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竟然是……
只见美妇的身躯依然双目大睁的静躺床上动也不动,而挺坐起来的,竟是有形无体飘浮无根的虚幻身影,原来是她聚合未散的魂魄。
美妇飘浮的魂魄焦急飘至倒在门前的爱儿身躯前,神色悲戚惶恐的悲叫哀唤着,但是却毫无声音,蹲身伸手拉扯爱儿时,竟是虚幻而过,触摸不到爱儿的身躯。
悲唤无声欲搂难触,因此使美妇魂魄更是悲急的望着静躺不动的爱儿,不知爱儿是生是死?能否苏醒回生?
就在此时,屋外雨地中突然汹起一股惨惨阴风,迅疾滚涌至房门前,并且由阴风中显现出一个全身雪白,头戴尖高白帽的瘦高“白无常”及一个全身乌黑矮胖头戴乌巾的“黑无常”身后尚有手执“勾魂叉”“锁魂链”的牛头马面及四名执叉鬼卒。
“黑白无常”率牛头马面及鬼卒飘入茅屋内,立听“白无常”阴森的说道:
“呔!柳门常氏阴寿在二更已尽,速与吾等往”阴司冥府“听候吾王宣判阳世善恶转往轮回!”
美妇魂魄眼见冥府的拘魂摄魄“黑白无常”及牛头马面等鬼卒,已然前来拘拿自己前往冥府,顿时惶恐悲急的哀求道:“启禀两位冥使,小魂为保名节自尽身亡,虽悲愤但也不敢抗拒冥使之命,然而小魂爱儿年幼且生死不明,因此可否乞请冥使侯小魂唤醒爱儿无恙后,再随冥使前往冥府听候发落?”
“黑白无常”闻言后互望一眼,立听“黑无常”粗声喝道:“常氏!汝子柳志宏阳寿也仅余半个时辰,既然如此本使便待汝子阳寿了尽,便同时将汝母子拘返冥府,也可免了往来奔波。”
美妇魂魄闻首顿时大吃一惊!没想到爱儿年仅十岁不足,便也将阳寿尽止!顿时万念俱灰,悲急哀伤大哭且不断怨天无眼,恨天不公,令凄苦相依为命的母子俩同遭动难,命丧于淫邪恶徒的手中。
美妇魂魄悲愤哀伤的悲泣声虽不传人耳,但是却在此时倏听天际九天神雷暴响,金蛇骤闪,接而暴雨缓缓停止,并且天际金光闪烁中,一团金光由天缓缓而降,而金光内则有五名身穿金光凯甲的天将伫立,并听居中一名天将喝道:“冥府鬼使且住!吾乃‘五丁力士’,奉三清教主敕旨,前来护卫星君及孕母魂魄,贵府不得拘锁前往冥府。”
“黑白无常”闻言顿时一怔!立听“黑无常”拱手说道:“五位上界天将请了,吾等乃是奉主薄之命,前来拘提常氏母子俩魂魄,实不知已属上界庇护之人魂,因此,此中定有失误之处,吾等便立时回府复命便是了。”
“五丁力土”闻言仅是笑颜楫礼并未答话。
而“黑白无常”则挥手示意后,立时阴风疾旋,鬼雾滚涌,待风息雾消,“阴司冥府”鬼使已然无踪。
此时常氏魂魄早已敬畏的躬立一侧,待耳闻天界“五丁力士”及“阴司冥府”
鬼使之言,顿时欣喜得连连祷天谢恩,只要爱儿性命无恙,纵然自己性命已丧也无怨了。
唉……天下父母心!为人子女者,终有为人父母之时。是时自将体会为人父母者之恩德了!
突然居中的力士右手一挥,霎时只见一道银光闪烁,疾罩常氏魂魄,竟然在她身上罩裹出一件很光闪闪的罗衣,并且喝道:“常氏!‘王母娘娘’念及汝应天命孕育星君之功,故赐汝‘银霞天罗衣’护守魂魄不受‘冥府’司管,尔后另有天机显示,汝且宽心,星君自有吾等守护,汝可去矣!”
常氏魂魄此时欣喜无比,便却又仿惶茫然的悲声问道:“启禀天界仙将,小魂既不受冥府所辖,仙将又无敕示,小魂将何去何从?魂归何方?”
“常氏!天机万象非吾等所知,随心而往便属天机,汝可自择一方去矣。”
常氏魂魄闻言心知自己久留无益,爱儿有“五丁力士”庇护,自将无恙,并且天机之中,爱儿乃是承天而生,担负天地重责大任,因此往后必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故而不再忧虑的屈膝福身拜谢护儿之恩,然后依依不舍的默望爱儿一会儿后,便飘出茅屋消失于暗夜之中。
屋内的“五丁力士”眼见常氏魂魄已然离去,顿时互望一眼颔首示意立时化为一片金光,罩向小童柳志宏身躯消失不见。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三个寒暑的时光流逝!
炎炎夏日,烈阳高照的三伏天,广阔荒原的青草受不了酷热已然低垂软状。
起伏的黄上道中更是黄尘滚涌,且随着偶或卷起的旋风弥漫散飞,使得汗流夹背的行旅及车马走卒,皆无奈的染上了一层黄尘。
往“丹阳”的官道中,因十余里地中皆无可歇脚的村镇、野店也无供人休歇的茶亭,因此熟走此路的行旅及车马走卒皆在前站便歇脚用膳,避开最酷热的正午时光后再启程上道。因此遥望数里也不见有车马人影。
但是在道旁两株如伞巨榕罩遮的树阴下,则有一名灰衫洗得发白且补衲数处,方脸古铜泛黑,神色刚毅,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斜靠树干闭目作歇,而身旁尚有一具油光泛亮的竹皮背荚,而背荚两侧各贴着一张墨色斑剥的两个凶狠汉子面相。
突然见他双目大睁,但身躯动也不动的缓缓移动双手,竟费时片刻,才从腰际取下一只被汗水磨得油光泛亮的三叉弹弓,并且已缓缓搭上一粒指大圆石,拉张有半臂之距。
“咻……”
倏听一声破空之声疾响,弹弓上的圆石已疾劲射入右方荒草丛内,霎时只见草丛骤然抖动随及静止,而此时方脸少年的古铜面上,已浮显出令人心舒的柔和笑颜,自语道:“哈!今日的两餐又有着落了!”
笑语中身躯一斜双足猛蹬,已然贴地疾窜入草丛内,接而已手提着一只足有三四斤重的大灰兔双耳,钻出草从。
不到半个时辰,一堆柴火堆上横叉着的一只烤兔,已散溢出浓浓肉香,令人嗅之馋涎欲滴。恨不得能立即大快朵颐填满饥肠。
半只烤兔不到片刻已进了腹内,正考虑继续食用,或是预留至黄昏后再食用裹腹时,只见北面官道中缓缓行至一位身穿育市长衫的皓首老翁,虽然年岁已有七旬之上,但在烈阳之下依然精神矍铄,步伐轻快的往“丹阳”之向行去。似乎并无停步作歇之意。
方脸少年眼见之下,思绪疾转立时开口呼唤道:“老爷爷!您现在才行至此处,定然早已错过了休歇用膳的村子吧?前面尚有五里多才有野店,因此您还是在此作歇纳凉一会儿……如您不嫌弃的话晚辈这几尚有半只烤兔,您不妨将就裹腹如何?”
那古稀老者步伐似缓实疾,原本也无意停足休歇,但耳闻少年之有,不由一怔!
且心中一动的望了望少年面貌后,便面含笑意的行至树阴下盘腰而坐,并且声如洪钟般的哈哈笑道:“哈……哈……哈……老夫在这上不搭村、下不着店的炎热道途中真是又渴、又饥且疲累,但是尚能遇见你这位善心的小哥儿?那可真是老夫的福气了,小兄弟,那老夫就不容气啦!”
方脸少年此时又取出盛水竹筒递至皓首老者面前,并且笑说道:“老爷爷您太客谦了,如此例令晚辈汗颜呢!出门在外自是时有不便,错过宿头饭馆之事也属平常,车旅途中互助扶持乃是应为之事,举手之劳便能助人,何乐而不为呢?况已晚辈经年累月行走江湖,受人之助多不胜举,既有能力助人,又何须吝为呢?”
皓首老者闻言顿觉内悸!浑身一热。默默的注视着方脸少年一会儿才笑说道:
“说得好!小兄弟,你有此胸襟,当会愧煞不少江湖客呢!老夫相信你……可是你……经年累月行走江湖?看你也不过十五六岁……莫非是老夫走眼了?小哥儿竟是武林人不成?”
方脸少年闻合顿时神色一黯,但随及又朗笑道:“老爷爷您误会了,晚辈仅是为己之事行走江湖的寻常百姓,并非老爷爷口说的武林人,而已晚辈年仅十三岁出头而已……”
“咦?小哥儿才十三岁出头?”
皓首老者惊异得脱口征呼,并且心思疾转后已然恍悟眼前的少年,必然有令人心酸的遭遇,否则仅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扣除他行道江湖的时光,应是一个受父母尊长呵护的半大孩子,但他却浪迹江湖之中因此必属家送变故的孤零之人。
再者一个孤零且无护身之能的半大孩子,在阴恶尘世之中若想安然无恙,混得温饱乃是艰难之事。除非他能忍人所不能忍,及吃人所不能吃的苦,或是随波逐流与稷狐社鼠为伍,方能在惊险尘世中以求自保,否则一个半大孩子要如何历经各地的坎坷道途?
但说来容易行之却不易,谁人无脾气?谁人能长久忍受他人欺凌而无动于衷?
若稍有不服或抗拒。必然将遭地痞侮辱,只能馅媚自保……然而看他面貌正直刚毅。
心性善良,而且尚能在奸险江湖岁月中依然保有一片赤子之心,因此使得皓首老者甚为惊异且赞许。
两人各有所思沉默无语片刻后,皓首老者突然有一股冲动竟开口笑说道:“小哥儿,老夫姓赵名仁贤,家居金陵城江湖人称平地雷,如果小哥儿……老夫可代子收你为徒习练武功,但不知小哥儿意下如何?”
方脸少年并不知“平地雷”赵仁贤乃是名震武林的白道武林高手,因此耳闻老者之言后,并无些许震惊敬仰之色,仅是内心温馨感激的笑了笑后,才摇头说道:
“老爷爷,您与晚辈偶遇尚不夜半个时辰,连晚辈姓名、来历及心性为人皆不知。
便要代子收徒……难道您不怕将一个奸邪恶人带回去吗?再者……晚辈尚有心愿未了,因此不能久留一地,老爷爷您的好意晚辈只能铭记在心了!”
“平地雷”赵仁贤耳闻少年之言,虽然心知他所言甚为有理,但也更笃定他心性善良,且甚为老成世故超出年龄甚多,再加上默观他貌、形、体,必然是一个世间少见天资绝佳的上上之才,若能有如此之才收入门下,不日必可出人头地,为师门增光,因此立时哈哈笑道:“哈……哈……哈……小哥儿果然不俗,老夫并未看错人!虽然老夫深信缘分天定,强求不得。但是老夫依然想请小哥儿深思一会,切莫骤下断言,况且一小哥儿若有何困难或心愿?但不知可否说予老夫知晓?老夫或可略尽薄力!”
要知“平地雷”赵仁贤乃是白道武林首屈一指的“武林双令”之一“天雷令主”,不但名响武林,且交友遍及黑白两道曾有不少好友欲将子女拜在他门下,但“平地雷”却是择徒甚严,因此除了儿孙外也仅有两徒而已。
然而没想到今日心喜缘遇上上之材,主动的开口欲代子收徒却遭推辞,而且尚指出自己贸然决定的不智之举,因此虽内心中有些讪色,但却更心喜自己未曾看错人。
此时方脸少年则是神色黯然的沉思一会儿后,才叹声说道:“老爷爷……喔!
晚辈姓柳名志宏,今年十三岁,因晚辈自幼……”于是方脸少年柳志宏缓缓道出了自身来历及遭遇……
“平地雷”赵仁贤才知眼前少年乃是家遭横祸,自幼便未曾见过爹爹的遗腹子,幼年之时寡母又遭恶人逼凌自尽而亡,因此在十岁之龄时便立警报仇,并浪迹江湖寻找仇踪。虽然至今年仅十三岁,但因属燕鲁之人,故而体形高大看似十五、六岁。
“平地雷”赵仁贤内心发酸的望着他刚毅面貌,想到自家儿孙自幼便受到尽心呵护,不知悲苦艰辛为何?而且因名声、家境,而有刁蛮任性之志,若与眼前少年相比,哪一个能与之比拟?因此内心感慨万千中更是对柳志宏有了异常好感!
忽然眼见他身侧背售上贴有一张两个面貌的画像,不由好奇的默视一番?觉得甚为眼熟,终于脱口问道:“咦?小哥儿你这背荚上为何贴着‘中条双枭’的画像?
莫非……他俩便是你所说的害母仇人吗?”
方脸少年柳志宏闻言顿时脑中轰然!热血沸腾得惊睁双目,张口颤抖欲言,却说不出话的仅是伸手紧紧抓握住“平地雷”手臂。
“平地雷”赵仁贤眼见柳志宏惊呆神色,顿时心知自已猜测无误。
而柳志宏也终于狂喜的大叫道:“老……老爷爷,您说他们是……是‘中……
条双枭’?他们叫什么名字?现在在何处?您快告诉晚辈,晚辈久寻三年,却从未有人能说出两人的来历,因此老爷爷您能告诉晚辈,便是晚辈的大恩人了!”
“平地雷”赵仁贤闻言顿时叹声说道:“唉……孩子,老夫已然知晓‘中条双枭’便是你立誓寻找的仇人,但是你可知晓他们乃是做恶多端的黑道败类?虽然他们的功力仅在一流左右,但却因奸狡多疑,心性善变,因此行事隐密,且喜在夜里出没,也无固定居所;纵然有,也属无人知晓的隐蔽之处!曾有不少白道武林欲铲除他俩,但皆无果,因此只凭小哥儿你……唉!除非你拜高人为师,习得高深武功或有可能报仇,否则你要如何亲手诛杀两人报仇?”
然而柳志宏却正色说道:“老爷爷!如果脱辈拜……武林高人为师后,要习练多久才能有能力诛杀他们?十年?二十年?或是更久?如此岂不是缓不济急,要让他们再逍遥甚久?脱辈如今虽是寻常百姓。但有志者事竟成!如能万幸的诛除两人,为母报仇,自是天幸,否则纵然一死也无怨无悔了!”
“平地雷”赵仁贤闻言心知少年所言甚是,纵然自己全心全力将所学教导他,便是恃功促其速成,恐怕也要在两、三年后才有成果,但到那时双枭也可能功力增进,或是行踪隐消,又何言报仇?除非是自已将全身功力以开顶大法灌注他体内,或是他能有何福缘,获得天地奇珍,令他一夕之后功力高达甲子,否则若想在近日报仇,那可是痴人说梦了!
因此,心思疾转后已有了决定,并且含笑安慰他说道:“好孩子,你所言甚是,因此老夫也不愿因私心而误你寻仇时机,只期望你在行事之前要尽心三思,莫忘了你爹娘在天之灵,只希望你能安然无恙的成长,且负起承传家门之责,故而一切皆应以自保为重,莫贪功躁进陷入危境;至于双枭的心性为人及最常出没之地……”
于是“平地雷”赵仁贤便将“中条双枭”的来历,所学及最常出没之地详细告诉了柳志宏,并且在他沉思默记之时,倏然出手制住他穴道,并将手掌贴在他头顶“百会穴”沉声说道:“柳小哥儿!老夫与你有缘,并得知你的遭遇;老夫虽无心阻止你报仇之意,但也担心你往后的安危,因此只略尽薄力,助你具有些微自卫之力,待会几你要熟记体内真气热流循行路线,并且尝试自行提气运行,尔后若有不明之处,可参研老夫所赠小册内的详注!你莫心慌紊乱,快平心静气,否则将对你我有害。”
突遭异变的柳志宏正惊急欲问之时,已听老爷爷之言传人耳内,虽然不明白他言中所指何事?但也心知老爷爷似乎有意帮助自己,于是立即顺从的忍下心中惊疑,开始平心静气,且依从不断传人耳内之言,盘膝跌坐闭目正心。
只觉头顶紧贴的手掌内,有一股如丝热气缓缓注入头内,并且往面部、前胸渗入,逐渐到达小腹。然后又往下渗至股间转人后背,续又上达头顶回流手掌内,如此循环不止中,只觉那股热流所经之处甚为舒爽。
默默的详记那股热气行经之处,但不到片刻后却觉热气愈来愈强劲快速且逐渐炙热。因此舒适之状逐渐变得全身不适似乎有什么虫在体内游动似的。
尚幸“平地雷”赵仁贤早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