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嘠……”石夫人哑口无言,封啓祥这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女子闺誉重于性命是没错,倘若女子闺誉有污,保全家族名誉,只能以死明志或出家与青灯为伴,但落水被救与闺誉有污是两码事,再则,这一切本来就基于算计,侯爷从水里救出她闺女,两人有过肌肤之亲,事后侯爷娶自家闺女,虽然不好听,但只要她闺女能嫁给侯爷,谁还敢说闲话……但这些话不能宣之于口。
现在,石夫人真有种搬起的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疼,老疼了。
“石夫人不说话,看来也是默认了本侯的话。”封啓祥已经盖棺论定,但偏偏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闺誉受损怕什么,到时候侯爷娶了石小姐,便又是一桩缘定今生的美谈。”说话的是两江巡抚张舟著的夫人。
要说张夫人为什么这时候落井下石,皆因两家原本正在议亲,说的正是石小姐与她儿子,但石家态度忽冷忽热,她几天来也是打算向石夫人要个明白话,谁知却看了一场好戏码。
封啓祥扫视在场的几位夫人,觉得有必要趁这个机会表明自己的立场,绝了这些大家夫人的心思,否则日后阿猫阿狗隔三差五地登场,没得坏了他与岚儿的事。
“本侯正妻之位已有人选!”封啓祥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泼在几位夫人的身上,再看老侯爷,并无吃惊的神色,想来也是知情的,已经议亲了吧,居然瞒得滴水不漏,太过分了。
知道定远侯在议亲已经令几位夫人大吃一惊,但令她们更震惊的在还在后面。
“今生,本侯不纳妾,身旁再没有多余的位置。”
不纳妾?!几位夫人倒抽了一口冷气,除了张夫人略微淡然,她只有三个儿子,没有闺女,不用打定远侯的主意,但这样的人,倒是值得儿子结交。
石夫人气势汹汹地来,离开的时候,一脸灰白,如丧考妣,偏偏张夫人还不放过她,借着搀扶她的机会,以宽慰的名义戳她心窝子,“定远侯一表人才,功勋卓著,难得是的用情如此之深,不纳妾,真是世间少有的郎君,也不知谁家姑娘得了定远侯青睐,日后是要掉进福窝窝里咯。也就是姐姐我没闺女,否则还不得嫉妒死”,“哎呀,妹妹别太难过,大家又不是长舌妇,谁会往外说。而且啊,湘儿只是在侯府不小心落水,就算传开来,于声誉也无太大影响。这么好的姑娘,不怕嫁不出去”,“话说,湘儿也没个腿软的毛病,怎地就掉水里去了,这么多姑娘小姐在,也没能拉住”……
人都走光了,封啓祥回过头来,恰好看到他祖父神色古怪地盯着他。
“认准了?”
“认准了!”
“不纳妾?”
“不纳!”
“……”老侯爷没再说什么,背过手,转身,正要走,突然又回过身来,“既然认准了,就早点把人娶回来。”早点娶回来,才能早点开枝散叶,不说生十个八个,五个六个也行啊。
“嗯!”封啓祥不知祖父心中所想,要是知道,肯定会反驳,五六个太多,四个,不能再多了。
几条街之外的岚公主府上,在凉亭里乘凉的乔岚没来由打了两个喷嚏。
许嬷嬷一听,如临大敌,“定是今天使冰盆子过了头,公主受不住。公主,天热,也莫贪凉,仔细着凉。”她直接把乔岚手边的冰镇银耳羹拿开人把凉亭对风那面的竹帘子放下来,又派人去熬姜汤,且不说她这风声鹤唳的做法是否恰当,但乔岚看得出来,许嬷嬷这是真心拿她当主子伺候。两人今天才成为主仆的不是吗,她如此上心,未免太奇怪了。
“许嬷嬷,你原来在哪里做事?是否有什么人派你伺候我?”
“公主,在奴才面前,您万万不可自称我,而要称本宫,这是您应有的姿态。”许嬷嬷忙不迭纠正乔岚,对于她的问题,她也落落大方地回答,“老奴原是宫里尚仪局尚仪,年满三十后得了恩典出宫养老。出宫后一直辗转做教习嬷嬷。前儿个,定远侯爷找到老身,问老身是否愿意到岚公主府当值。老身不曾考虑过给一家儿做事,但侯爷说,老身的姐姐在岚公主老宅,老身就来了。”
怎么什么事都离不开那家伙手笔。“金嬷嬷是你姐姐?怎地不是同一个姓。”再说,金嬷嬷看起来比你年轻很多。
“非也!金嬷嬷是皇上恩赐给公主的教养嬷嬷。”许嬷嬷又顺便交代了一句金嬷嬷的来历,“公主在南方的宅子是否有一个嬷嬷正当值?”
“南方的宅子……林嬷嬷?”乔岚脑子里闪过林嬷嬷的模样,与许嬷嬷……嗯,还是不像。
许嬷嬷抑制住心底的激动,不快不慢地说,“那正是老身的姐姐。当年,多得姐姐出手想救,后又多加照拂,老身才有了后来的体面。姐姐出宫,老身还只是一个普通宫女,帮不到姐姐。十几年前出宫后,一直在寻找姐姐的踪迹,却总是无功而返,知道前儿个,侯爷找来……”许嬷嬷心里一梗,就此停下,免得失了仪态。
“原是如此!”林嬷嬷的姐妹淘,那就是自己人了。“你们还有如此深的姐妹情谊,着实难得。林嬷嬷也不曾说过宫中还有你这样一个好姐妹,若是知道,我便帮她寻一寻,也好让你们早日团聚。”
“姐姐心善,当年帮过的人何其多,不记得老身是应当的。”
“这么多人,可能也就你还能记着她的恩情,你也是心善。”
“公主谬赞了,是老身舍不得姐姐这份情义。”
听了许嬷嬷与林嬷嬷的事,乔岚的思维也开始发散……发散……姐妹情啊,我也有,也不知牙儿现在怎么样了,她的铺子生意旺起来没有。乔家一切都好吧,据说南方也开始下雨了,八月下旬,粮食应该都收了吧,有俞大拿在,理当出不了什么岔子……
隔天,“定远侯心有所属”的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了京城大户小家,与之一起传播开来的是“定远侯心中所属,不纳妾”。当年他爹封言勇只要他娘一个,但也没有如此高调地宣扬过。
京城有多少人盯着定远侯这个青年才俊,想把闺女嫁给他,一嫁过去就是侯夫人,还是掌家娘子,简直不要太美了,就算做不了正头夫人,做个妾也是光荣的,谁知,各种念头才刚刚兴起,就胎死腹中。石家小姐在他眼前落水,他都没搭救,旁的算计,还是省省吧,惹恼了定远侯,两家交恶才是得不偿失。
各家夫人小姐在羡慕嫉妒恨之余也只能偃旗息鼓,但偏偏有人不信邪,因为她已经骑虎难下,那个人便是李冉冉。
不久,封啓祥就收到消息,《东堂记》又在各茶馆里开演了,而且还是加长版,此外,李家小姐病倒了,药石不医,更有甚者,她还满口胡话,喊着祥郎祥郎……他不禁冷笑连连,她还真敢啊!
岂国的豪雨祸祸了中部地区后,开始往南转移。作为岂国最南边的一个州郡,通州也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而通州的庄稼,普遍还有二十来天才能收成,庄户人家天天在地头垂头顿足,为这赶不及收成的庄稼,为即将到来的饥荒。
在一片黯然的世态中,有一条消息在岂国庄户人的心里炸响了,原属皇上封地的通州,出现了一种亩产一千八百斤的庄稼,名字还挺怪,叫番薯,一时间众说纷纭,大多数人是不信的,毕竟亩产一千八百,是水稻产量的六倍,一倍两倍,而是六倍啊,多可荒唐的数据,肯定是底下人好大喜功,把几亩地的产量算一块儿了。
荒唐归荒唐,但各种传说也有模有样。
“你别不信,我二姨家小叔就在皇上原属地上做工头,他说种了足足八千亩。若是谎报,那找这么多这么多粮食填进去,又不是活腻味了。”
“真的,我二舅的表叔的隔壁邻居亲眼所见,说那番薯,一个个有巴掌这么大。嗨,谁知道好不好吃,横竖吃不到咱嘴里。”
“今年粮食颗粒无收,各州郡定会大开粮仓,不知会不会派发番薯,若是派发到我手上,就是饿死妻儿,我也要留着做种子。”
众说纷纭之下,各种传说传着传着就开始神化了,最靠谱的版本就是“人间洪水肆虐,老天爷不忍黎民疾苦,赐真龙天子以良种,恩泽大地”,加上原来北部有“真龙镇守,洪水避着走”的说法,信的人逐渐多起来。
倘若还有人对亩产一千八百斤的番薯有疑虑,那么接下来的消息,就完全可以打消他们的怀疑,因为通州不但有番薯,还有亩产五百斤的超级水稻,而且已经可以收成!
“超级水稻?!”“亩产五百斤!?”“提前一个月收成?!”
两个消息相辅相成,互相坐实,一时间,通州成了岂国庄户人家的圣地,而皇上也妥妥地成了真神,很多人就是不拜祖先,也要拜皇上,当然,皇上还是排在佛神之下的。
历山县,赵地主原还想趁着水灾,靠卖粮食大赚一笔,谁知县令大人一上报,整个原石里就被官兵包围起来,连他自己都不能靠近。
万分沮丧之时,县令大人怕他想不开,坏了布局,暗示以后好处大大的有,他才心花怒放,心想怎么也能捞个县丞当一当。
番薯和历山县的超级水稻将探视的目光都吸引去了,而乔家也不轻松啊。眼看着雨水就要来了,俞管家却始终不发话开始收割,要是被淋湿,庄稼的品质就得大打折扣。
俞大拿心里也着急啊,因为这大半个月来,日晒不够,稻子还不够成熟,迟一天收,稻子就成熟一分,他要估算天时,要估算劳动力,还要估算庄稼的成熟程度……
终于,在八月二十二这一天,乔家全员触动,开始收割庄稼,而且是日夜抢收,佟管家这边也向俞大拿看齐,眼看着乔家动了,他也赶紧吩咐下去……
连续奋战三天三夜,的庄稼终于收割完毕,而且白天晾晒,晚上接着烧地龙烘干,第五天,的粮食只留下一部分,其他都被偷偷运到大青山北山的那个窑洞里存放。
昨晚这一切后,俞大拿跑桃庄去找佟管家,管他要一只鸽子,把写好的讯息绑在鸽子腿上放飞。
在番薯和超级水稻的双重“打击”下,原太子党终于彻底蛰伏起来,然而,却要看宋真宗是不是真的放过他们,或者说什么时候动他们,毕竟,他们已经嚣张太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庄稼上普天同庆的利好消息冲淡了水患所带来的阴霾,天灾**年年有,曾经有过灾荒三年,还不是挺过来了,但超级种子不常有啊,若是推广开来,岂国的土地都种上,以后哪儿还有饥荒,哪儿还有饿殍。的!
第五百零一章 那又怎样()
亩产一千八百斤的番薯和亩产五百斤的水稻在岂国上下传得沸沸扬扬,因水患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对通州更是趋之若鹜,但通州路均已封锁,就连水情堪忧的水路也不例外,不许进也不许出,比战时戒严还要严苛。.んM
通州的情况呈报,最可靠的当属通州知府的奏章,他的奏章连八百里加急的官道都不用走,而是被京城来的暗卫直接取走。
两天后,这份厚重的奏章则被呈到御书房的御案上。
宋真宗一目十行,章后立即着人传展吹浪。
自从番薯与级水稻的各种说法传来,展吹浪就没再轻松过,一直在等着通州知府的奏章。毫无疑问,这两个高产的作物一经问世,当今皇上的江山算是坐稳了,天灾**都动摇不得。好是好,但情况与他们预想的有点出入,因为他们料想级水稻亩产过八百斤,毕竟封啓祥说过亩产千斤以上,如今却只有五百斤,几乎对折。
“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展吹浪进门行礼,宋真宗却已经直接上前把他虚扶起来,“浪卿免礼。这是通州知府的奏章,你给”
展吹浪眼珠子一扫一扫一扫,很快把奏章大意复而又重头仔细遍,“啊,竟是如此!”
这份奏章详细描述了番薯与水稻的情况,根据里面所描述的,这两个作物的情况比传说中的还要复杂一些。
番薯的情况无从比较,也不知好坏,但亩产既然能达到一千八斤,姑且算是好的。
通州属地种下的两百亩级水稻因天时作祟,根本等不及完全成熟就得收割,导致产量锐减吗,才有堪堪五百斤。
奏章里另外还提到历山县县令祝岐山用“提前育种”种下的普通水稻,亩产居然也有四百五十斤,而且几乎完全成熟。
“提前育种?!”展吹浪疑惑了一下,他好似听小封子提到过,但有级水稻珠玉在前,那什么“提前育种”他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
君臣俩一碰头,常公公连忙出宫找封啓祥,展吹浪在身后喊着,“侯府找不到就去岚公主府……的后门”
常公公到了侯府,门房说侯爷府里,他二话不说,又马不停蹄奔去岚公主府,然后果然在其后门口见到眼巴巴守着的封啓祥。他翻身下马,脚一软,就顺势跪下了,“奴才参见侯爷!!!”
“咳咳!我只是恰好路过这里。”封啓祥欲盖弥彰,怕自己守着岚公主府后门的事被广而告之,影响了岚儿的闺誉,虽然并没有什么用。
“奴才也是恰好路过。”常公公忙不迭应和,但他下一句话却是“皇上有要事找侯爷商议”。
“……”封啓祥语塞。
走进御书房,封啓祥给宋真宗行礼,又份奏章,期间,他的面目表情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人有种他了然于胸的感觉,起码宋真宗和展吹浪是这么认为的。
“封卿,此事你怎么想?”
“皇上,末将对此,没有想法。”封啓祥对这个结果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他与桃庄的联络就没断过,所以番薯与级水稻的情况早就传到他这里了,皇上和展吹浪知道的他知道,他们不知道的,他也知道一些。历山县比通州省府靠南,雨水到得晚,稻子也收得迟,成熟程度也高……
想到黎民百姓那殷切的期盼,展吹浪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为着赶天时,两百亩级稻子没能完全成熟就收割,收了十万斤稻子,吃是可以吃,但……想来是做不成种子了。”本来预计着,这十万斤稻子全部留种,明年种满岂国大江南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这局面,已然不错”封啓祥知道展吹浪话里话外的意思,但就是不挑他说,“如今收成的番薯和稻子,在如此灾年,养活两个州郡的人不成问题。”
展吹浪凑近封啓祥,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头,“叔知道,你和岚岚也种了好些稻子。当初拿稻子给叔的时候,留有一手吧。叔明白,完全明白,拿出来,叔不怪你藏私。”
“没有!”封啓祥拿开展吹浪的手,淡然到,“展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岚儿地里的秧苗都给拔了送去省府,何来一手留着。难道你们种的时候就没留下一些,以防万一?”
“……”展吹浪语噎,就是没留,才着急的。
“封卿,将你那边的情况说一下。”宋真宗话,封啓祥却也不能像对展吹浪这样没大没小,“皇上!我与岚公主在历山县的地头的确种了些稻子,但都只是普通的稻子。皇上也不必担忧,普通稻子经过提前育种,也能增产,并提前收成。我杨家大庄子的亩产六百公斤,新庄与北村也差不多,岚儿的西岸收成稍逊一筹,只有五百公斤,金钱美地三百公斤。”
“什么!?六百斤?!”在旁的展吹浪一惊一乍起来,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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