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啓祥也是第一次听这段往事,心里觉得很新鲜。娘不与爹分开,去了南疆,如此看来,岚儿如此焦虑也不为过,只是苦了她,波汶搅和进来,南疆一战势必凶险,我不能让她也去。
挥手让佟管家下去,封啓祥又把丑叫出来。
“丑,你留在京城里,要密切注意京城里的情况,每三天向我传一次消息,紧急情况例外。夫人这边,在府里,保持一人跟着她,出了府,派三人,出京城,五人,务必把人给我护好,别说伤着哪里,就是一根毫毛都不能少。”封啓祥很少下达如此严肃的命令。
“属下领命!!!”
“……”封啓祥犹豫再三,还是把心底的话问出来,“夫人最近有无再与她的侍卫说那些话?”
若是乔岚听到封啓祥这话,心里又该有怎样的惊涛骇浪。她与叶飞天在花园里说话的时候,周边的确没人,不该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然而,她忘了,世界上还有一种奇人,他们会唇语,而丑更是个中好手,所幸的是那天叶飞天背对着他,所以丑只读出了她所说的五句话,其中有奇怪的地方,“你不能跟我走……你无需担忧我,我与溪公子完全能应付……我是要回到原来的地方,那里有我割舍不下的人,哪怕对不起他,我也要离开”。
丑将事情报于封啓祥,封啓祥百思不得其解,却下意识觉得不能问岚儿,甚至也不能问叶飞天,他将这些话放在心里,又吩咐丑多加注意夫人,可惜在那之后,乔岚与叶飞天就再也没说过这个话题。
丑单膝跪着,应到,“并无!”
“有无其他奇怪的地方?”
“也无!”
“你们中,跟着夫人的时间最长的是你,有问题,你也能最先发现,若是有何不妥,定要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我。”
丑单膝跪着,应声,“是!”他略微踌躇之后,补充道,“主子,属下以为,对于主子要出征这件事,夫人的反应过于强烈。”
封啓祥默,连丑都这么觉得,那就不是他的错觉,仿佛岚儿真要离开去什么地方,而且会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带着叶飞天的地方,不是历山县,我不是凤阳,难道会是医谷?郑老怪对岚儿做了什么奇怪的要求?就算是医谷,进去也不难……
“总而言之,你要跟好她,一是保护她的安全,二来……”他没有把话说完,只因不想说出怀疑岚儿的话来,他不愿相信岚儿还有事事情瞒着他,连秘境都带他去看了……秘境?!
封啓祥脑子里灵光一闪,仿佛找到了那个至关的节点,是秘境?岚儿要进那个秘境?如果是秘境,叶飞天便不能进去……但是……
他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儿,但又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只有让丑看紧点。
次日清晨,封啓祥已经穿上戎装,走到内室,因为舍不得吵醒乔岚,他就默默地守在床边看着。
乔岚的发套已经摘下,头发只长了不到一寸,因为发质很软,看上去毛茸茸的。他伸手轻轻抚摸乔岚的头,触手果然如看到的一样柔软细致。他异常专注地打量她的睡颜,真是越看越爱。
他放下手,执起乔岚的手,看着缠绕在皓腕上的金色佛珠,几次想摘下,收走了事……最终还是放下。
岚儿,我信你,你也莫负我,我们就这样执手到白头好不好。你不摇头,我就当你答应了。
这时,乔岚从梦境中幽幽醒来,睁开眼睛便看到一身铠甲的封啓祥,瞬间清醒过来,“哎呀,我怎么睡着了,你也不叫我。我还要给你准备行装呢。”
她手忙脚乱地套上头发,再看看身上皱巴巴的衣裳,更是气恼,这时候哪还有时间回去换衣裳,就这么着……转过头,入目的是一个放着新衣裳的托盘。
封啓祥把托盘放下,又上前给乔岚打理她胡乱套上去的发套,“夫人莫急。男人出行,哪有什么行装好整,那是说走就走的事。”说是这么说,其实佟管家已经按照他的习惯整理好了。“你只需换好衣裳,漂漂亮亮送我出门即可。”
“哦!”乔岚的神色有点黯然。只能送出门,我还想送出城,或者再远一些……
从来都是娘子伺候相公更衣梳洗,但在定远侯府,反倒是封啓祥伺候起人来更顺手,乔岚在他的帮助下,很快梳洗完毕,还描了眉,扑了粉,整个人看上去又去蜜桃一样鲜嫩可口。
封啓祥定力不足,抱着她狠狠地亲了一番,若不是尚在孝期,他一定将她“就地正法”。
定远侯大门处,周晴雨也在依依不舍地给儿子送行,看到封啓祥与乔岚,忙不迭收拾情绪给两人行礼,在这个家,她只能是已故大老爷的妾,一日为妾,终生为妾,唯一能让她挺直腰杆的机会只有封其荣建功立业,将她接出府,她才能摆脱妾的身份,一举成为老夫人,若是封其荣再能耐点,给她请封皓命,那就扬眉吐气了。
“大哥,大嫂!”封其荣也穿着一身戎装,气势上竟也没有输封啓祥多少,兄弟俩站一块儿,俨然两座大山,任谁见了都要点头称许,这身姿,这气魄,不愧是封家子孙!至于长歪的那几个,早就被人选择性地撇到脑后。封其跃?封其进?那是谁,封家奴才的家生子么?请
第五百五十五章 奔赴南疆()
定远侯府的大门外,封一、封二、封三、封四和封五也都穿上软甲,封一手里牵着已经披上护甲的惊风,他们身后是两百名整装待发的定远军,他们原是要留在京城当教头,训练士兵,此时也获得恩准,回归定远军。
将士跟前,不能儿女情长,拖泥带水,封祥回首,深深地,深深地望了乔岚一眼,便坚定不移地跨步出门,走向惊风。
乔岚跟在他身后,到了门口处才停下,“翔哥……”
这两个字仿佛魔咒一般,令封祥顿在马前,他转身,大跨步回到乔岚身边,将她拥在怀里,“等我回来。”
乔岚哽咽,“你一定要回来!”
“嗯!一定!”
封祥紧了紧双手,再次转身,一个漂亮的起跃,跨马而上,同时接过封一手中的斩月刀,“驾!!!”
惊风闻声而动,向前跑动,人也有跟着跑起来,去往京城东边的校场。
乔岚目送那一抹英姿飒爽的身影离开,消失的转角处,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丑!”
随着她的呼声,丑豁然出现,单膝跪下,“夫人有何吩咐?”
“待会军队从哪个门出城?”
“应是东武门。”
“带我去东武门。”
“是!”
东区校场上,旗幡被大风翻动,发出肃杀的猎猎声。五千士兵整齐列队,随时准备着出发,奔赴南疆。
“咚咚咚!”巨大的鼓声一声声地震荡开来,震得全体将士血脉沸腾,豪情万丈。
身穿薄甲的宋真宗站在点将台上,目光如炬,身形挺拔如松,“将士们,今日乃是我岂国大军出征之日,贼人波汶胆敢觊觎我岂国疆土,便让他们片甲不留,有来无回!”
“片甲不留,有来无回!片甲不留,有来无回!片甲不留,有来无回!”五千将士齐声高呼,声音激昂,振聋发聩。
宋真宗鼓舞士气之后,兵部尚书裘蔺诵念檄文,而后是护国寺主持虚云大师主持祈天仪式,堪堪六岁的虚云神情肃穆,盘腿坐着念念有词,看上去倒也像那么一回事,总之比乔岚强多了。
这场誓师大会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新晋骠骑大将军封祥站上点将台,斩月刀一跺,俨然一面不倒的丰碑矗立在全体将士眼前。
“出发!!!”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五千将士井然有序地走出东武门,与外面的将士汇成一条长龙,雄赳赳,气昂昂地南下,奔赴南疆。
乔岚站在东武门的城楼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军队最前方,那个渐行渐远的人,泪水很不争气地流淌下来……
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活着回来……
此时此刻,也只有三个人能理解乔岚的心情,她自己,玉溪和叶飞天,旁的人,谁又知道她即将不久于此世,她与他不仅仅是离别,而是永别。
丑也在城楼上,他注意到夫人哭得不能自已,有点不同寻常,但最终他将之归因于夫人过于多愁善感,这是他没接触过以前的乔岚,若是封一他们几个,见识过乔岚快狠准的行事作风,比起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绝不会将她与多愁善感联系在一起。
封祥只带着一万精兵从京城出发,一路南下。精锐部队飞驰电掣奔赴战场的同时,各地也在不断征兵。以往总是想方设法逃避兵役的岂国人民,这一次却反其道而行,积极响应召,报名参军。
一开始,也是因为灾后,生活没了着落,不如参军去,自己能混口饭吃,就算战死,家人也能得点抚恤金,混个三五年温饱,去征兵处一打听。
什么,定远军扩招?!
哪个定远军?
岂国不就一支军队当得起定远军的称?
真是定远军!!!
第二天开始,去往征兵处报名的人络绎不绝……
兵贵神速,封祥带着一万精兵南下,并没有刻意避开人群,经过几个州府的时候还特地选择大白天风风火火地路过,他手里的斩月刀仿佛一盏不灭的明灯,带领队伍,势如破竹,直捣黄龙……然后各地征兵处被挤爆了,那是天天爆满,后来不得不增设条件,必须年满二十,不超过四十岁,而且身高要求五尺以上,病弱的不要,太瘦的不要,独子不要……战时征兵,本应多多益善,这会儿却异常严格,简直是要一举精锐的节奏啊。
饶是如此,定远威名之下,报名的人还是纷至沓来,有着不够条件的,还拨拉小算盘,想各种办法,就参军,成为定远军中的一员。
有人积极表现其他长处,比如我个子小,但激灵,比如我是独子,但已经生了仨儿子,他们会奉养爷奶,比如我胖,但也是个灵活的胖子,比如我病弱,但识字,等等说辞不一而足。
有的人诚实,也有的人想蒙混过关。
年龄不符,谎报年岁。前一个才说完自己长得嫩相,后面接上来一白发苍苍的老头,硬说他只有三十九,后来一查,两人还是祖孙,一个十五,一个五十,被揭穿后,老头还舔着脸说,他烧饭还挺好吃,不冲锋陷阵,去做伙夫行不行。
太瘦弱的,多穿衣服,怀里还要再揣几块石头,怎么地也要过了体重这一关。
定远军征兵如火如荼,等封祥抵达南疆定远军营部,各地新鲜血液也开拔,源源不断地涌向南疆。这一次战时征兵给定远军带来了超过八万的新兵,加上吴桂山六万,一万五白崇沙义军,一万封祥直属精锐,定远军部队达到了鼎盛时期的人数,二十万。
定远军每天都在气势弘浑地操练,练体能,练阵法,练兵器,还有战术讲解……练兵场上,声如钟,气如虹……
八万新兵陆续到来,一入驻地,无一不被这里的氛围所震撼,这就是定远军能成为铁军劲旅的原因之一吧,如今我也将成为其中的一员。一寸山河一寸血,犯我大岂者,虽远必诛。
就这样,八万新兵到来之初就被挑起了血性操练就操练拉练就拉练,就连战术也学得津津有味,特别是有两千人因为各种原因被遣返之后,剩下的更是卖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顽强意志加上高强度训练,八万新兵迅速成长起来,定远威名永不灭。
波汶的兵马还在渡海,南岳早就将岂国南疆的动向汇报给波汶大统帅萨拉迪,提议萨拉迪在新定远军还凝聚起来之前,先下手为强。
萨拉迪也是波汶四王子,前面还有两个哥哥,二哥鄂勒曼没什么建树,大哥桑吉隆多却骁勇善战,将波汶的版图扩大了一倍,能否攻下岂国,是萨拉迪能否获得父皇赏识,继承皇位的关键之所在。
萨拉迪没有采取古多碌的建议,他的兵马刚刚渡海过来,也需要休整,脚下还没站稳就去攻打敌人,简直就是送上门给人宰割。
他从不打无准备之战,也不怕给敌人时间,因为他对自己的将士有足够的信心,不管敌人准备得再充分,他也能一举歼灭。
萨拉迪踌躇满志,站在南岳都城的城墙上,面对着北方,眼里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彩。
古多碌也在旁边站着,虽然他也体会到萨拉迪的豪情万丈,但莫名的,他并不看好,实在定远军留给他的阴影太大,他走不出来。无论是波汶胜,还是岂国赢,对于南岳来说都一样,但他还是希望波汶能打败岂国,这样他心里就能稍微舒坦一些,没准他还能亲自动手,回敬那个吴桂山两刀。
萨拉迪自信心爆棚,自以为是地要给岂国时间准备最后的晚餐,他没料到岂国根本不按套路走。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封祥抵达南疆第十天,白崇沙的义军潜入南岳,偷袭波汶登陆营地,波汶军猝不及防,仓促应战。义军一举斩杀几千人后,也不恋战,转身就跑。
波汶军懵了一下,回过神来才骂骂咧咧地放下兵器开始收捡袍泽的尸首,留在这时,义军又杀了个回马枪……
一万多人搞偷袭,反复两次,打了就跑,最终杀敌八千,这战绩……有点不值一提,但波汶很快发现对方毫不恋战的原因,因为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偷袭营部,而是停靠在海岸上的一百艘海船……
第五百五十六章 锦囊妙计()
波汶举国之力,弄了一百五十艘海船,分开三波运兵,而停靠在南岳海岸的一百艘船,有五十艘前天抵达,正在休整,另外五十艘正打算明天出航。
波汶的麻痹大意让定远军有机可乘,在偷袭营部的掩饰下,几千人趁着夜色把燃烧了爆竹扔上船,爆竹炸开那一瞬,火光四射,到处惹火……
留守的波汶军手忙脚乱地扑火,好不容易火灭了,船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但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发现船在下沉,原来火攻也只是幌子,定远军要做的是趁乱凿断海船龙骨。
龙骨相当于船的脊椎,一断,船便修无可修。
一百艘船有八十五艘已经开始下沉,剩下的十五艘就算没沉,却也只是勉强浮着,至于出航,已然不可能。
截止海船被毁,波汶顺利漂洋过海的兵马有二十万,还有十万没能过来,只剩五十艘船,渡海行动只能延缓下来……
营部被偷袭,海船被摧毁的战报传到萨拉迪耳中,他气得一巴掌拍碎了跟前的实木桌子,用波汶语叫骂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停歇下来,把几个参谋叫进去议事。
对于定远军剑走偏锋的举措,古多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希望这次定远军奇袭能够让萨拉迪重新认识定远军的,别再那么盲目自信。
定远义军一举毁掉一百艘海船,拖住了十万波汶兵马登陆,真可谓功不可没,此举还大大刺激了没能参与行动的定远军,尤其是新兵营,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奔去南岳,杀他个落流水,片甲不归。
庆功宴在小范围内举行,座上的封祥面色如常,若是有人给他敬酒,他才应景地喝点。说来这次堪称绝妙的佯攻是他谋划,定远义军执行,最大的功劳非他莫属,但他并无得胜后的欣喜若狂,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本应该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几位坐在下首的叔伯相互看了看,都不约而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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