩的故事也要有一个结尾,再美的歌舞也要面临结束,美人亦真亦幻的表演已经将近到了尾声: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

    ——雷声滚滚雨势溟溟蒙蒙,猿鸣啾啾穿透夜幕沉沉。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风吹飕飕落叶萧萧坠落,思念女神徒然烦恼横生。

    在陡变凄厉的伴乐声中,美人的歌声一改开始时的空灵悠远,成为了哀哀切切的呼号,翻滚的白雾也随着哀切的歌声向上升腾,逐渐笼罩住河面中央的小小岛屿,而那美人,就和来时一般,踏着歌声翩翩起舞,神秘的消失在了蒸腾的白雾中。

    人耶?鬼耶?神耶?如梦似幻,不可捉摸。

    整片水域陷入一片沉寂,唯有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

    这美人的表演固然精彩绝伦,但对于谢家两兄妹而言,还不足以让他们如同旁人一般久久沉迷,毕竟他们中一个是见惯风月,不一般的歌舞也不知赏过多少次,而另一个却是因为在梦中游历诸天万界,而见识过许多出色精彩的歌舞。

    在他人沉醉不语的时候,印刻着明玉兰标志的画舫里,谢家两兄妹依旧有心情品着清茶,点评那美人的表演。

    谢清华纯黑色的眼眸波光流转,潋滟华美得仿佛漾满了漫天星河的光辉,从容优雅的姿态正宛如一枝稀世绝美的明玉兰,她戏谑着问道,“竟然是屈平的《九歌·山鬼》,二兄你说,百晓温家怎么不干脆用《湘君》和《湘夫人》,相思又相错,缠绵又哀婉,岂不是更切合这七夕佳节吗?”

    谢清珺停下手上打拍子的动作,又好气又好笑的揉了揉谢清华的头,桃花眼里是足以将人溺毙的宠溺之情,“阿珠你这个小丫头,竟然还考起你家兄长来了,百晓温家不用《湘君》和《湘夫人》,自然是因为无人可扮演啊!”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这样风采的神灵,岂是谁人都能够轻易扮演出来的?”

    说着,他一双风流桃花眼熠熠生辉,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笑道:“方才那表演的美人,正是幽惜大宗师的孙女儿幽弱,她是今年出刊的《天下美人录》上新收录的美人儿,在随着谢一拜访幽惜大宗师的时候,我也曾见过她,她自然是极美的,尤其是身上那股子灵动神秘的气质,让她能在众多美人之间轻而易举的脱颖而出,不过她至多也就只能这样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提历届天下美人会的惯例。

    或许是受大晋开放风气的影响,玄天界大部分地方和国家对于女子的要求远没有后世朝代的苛刻,女郎们抛头露面也很少有人会加以指责,反而是名气越大,越受看重,越惹人追捧。

    在这样风气的影响下,能让人扬名天下的天下美人会自然是令人趋之若鹜。

    因此天下美人会的邀请帖就成了千金难买之物,而百晓温家散发邀请帖,也就有了许多讲究:一部分邀请帖归属于位高权重之人,一部分特意散发给天下名士,一部分为《天下美人录》上的美人而留,还有一部分就归属于那些少年英杰,只有余下的少少一部分会送至拍卖会,任人争夺。

    其中接到邀请帖的美人们,百晓温家都会特意派人询问其意见,由她们自己决定是否愿意亲身参与美人会的表演,倘若愿意,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倘若不愿意,只想做一个旁观者,百晓温家自然也不会勉强。

    只不过这么多届天下美人会,极少会有接到邀请帖的美人拒绝参与,反倒是愿意参与表演的美人儿太多,百晓温家不得不择优用之。

    毕竟对这些美人来说,她们拒绝的或许不只是表演的机会,更可能是一飞冲天的机遇。

    就如今夜表演《九歌·山鬼》的幽弱,如果说以往人们提起她,说的身份是幽惜大宗师的孙女儿,今夜之后,应该都会心悦诚服的称她一声幽大家,而大家这个称呼,只有在曲艺歌舞一道自成一家并且得到世人认可的人方才能拿到的,在各国都极受尊敬重视,以上宾之礼待之。

    幽弱今夜的表演,无疑符合了自成一家的标准,更取得了世人的承认,一声“大家”的称呼,她绝对受之无愧。

    难道这幽弱不正是通过天下美人会,一飞冲天吗?

    但这并不影响谢清珺对她的评价,“让她演女巫或是山鬼还能胜任,但如果换成湘夫人,她可没有天帝之女的气势。”谢清珺桃花眼里是柔情款款的笑意,说出的话却是毫不留情面。

    分明是谈风论月,却硬生生让他弄出了挥斥方遒的气场,看来即使是超然洒脱如谢清珺,在遇见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时,也不可免俗。

    谢清华微微一笑,显然是默认了他的回答,方才她只是游戏似的一问,没想到二兄还真的拿出了答案,果然不愧负他风流倜傥、放荡不羁的名声,在歌舞这一方面,作为一个喜欢流连花丛的世家子,他的造诣极深。

    看来这年头,想做个游戏花丛的风流纨绔,还得有些资本。

    ………………

    谢家另一艘画舫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情状,寂寂无声,落针可闻,宛若无人在内。

    良久良久,和两位兄长以及王家姐弟坐在同一艘画舫上观看表演的谢岚,方才真正从美人的歌舞中清醒过来,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眼神有些复杂,平日里虽然极少表现出来,但无疑,作为一名来自后世的现代人,她有着隐晦而强大优越感。

    很多时候,她都是抱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心态看她周边的人,毕竟在发达的现代生活了十几年,对于大晋,无论是艺术还是制度,她都有些蔑视的心思在其中。

    只不过这样的心思,身边的亲人一叶障目,没有察觉,但却瞒不过和她最为亲近的丫鬟小红,“心比天高,身为下贱”,这几个字形容小红最适合不过了,谢岚这般不自知的高高在上的俯视态度,更是不知道拉了性情敏感、自尊心极强的小红多少仇恨。

    直至今夜,见识到方才幽弱美人的表演,她才知道自己的狭隘之处,之前她一直生活在龙城,龙城作为边城,是军事重地,无论是精神享受还是物质享受都不可能很发达,而她,却错把龙城的水平当做整个时代的水平,难怪今天会被打脸。

    “我曾听人说过,‘不到大都,不知道天地的广阔;不游建康,不知道天下的繁盛’,以往还以为是人家的夸张,”但尽管谢岚有千般不好,最好的一点却是坦率、敢于直面错误,只见她面色通红,神情激动的说道,“现在才能真正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是啊,”谢天贤从沉醉中清醒过来,神色同样有些动容,语气中带着无限的感慨,附和道,“在我十六岁之后游历天下,虽然也走过不少地方,却从来没有观赏过比今夜更加精彩的歌舞,不知方才那表演的美人是谁,如此出色精湛的技艺,以往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她的名声呢?”

    比起自家简直不像是世族出身的,胸无城府的小妹,虽然同样生长在边城,谢天贤却更是一个合格的世族子弟,他只是面露欣赏之意,并不像谢岚那样直白激动,将所有的情绪完完全全的表现出来。

    王凝之的脸红了红,从出门之后第一次鼓起勇气参与话题,“我知道,她是幽惜大宗师的孙女儿,平生最好曲艺一道,在幽惜大宗师那儿,我与她有过几面之缘。”

    “她,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女郎,人生得很美,性情又温柔又善良。”

    说完这段话,他简直害羞极了,连脑后的耳根都红透了,眼睛里又是水汪汪一片,一副弱不禁风的小白兔模样,不过这恐怕不止是因为答话,更是因为少年怀春。

    看见自家阿弟这副表现,王雪儿的心不禁“咯噔”一声,她可忘不了阿弟前世是因为什么而被磨折至死的,一切悲剧的起因正是这位幽弱大家,阿弟若不是倾慕于她,也不会遭受后面的惨事,即使最后幽弱的结局也没有好到那里去,可她给阿弟带来了祸事却是前世的的确确的事实。

    人分远近亲疏,虽然她也心知肚明,幽弱同样是个受害者,阿弟的悲剧更并非是幽弱之愿,但为了自家阿弟的将来,她还是不希望阿弟再接近幽弱,以免前世的重蹈覆辙。

    “说起来,阿岚,你也和幽弱大家一样,是今年上的《天下美人录》,待会儿你会亲身下去参加吗?”王雪儿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绝丽的容颜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低声问道。

    “不,不,”谢岚连忙摆摆手,摇着头道,“我哪儿能行呢?我对于琴棋书画向来是七窍通了六窍,剩下的就是一窍不通,只有一张脸能看,”说完,又欣羡的看了王雪儿一眼,直言道,“雪儿你去还差不多,你肯定精通这些。”

    虽然王雪儿明知道谢岚这是自谦之词,但实在也太过谦让了,据她前世所知,谢岚无论是书还是画,都是数一数二的出众,丝毫不逊色于她这个自幼生长在建康,由名师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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