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啓祥没有应声,他站在门口处,远处伏案的人,此时,他的心情分外复杂。
他爹常年征战在外,那人便把他带到身边亲自教导,所以在他小时候,那人扮演着一个极为的角色。
然而,自从他爹和他娘战死沙场,那人就变了。他失了双亲,那人非但没有给他安慰,还把他丢给部下日夜操练……
虽然如此,他还是敬着那人,把那人当成唯一的倚靠,正因为如此,当那人要把他赶出封家,他才会格外怨怼。
几年不见,他长大了,那人也老了,头发几乎白了一半,如山一样的身躯也不如过去伟岸,烛光下的背影显得尤其了寂。
封啓祥的心违背他的本意,疼了。
他在这边触景生情,封广信因为得不到回应,抬起头来,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怎么儿子活生生地站在眼。
其实封啓祥的相貌随他娘,眉目没有他爹那么粗犷,老侯爷之所以会除了烛火摇曳,只能说,他实在太思念二儿子了。
小熊,二儿子的小名堪堪到嘴边,封广信便注意到旁边的张晋之和封四,来人是谁,不言而喻。
封啓祥察觉祖父第一眼己是震惊的是感怀的是欣喜的,他心里也有股触动几乎要喷涌而出,然后,他又眼睁睁地父的神色冷下来,眨眼间,快得他几乎以为方才那是错觉。
封广信晋之冲着自己点头,确认周围没人盯梢后,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又虎着脸问,“谁让你回来的?谁允许你回来的!你已经不是封家人,夜闯封家,我不想对你动粗,立刻马上离开。”
封啓祥收起心里生发的感怀,也收起方才觉得那人老了的想法。容貌虽然没有以前硬朗,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洪亮,跟以前无数次训斥他的时候没差。
“听说你被寄予厚望的儿子孙子软禁起来,我觉得大概会很,必须不能错过。”封啓祥不甘示弱,立即呛回去。
“滚出去!”
“不会!”
“张子!”封广信转向张晋之,拉着脸训斥到,“随随便便把一个外人领进来,干什么吃的!马上把他带走!”
“是,立刻,马上!”张晋之连忙应声,但只是应声,没有行动,老侯爷心口不一,他必须深刻领域他话里话外的玄机。
张晋之还好,这祖孙俩以前就是这样针锋相对,特别是二爷夫妇去了之后,两人更是没有心平气和的时候,他见怪不怪,可其他人……封四,哎呀,老侯爷好可怕,少爷居然还敢跟他呛声,好厉害!封其荣,堂哥怎么可以跟祖父顶嘴,这是不好的,但是,祖父也有不对之处,堂哥都回来了,还这样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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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跟我走吧()
“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S520。最佳尽在【】”封广信气得瞪大眼睛,吹着胡子。
“你这不是好好活着嘛,骂人谁都没你大声。我看,长命百岁不成问题。”
“张子,家法伺候,拿我的马鞭来。”
“我已不是封家人,你如何动用家法?你这会儿要是动我,得叫滥用私刑。”
祖孙俩完全不管旁人怎么想怎么看,持续地针锋相对,相互拆台,并且有越吵越凶的趋势,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多前,一个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个恨你太苛刻……
说着说着,这话题又扯上封啓祥被赶出去的原因。
亏空十万两的事没有什么好说的,事实如何,封广信心知肚明,不好再翻出来说,但那时封啓祥的确出入过几回小倌馆,而且一个小倌,跟人大打出手,把当时先锋官的独子打得半死不活。官大一级压死人,那先锋官不敢上门讨说法,居然越过他在金銮殿上当着满朝文武向圣上哭诉,他才知道这回事,他这张老脸啊,都丢尽了,回家碰到罪魁祸首居然还要往那小倌馆去,盛怒之下,他下了重手,生生打断封啓祥的一条腿。那时候,封啓祥也倔啊,咬着牙一声不吭,没有解释,直到痛晕过去。事后,封广信才知道是对方挑衅在前,喝多了,要打要杀,自家孙子看不过眼才动的手,然而,就在他心生悔意想寻找个台阶下时,他得知躺在床上养伤的孙子居然派人去找那个小倌,他差点把孙子另一条腿打断,还是张晋之拼了命阻拦他,他才改而让人去打发那个小倌。
这样的事,孰是孰非,本该尘封起来,但此时封啓祥有点浑不吝,一点面子不给,封广信被噎得够呛,才旧事重提,“我还赶错你啦?!你别不服,封家生养你一场,不是让你用来逗戏子,玩小倌的。当初我就该打断你两条腿再赶出去,省得你还跑回来丢人现眼。”他是暴脾气,得知周围没人盯梢后,根本压制不住性子,他现在就想再把孩子气走,别被那边发现咯。
相比暴跳如雷的封广信,封啓祥就像火边的一汪泉,淡如止水,“封言英一杯茶水要了我半条命,虽然生不如死地过了三年,我现在还不是回来了,你要真想我回不来,干脆点,要了这条命吧,也算是我还了封家的养育。”
封广信三丈高的怒火瞬间熄灭。他知道这个孙子的性子有多倔强,打断腿都不哼一声,能让他用“生不如死”来形容,那三年又是怎样的三年。他的嘴翕动着,想要再说什么狠心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孩子太苦了,他于心不忍。
看着神色突然间哀戚下来的祖父,封啓祥也心软了,没有再开口刺他。
一时间,祖孙俩都没再说话。
封啓祥再开口时,语气不自觉放缓了些,话锋也彻底转过来,“跟我走吧!他们已经失了人性,罔顾人伦,迟早会对你下手,所以……我要带你走。”
“嗯?!”大概是太久太久太久没有得到过孙子这么柔和的一句话,封广信一怔,心里感慨万分,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点头说好了,但只是一瞬,他面上却依旧拉着脸,只是还没等他嗤之以鼻,封啓祥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愣住了,“带你去见你的孙媳妇。”封啓祥话里带上了一丝不多见的柔情,他自己都没发现,想到乔岚,提到乔岚的时候,他的语气都会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孙媳妇?!封广信太震惊了,因为震惊过度,他的脑子一抽,居然问出一句,“男的女的?!”
张晋之和封其荣听了封啓祥口中说“孙媳妇”,两人乍惊乍喜,但都没多想,冷不丁听封广信问“男的女的”,他们不由地也想偏了,难道不是谣言?少爷/堂哥真是断袖?!天哪,怎么会?!
这种时候,封啓祥总该澄清吧,然而他没有,非但没有,他还顺竿上,“我心悦于乔弟,这辈子,非卿不要。”
乔弟!!!还非卿不要!!!封广信心里一梗,喘不上气起来。张晋之连忙上前为他顺气,“侯爷,少爷指定是气您才故意这么说的,你别忘心里去,消消气,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额……”封广信一想,还真是,自己怎么当真了。他看向封啓祥,后者郑重其事道,“我很认真,并非说笑!这辈子,只要乔弟一个。”
得!这不是火上浇油这么简单了,简直就是往火里扔火药,咦,好似岂国没有火药,好吧,总之就是炸了。
“我让你非卿不要,我让你非卿不要……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行……”封广信四下找趁手的器具,张晋之连忙阻止他拿刀,阻止他拔剑,阻止他取弓箭,“侯爷,少爷是一定故意的,咱不能着了他的道儿。”最终封广信只拿到了一个卷轴……只是,他回过头来,封啓祥已经不见踪影。
封其荣默默地说,“堂哥说他们这几天都会住在东郊的鲁园,您要是想见孙媳妇,就过去鲁园。”
“放他/娘……他……”旁的人,封广信还可以骂一句“放他/娘的狗/屁”,但用在封啓祥的身上,他却怎么也说不下去,唐琴芝这个儿媳妇,他还是挺满意的。
封广信要打发张晋之去鲁园探虚实,要是真的,就见机行事,能棒打鸳鸯就棒打鸳鸯,不能就……他将手挥下,做了一个“杀了”的姿势。
“侯爷!”张晋之正色道,“少爷连您的话都不听,属下去了也是白搭,况且,身边有几大高手,属下很难得手。要不还是您自个儿去试试。”
“放/屁!什么叫连我的话都不听,他只是……”封广信词穷,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委婉的词来挽回岌岌可危的面子,“只是……”
上峰下不来台,张晋之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只是啥?”
封广信恼,抡起卷轴抽张晋之,“滚出去,先探明虚实,回来告诉我!!!”
这一晚,封其荣只是旁观者,他看到了重返封家的堂哥,看到了死鸭子嘴硬的祖父,东院也一改过去能闷死人的沉寂,变得鲜活起来。(。)>;
第四百一十一章 任他摆布()
封啓祥趁着夜色离开侯府封家,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他往西北方向看了看,此去五十里,有十万大山,而封家的祖坟就位列山间,另外,那里还有定远军数不尽的英魂在。
是时候去一趟了!
“封一和封三何时回来?”封啓祥发问,封二回到,“最迟明日傍晚便可抵达。”
这时,封四闪现在他们眼前,煞有介事地回禀说,“少爷,属下事情办完了。”
“……”
夜半三更,京城禁宵,八道城门均处于关闭状态,一般人要出城,只能老老实实等天亮,但不管那个时空,总有例外。封啓祥三个到东门,守门的将领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看到他们便过来施礼,“属下袁成运见过少将军。”
袁成运也是定远军的旧部,家里还有点底子,封言勇战死后,谁都看出风向不对,家里动用了关系,把他调回京城,他不肯,还是老母以死相逼,才把他召回。跟绝大多数定远军旧部一样,虽然离开了定远军,但定远军的军魂还在,不死不灭,他们忠于封家骠骑大将军,之后才是上头那位。也就是定远军深陷泥沼之中,而定远军旧部也死的死,伤的伤,否则,封啓祥真有反意,揭竿起义,估计会一呼百应也说不定。
“袁大人还请不要这般称呼小子,小子身无一官半职,当不得少将军这一名讳,是小子应该给大人行礼才对。”
“当得,当得!你是咱定远军的少将军,以前是,以后也是。”袁成运憨厚地笑着,两排牙齿被乱糟糟的胡子衬得雪白雪白的。
袁成运还要亲自去打开城门让他们出去,但封啓祥阻止了他。厚重的城门一经打开,哪怕只是一条缝,也会落入某些人的眼里,他却不想因此给袁成运带来麻烦。
封啓祥与封二、封四登上十五米高的城墙,施展轻功一跃而下。
回到鲁园,封啓祥几乎没有停顿,直接往主院的东屋走去,时间还早,也许能再偷个香,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进了院门,七弯八拐,眼看着已经到了,留守鲁园的封五适时出现,提醒他注意角落,他看过去,才注意到那里有四只绿油油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肖狼肖犬好不容易脱身,就寻着味儿找过来,察觉屋里的主人已经睡着,它们就趴在门口处假寐。
喝过灵泉水,它们早以开智,原本视觉和听觉就灵敏,现在更是眼观四方,耳听八面,封啓祥的一举一动都落入的它们的监听之中,只等他走近后扑过去。它们还商量着,你咬左腿,我咬右腿……被封五坏了事,肖狼肖犬默默地回到门边守着,好似方才它们隐蔽在角落,是在堵老鼠,绝对没有想偷袭谁。
封啓祥默,心想,岚儿养的孩子成精就算了,怎么连狗都成精了?
正门有肖狼肖犬守着,封啓祥拐了个外,走远了去,然后跃上房顶……
对于少爷这种梁上君子兼采花大盗的行为,封四有话说,封二眼疾手快,捂嘴拖走。
封啓祥蹑手蹑脚地屋子,甚至没有惊动正在外间守着的小叶儿。他敛住身上的气息,走向放着轻纱的床帐。轻纱里,倩影若隐若现,魅惑着他一步步走近。
走到床边,轻轻撩开轻纱,如愿看到一张美不可方物的睡颜,然而,也有意料之外的“东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封啓祥深邃的眼眸微眯,盯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乔岚床上的玉溪。幸好天热,两人也不愿意挨一块儿睡,但这不能掩盖两人躺一张床上的事实。
玉溪是半夜偷偷溜过来的,本意是问一下她接下来的打算,顺便进空间看看,但乔岚不理会他,兀自睡着,他闹了一阵,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玉溪睡得昏天暗地,然而,乔岚却是醒着的,她一向机敏,昨晚是招了道,才让封啓祥有机可乘,今晚,封啓祥这个院子,她就已察觉,包括他在门口与肖狼肖犬的对峙,但封啓祥偷偷摸摸进来的行径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不知道封啓祥到底想干什么,但三更半夜,鬼鬼祟祟,非奸即盗。
黑暗中,她莫名有点紧张,放在里侧的手不知不觉捏起来。
封啓祥缓缓伸手,越过乔岚,攥着玉溪的一条腿,把他提溜起来,然后走了出去,这一晚,他没再回转。
被封啓祥小小地吓了一回,乔岚睁眼到天明,以至于早上精神不济。
浑浑噩噩中,她再次任由小叶儿摆布,更衣,套鞋,然后是坐下来梳头,等她回过神来,头发已经被整整齐齐束在头顶,小叶儿正在玉冠的角度。
乔岚诧异地看着铜镜里,自己居然一副男装打扮。
“这是怎么回事?谁让你把我打扮成这样的?”
小叶儿诚惶诚恐,立马给她跪下来,“少夫人,奴婢不好,奴婢有罪,奴婢甘愿领罚。”
“起来,好好说话,我还没死呢,跪什么跪!!!”乔岚怒喝,她一向待下人宽厚,何曾这样严苛过,此时她却是有点迁怒了。她何尝不知道,小叶儿也不过是听令行事,至于是听谁的令,不言而喻。
封啓祥坐在膳厅里吃着早膳,门口进来一个锦衣玉冠的翩翩少年,他登时眼前一亮。
衣服是他特地让人准备的,白色云锦面料带着祥云暗纹,把人衬得如玉一般妙不可言,衬以腰间玉片腰带和头上的玉冠,整个人简直就是验证那句话“玉一般的公子”。
“如玉一般的公子”此时心情很不好,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水,“他”大马金刀地坐下来,黑着脸问,“你这又是何意?一声不吭就让人把我打扮成这样,我何时成了任你摆布的玩偶。”
“你不是想去护国寺?”封啓祥自动忽略乔岚的黑脸,镇定自若地喝着百合莲子羹,“吃过早膳,我带你去。”
“嗯?!”听说要去护国寺,乔岚脸上愠色稍缓,但眉头却皱了起来,“去护国寺就去护国寺,为何要我做这副打扮。难不成,女子还就进不得护国寺了?”其实对她来说,男装女装都无所谓,她就是不满这种被封啓祥搓圆捏扁的感觉。
“男子终归方便些。”封啓祥抬眼,瞭了瞭乔岚,一副你小白,你不懂,听我的就对了的样子。
“别拿那副眼神看我。就算你说得对,但好歹事先跟我打声招呼,别想一出是一出。”
“嗯,乔弟说的极是!下回一定注意。”封啓祥貌似认真地回答,乔岚语噎,“……”你丫的,根本就是积极听取,绝不悔改。
用过早膳,封啓祥要去书房商量去护国寺的事。
乔岚不情不愿地跟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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