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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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笙歌-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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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是建议加客套,话里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果断,列素如咬牙犹豫一下,便将鞋脱下,提在左手上,箫笙适时扶住她的右手,“来,小心。”声音温润如水,比今晚的月色还柔,还美。

但踩上去一点儿也不美,一点儿也不柔,枕痛入心,她暗暗吸着凉气,想说停下的话,可箫笙却将她的手捏得紧紧的,缓解了她脚下的痛意,她只好咬牙挺下去,待走了一半,只觉被箫笙握住的手心已滑腻,额间也布满冷汗,脚步越来越慢下来,箫笙看了她一眼,月下,她的眉紧紧攒着,明明痛极,已不自觉地将他的手反握得十分紧,却仍然一步一步走着。

列家的人,都是硬骨头,他心下想,脚步却也不自觉缓下来。

二人的呼吸如雷贯在耳畔,远处隐约传来其他人不甚清晰的交谈声,断断续续的,更是衬得这月色如水,静谥安平。

列素如思路微一放松走神,脚下一个不稳,随即一阵钻心的痛,人便弯弯扭扭的倒了下去,箫笙一把抱住她,“列小姐,怎么了?”

怀中的列素如已痛得说不出话,脸色煞白,只微微抬手指指自己的左腿,便咬紧牙痛得哼哼。

那边的何汝民听到动静,马上关切的过来询问,箫笙抱着列素如头也不回朝屋内走,“没事,我带她去上药。”

他抱着列素如径直上了二楼,列素如尽管痛得睁不开眼睛,却也知道,现在箫笙抱她进的房间,就是原先父亲的卧室,这段路,她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多少次在异乡午夜梦回,总是做着一个重复而又怪异的梦,见到自己光着脚在二楼的长廊来回的奔跑,玩得兴起,不知道多开心,奔着奔着,身后不知道何时人已经走光,只剩她惊恐地在黑暗的长廊上不断地打开门寻找着父亲,母亲和妹妹。

那段日子,每一回想起,都让她心肝俱裂,痛得不能自已。

她坐在箫笙的床上,透过卧室与书房中间的实木雕刻的花鸟镂空屏障,还能看到父亲最喜欢的书柜,檀木制作,暗红暗红,边边角角都有些斑驳,现在已经价值连诚,箫笙未换掉,也不出奇。

箫笙已拿来药油,跟她确认好扭伤的位置,便将药油倒在掌心搓热,体贴地说:“你忍一下。”

列素如咬牙点点头。

他便搬来一张小凳坐下,将她的腿放在自己膝上,将发热的掌心轻轻按上她的脚踝,列素如痛得惨叫一声,想要缩回脚,箫笙早已料到她的反应,二话没说,只用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膝弯处,不让她动作,然后继续着手头的动作,轻重却是拿捏得非常好。

列素如这一痛又挣脱不成,眼光又直直看着那硕大的书柜,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雨丝,滚滚而落,父亲死的那一年,她没有哭过,在异乡清贫度日时,她没有哭过,在母亲与妹妹责备下,也没有哭过,却在六年后的今天,在列家的祖屋,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她哭了,哭得毫无形象可言,哭得让她怎么想,怎么做,也阻止不住眼泪,箫笙只当不知,低头一声不吭的按摩拿捏,他按了多久,列素如便哭了多久,他停下手,放下她的裤腿,她仍然在哭,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眼泪,怎么也哭不尽似的。

他起身拿药要走,她仍然没有声音,夜如此的静,静得都听得到她泪水落到她手背的声音,她低头坐在那里,小小的一个人,双手交叉着在一起,一下又一下的扯弄着自己的衣角,肩膀因无声的哽咽轻轻的颤抖。

她已被遗漏,找不到回家的路,母亲妹妹已自成一家,便在那个孤单的角落哭泣,她其实万分不愿意这样去想自己,她对现在的生活还是满足的,事已成定局,如今已是最好的结局,她实在没有哭的必要。

箫笙终究还是回了身,放下药,坐到她的身边,正欲张口说什么,已经温香软玉在怀,脖间瞬时就被一阵热泪浸润,那泪水顺着他的颈脖一路往下流,在他的锁骨处,分作几流,散向他的胸间,奇痒难耐,他不由得伸手抱紧她,用力按压向自己胸前。

她哭得如此伤心欲绝,旁若无人,他若不是箫笙,一定也会感同身受,想要好好安慰她一番。

可惜,他是。

16

16、第 16 章 。。。

列素如这一扭,伤势很是严重,下床走路都痛,更别说当伯纳德的翻译了,有倪光磊在,她便顺理成章在家休息。

崔丽珍担心她无人照顾,收拾几件衣服便到她的公寓小住,列素如拐着脚出来接她,为难地说:“妈,我这儿就这么小的地方,统共也就一张床,你不习惯的。”

崔丽珍四下一打量,果然皱皱眉,顺手收拾起几样杂物,免为其难地说:“小是小了点儿,收拾一下还是不错的,你床也不小,我们娘俩就挤挤,还有过不去的坎么。”

列素如鼻子一酸,不由地抱住母亲,“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在母亲危难时,她却没有在身边,年幼不懂事,还拗母亲的气,当时颇有一番老死不想往来的态势。

崔丽珍也抹抹眼泪,扶她到沙发坐下,“素如啊,以前的事儿都别提了,啊,都过去了,妈啊,只要你和素兰以后都好好的就行,否则死后都没颜面见你爸爸。”

两人相视一笑,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崔丽珍闲不下来,让列素如喝完汤上床休息后,便叫来高家的司机为列素如采购去了。

“房子倒是不错,就是没好好打理,空荡荡的,一点温暖的气息都没有,这孩子就是不会照顾自己。”她一边下楼一边念叨,心下还是十分欣喜的。

列素如在母亲出门后倒是熟睡了过去,却被一个电话给吵醒,迷迷胡胡的从枕下摸到电话,按下就喂了一声,沙哑慵懒得如一头小猫,让人听得骨头都酸软下去。

箫笙一愣,轻轻咳了咳,这才清清嗓子清晰地说:“列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

听到这声音列素如睡意顿时去得一干二净,想到什么,一张脸红得像熟透的水蜜桃,几乎可滴出水来,“噢,是箫总,你好,不打扰,我正要起床。”

箫笙便笑笑,声音如同从胸腔里发出,低沉魅惑入心,“没有什么事,想问问你的腿好点儿没有,真抱歉,我没有看好你。”

“请您千万别这么说,是我给您添麻烦了。”

“那就好,我母亲和小璃要我代她们向你问好,何时方便,请到舍下一聚,让我有机会向你赔罪。”

“这……”

箫笙见她一犹豫,便爽朗一笑,随即压低嗓子似的说着悄悄话,“其实,是想列小姐卖我个面子,让家母热闹一下,你会成全我的吧,嗯?”

列素如想到曹丽华那一日确实是高兴,想来平素也没有什么朋友,心下一软,便应了下来,“那又要打扰了。”

“像列小姐这么善良的女孩子,已经不多见了呢。”

列素如脸一红,想到自己那日竟如此放肆自动的投怀送抱,与一个陌生的男人紧紧抱在一起,便觉得不可思议,他身上那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还夹着一些些烟草的气息,现在想来,这些味道还清晰在鼻尖一样。

那个怀抱温暖安全,宽厚结实,他将她搂得那样紧,几近肌肤贴着肌肤,滚烫的眼泪,滚烫的体温,难言的交织在一起,她当时想过挣扎,不时为何,却一丝力气也没有,那时脆弱的她,只想紧紧攀着他,让他紧紧抱着她,什么也不必要说,什么也不必要去做,就这样,安静的抱着,直到她再也哭不出来,直到她不再抽噎,心里慢慢恢复平静,事后她赶紧抹干眼泪向他道歉,却无颜抬头看他,他却毫不令她难堪,捡来拖鞋,小心扶她下楼,一路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她与程家诺的接触,也不过尔尔。

“好,就这样说定了,我等你电话。”箫笙唇角若有若无一丝浅笑,打断电流中的沉默。

“好。”列素如赶紧挂了电话。

箫笙看看表,下午的工作已经开始,还有二场会议要开,正准备交待秘书,听到有人敲门,便放下电话,“进来。”

进来的是箫璃,箫笙并不意外,示意她坐下,起身给她泡了杯咖啡。

“怎么样,还习惯吗?”他宠溺地扯拉她如丝缎般的长发。

“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箫璃抢过自己的头发,捏紧拳头,双眼满是愤怒。

箫笙不以为意,回到自己的位置,淡淡地说:“怎么了,谁惹你生气。”

“就是哥哥你!我已经查过资料,当年卖出列家祖屋的,就是列素如,别说哥哥你不知道!”

“我买的是列家的房子,至于是谁卖出的并不重要,何况,当时这房子是由双诚律师事务所的周子涛全权负责。”

“你别说你到现在才知道列素如是屋主!”箫璃气愤的站起身来,双手撑在台面,高高在下的看着箫笙。

“早知道晚知道有何区别?”

“你不该请她到我们家来!”

箫笙手一顿,合上文件夹,仍然好脾气,但语气却不怒而威,“小璃,别太任性。”

箫璃尖锐地说:“哥哥,别告诉我说你爱上了她!”

箫笙的脸色刹时冰冷阴暗下来,眼神忽地一沉,隐约有丝暴戾,在箫璃还未反应过来时,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叮咚声,咖啡杯与无数文件资料已被他扫落在地,若不是她躲得及时,那滚烫的咖啡说不定要洒在她的身上。

“哥哥……”箫璃被惊吓到,站在原地,一张脸煞白。

箫笙终于松开拳头,撑着桌面站起身来,一路拾起纸张,慢慢地,呼吸渐趋平缓。

终于他缓下面容,露出一丝笑意,将箫璃轻轻的抱住,抱歉地说:“对不起,哥不该朝你发火。”

箫璃也早已经冷静下来,今天是她太过份了,于是只在他怀里摇摇头。

“相信我。”他一字一顿地说,是在安慰箫璃,也是在对自己说。

“其实,她也不讨人厌。”

箫璃说完这句话,便恨不得抽自己嘴巴,于是赶紧打住。

箫笙并不在意,拍拍她的肩膀,“去吧,安心工作,一切有我。”

箫璃点点头,正要转身,却被他喊住,“别让妈妈担心。”

“我知道怎么做。”箫璃保证。

待门一关上,箫笙冷冷一笑,打电话让秘书进来收拾,秘书心惊胆颤地清扫地上的残渣,见总裁脸色没有那么难看,才拿起笔记本跟他确定下午的行程安排。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他大手一挥。

“还有,总裁,袁小姐打了好几次电话来,她说,她说……”

箫笙揉揉眉心,有些不耐烦道:“不管她说什么,都由她去!”

“不是的,她说……”秘书有些急了,袁芝芝这回可不是使的小性子,看来是真的决定要和总裁分手。

“听不清楚吗?”箫笙冷冷地打断。

“是,总裁,我知道该怎么做。”秘书委屈地退了出去。

箫笙对女人一向不薄,所以就算分分合合,也不会有什么纠缠不清的事情,他早为袁芝芝准备了两套房子,价值不输那顶皇冠。

这种事,已是司空见惯,不过就是名与利的游戏,玩不起的,永远也入不了这个圈,正如倪光磊所说,列素如玩不起。

崔玉珍自卖场回来,后面跟了一辆大货车,所有家俱装饰品一应俱全,让列素如差点跌落眼珠,捂着唇半天没说话。

呆呆地看着崔丽珍指挥着搬运工人替换原有的家俱,井井有条。

@奇@“妈,这是……”

@书@崔丽珍笑着拉她坐下,“怎么样,跟你原来的房间像不像?妈妈特地选的,前阵子就看好了,样式颜色是差不多,不过到底啊,质地还是和原来的没得比,将就着用,总比你现在用的好。”

“妈,太破费了,其实我在家呆的时间很少,没有必要的。”列素如不知道说什么好。

“来,东西都到了,赶紧去房间把你东西清理一下。”

于是一下午两母女,将所有细软重新摆放,忙得满头是汗,因为没有请阿姨,非常的吃力,但是忙得却非常开心,心里似吃了蜜糖一样。

二个人的感情,经此一场,增益不少,崔丽珍唠唠叨叨,不断的提点,宠爱之情不言于表,列素如虽有些嫌烦,过去母亲的专制又冒上了头,但受得到底还是温馨的,也不于母亲计较,不管怎么说,母亲也是为了她好,不想她受苦。

家里焕然一新,窗帘,沙发,床罩,全是暖色系,淡黄带金,大方舒适,崔丽珍忙完便往冰箱和柜子里塞东西,一样一样告诉列素如,哪个放在哪里,以后好找,列素如一拐一拐跟在她身后,不住应好,就像小时候,嘴馋,似尾巴一样跟着母亲不放。

她在处理公务时,崔丽珍也不打扰她,仔细地抹着灰尘,不时进厨房看看补汤,不一会,屋内满是药香加着肉香的味儿,列素如不由得大大伸了个懒腰。

正值这种温馨的时刻,门铃响了,列素如咦了一声,正待起身,崔丽珍放下手头的活计说:“你坐着,妈去开。”

“啊,我……,哦,你是伯母吧。”来人正是丁博一,手头抱着一束花,又提了一个大果蓝,见不是列素如,一愣,站在那里便有些滑稽。

崔丽珍上下一打量他,心下已是一百分的满意,赶紧热情地说:“是素如的朋友吧,来来,快进来。”

列素如暗念了声,真巧,连忙起身要接过丁博一手上的东西,丁博一十分体贴,先扶她坐下,自己找到花瓶将花插了起来。

列素如一看那一束紫罗兰,便十分疑惑地看着他,脸一红,指着花支吾:“丁总,那花不会是……”

丁博一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是朱影让我带回来给你。”

列素如哦了一声,暗自松了口气。

话说岳母看女婿,是越瞧越开心,崔丽珍看人自有她一套经验,沏好茶出来便坐在一旁看他们商量公事,十分投入,为就着列素如,丁博一便她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从她这一侧看过去,似二个小恋人那般在交头接耳,丁博一好风度,温文尔雅,多数是列素如说得多,他不住点头,脸上是赞赏的表情,崔丽珍心下已经几乎要抚掌大笑,招呼一声,喜滋滋进厨房做饭。

二人谈足约半个钟,基本谈妥,正好汤也煲好,崔丽珍乘了二碗给他们,丁博一边喝边点头,“伯母,您的手艺真好,看来我今天是来对了,若不是您在,不知道今天素如拿什么招待我。”

“你喜欢就好,博一啊,你和素如在国外就认识啊。”

丁博一放下碗,满足的叹了口气,“是啊,她以前的上司,每次跟我见面都要夸她,我实在忍不住好奇,硬要他介绍我们认识,我看他现在后悔了,如此优秀的一个下属被我抢了回国。”

列素如扑哧一笑,轻轻捶了他一拳,“你嘴巴越来越贫了,在国外你还不是这样。”确实,在异乡他们的结识,只能用这几个字概况:君子之交,淡如水。

崔丽珍喜形于色,开心地说:“好,你们收拾一下,马上开饭了。”

她一走开,丁博一便细心问道:“看来这箫笙是你的克星,就应酬二次,你一病一伤,可不是好兆头。怎么样,扭伤严重吗,让我看看。”

列素如苦笑,“凑巧,博一,你应该鼓励我才对。”

“来,腿给我,我玩滑轮时,也经常受伤,这个有经验,今天我给你带来了特效药。”丁博一扬扬手里的药瓶。

列素如只好将腿给他,为免尴尬,便打趣地说:“什么特效药,别跟我说是虎骨酒哦。”

丁博一没好气地说:“怎么,你想去动物保护委员会告我不成。”

“那难说。”

丁博一抽了口凉气,伤的确是不轻,脚踝红肿,他轻轻一碰,列素如便叫痛。

二人推推搡搡,一来二去的,丁博一一边替她上药,一边说着小笑话让她转移视线,让列素如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好。

好不容易三人坐定正准备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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