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在她面前这样羞辱着列素兰,他知道,怎样才能让她心痛如绞。
不意外看到她突地皎白的脸色,萧笙神色自若地说:“什么事,素兰。”
列素如呼吸一窒,在听到妹妹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时,放在膝上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微微颤抖,萧笙的这个举动,似在她心中点燃了一个炸弹,可是现在,她需极力的忍耐,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她早已经不自觉地咬紧下唇,又目光直直地看着对面的萧笙,他的声音漫不经心,轻松应对着列素兰的晚餐邀请和情侣之间的私密话,神色却如一个猎人一样,紧紧举枪指着对面的猎物,现在,她的位置,已被他瞄准。
“啊?不能来啊,我特立请了妈妈和姐姐呢,想趁宣布这个好消息时,让你们正式见见。”列素兰略显失落的声音正说着。
萧笙脸上笑意更浓,眼睛紧紧锁着已临近崩溃状态的列素如,“这个不用急,总会机会,说不定你姐姐此时正坐在我对面呢。”
列素如睁大眼,几乎想落荒而逃。
电话里列素兰银铃般的笑声肆意传出,显然已是笑得不可抑止,“哈哈哈,你真幽默,我才刚发现呢。”在她看来,姐姐和萧笙?那是她永远也不可能联想和想象的一对。
再也受不了自己处于这样的位置和角色,列素如捂紧唇便朝洗手间冲去,重重地合上了门。
身后的萧笙神色一暗,闭上眼睛倒在沙发靠背上,用手揉着眉心,回答之词便尽显疲倦,聪明的列素兰交待他注意休息后,便大方挂了电话。
他是不是太过于残酷了,这时萧笙不免这样自问,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大灯,一阵晕眩涌上,他伸脖长长的叹息一声。
让这么一个矜持又端庄有教养的大家闰秀,置于偷情者的角色,这还不止,那对象,竟然是自己的妹妹,这一回,他更是雪上加霜地,让这种他刻意营造的关系,变相地曝光在列素兰面前,可想而知,在听到自己妹妹毫不知情的声音时,她心里的痛,定然是剜骨般地,伤神伤肺。
他就这般仰在沙发上,想了很久,而在洗手间的列素如也无声无息似,他们就这么,各自在不同的空间,静默着,她也许是在偷偷哭泣,而他,心里何尝好受?
正如好友彼特曾对他说,萧,你何时才会反省和醒悟,其实,错都是在你身上。
他从不愿意认错,何况,这个错,他认不起。
那么,势必要找些理由和借口,可以让他,逃避下去。
他起身,缓缓走到洗手间,举手敲门。
良久,门缓缓开了,他等着列素如甩他一巴掌,狠狠地,毫不留情地。
可是列素如没有。
她神色平淡如水,唯一双眼睛血红血红。
那眼睛里,他看不到任何感情,唯有麻木。
他听到她竟开口说:“曾经,我同你说过,我不会再有事求你,你也别妄想控制我。”
“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突然地哑了,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她眼神突地一暗,猛地抓住他的手,渴望着看着他,“萧先生,我们都曾经对亲人充满过无限的遗憾,我们都曾经逃避亲人的关爱,不顾亲人的死活,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能理解我,体谅我,到今天,我已经不允许自己再无所做为下去,我要尽我的能力,让亲人
32、第 32 章 。。。
生活幸福,也许,你最开始恨的便是我,不关素兰的事,你要玩,好,我陪你,你想怎样都可以,但请求你,不要伤害素兰,她无辜且善良,有今日的一切,实属不易,她一直坚强而努力地在生活,不应该再遭受不公,当年,我抛弃了她,现在,我却无论如何要救她。”
“你求我?”
她认真地点头,“是,我在求你,你想怎么伤害我都无所谓。”
萧笙咂咂舌,摇头说:“素如,你这么轻易就求人,不好。”
为了要让她再求他,他早已经为她准备了许多机会,这仅仅还只是开始,她现在的反应,远远低于他先前的预估,他以为她至少可以撑到列素兰身败名裂的时候,现在,的确为时过早。
“萧先生,列家只剩孤儿寡母,不值得你如此浪费心思。”
萧笙无谓地抬手点住她的唇,看着她那心碎且无力的容颜,眼神一闪,竟问道:“你老实答我,程家诺,我,丁博一,你最爱的,是谁?”
“要老实,我要听你心里的话。”他加了一句,手指从她唇上下滑到胸前。
这是萧笙最擅长运用的招数,这种极尽暧昧与挑逗的话,更是在列素如身上用得娴熟至极,似染了轻度的毒瘾,欲罢不能般。
列素如的眼泪终在他的逼迫下流了下来,她第二次在他面前制止不住地哭泣。
“说!”萧笙加重语气,大手一把捏住她的右肩。
列素如突然猛地挥开他的手,退后二步,哑声大叫:“你这魔鬼,是家诺,是他,是他!”
为什么,他总是要逼得她毫无退路。
泪水在她脸上决堤般散布,淹倒一切似的奔流。
萧笙脚下一晃,半天没反应,她沙哑的吼叫却一遍遍回响在他耳内,程家诺,程家诺,那是她极度崩溃后的叫声,听起来,撕心裂肺,她将程家诺藏得有多深,有多密,他已能清楚知道。
亲情,爱情,他都将列素如逼得毫无退路,她一直想隐瞒,密实放在心里的东西,都让他血洒淋地撕开,血肉模糊摊开在他面前,赤 裸裸,毫不保留。
可是他不相信,列素如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他,这不公平!在列素如身上,他已经花了太多的心思。
他大踏步走近,提起已经摊软靠墙的列素如,凑近她耳边,坚决地说:“我不相信,你对我毫无感觉。”
“有。”列素如说。
“我恨你。”
也好,我们又多了一个相似之处。
33
33、第 33 章 。。。
和平饭店的家宴,列素如还是到场了。
她足足迟了半个小时,到时,崔丽珍和列素兰正聊得忘我入神,几近忘了时间,自是不计较她的误时。
若没有对萧笙的顾忌,这场晚饭,三个人难得相聚,真可谓最美最温馨的时光。
今日的列素兰宛若新生,一张脸神采飞扬,充满着自信与自傲,崔丽珍也是一扫忧郁,好似去了全身的负担。
可是列素如知道,高林泰并没有与外头的那个女人断了往来,反有愈演愈烈的态势,列素兰搬离高家后,他也就越来越大胆起来,这其中是否有想为儿子争回一口气的成份,已不得而知。
列素如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列素兰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她身上的压力,纵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列素如知道,她太了解这个妹妹了,太要强,太不输服,梗着脖子,决然不会向命运屈服,上次在高家,列素兰则向她承诺过,“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带妈妈离开高家,谁说我只有一个选择!”。
是的,列素兰当时这么决绝地承诺,以她的个性,这个离开之说,自然不会是妥协和将就,要走,就一定必须是往上走,而不是被高家赶出家门,而当时,光靠列素兰的薪水,过上温饱虽不成问题,但崔丽珍的身份和列素兰的要求,所求的,远不止如此。
列素兰自问,就算自己不在意吃苦,可是让崔丽珍上了年岁,背负着诸多身份,再与她一样从头开始,她能不能接受,答案是不言而喻的,所以,她理解妹妹在没有后路可退下,只能忍气吞声在高家六年。
高家那口饭,一开始就不是这么好吃的。
“阿笙为何不来?这么大的事呢,我心里总有些不安,辞了茗薇这么好的工作。”崔丽珍有些遗憾,一边说着,一边将脖子上挂着的那条红宝石项链给取了下来,仔细收妥放到包里。
列素如微有心酸,这条红宝石项链是母亲结婚时父亲送的聘礼,母亲甚少拿出来带,一直珍藏着,今日配戴出来,可见对这个晚宴和萧笙寄予了厚望。
“妈,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公司剪彩时,你们一定能碰到,阿笙最近很烦,安平银滩那块地,听说即要公开拍卖,他对此势在必得,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列素兰连忙安慰。
正冥神想事的列素如手心一滑,半杯红酒就这么洒了下来,好在列素兰眼明手快,在桌角边接到玻璃杯,她嗔怪地扫了列素如一眼,拍拍胸脯说:“幸好幸好,真要打破了,可不是好兆头,姐,你今晚怎么总是心神不宁的。”
“碎碎平安,岁岁平安,这孩子,你这么一说,弄得我都紧张起来。”崔丽珍也笑着说,示意列素如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对不起。”列素如匆匆回了一句,起身疾步离开餐桌。
列素兰看着她的背景拐出视线,才靠近崔丽珍,悄悄地说:“妈,你说姐今天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和博一的感情出了问题?”
崔丽珍想了想,叹了口气,“她和博一的事我倒不担心,我看,应该是十月份家诺的订婚影响到她了。”
列素兰低眉,纤细的手指描绘着桌边缘,一边似漫不经心地出声:“其实姐和家诺本不该走到这地步,这个悲剧都是姐的个性给造成的,世事焉能完美?她太过于苛求,做她身边人不容易,家诺这几年来,小心翼翼地,生怕不小心触碰了她心里那根脆弱的弦,我几次鼓励他去法国找姐姐,他只和我说,姐姐是逼不得的。”
崔丽珍恍神的点点头,遗憾万分地吁了口气,语有些哽咽:“家诺这孩子……”
“他是怕姐姐越走越远,可是你看,都六年了,这一趟回来,还是这样唯我独尊,妈,姐真是有福的,我就没有碰到这么一个好男人。”
崔丽珍马上回了神,紧盯着她眼睛深处,有些犀利地问:“你和阿笙之间有问题?”
列素兰一愣,马上嗔笑赖着她撒娇,“妈,你也苛求了不是,阿笙和家诺的好,怎么能比,再说了,程家诺这种好,哪能真入得了我的眼。”
崔丽珍倒是扑哧一笑,顺顺女儿的长发,感慨道:“这倒是真的,当年那一帮子人啊,个个把你当公主一样的捧,偏家诺就瞧中了你姐,你呢,也嫌家诺闷,说不到一起去,这人与人哪,还真是有磁场的。”
“其实这样也好,程家门弟之风向来严谨,如今程伯伯又升了职,家诺也是水涨船高,姐姐真要嫁过去,日子未必好过,丁家又不一样,商人家门风到底开放一些,关系也不复杂,何况姐姐和博一又志同道合,这桩婚事可是简单明了多了,是不是?”
崔丽珍点点头,“丁家如今没问题,就看你姐怎么想,我就担心她别到时又一根筋盘死,让我们望一场空。”
列素兰连声说着是,看到列素如正从那头回来了,便示意母亲打住不说了。
三人一坐下,菜又上齐,都是列素兰说着新公司的事,时间过得飞快,到了十点,崔丽珍有些犯困,范姐又打来电话催她回去,便先撤了。
崔丽珍一走,列素兰倒是捧着咖啡,慵懒地窝在沙发里,也不提走,服务员收了台面,包房门一关,她就问:“姐,你一晚上欲言又止的,到底是什么事?不能让妈知道的?来,快说给我听,兴许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列素如低头看着旋转的咖啡泡沫出神,良久才说:“素兰,茗薇找过我了。”
列素兰这下来了兴致,好奇的趴近,“她找你?说了什么?”还没有等列素如回答,她又自顾笑着说,“她肯定对我是又爱又恨吧,一是舍不得我这强将,二是怕我独立门户,抢了她的风头。”
列素如摇摇头,“素兰,茗薇是商场奇女子,心胸不至于这么狭窄,她又是这行的老前辈,见多识广,对你确实是惜才爱才,但最主要的,她是有些担心你。”
列素兰并非不知深浅的女孩子,听姐姐这么一说,也收了脸上那份肆意,不由得点头,“这点你倒是说得对,她确有她的长处。”
“素兰,茗薇说的话,我也很赞同,独立门户不是这么简单,虽说你在这一行有经验,但听你一说,这新公司场面搞得这么大,投入又多,始终让人不放心,何况,你对萧笙又了解多少?就因为你们的男女朋友关系,他就这么大方为你投入上千万?”列素如越说越觉得这事太悬。
“担心这个?她和阿笙是至交,早些年,萧太太也认了她做干女儿,对萧家的人品是不会去质疑的吧,至于你担心的这个,我觉得根本不足为虑,姐姐,商场如战场,所谓的情份之说,当然不能成为关键的理由,阿笙肯投资给我新公司,看中的,是我个人的能力,我将来能为他带来更大的利益,说了是投资,那自然要看收益的,姐姐你不相信我,那也应该相信萧笙在商场上的能力和眼光吧。”列素兰信心满满,丝毫不以为意。
列素如一时哑然,不知道作何回复。
“素兰,万一失败呢?你就没有退路了。”
列素兰看着她许久,然后长叹口气,一手撑起下巴,眉眼带笑,“姐,你真不具冒险精神,你看看现在的我?有什么?不过是一个替人买命的小白领,我有什么可失去的,好吧,就算我这么倒霉,有了广海集团这么个大股东,还是倒了,可那又怎么样?大不了从头开始,我还年轻,从来不怕跌倒,在我还不能掌握自己人生的时候,我就一无所有过,现在,我还怕什么?姐,你忘了,我们这六年是怎么过来的,相信我,再差,也不会比父亲出事的那一年更惨。”
“好好好,就算这样说。”列素如握紧妹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事业可以从头再来,可是素兰,你告诉姐姐,如果事业没有了,萧笙也离你而去,你会怎么样?”
列素兰蹙眉,抬手探向她的额头,十分不解,“姐姐,明天就算是世界末日,今天我们难道就不活了?”
“我不是开玩笑的!素兰!”列素如看她毫不知忧愁的模样,有些气恼。
列素兰也不再是漫不经心的表情,她挣脱出手来,从袋里掏出一个烟盒,点了火,缓缓吸了两口,在烟雾中,醉眼迷蒙地看着列素如,良久,她才缓缓地说:“姐姐,我们隔了太长时间,以至于,你都不能了解我了。”
“素兰……”列素如声音有些哽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坐在自己面前的妹妹,不知道怎么的,越来越让她心酸心痛了。
“姐,我不得不这样说,我与你,我们的世界,比这六年的时间隔得还宽,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姐妹情,你有你的路,我有我要过的桥,你认同这一点吗?”
“是的。”列素如无奈地承认。
列素兰抿唇一笑,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又说道:“六年的时间,改变了你,改变了我,但我们为何重逢,并未就这六年来各自的生活和想法沟通过呢,姐姐,你告诉我,为什么?”
列素如当然知道,因为太痛,痛得不忍再撕开陈述一遍,在这个痛中,她新生了,生命中,注入了其它的颜色,这些,未必能得到他人的理解,既然要重新开始,就抛弃过去,前陈旧事,不需再提,可是素兰不肯说的原因是什么?是否与她一样?
“我不会强求你认同我,但也不会去阻止你,就好像这六年里,我没有要你回来。环境会改变一个人,姐姐,我们各自换了一块土壤在生长,我需要你在我身边,看我成长,看我努力,为我欢呼,我可以为你和妈妈付出我的一切,但请别试图将我拨出来,我,会水土不服的。”
列素如震撼得无以言说,她那颗冰冷得太久的心,遭受了这一连窜的变故,颤抖柔弱得让她不可想象,她觉得眼泪似要夺眶而出,手臂也不受控制地想要将妹妹紧紧抱着,试图给她些什么,可是又发觉,自己在妹妹面前,什么也不能给,什么也不能做,于是又半途放下了手来。
列素兰却主动的抱住了她,轻轻地附耳说:“姐姐,请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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