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志宏见状一则因为喜爱小白,也可为它装扮一番,二则它乃得道灵异若非察觉有何异物,否则不会石如此之态,于是便请掌柜取出观看。
“呵…呵…呵……这位公子真乃雅人,而且所眷的可爱白猴也颇为灵慧,竟懂得要饰物装扮!不过此金环本属幼儿之用,大小正适合配戴在颈项,必然甚好看呢。”
柳志宏耳闻出柜之言,仅是笑而不语的伸手接过观望只见金环粗如幼儿手指,而金环上尚有一些古怪的雕纹。再仔细一看,竟是一些符录因此立知此主环另有来历,于是问妥价格后,便套挂至小白颈项上。果然极为好看。
两日后,已然的穿新青衫,头戴公子巾并且也已更换了一具较大的桐油书生背筐,往“汴州”之方行去。背筐顶上的小白,眼见十余丈之内并无行旅,于是开口说道:“公子您换了新背筐虽好看多了,可是却又大又重,岂不是更增加负担?如果改用包袱,便轻松多了而且小白也可分担一些嘛。”
“哈……哈……我知道你的好意了,其实木筐虽较竹筐笨重,也更比不上包袱轻便,但是背筐却好处甚多。长久行道江湖时,必有不少不可缺的零碎之物及衣衫、防雨防寒之物,竹背筐虽轻但易渗水;本筐虽重但可依筐隔分放不少杂物、衣衫、油布,况且伸突的顶篷油布可遮阳避雨因此最适合安步当车,长久行道江湖之用。”
“可是乘坐车船岂不又快又舒适?”
“嗨!行道江湖为民消灾解厄,原本便随意而安,当然便无须赶路,也无须限定目的地,并且可在行至某一名山胜水之地时,便停歇观赏,也乃人生一大乐事,因此又何需搭乘车船?”柳志宏话声一顿后,忽将话语转向小白说道:“小白,我带你在华山中又隐修半年时光,已然教导你数种道法,但你却玩心大重,少有进境,因此以后将严定你每日至少修练两个时辰的道基,否则道基不足,又岂能习练其他道法?你不是想早日能幻化为人形吗?像你如此散涣之心,那可是永难达成的。还有,你颈项金环乃是远代富门为子女求得的安神定魄符录环,对你甚为有利,如果你能勤修有成,但可稳固你的魂魄,免遭高深道法或邪法魔功所侵害。”
“啊?真的呀?那……那……小白从今后必定勤修道法便是了。”
“嗯!我已教你行走提功循行之法只要你不蹦蹦跳跳的,便可在行走之时修练道基了。”一人一猴缓行交谈中,已然行至一处十字路口,右方通往嵩山左方通往大河渡口。
倏然左方路口之处竟涌起一股阴风、接而便往大河之方疾旋而去。顿令柳志宏心中起疑,立时朝小白说道:“小白,此阴寒旋风甚为古怪似乎是有什么冤魂游荡尚未曾魂归冥府?跟过去看看,说不定有何魂魄须要协助?”于是立时转入左侧小道,随着那股阴寒旋风急行,约真刻余之后便旋人一片荒林内,深入十余丈深才在两株巨树之前静止消失了。
柳志宏见状顿知两株大树之间必有怪异立即快步行近翻动及膝的杂草,果然发现了一具骷骨看尘上覆盖之状,似乎仅有两、三年之久。
就在蹲身察望之时,右侧不远的另一堆草丛处也骤然旋起一股阴风,因此又发现了另一具小童骨骸。
“咦?一大一小……嗯……看来这两具骷骸必有关连,而且是横死此地,无人收尸的凶案!嗯……既然被我发现了且待入夜施法招魂询问一番再做道理。”
已然跳至地面的小白也颇为好奇的说道:“公子!定是因您道法高深,且善心行道江湖为民消灾解厄,因此才有冤魂向您求助呢!”于是柳志宏便寻了一处干净之处盘膝跌坐闭目休歇。
而小白则欣喜的在树林处纵跃,戏耍,真乃是猴性不改。
日落西沉,大地逐渐阴暗,林风吹拂,枝叶飒响更觉阴森,令人心颤。
已然略进晚膳的柳志宏,已在小白的协助下,将两具骷骨清理捡拾妥当,并且也已焚香插立拜祭一些施法需用之物也已准备妥当。
虽无法坛也无惯见的旗幡,但抱魂制魄,呼魂术依然可由符录咒语施展。果然在柳志宏脚踏罡斗步,念咒燃符后,立有一大一小两股阴寒旋风在两具骷骨之上疾旋,且逐渐现出一个圆脸棉衣四句余的短须魂影以及一个年仅十二、三岁身穿绿锦衣的少年魂影,皆神色悲戚的在柳志宏面前飘浮。
柳志宏眼见两阴魂及穿着打扮已知必是富有人家外出时遭祸而亡。因此立时沉声说道:“呔!尔两人既已命丧,阳寿已止,为何尚不前往阴司冥府投到,恭请十殿阎王判定转轮投胎?尚眷恋遗骸不去,是何道理?”
圆脸富贾阴魂闻言,立时躬身为礼且悲戚说道:“启禀法尊!小魂乃是简州人士,姓梁名仲元,只因两年前携子渡江探亲的回程时,竟遭恶人逼胁至此杀害死不瞑目。再者因家中妻女并不知小魂父子俩已遭杀害,未能收殓尸骨,入土为安,也无法尊接引前往阴和冥府故而成为孤纪游魂荡迹未去。”
(注:在一般所知中阳世之人的阳寿皆在“阴司冥府”的“生死簿”加注明因此阴府便依时派遣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前往拘魂带往阴司。但是若阳寿来尽的人突遭横死,则并不主动拘提。因此或有摔死者,尚能返魂重生之事,否则便成为孤鬼游魂,荡迹暗夜之中。除非有道释者作酿施法度往阴司方能前往阴司冥府经由轮回,这也是民间信仰中,为何在外横死之人,皆会由法师至事发之处施法招引阴魂之举了,除非作酿施法地点不对或是阴魂远离尸身便无果了。)
“哦……原来如此!唉……人生在世,各有前世因果尔父子虽是惨遭横死,但事已至此,也无能重返阳世了因此本法尊便作酿施法,将尔父子俩度往‘阴司冥府’便是了。”
然而商贾阴魂却又急声悲戚说道:“启禀法尊,法尊仁德小魂深为敬谢。但小魂欲乞求法尊暂莫将小魂父子度往冥府,可否请法尊将小魂父子俩尸骨送返家中?
且容小魂父子俩默探妻女再由法尊超渡?”
但却在门漆斑驳的厚门前,聚有不少别家仆役围观低语议论着,不知此宅之内发生了何事?厚阔大门内,竟有六名神色凶狠的家仆壮汉,将门外围聚之人拒之在外不容人内而此时倏由宅楼之方传出女子悲愤的尖叫声:“不卖……不卖……就是不卖!娘,您别理他。”接而又听另一个苍老且虚弱的妇人之声急声说道:“妍儿别失礼!廖员外您也不必多费唇舌了,一切且待我家老爷返回时再与您当面谈吧!”
“嘿……嘿……嘿……嫂夫人!仲元兄离家两年余,尚未归返,至今也不知死活?但欠下的银两至今皆未能偿还。因此嫂夫人还是尽早决定吧,否则老夫要诉请知府陈大人判定贵府家产抵充罗。”
“廖员外,您只凭一张并无我家老爷印记的措据……而且并非字笺信纸,而是一张窄红贴纸,便要依此催债?本夫人虽不知内情如何,但既有欠家老爷亲笔记名由此本夫人也未曾推倭皆按月支付率息给您未曾中断,也只求您待我家老爷返回再做道理,况且两年余的利息,也已近一万两之巨。您又何必再为难我母女呢?”
但初时悲愤尖叫的女子却又说道:“娘!咱们虽非巨富豪门之家,但也薄有家产从不缺银,况且也从未曾有过何等难以调集资金之事发生。因此爹爹岂会无缘无故的向他借贷十万两银?因此依女几之见,那张借据是假的。”
“研儿别胡说!廖员外乃是咱们城内有头有脸的员外,与你爹又是甚为友好,岂会以此讹诈咱们?但此事非小一因此唯有等你爹回来才能作主。”
“嘿……嘿……嘿……贤侄女真刁蛮不过……嘿……嘿……如果嫂夫人能将妍丫头给老夫,那此借据老夫便愿折半,嫂夫人您认为如何?”
“呸……呸……呸……无耻!娘!咱们别理他。”
“嗯……廖员外!恕本夫人不留您了,您请吧!”
“嫂夫人……好……好……那就莫怪老夫不顾往昔情面要请知府大人作主了。”
未几,便见一名方脸三角眼的臃肿五旬锦袍老者在两名凶委大汉的陪伴下满面不悦之色的步出宅楼,由八名大汉粗暴的排开围观人群离去。大门外围观的人群,十之八九皆是面浮厌恶唾弃神色送走七人后,才急涌人门内,迎向随离楼欲关大门的一对母女。正当众人好言安慰神色苍白的母女俩时,突听大门之外有人朗声问道:
“请问贵府可是梁员外仲元的府上?”在院中的众人闻声顿时不约而同的望向大门处——
只见门外梯阶上站着一个身穿青衫,背背木筐,年轻俊挺的书生,肩上尚蹲着一只身穿背心短裤的雪白小猴。“请问粱夫人可在其中?在下乃是茅山玉晨观俗家弟子,因受梁员外所托特来拜访粱夫人。”
“啊!老爷托你……”
“天啊!娘一爹爹有消息了!爹爹托人送信来了……浪……快……快……这位公子,我爹他……”
原本神色悲戚的粱夫人母女乍闻门外青衫公子之言,恍如是在梦中但随及便惊喜无比的穿出人群急声问着:“这位公子,贫妇便是本宅梁员外妻室,这是小女妍儿,但不知这位公子从何而来?我家老爷以及强儿他俩现在何处?可安好?为何尚不返回家中?”
“哦……粱夫人梁小姐!此事说来话长,而且其内尚有……因比——”满而惊喜且期待的盯望着青衫公子,急欲知道夫君爱儿下落安危的梁夫人眼见他双眉略皱的环顾四周围观人群,顿知他似有不可与外人道之事,于是急忙朝人群福身道歉,请众人暂且离去,并且吩咐爱女将青衫公子请人楼内奉茶。
刻余之后,神色急迫期待的母女终于听青衫公子开口说出一番话来:“梁夫人、梁小姐!在下姓柳名志宏,乃茅山玉晨观的俗家弟子,数日之前途经西京的官道时……谒见一位圆脸富商及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
“啊!是爹及弟弟……娘……是爹……”
“柳……柳公子……你……数日前在西京洛阳的城东宫道,遇……遇见我家老爷及强儿……”
柳志宏眼见母女俩惊喜得急行至身前追问,虽然不忍心打破她们的欣喜兴奋之情但是迟早也要告诉她们实情,因此立时摇头叹息说道:“梁夫人及梁小姐……请莫激动……并请节哀……”
骤闻此言,顿令母女俩惊怔得目瞪口呆,接而便互拥悲泣不上。其实粱夫人及梁小姐两年余未得父子两人只字片言的消息,早已在内心中猜测出父子两人恐怕已身遭不测了,但是皆隐而不说,相互安慰,也期望有奇迹显现见到父子俩安然返回。
方才初闻柳公子说数日前见到父子俩时,使母女俩惊醒得疑似在梦中?但续闻之后竟又幻像破灭,往昔难已预测但尚抱存一丝希望的祸事终于成真了。
而此时柳志宏既已开口便不再保留的沉声说道:“梁夫人,梁小姐,在下途经一处通往大河渡口的岔道时,突见一股阴风由在下面前旋过,因在下身习道法,故而已知乃是荒野中的孤鬼游魂,于是有意为其施法安魂度往阴司,但是……”
就在柳志宏详细说明经过情形时母女俩已是强忍悲戚在旁细听,尤其是当柳志宏……说出数则仅属夫妇俩私下的隐密之事后,粱夫人已深信不疑了。柳志宏小心翼翼的由背框内取出一大包骨髓后眼见正堂供奉的乃是“三官大帝”,因此心喜的上香拜祭,且将包袱内两只骨缸摆妥供梁夫人母女俩拜祭。
翌日清晨,柳志宏陪伴着身穿白帛素在的梁夫人母女俩行往府衙之前击鼓鸣冤。
霎时,衙堂内衙役,捕快排班站立,知府陈大人及文案师也已登堂传讯击鼓之人。
(所谓击鼓鸣冤便如同现今并无状纸按铃申告之意)
明镜高堂的堂案上神色成严的知府大人眼见击鼓人,竟是本城富贾中颇有善名的梁员外夫人母女俩,另外尚有一位虽仅身穿布衣,但英挺倜傥相貌不凡的书生。
顿时笑颜讯问梁夫人有何冤屈?待知府大人知晓粱夫人竟听信一名看似书生,但实则是道门俗家弟子之言竟要状告本城另一位廖员外谋财害命讹诈母女俩,顿时又疑又怒的拍案怒喝道:“呔,柳志宏你乃道门俗家弟子,竟不思在家静修,却至本城煽情挑拨梁夫人状告廖员外。莫非你欲由中诈取不法之财吗?还不快从实招来?”
但尚未听柳志宏开口左下侧的文案师父突然神色怪异的行至知府大人身侧贴耳低息,立使知府大人神色怔愕的盯望着柳志宏半晌才又问道:“柳志宏!你……你可是曾在京兆府辖下的憧临县城内,施道法驱邪教醒一女的儒道柳志宏?”
柳志宏闻言一怔!没想到知府大人竟然知晓此事?但也不敢怠慢的立时说道:
“启禀大人,草民柳志宏确实曾在潼临县为城内百姓降妖解疾,且被城内百姓称为儒道。”
“晤……如此说来,你确实身具高深道法救活了众多名道高僧束手的姑娘,因此本府也不能轻断你妖言惑众之罪了。”知府陈大人皱眉沉声说后便沉思无语,而此时梁夫人续又泣声说道:“启禀大人,贫妇乍闻亡魂恶耗之后,原本尚不敢确信,直待柳公子说出昨夜施法请来亡夫、爱儿阴魂与贫妇母女相见也才由亡夫阴魂口中得知廖员外派人拦路杀害亡夫,并假借字据讹诈家产,尚请大人明察为贫妇作主。”
陈知府身入官场,曾职数处县令及至知府,判过了多少大小案件及奇冠,但从未曾遭遇过阴魂现形之事,然而天下千奇百怪之事不知凡几?神鬼之说也深植民心,再加上陈大人乃是一位清明好官,因此并未驳斥柳志宏之言,竟将柳志宏引人学后客堂内详谈……
是夜一更将过二更未到之时,天色已色黝黑,明月斜升尚未当头满城灯火映射高空但原本繁华的街道竟然冷清无人街道两侧的商家店伙俱是满面异色谈论纷纷。
而一些店东掌柜似也坐立不安的行出店门往城门之方眺望,但怎能看到什么?于是再也忍不住的竟出店急行,往城方的府衙赶去。府衙前的宽阔广场前,竟然灯火通明巨人山人海,怪尖得使城内大街少有行人,原来皆聚至府行前了。府衙大门前众多官卒拦围住众多百姓,空出一片空地,而空地中摆设了如府衙大堂内相同的房案,两班衙役也已执板静立。并且另有梁夫人母女及柳志宏站立左侧,而那名曾见过的廖员外及八名凶狠家丁也站立右侧。
端坐大案后的陈大人眼见一切就绪,立时猛拍撩堂木,沉声问道:“堂下朱氏,你状告廖员外谋财害命,并无实据仅以一名江湖术士之言便胆大伸冤,如今廖员外也已在此,待本府详察,问案之后再定夺。”
“是!民妇知晓,尚请大人作主!”
“嗯,廖生财!”
“是!陈大人!老夫在。”
“廖生财,梁夫人告你暗派家丁在梁员外返家途中残害并且以一纸无信记借据讹诈霸财可有此事?”
臃肿的三角眼廖员外闻官顿时馅笑的躬身说道:“陈大人!您也知小民与仲元兄皆是大人好友,小民虽非本城首富,但也薄有家产,不缺需用,又怎会谋财害命,害了仲元兄呢?想是梁夫人不肯偿付昔年忡元兄所贷借的十万两白银故而欲反口图谋,况且小民执有仲元兄亲笔落款的人划据一纸,尚请大人过目,大人当也熟知仲元兄的笔迹吧?”
知府陈大人由师爷手中接过转传的红贴字据,略微一看的便知落款之人确是梁仲元笔迹,不由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