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却无人敢再上擂台。
第五铭方才在擂台之下一阵转悠,发现了三位武功高强的前辈高人,见无人敢上擂台,便向那三位抱拳行礼,“王前辈、宋前辈、古前辈,今日在这擂台四周,就数你们三位武功最为高强。眼下,江湖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还请你们三人能够担此重任。”
那三人却是摇了摇头,面色如常。“我等并非为盟主之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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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们三人二十年前便已隐居山林,过的是闲云野鹤般的自在生活,若非听说黑风寨陈止章那老家伙夺得了孤雁剑,是绝对不会下山的。”
说到这里,宋兴叹了口气,“当年,那老家伙便吹牛说要学会剑痴的所有武功,我们嘲笑他连剑山都上不去,哪里知道,他竟然果真上去了?不过他下来之后,回去了福建,创立了黑风寨。”
古伯清也是叹了口气,“天山四月天,如今仅剩下我们三个老东西了。”
第五铭暗自冷笑了一声,心道:三个老东西,装得那么清高,还不是怕私自会面陈止章被我们知道了会影响声誉?
不过明面上,他还是毕恭毕敬地向三位行过礼,仿佛一个谦谦君子,“三位前辈淡泊名利,果真是我辈楷模。”而后大喝一声,“若是没人敢再上擂台,敝人不才,愿意当这盟主,带领诸位抵抗黑风寨!”
他心里有数,除了这三个老东西,其余人,皆非他的对手。
戴恩德不禁双眉一紧,目光锐利。他虽然对盟主之位毫无兴趣,却不愿意让第五铭当上盟主,当即丢掉断剑,从一名行幽谷弟子手中抽出长剑,再上擂台,“第五兄!戴某愿意领教高招!”
第五铭微微一笑。在行幽谷,他胜过戴恩德一次,心中自然有底气,全然不怵。“哦?戴兄有意这盟主之位?”
戴恩德双目一凛,拱手行礼,并不废话,“请!”
出手即是潇湘夜雨。
第五铭不由得吃了一惊,慌忙应对。被戴恩德抢了先手,便没有那么好对付了,他节节败退,直至擂台边上,眼看就要被逼下擂台。
正在此时,龚青忽然出现,腾身而起,将手中画剑向第五铭激射而去。“门主,接剑!”
第五铭大喜,将手中长剑射向戴恩德,以此获得间隙,纵身一跃,接住画剑,骤然出鞘。
戴恩德一眼便认出那是画剑,对于第五铭的厌恶愈盛,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内力,施展出一招近乎无懈可击的潇湘夜雨,誓要取第五铭性命。
第五铭不躲不闪,手握画剑,以快剑正面迎击,只听得“铛”一声响,戴恩德手中长剑断做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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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绝望()
陆三川抱着苏青,接连狂奔半个时辰,终于精疲力竭,连着苏青一同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他已是身心俱疲,即使面孔朝下埋在泥土中,也不愿再动弹。
苏青右臂本就有伤,经这样一折腾,伤口更裂,但她见陆三川俯卧在地,顾不得自己伤势,赶忙站起跑去。
陆三川像是行尸走肉,任由苏青拉扯,一动不动,最后听见苏青一声惨呼,才终于抬起头,见苏青右臂已是鲜血淋漓。他不得不强迫自己,翻身坐起,望着冰冷无情的土地,象征性地问了一句“青儿你没事吧”。
苏青摇了摇头,在他身旁坐下,想要安慰他。但她从来都是一个人,所以也就不知道,从绝望到满怀希望到欣喜若狂再到绝望是什么感受。
苏青只是静静陪在陆三川身旁。
过了许久,陆三川才终于动了动脖子,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家小酒馆。
他便向那酒馆走去,掏出身上仅有的五两银子,买了两坛美酒。
显然这是一家黑店,但陆三川无心去计较,两手各抱了一坛酒,一边大口喝酒,走出酒店。
苏青担忧他情状,一把抢过他左手边的酒坛,带着强硬的态度命令道,“不许喝!你从来不喝酒的!”
陆三川面色一沉,低声道,“还给我。”
苏青抱着酒坛向后一撇,“不给!”
陆三川便对准那酒坛底下,右脚踢起。
苏青对陆三川虽是百般体贴,此刻却一步不让,提起右脚,勾起脚尖压下,用脚跟抵住他的右脚。
陆三川本就不擅长腿法,这样被压下之后,便无计可施,恼羞成怒之下,脚上加了劲力,顶开苏青脚跟。
苏青登时失去平衡,将酒坛向上一扔,惊叫着向后倒下。
陆三川却是觉得有些舒坦,盯着那只酒坛,纵身跃去。
不知从哪里忽然蹿出一个人来,先一步伸手抓住酒坛,而后一脚踩在陆三川脸上,将他踹回地面,他手中的另一只酒坛,便砸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陆三川吃了满嘴泥巴。他本就心烦气躁,这一口泥巴,更让他觉得自己如同漂在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想要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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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却无处可抓。
他大叫了一声,手里抓了一把泥巴,迅速站起,将手中的泥巴掷向那个背对自己、抱着酒坛畅饮的人。
那人似乎脑后有眼,向左滑出一步,躲开了那团泥巴。
陆三川二话不说,凝聚浑身之力,一掌劈向那人背心。
那人便又向右挪身,回到原来位置。
陆三川愈加恼怒,掌与拳齐出,俱是用上十成力道,对着那人背心轰出。
那人却是双脚不动,左摇右晃,如同不倒翁那般,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陆三川所有进攻。
陆三川极度憎恨自己无能,发指眦裂,大叫一声,横右腿扫向那人双腿。
那人只是将右脚脚尖一转,膝盖微曲,使坚硬无比的髌骨面相右侧。
陆三川这一腿扫去,小腿正砸在那人髌骨之上,便如同踢在钢板,不由得一声惨叫,摔在地上,抱着右腿痛苦呻吟。
苏青强忍着疼痛,竭力站起,跑去护住陆三川,对着那人哀求道,“前辈,请手下留情。”
陆三川再一次感觉自己的尊严被人狠狠践踏,不顾一切地用力推开苏青,要与那人拼个你死我活。
那人却转过身,将手中酒坛推向陆三川。
陆三川还没跑过几步,见酒坛迎面而来,下意识地抱住酒坛,不知所措。
那人手掌侧立,一掌刺来,将陆三川怀中的酒坛打得四分五裂,而后一巴掌,掴在陆三川脸颊。
陆三川勃然大怒,转过正脸,还没说一句话,又挨了一巴掌。
如此七巴掌之后,他终于泄了气,两脚一滑,颓坐在地,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苏青赶忙搀住陆三川右臂,甚是关切,“川哥哥。。。”
那人瞥了一眼苏青,连连叹气摇头,“哎,可惜了这样好的一个姑娘。。。”
苏青分辨出那人并无恶意,也便对他没有敌意,只是要将陆三川扶起。
陆三川却似屁股生根那般,牢牢坐在地上,怎么也不肯站起。
那人便上去帮忙,“对付他啊,不要这样,你看我的。”俯下身子,对着陆三川的脸颊又是一巴掌。
“对付他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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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还未说完,苏青一记狠辣的巴掌掴在他脸上,声音响亮。
苏青也终于露了怒容,面红耳赤,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再欺负他信不信我跺了你!”
那人叫了一声“哎哟哟”,知晓苏青不好惹,赶忙撤出数丈以外。
任苏青如何拉扯,陆三川依旧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并非苏青力气小,也不是陆三川铁了心要坐在地上。
其实,苏青并未用多少的力气。
她明白陆三川此时的心情,更知晓倘若自己强硬地逼迫陆三川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她只敢用三成的力量,希望陆三川能够顺着自己的意思,乖乖站起。
她太在乎陆三川,显得自己很是卑微。
那人只是在不远处,饶有兴致地望着二人,而后撅着嘴摇了摇头,“好一个痴情女子呐。。。好一个痴呆男子啊。。。”
苏青没有去理睬他,他便觉得有些无趣,又看了一会,摇了摇头,使起轻功走远了。
直到日落,两人依旧坐在原地,没有挪动分毫。
那个被苏青扇了一巴掌的男人,左手提着一只烧鸡,右手提着一只烧鸡,一边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地走到二人一丈以外,就地而坐,啃食烧鸡。
肉香很快传到了苏青与陆三川的鼻子中。
苏青饿了许久,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陆三川站了起来,去到那人身旁,语气平淡,“前辈,给我一只烧鸡。”
那人盘坐于地,斜眼瞟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啊?”
陆三川面色平和,不气不恼,“白天,你喝了我一坛酒,又打碎了我一坛酒,现在我向你要一只烧鸡,不过分吧?”
那人抿着嘴唇,思虑片刻,而后耸了耸肩,将右手的烧鸡递给陆三川,“有道理,拿去。”
陆三川接过烧鸡,向他道了一声谢谢,而后回到苏青身旁,将烧鸡交给苏青,温言道,“吃吧。”
苏青虽然接过了烧鸡,并不打算吃,抬起头,仰望着看似平静的陆三川,“可是。。。”陆三川抬手,轻抚着她的脑袋,她也便不再说话,乖乖低头吃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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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只有你了()
苏青吃了一只鸡腿,便不再吃了,用荷叶重新包住,细声细语,“川哥哥,你也吃一点吧?”
陆三川坐在她身旁,静得有些反常。他摇了摇头,看似若无其事,“我知道你还没吃饱,再吃一些吧。”
苏青眼巴巴地望着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川哥哥。。。”
他只是笑了一声,转过头,望向苏青,双眸清澈,无奈又平静,“青儿,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苏青登时红了眼眶,眼泪汪汪。
陆三川并不将她抱进怀中,也不替她抹去眼泪。他只是从苏青手里接过那只荷包,打开,拧下一只鸡腿,而后向苏青嘴里送去,“青儿,来,啊。。。”
苏青顺从地张开了嘴。
。
那人吃过烧鸡,也不离去,只是随意抹了一把嘴巴,然后背对着陆三川与苏青,侧卧在地。陆三川与苏青也不说什么,跟着就地而卧,将就了一晚。
这一晚上,陆三川睡得并不踏实,每隔两三刻的时间,便醒来一次,趁着皎洁月光,打量四周情状。
山野静谧,无人无兽,倒是安详。
他却有些放心不下,望着苏青看了好一会,暗暗发誓:不能再让青儿吃一点苦。
苏青也是怀有心事,睁着双眼躺了好一会,才终于熬不住困倦,合眼睡去。
翌日,晨光微熹。
那个被苏青扇了一巴掌的男子睡得正迷糊,依稀闻见酒香,猛然转醒,见面前竟有一只开了封的酒坛,便赶忙坐起抱了酒坛,咕噜咕噜喝了个痛快。喝完之后,他用灵活的舌头舔净黏在嘴唇四周的酒渍,满意地叹了一声。
忽有人道:“前辈,请教我腿法。”
那人循声望去,见是昨日无比消沉的陆三川,不禁稍稍挑眉,颇为不悦,“我为什么要教你?”
陆三川指了指他怀中的酒坛,“前辈,你酒都喝了,不教我武功,说不大过去吧?”
他这才知晓,原来这坛酒是陆三川放的诱饵。
男子装作沉思模样,皱眉抿嘴片刻,点了点头,“好!我就教你!”而后站起,逃跑,一气呵成。
只是没有跑出几步,陆三川已拦在他身前,面带微笑,“前辈,逃跑的功夫我属于一流,不需要你教。”
那人显然不愿意相信,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竟能抢在自己前头?兴许,方才是自己搞错了方向,他便又转了个身,还没迈步,陆三川已出现在他前方七尺之外。
陆三川拱起双手,毕恭毕敬地向他行过礼,“弟子陆三川,拜见师父!”
苏青则坐在地上,“咯咯”笑个不停。
那人约莫三十来岁,生得浓眉大眼,精神抖擞,并不像“师父”辈的人,但既然喝了陆三川一坛酒,又逃脱不了,只得不耐烦地甩了甩手,“行了行了,我教你就是!”
陆三川微微一笑,“还没请教师父尊姓大名?”
那人一边向陆三川走了几步,语速奇快,“郝个秋。”
陆三川听得并不清楚,只得问道,“郝喝酒?”
郝个秋忽得笑了一声,心下欢畅不少,“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陆三川马上接道,“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郝个秋又笑了一声,对于陆三川的看法稍有改变,“小子,我见你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当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却怎么流落到这荒郊野外?”
陆三川只是面带微笑,“而今识尽愁滋味。”
郝个秋见他不愿意说,也便不勉强,自言自语,向前走出三步,“陆三川。。。陆三川。。。可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陆三川一边听他念叨自己的名字,心中实实在在有些惶恐。毕竟自己,已经成了实实在在的罪人。不过眼前的郝个秋,对于江湖之事似乎并不了解,过了好些时候,仍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顾自低吟推敲。
苏青坐在一旁,望着陆三川,心中不知作何滋味。
昨夜她睡觉之时,曾感觉到有些异样,不过并不明显,也就没有在意,今天醒来才发现,右手已经做了包扎。
她第一反应就是寻找陆三川,陆三川在她身旁盘坐,静修内力,睁眼之后,望见她正看着自己,点了点头,甚是平静,“伤处我替你包扎好了。”
昨日,陆三川还是要死要活,疯疯癫癫,不过一个晚上的工夫,便成了这般镇静。苏青自然放心不下,张了嘴,有话要说。
陆三川仿佛已经将她彻底看穿,抬手温柔地抚着她的脑袋,柔声道,“放心吧,我没事。青儿,饿了吗?吃点东西吧。”
苏青这才发现,身旁竟有三只小蝶和一只酒坛,碟中分别盛着牛肉与花生。。。
陆三川笑道,“昨天我从那酒馆买了两坛酒,却花去五两银子。今日早晨,我便又去了那酒馆之中,那老板知晓是自己黑心,乖乖地给了我这酒菜。”
苏青跟着笑了,“这酒馆老板这么听话。”
陆三川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了。我进去的时候,那老板非说,那是一桩正经买卖,一个想买,一个愿卖。我就跟他说,‘今天我们再做一桩正经买卖,你给我五斤牛肉,一坛酒,我给你一句谢谢’。那老板很生气,说‘这哪里叫正经买卖’,我就说‘一个想买,一个被迫愿意卖,当然是正经买卖’,这时,酒馆后厨的胖厨子冲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柄剔骨刀,凶神恶煞,我便使起乾陵虚步,眨眼之间夺了那柄剔骨刀,顺便扇了那胖厨子几巴掌,然后回到老板身旁,将剔骨刀架在老板的脖子上,跟他说,‘你现在愿意被迫接受了吗’,那老板很客气,我只要五斤牛肉,他给我切了十斤,还送了我一碟花生米,你说,他乖不乖?”
说完,他便笑了。
苏青心中五味杂陈。在她印象中,陆三川向来是一个待人有礼,处处讲求圣人之道的谦谦君子,但却为何,今日会干出这般盗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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