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为见龚青,以为来者不善,当即横眉冷目,抽出剑来,欲与龚青拼个你死我活。栾不为及时伸出手拦在栾为面前,而后拱手回礼,道:“龚先生为何来此?”
龚青道:“少主心中有不少疑惑,想请袁兄弟解答。”
“少主?”
“少主?”
栾氏兄弟异口同声地喊过一声,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龚青微笑说道:“我与袁兄弟一般,皆受过陆大侠恩惠。”
在他们说话之间,陆三川与苏青已然向后院走来,远远地瞥见一堆焦炭之后有人影,便即喊道:“袁叔!”
袁启明心下一慌,即要纵身。
龚青赶忙将他拉住,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袁启明在怕什么。说实话,他敬重袁启明的为人,打心里佩服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汉,但有些事终归要去面对。
便在此时,陆三川已然赶到,果然见到袁启明,赶忙拱起手,向袁启明行过礼,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袁叔”,随后又向栾氏兄弟分别行礼。
栾氏兄弟见到他同是欢喜,微笑着拱手回礼。
龚青见人都齐了,便率先就地坐下,抬头望了眼众人,说道:“不坐下休息一会吗?接下来的事,可能要费些时间。”
纵使袁启明再不愿意,此时也是无可奈何,只得乖乖坐下,等着陆三川发问。
栾氏兄弟在袁启明身后坐下,苏青在陆三川身后坐下。
陆三川、龚青与袁启明三人围成一个圆圈。
陆三川心中实在有太多的问题,一时之间,这些问题都堵在大脑,谁都想最先出去,却谁都出不去。所有的纠结都累在皱起的眉间。
龚青见他这般难言,便先替他开了个头:“袁兄弟,恩公为何求死?”
看似简单随意的一个问题,却是所有矛盾的症结所在。陆三川一下子松了双眉,又是期待又是担忧又是恐惧地望向袁启明。
袁启明则是叹了口气,连连摇头:“大哥早在嫂子死的那天,便有了赴死之心,只是当时川儿太小,他放心不下,这才咬牙坚持到现在。这十几年来,大哥想尽办法要川儿习武,便是希望他能够独当一面,如此一来,他也好放心撒手。只是老天爷偏偏与大哥做对,川儿始终不愿习武。
后锦江七蛟夜袭陆宅,大哥在危急之中想出一计,将川儿送出,要他来我府上。想着如此一来川儿定然会握刀习武,好为大哥报仇,哪里想到,川儿依旧不肯。
直到后来,他才终于想出如此一计,诱骗川儿习武。”
陆三川忙问道:“那桃仙谷的事。。。”
听及桃仙谷,袁启明苦笑一声,只觉心脏被什么给堵住,所有血液积在心脏,使得心脏越来越大,“桃仙医向来与大哥交好,是大哥请求桃仙医放出消息,说自己医术不精未能医好大哥。”
龚青心中也是五味陈杂,“为了友人,桃仙医甚至可以毁了半生名誉。。。如此义士,竟依旧逃脱不了魔爪。袁兄弟可知是谁杀的桃仙医?”
袁启明道:“是大哥。”
“什么?”众人无不震惊,舌桥不下,怔怔地望着袁启明。
袁启明苦涩一笑,说道:“杀了桃仙医之后,大哥实实在在愧疚了好些日子。。。”
苏青忽道:“如此说来,那日躲藏在药房屋梁之上的,果真是陆大侠吗?”
陆三川转头望向苏青,苏青继续说道:“川哥哥,你可还记得当日?我们走进药房,见桃仙医已死,而屋梁之上掩藏着一位黑衣人。”
陆三川忙点头道:“记得!”
苏青道:“那黑人武功高强,远在我之上。他本可一刀杀了我,却手下留情,反而被我所伤。”
陆三川道:“我记得你曾说,那黑衣人会大朝贡。。。”
袁启明点头道:“大哥与我提及过此事。原本他打算,无论谁进到这药房之中,定然一刀杀了,但是没有料到最先进到药房的会是川儿与苏姑娘。大哥见苏姑娘与川儿关系亲密,这才没痛下杀手。”
苏青神色凝重,若有所思,“但后来,我追出去后,在一条小溪边上找见了那黑衣人的尸体,拉下他的面罩,发现是个陌生人。”
陆三川忽道:“青儿,那溪边的山丘之下,有一条暗道,你可还记得?”
袁启明道:“当时大哥破窗而出,一路赶到溪边之后,正是回到了那暗道之中,找出藏在那里的尸体,为他穿上黑衣,而后丢弃在溪边的。”
“原来如此。”陆三川喃喃地道,“那日我们发现暗道之后,又有黑衣人从斜角杀出,也是爹么?”
袁启明摇了摇头,“那是我自作主张。是我引你们到桃仙医墓旁,只是想要告诉你们。。。大哥杀桃仙医实乃无奈之举。那日待你们走后,大哥又回到药房,抱走桃仙医尸体,请白马寺的大师做了一场水陆法会,而后独自一人扛着棺材,将桃仙医埋在了桃仙谷中,也算落叶归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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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性情中人()
陆三川等人缄默不语,皱眉抿嘴,各有所思,唯龚青深深叹了口气,道:“倘若此事传出去,恩公的名声便会臭上加臭了想不到他竟做到这般田地”
陆三川听之,愈加觉得愧疚,暗暗在心中想到:倘若我一早便听从爹的话开始习武,是不是就不致于害死这么多Щ
越想越是愧疚,心底着实难安,他不想再知道得更多,便准备要起身告辞。
对于他的表情变化,龚青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他也知道陆三川甚至不敢再听,为了不让他走,便连连发问:“袁兄弟,那锦江七蛟究竟是谁杀的?”
袁启明苦笑道:“当然是大哥亲手杀的了,以我武功,根本不是他们对手。他原本不愿去招惹那七个人,那七个人却反倒去招惹他了。若是什么忠义之士因某件误会而找上门,大哥倒会以德报怨,但锦江七蛟这种败类,大哥自然不会放过,待伤愈,便领着我去到岳阳,一面教授我刀法,谈笑之间,将锦江七蛟杀尽。”
提及游龙吟刀,陆三川从怀中掏出那一纸羊皮,向袁启明递去,“袁叔,这便是刀谱吗?可我看这上面只写了内功心法,并无刀法。”
此时他已完全将龚青视作了自己人,将羊皮送出去时,并未做任何防护。龚青虽然帮第五铭出了许多主意,明里暗里换了好几张脸,但是陆本炽的救命之恩,他没齿难忘,因此,早已在心中下了决定,此生跟随陆三川左右。
袁启明接过羊皮捧在手中,食指轻轻抚摸着那圆形皱褶,“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越是厉害的刀法,便越没有刀法。游龙吟刀不在于式而在于意,使刀之时,人刀合一方能臻至化境。只可惜我始终做不到。”
陆三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面将这番话牢记心底。他见袁启明有意无意地抚摸着那圆形皱褶,问道:“袁叔,这羊皮上面怎么会有这一点一点的?”
袁启明苦笑了一声,闭上眼,即想起当时,“那是大哥的眼泪”
在陆三川印象之中,陆本炽是个柔情的铁汉子。
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自然是无比温柔的,一旦陆三川出了点什么事,刚强的一面展露无遗。但陆本炽终究是个人,是人就会有心,就会有弱点。
柳含烟即陆本炽的弱点。
陆三川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一副画面:幽暗的房间之中,陆本炽独自一人坐在屋内,正望着怀中柳含烟的画像偷偷啜泣。
而羊皮上的眼泪,想必也是陆本炽在想念柳含烟之时,情不自禁落下的。
陆三川的心很痛。他痛恨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若是没有自己,爹娘就不会分离,若是没有自己,爹也不会杀了那么多人。
心疼是个很抽象的词,但他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左胸传来的阵阵绞痛,他咬着牙,抬手捂住胸口。
苏青见他的背越来越弯,心下实在担心,赶忙伸出双手搭在他肩上,探过头去,“川哥哥,你怎么样?”
陆三川已疼出了冷汗,双眼勉强撑开一道缝,望向一旁,却见到一张宛若画作的脸庞,脸庞上的一双清眸之中饱含着关切。
他甚至想问:你是仙女吗?
望着望着,他的心便渐渐不疼了,背逐渐直起,捂着胸口的手抓住苏青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疼了。”
或许娘曾经也是这样将手搭在爹的肩膀
龚青轻舒了一口气,也露出微笑,继续向袁启明发问:“那柳羌柳前辈传授武功给少主,也是恩公的意思吗?”
袁启明点了点头,“柳前辈隐居已久,深居不出,若是常人拜见,定会被那成千上万的竹箭招呼。但大哥与柳前辈向来交好,安然无恙地进到竹居之中,请柳前辈再入人间。当时我也在场,隐隐觉得机会渺茫,甚至已经打算离去,柳前辈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陆三川却是一声苦笑,“武功高强如柳前辈,仍是逃不过黑风寨魔爪。”
袁启明道:“留下那半截玉笛的,并非黑风寨。”
“什么?”陆三川失声叫道。
龚青便即明白了,“是恩公?”
“嗯。”袁启明点了点头,“不过大哥也知道那支玉笛是柳前辈的爱人留下的,自然不会果真从柳前辈的玉笛之中切下那一小截。他只是买来一支形状大小相仿的玉笛,而后切下一小截,扔在竹林之中。”
陆三川愈加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那那柳前辈知晓自己住了数十载的竹居被人破坏了吗?”
袁启明笑道:“是柳前辈亲手毁的竹林与竹居。”
“什么?”陆三川又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而后向苏青望了一眼。苏青同是睁着一双明眸,大惑不解。
袁启明道:“这就要钦佩大哥了。柳前辈住进竹居的那一年,正是柳前辈爱人死后。他为了避世,才藏起身子,不让人找到。若是有人接近,必用数万支竹剑射之。大哥却不管不顾,站在竹林之外高声呼喊柳前辈死去的爱人的名字,柳前辈一怒之下纵身而出。
当时他还使剑,便以竹影九刽攻之,大哥一刀将柳前辈的剑逼开,而后从柳前辈怀中偷出了那支竹笛,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柳前辈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嚎啕大哭着扑上去,将绿色粉末往怀中收拢。
大哥见柳前辈这般心碎,才不再忍心骗他,从怀中掏出那一支玉笛,告诉他摔在地上的是假的。后来柳前辈才知晓自己躲进竹林之后,有心思不轨之人欲挖了他爱人的墓,是大哥出手打跑了他们,并且将柳前辈的爱人移到了安静的某处。柳前辈感激大哥,二人这才结为知己。
往后柳前辈虽然依旧住在竹林之中,却与以往大不相同了,大哥时常带着美酒去到林中,陪柳前辈畅饮练武。
后大哥恳求柳前辈配合演这一出戏,柳前辈自然不会拒绝,又望了竹林一眼,即出手将竹林破坏地面目全非。”
陆三川听毕,心中感慨万千,“袁叔,那柳前辈现在何处?”
袁启明摇了摇头,道:“他同为性情中人,自然明白大哥再无心思活在这世上,劝不住,便自云游四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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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被迫之下()
陆三川终于轻轻舒了口气,叹道:“柳前辈安然无恙即好。。。”
龚青却并不觉得轻松多少。他向来善于接纳,也善于思考,“那千行门的惨事与姜恩言?”
提及千行门,栾氏兄弟同是为之一振,齐齐望向袁启明。
但见袁启明闭眼锁眉,咬牙鼓腮,显然大是痛苦,过了良久,才终于说出四个字,“是我干的。”
“什么?!”栾氏兄弟几乎叫出声来。他们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将手下视作兄弟的袁启明竟会出手残害手足。他们宁愿相信是陆本炽逼迫他的。“门主,这是不是陆大侠的意思?”
袁启明咬着牙,正自极力忍受。“是我的意思,和大哥毫无关系。”
龚青看在眼中,对他又是钦佩又是同情。他本不愿拆穿,但是纸里总归包不住火,还不如早点与众人告之的好,“袁兄弟果真是君子,为了恩人肯两肋插刀,甚至不惜背上心狠手辣滥杀无辜的罪名!”
袁启明尚未作出反应,倒是栾氏兄弟齐齐向龚青望去,问道:“什么意思?”
龚青道:“诸位可知,姜恩言是死在拈花针之下?”
陆三川点头应道:“的确如此。当时我便在千行门中,姜恩言欲要杀我,却反而被拈花针所杀。”
龚青道:“少主请继续。”
陆三川道:“那时我正望见一道黑影,便追了上去,直到后院小祠堂。我为寻那黑衣人,不得已进入祠堂之中,那黑衣人却当即夺门而出,等我走出祠堂,那黑衣人已在另一边了,轻功当真了得。”
栾不为便立时发现其中问题,“门主虽然武功了得,最不擅长的两样即是轻功与暗器。”
栾为便也明白了过来,“千行门后院乃是一方空地,东西相隔五十余丈,其间仅有低矮花草,若那黑衣人果真是门主,自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达另一边。”
栾不为又道:“且据我所知,白虎帮帮主白中旭是被人悄无声息地杀死在卧房之中,有此武功的,定然是黑风寨无疑了!”
龚青摇了摇头,“你们可曾亲眼见过黑风寨的人动手?”
“这。。。”栾氏兄弟互相望过一眼,一时语塞,只好摇头。
陆三川也说道:“若不是黑风寨的人,那拈花针怎么解释?”
龚青道:“恩公交友甚广,手里有几枚拈花针,也并不奇怪吧?”
陆三川登时皱了双眉,“龚先生的意思是,这件事与家父有关?”
“这我倒是不知。”龚青说话之时,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袁启明,“我只知晓,今年黑风寨的人只来过中原两次,第一次,便是四鬼为了夺取孤雁剑而来,这第二次,便是血魔青玉案私自入到中原来玩耍了。”
听及青玉案,苏青猛地心中一紧,赶忙牢牢抱住陆三川。陆三川哭笑不得,心道:青儿还在意那个女人呢。。。
栾氏兄弟自好汉坡之后,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的,终日不知所思不知所为,自然不会了解到这些,但龚青作为朝天门的头脑,对于信息的掌握还是非常详细的。
袁启明听到这里,仍是不打算开口,双拳紧握,摆在腿上。他的目光落在落在身前三尺之外的一小块黑色焦炭上。
龚青自然看在眼里。千行门尚在之时,虽然实力雄厚,却从来不去威胁逼迫其他帮派,但在第五铭眼中,千行门仍是眼中钉,只是苦于没有理由与千行门做对。故第五铭对于千行门的信息还是掌握得比较全面。
袁启明,己卯年生人,武昌人士,力量强大,内力雄厚,擅长剑法,拿手武功为“萧阳伶罗剑”。
这是龚青初次听说袁启明时掌握的消息。他在此之前,可以说并未与袁启明有过任何交集,哪怕好汉坡那次,他只是呆在朝天门,为第五铭打理事宜。荆门行幽谷附近,是他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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