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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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龙-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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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皆转头望去,果见苏青,顿时哄笑起来。大堂内气氛甚是活跃。

    苏青双目一凛,握住剑柄将剑抽出三寸,那人立刻闭嘴,识趣地转过身去。哄笑声跟着戛然而止。

    却有三人丝毫不惧,将随身武器重重拍在桌上。

    掌柜的知道这帮混江湖的人不好惹,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自在柜台后打着算盘。

    苏青认得那三人。

    一人穿着虎皮背心,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腰宽膀圆,左手摁着一柄金背大砍刀。便是镇山王陈腾飞。

    一人身着藏青长袍,满头鹤发,脸颊深凹,颧骨高耸,左手摁着一柄长剑。便是追骨老道舒金耀。

    一人穿着素洁白衫,却是则贼眉鼠眼,尖嘴猴腮,左手同样摁着一柄长剑。便是银蛇管中鲍。

    此三人虽不属“五杰”,亦在“十生”之外,却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五杰”之名固然遥不可及,若要入“十生”之列,却有诸多要求,不仅要武功高强,厚德重望,势力也必须强大。如袁启明,门客五十六,千行门门众更达一百余人;如白中旭,武功自不必说,白虎帮帮众已破二百。

    “十生”之中,唯有陆本炽孤身一人。其武功之高,远在诸人之上。

    若仅苏青一人,倒也想会会陈腾飞、舒金耀与管中鲍,可今日有陆三川在身旁,若是动起武来,放不开手脚。她便将剑插回鞘中,走出门,挑了一把椅子坐下。

    陆三川跟在她身后,也坐了下来,本想问苏青“他们为何唤你燕女”,见苏青面色铁青,不敢开口。

    苏青一走,客栈大堂内气氛又活跃了起来,众人大谈燕女之事,极为不堪。

    陆三川愈听愈恼,要冲进去与那些人拼命,苏青摁住他手,摇了摇头,他双眉紧皱,愤愤不平地道:“这些人,竟凭空捏造污蔑好人,还有没有道德廉耻?”

    苏青却展了双眉,面色不再那么凝重。

    小二端来两碗凉茶,摆在二人面前。

    陆三川生着闷气,端起碗喝了一口凉茶,索然无味,便与小二叫道:“小二,来一壶酒!”

    小二哈腰点头,一脸谄媚之色,“好嘞,客官要什么酒?陈年女儿红?上等状元红?还是古井杏花酒?”

    陆三川口袋空空如也,自是不敢胡乱要酒,只好望向苏青,苏青道:“劳烦一壶女儿红。”

    小二答应,高声与掌柜吆喝道:“上等女儿红一壶!”

    大堂之内的客人闻见小二吆喝,笑声更重。

    陈腾飞嫌这帮窝囊废过于吵闹,将脸大的酒碗往桌上重重一摔,怒道:“吵了爷喝酒的兴致,爷将你们舌头切下来下酒!”

    顿时无人再敢言语。

    舒金耀握着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放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饶有兴致地瞧着陈腾飞桌上的那把金背大砍刀,说道:“镇山王,你那柄刀,斤两不小吧?”

    陈腾飞斜眼望了一眼鹤发老道,颇为不屑,“你这把老骨头是肯定提不动的。”

    舒金耀微微一笑,并不恼火。

    众人均想:不愧是闯荡江湖几十载的人,可真沉得住气。

    管中鲍却是冷冷哼了一声,“哼,果真是一个粗人。”

    陈腾飞“蹭”地跳起,握刀指向管中鲍,大喝道:“老鼠蛇,你想尝尝我的砍刀是不是!”

    众人俱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他们真的动起手来,我们可去哪里躲藏?

    在柜台后打着算盘的掌柜亦是胆战心惊,一颗下珠拨了三次才拨上靠梁:千万别动手啊!我这小店可经不起你们这几个神仙折腾。

    管中鲍并不理睬陈腾飞,反而与舒金耀笑眯眯说道:“道长,你可听说,陆本炽之子放火烧了陆宅老家?”

    舒金耀虽仍是一张笑脸,却隐隐起了杀气,“听说了。想不到陆大侠古道热肠侠肝义胆,生了个儿子却一无是处忤逆不孝。”

    陆三川虽坐于客栈以外,也听得屋内动静,当即双目一睁,又要冲入屋内。小二恰时端了酒走来,放在桌上。

    苏青低声道:“不要轻举妄动!”

    “可。。。”陆三川怒气难消,坐立不安,握起酒壶大灌了两口。

    陈腾飞听管中鲍一言,顿时没了怒气,像个七尺余高的孩子那般,伸长脖子好奇道:“陆本炽老家被他儿子烧了?”

    管中鲍冷冷哼了一声,愈加觉得陈腾飞头脑发达四肢简单。

    陈腾飞又小声呢喃道:“难怪陆本炽要死在桃仙谷,原来是没地方死了。”

    原本缩颈团身的一众江湖客,听闻此言,纷纷转过头来望向陈腾飞。

    管中鲍与舒金耀却是在心中将陈腾飞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大堂内再次安静下来。

    小二正坐在门口,懒懒地打着哈哈,发现身后寂静无声,有些诧异地转过头,见那些个江湖客个个握着刀柄剑柄,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小二缓缓站起身,向柜台望去,掌柜的已是咬牙皱眉,苦不堪言。

    管中鲍握了剑,起身悠悠走去门口,望着众人,杀气逐渐显现,“既然大家都是为此而来。。。桃仙谷是不允许动手的,那么,我们便在这里。。。”说罢,将门一关。

    陆三川虽一直竖耳倾听,却并不知道管中鲍为何突然如此。

    门才关上,便有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喝叫声求救声自门缝传出。。。

    苏青见势不妙,迅速站起,低声道:“走!”

    二人匆匆跑去马棚,解了缰绳上马,策马离去。

    陆三川仍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好问苏青:“为何如此?”

    苏青神色严肃地道:“陆本炽死在桃仙谷的消息已然传开。客栈内那些人俱是为此而来。桃仙谷不能动手,他们便在客栈内决个生死,活下来的人才能去到桃仙谷。”

    陆三川从未听说过如此荒诞之事,“可。。。”

    苏青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将他话打断,“不问缘由,不分对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便是江湖。”

    马蹄声连续不断,二人离客栈越来越远,陆三川心跳越来越烈。倒不是在马背颠簸而致,而是担忧那些无辜人的性命。闯荡江湖自然危机重重,小二与掌柜可是无辜的啊。

    他心一横,从苏青手中抢过缰绳,虽然左臂依旧无力,虽然右手疼痛难忍,已然顾不上这些,将缰绳一扯,勒马掉头,往回跑去。

    苏青大叫道:“你疯了!以你的武功,回去无异送死!”

    陆三川目视前方,神情十分严肃,“我若贪生怕死,与过去有何区别?”

    苏青辩他不过,又道,“已有不少人知道陆本炽死在桃仙谷,此时大约正在赶来的路上。你若回去客栈,又要浪费不少时间。”

    陆三川道:“人命关天!”

    苏青也便不再开口,双臂紧紧环着他腰。

    待陆三川拍马赶到时,那原本有些简陋的客栈已四分五裂,仅剩一堆木头垒在土地之上。掌柜的站在木头堆前,捶胸顿足哭天抢地道:“这帮杀千刀的啊!”店小二站在一旁安抚,肩上的毛巾沾满鲜血。

    陆三川下了马,小心翼翼地走去掌柜身旁,向那堆木头望去,见不少尸体被压在木头之下,更有几条断臂断腿孤伶伶躺在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心痛难当愧疚难忍:若是父亲在场,定会阻止这场悲剧的吧。

    苏青跟上前来,望着这惨象却是面无表情,说道:“天下间,这等事每日要发生数十桩数百桩,你管不过来的。”

    “可。。。”陆三川欲言又止,望向痛心疾首的掌柜片刻,与苏青说道:“有银子吗?给我十两。”

    苏青不知他要钱何用,直接掏了十两递给他。

    他接过银两,抬手拍了拍掌柜肩膀,安慰道:“事已至此,再伤心也无济于事了。掌柜的,这里有十两银子,算我替他们给你的补偿。”

    掌柜的顿时闭口不语,不可置信地望着那银光闪闪的元宝,“给我的?”

    陆三川点头道:“嗯。还请劳烦掌柜的将这残局收拾收拾,将惨死于刀下的可怜人安葬了吧。”

    掌柜的破涕为笑,双手接过元宝捧在手心擦了又擦,连声道:“好,好,好!”

    陆三川微微一笑,与苏青对望一眼。二人上马,往桃仙谷赶去。

第二十二章 乍破() 
桃仙谷入口处并无什么山门牌坊或是锦旗标杆,只有两棵相距一丈的参天大树。那树干甚是粗壮,需五人手拉手才能围抱。离地高处,两棵树的树干分别伸出树枝,相互缠绕,这便成了一道天然的树门。

    陆三川只在书中见过各种名山胜水奇花异树,今日亲眼见得,不禁大感神奇,叹道:“这可果真是鬼斧神工!难怪桃仙医会定居与此,倘若换做是我,也定然流连忘返。”

    苏青却见怪不怪,径直穿过树门,面无表情地说道:“快些走。”

    虽是深秋,桃仙谷内仍旧生机勃勃,绿草繁花,莺歌燕舞,一片春天景象。谷内屋宅甚多,有高脚楼、船型屋,也有寻常民居,开阔之处,竟还搭着一只蒙古包。桃仙医果真是不拘一格。

    陆三川一面欣赏着,心情大好,嘴里也便喋喋个不休:“这些房屋都是由桃仙医搭建的么?看这建造之材高大粗壮,桃仙医能一人建成,定然气力不小,大约是个虎背熊腰之人,如此粗犷却还能妙手回春,果真世上罕见。”

    苏青无心赏景,双眼警惕地注意着四周动静,快速往药房赶去。虽江湖上有不成文的规定,桃仙谷内不许动手,然目前情况特殊,陆本炽死于此地,也便意味着游龙吟刀的刀谱可能藏于此地。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一本绝世武功的秘笈大过任何其他,哪怕是帝王之位也不一定比得上。寻常百姓为了皇位尚且能够谋反,习武之人为了抢夺秘笈,做出离经叛道之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苏青走到药房门外,毕恭毕敬作揖行礼,言语之间甚是客气,“苏青有事求见桃仙医。”

    良久,无人应答。

    陆三川心想:许是桃仙医专心研究药方,并未听到,便学着苏青模样深深作揖,恭敬说道:“陆。。。”

    苏青虽仍旧低着头,伸手拦在他面前意识他保持沉默,自己又说道:“苏青有事求见桃仙医。”

    良久,依然无人应答。

    陆三川小声说道:“会不会出事了?”

    苏青不敢有所不恭,低头秉礼,嘴唇蠕动,小声回道:“不可能,江湖之中无人不敬重桃仙医,不会有人加害于他。”

    陆三川道:“可家父死于此地,可能有人知道消息赶来,逼问桃仙医刀谱下落。”

    苏青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推门而入。

    药房内寂静无声。有黄光自对面窗口射入,印在地面,被窗栏分成三块。百子柜立在阴影之中,庄严肃穆。

    “桃仙医?”苏青试探着又叫了一声,依旧得不到应答。她有些惊慌,疾步走去,撩起左手边的惟帘走入内堂,赫然见到桃仙医仰面死在靠背椅上,左手握着一柄匕首,而匕首已深深插入心脏。

    尸体前的桌上放着一对臼杵,臼杵内有一团湿润的绿色粉末。

    陆三川见此情状,初入桃仙谷的怡然自得荡然无存,低下头,很是愧疚:“想不到德艺双馨的桃仙医竟会惨死于自家药房之中。想必是因未能挽救家父,心生愧疚,在捣药之时越想越自责,这才草草了结了自己性命。”

    “不对,”苏青站在桃仙医尸体旁,细细观察了桃仙医死状,反驳道,“桃仙医是被人杀害的。”

    陆三川抬头将桃仙医打量了一番,指着桃仙医左手说道:“可他分明是自己握着匕首插入心脏的。”。。

    苏青俯下身,盯着桃仙医脖颈许久,并未发现什么痕迹,便又拉开桃仙谷衣裳,在他身体各处查看了情状,全无伤痕。桃仙医不愧是医学高人,古稀之年,浑身皮肤还如此细嫩。她站起身,目光依旧不离开桃仙医,在药桌四处查找线索,一面说道:“你假象左手握着一柄匕首,插自己心脏试试。”

    陆三川瞧着自己左手握了拳,引出二尺之外,向自己胸口刺去,却竟刺在自己右胸。他觉着不可思议,便又刺一遍,仍是刺在自己右胸。

    “为何如此?”他顾自低喃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左手,缓缓引出复刺,终于刺在自己心脏之处。

    苏青道:“以人之生理,倘若随意一刺,定然刺入异侧胸膛。桃仙医臂长手宽,更是如此。你看桃仙医死相,左臂已尽力平举,才勉强握住剑柄。”说罢,伸出手指沾了一点鲜血,骤然紧张,“鲜血尚热!小心,凶手可能还在屋中。”

    听她这样一说,陆三川忽觉异样,屏息凝神,隐隐感觉梁上有人,抬头望去,果见一黑衣之人自梁上跃下,高举砍刀。

    苏青已然察觉,大叫道:“小心!”便抽剑向黑衣人刺去。

    黑衣人余光瞥见,暗叫不好,抬脚踹在墙壁,将身推离,落地之后打过一个滚,稳稳站定,一双眼睛透过两只小孔打量着陆三川与苏青。

    陆三川盯着面罩上的两只小孔,不知为何,觉得此人有些熟悉。

    苏青跨步拦在陆三川身前,剑尖指地,虽知对方不会自报姓名,还是喝道:“来者何人!竟下如此狠手。”

    黑衣人闷声不响,握刀便上,其速甚疾,显然是个中高手。

    苏青丝毫不怵,提剑迎去,“砰砰砰”三声响过,二人交手三招。苏青右臂被划了一道伤口,那人却是安然无恙。

    陆三川站在苏青身后,见黑衣人使了三刀,那刀速刀路刀法,似曾相识,却始终记不起究竟是哪种武功。

    苏青小声与陆三川交待,“此人武功甚高,约在十生之上。你且先躲藏起来。”

    黑衣人已挥刀劈来,苏青一肘将陆三川顶出惟帘之后,举剑朝黑衣人心窝刺去。黑衣人显然料想不到她不守反攻,挥刀劈下苏青长剑,手腕一转,向前横扫。

    苏青双眉一紧,心道:张戈的成名之计,“顺水推舟”?手上并不闲着,竖剑挡于身前,却根本吃不消刀上力量,被打得退出惟帘之后。她不敢放松,双眼紧盯前方,果见黑衣人撕破惟帘冲来。

    苏青余光扫过,见陆三川已不在药房之内,这才放下心,全神贯注与黑衣人决斗。

    黑衣人双脚在地上踏过两步,飞身而起。

    苏青暗喜,身悬空无处着力便无处可躲,这还不是送死?便倾尽毕生所学,以一记风驰电掣般的“雁落飞鸿”向黑衣人心窝刺去。

    哪知黑衣人松了右手,双手贴住宽阔刀身向下一挡,挡住苏青全力一击,而后迅速握住刀柄,从上往下朝苏青脑袋劈去。

    苏青两眼一怔:竟是血手如来的“大朝贡”?

    眼见砍刀将劈烂苏青脑袋,黑衣人却收了手,自苏青头顶翻过。

    苏青万分诧异,不知黑衣人为何手下留情,尽管如此,她迅速转过身,再出“雁落飞鸿”,向黑衣人背心刺去。

    黑衣人脑后无眼自是察觉不到,双脚才落地,右胸兀得一疼,低下头,但见一小截淌血剑身穿胸而过。黑衣人强运内力,一掌拍在伤口四周,将长剑震出,随后纵身一跃,破窗而出。

    苏青赶忙追出屋外,却已不见黑衣人身影,但翠绿的草地上依稀可见血迹。她蹲下身,捏住一株绿草,搓下血迹放在眼前察看,又放在鼻下嗅了一嗅,便依着血迹追去,终在一条小溪边上寻到了趴在地上纹丝不动的黑衣人。

    她握剑在手,小心警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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