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贱民,就算死了又能怎么样?”独孤湛想着自己本是发泄怒火的,却让谢容华又出了一次风头,怒气不但没有平息,反而越加高涨起来,语气不在乎地说道。
谢容华回过头,盯着独孤湛,凤眸如深渊般黑沉:“难道在独孤兄的眼中,无辜百姓便可以因自己的一时之怒,随意射杀?”
独孤湛看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竟有了一丝害怕。
“独孤公子,既然比武已经结束,还是请公子早些离去吧。”高溥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状况,走上前打圆场道。
独孤湛哼了一声,气愤而去,高月缓缓走到谢容华旁边,对颜汐凝道:“姑娘今日受惊全因我而起,高家愿奉上纹银百两为姑娘压惊,望姑娘海涵。”
颜汐凝抬头看着眼前的绝色女子,一身红衣似火,站在她旁边的谢容华一身白衣如雪,果然是一对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我没什么事,钱什么的不用了,若不是谢公子相救,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怎么好意思再拿小姐的钱,恭喜小姐觅得良人了。”颜汐凝慌乱地摆着手。
高月听了她的话,脸色羞红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谢容华,谢容华感觉到她投过来的目光,对她微微一笑。
颜汐凝看着他们俩旁若无人的互动,心中无端有些气闷,她低声对两人道:“高小姐,谢公子,我爹还在等我,我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等他们回话,迅速从人群缝隙中窜出。
颜丰看着从人群里出来的女儿,担忧道:“刚刚瞧着里面好像出什么事了?你没事吧。”
“没事,爹,我们走吧,我不太喜欢内城,不想呆这里了。”颜汐凝挽着颜丰的手臂撒娇似地说道。
“好,回去吧,这里确实不怎么适合我们。”颜丰看颜汐凝心情不怎么好,也没再多问什么,父女两一起出了内城,往外郭城的客栈而去。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只余了几个收拾擂台的高家下人在那里忙碌。
“公子,咱们也回去吧。”小厮担忧的看着自家公子,今日结果已定,那高家小姐是铁定要嫁给谢家公子的,他家公子还是早日忘了高小姐才好。
“我从来没见她这样对我笑过,她不肯嫁我,我原本以为她是有苦衷的,如今看来,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哀伤的声音缓缓传来,一个落寞的背影迈着跄踉的步伐,缓缓离去。
十日之后,颜汐凝送颜丰去了洛阳城郊的军营,她将这几天给颜丰缝制的棉袄交给他,道:“爹,我听说高句丽那边比咱们这边冷很多,你一定得照顾好自己啊。”
“这话这几天你都说了多少遍了,爹又不是小孩子,倒是你,以后一个人在家可得顾好自己,别被人欺负了去。”颜丰摸着汐凝的头,絮絮叨叨地说。
“放心吧,我有秘密武器,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颜汐凝豪气地道,想起什么:“我听说云家是亦凡哥去,你们到时可以相互照应一下。”
颜丰点点头,“我已和云大哥商量好了,他们会帮我看顾好你的。”
颜汐凝还想说什么,听前面的军头叫道:“福安村的颜丰在不在?”
“在呢。”颜丰答道。
军头看了他和颜汐凝一眼,说道:“入营了,别磨蹭啊。”
“知道了。”颜丰摸摸汐凝的头,道:“为父这就进去了,你保重。”声音带了几丝哽咽。
颜汐凝看着颜丰的背影,强忍了泪水,对自己加油打气道:“颜汐凝,没事的,以后一个人也要好好的生活。”
“汐凝啊。”云婶看着汐凝的背影,走了过来,“你爹进去了?”
颜汐凝转头看着云婶,点点头,“亦凡哥也去了吗?”
“可不是。”云婶唉声叹气,“那孩子背着我们去报备了,不去也不行,云家真是对不住你了。”
颜汐凝摇摇头,“云婶别这么说,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大成八年三月初五,皇帝召集的百万士兵在洛阳集合,皇帝陛下从长安来到洛阳,登上建春门城楼,亲自击响了城楼上那个百年大鼓,敲响了出征的序幕。
谢容华站在城楼上,看着络绎不绝的军队,对身旁的秦洛道:“听高兄说陛下召集了十万劳工,要他们在一个月内修好三百艘征战的战船。”
“是有这么回事,据说监工的是独孤家的人呢,不知又得死多少人了。”秦洛心有戚戚地说道,当今圣上,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啊。
谢容华叹了口气,如此劳民伤财,这个江山,怕是维持不了太久了。
“如今亲事已了,明日我们便回长安吧。”
“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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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门口,颜汐凝扶着云婶,和云叔一起挤在围观送行的人中间,他们昨天就到洛阳了,今天一早来到城门口占据了有利地形,这拥挤程度简直比现代人追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汐凝感觉自己快要被挤扁了,呼吸都不顺畅。
“汐凝,你有没有看到你爹和亦凡啊?”云婶气息不稳地问。
“没呢。”颜汐凝大声答道,其实她不能确定人是还没到还是已经过去了,毕竟人太多了,想想自己以前看过的古装剧真是坑爹啊,百万大军也就用几百个群众演员演了,现在见识到真实的百万大军,她真是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气势如山河啊,这军队估计比高句丽整个国家的人还多吧,他们跑过去一人吐个口水估计都能把高句丽给淹了,这仗应该很快就能打完,颜丰和云亦凡也应该不久之后就能回来了,汐凝想象着。
她和云叔云婶从早等到晚,也没见到颜丰和云亦凡的影子,这队伍也不知道还有多长,御驾亲征的皇帝也没看到出发,围观人群实在熬不住了,都渐渐散开了,汐凝也和云叔云婶回了客栈,第二天他们看到那无穷无尽的队伍,商量过后决定不等了,直接回家。
未来日子证明他们当时的决定是英明无比的,因为汐凝半个月后去洛阳送草药,发现百万大军还在出发,队伍既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而且她竟然在出发的队伍里看到带着乐器的乐师和跳舞的舞姬,甚至还有官员的家眷,颜汐凝觉得她整个三观都被颠覆了,他们这是去打战?她怎么觉得他们是去旅游的呢,颜汐凝无语。
东征大军终于在历经一个月之久后,完成了大军出发的任务。老百姓的生活又渐渐归于平静,因为颜丰打战去了,村子里没了大夫,大伙儿有什么病痛就找汐凝试试了,毕竟他们没啥闲钱,也不想去外面请大夫花冤枉钱。渐渐地,村民们发现那个他们一直以为还是个孩子的小姑娘,医术并不比颜丰差,甚至有些病在她的调理方法下,起效比颜丰之前的药方还要好,村民们逐渐开始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了。
汐凝在去山上采药,去洛阳送药,给村民们看病的步调中忙碌地过完了颜丰离开的半年生活,平静安详,唯一特别的是在这半年里,她等到了颜汐凝的初潮,因为经历过,虽说现在条件比起前世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但她还是处理得不错的。
大成八年十月,金秋本是丰收的季节,老百姓们忙碌一年之后,这个季节本该是最令人高兴的,可是东征失败的消息如一枚炸弹在大晋的老百姓里炸开了锅,百万东征大军进攻高句丽一个不肯臣服的小国,败了,多么令人不可置信的消息,汐凝刚听到的时候甚至以为是听错了。
从前方传来的消息中说,东征大军死了三十万人之众,这对于朝廷来说,也许就是一个数字,可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每日都在恐惧中,自己参军的亲人,谁也说不准就是这三十万人中的一个。
福安村也是一片愁云惨雾中,村民没甚至没有心情去收割田地里成熟的庄稼。大家都既期待又害怕从村长手中接过从军队里寄过来的信件,有的人家得知信的内容后喜极而泣,有的人家得知信的内容后悲痛欲绝,汐凝就在这种氛围中迎来了她的十五岁生辰。
那天汐凝一个人给自己做了长寿面,她告诉自己,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做回顾珩雪,但颜汐凝不管遇到多大的挫折也要好好活下去,颜丰会没事的,她相信,她的父亲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不安得等待了十几天以后,汐凝从村长手中接过了寄给她的信件,因为村长知道汐凝识字,所以并没有直接拆开让人念给她听。汐凝接过信的双手都是颤抖的,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信封,看完信的内容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汐凝匆忙跑到云叔家敲门,云婶打开门看到她一脸急切的样子,紧张得握着她的手问道:“他们有消息了?”
“嗯”汐凝点点头,笑着说:“我刚看过我爹寄来的信了,他和亦凡哥都平安无事,让我们放心。”
“谢天谢地,这真是太好了,我得赶紧告诉老头子去,说完正准备往外走,突然想到什么,问汐凝道:“你爹有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汐凝皱皱眉头,说道:“我爹说他们现在还在高营坡训练,陛下并不甘于战败,说已经对回来的士兵们下了死命令,要他们抓紧时间训练,陛下打算明年再征高句丽。”颜丰在信里说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十分无奈,可是皇命难违。
云婶听汐凝这么说,本来因为儿子平安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这天杀的战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哦。”云婶大声哀号着,颜汐凝却不知如何劝她,打战,最苦的永远都是老百姓。
村长统计了村子里参军的死亡人数后,再一次举行了隆重的集体发丧仪式,因为几乎所有战死的人都没有寻回尸体,村长只得给他们建了衣冠冢,汐凝看着那长长的披麻戴孝的队伍,这一次竟然有些麻痹了,也许是因为颜丰平安无事,她并没有因为村子里哀嚎的氛围而感觉有多少难过,这样的情景,她以后应该还会经历很多,只愿她永远别做那个披麻戴孝的人就好。
第六章 天黯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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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因为战败消息而受波及的老百姓渐渐平静下来,死去的人已经不可追,活着的还要继续准备打战,老百姓在哭过闹过之后也只能被动的接受下来,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时间不会因为谁的离开便停止走动。
汐凝裹着旧棉袄,在寒冷的冬天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就想呆在家里哪里都不去,可是她是穷苦百姓,没有资格闲下来,若闲下来了,等官兵来收税的时候她就该哭了,冬天院子里过于湿冷了,药材只能放炭火旁边烤干,她在屋里整理着药材,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这么冷的天谁会找她?汐凝疑惑地打开门,见村里宋家的宋希一脸着急地道:“汐凝姐姐,去看看我姐姐吧,她身上长了好多红色的痘痘,好吓人。”
“你别慌啊,我马上跟你去。”说完回屋背上看病的工具箱就和宋希往宋家去了。
到了宋家,见宋秀兰用被子捂着全身,不敢见人的样子。宋希跑过去,说道:“姐姐,汐凝姐姐来了,你让她看看,一定能治好你的。”
宋秀兰蒙着被子摇头,说道:“我现在好吓人,我怕吓到汐凝姐。”
汐凝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是大夫,什么吓人的东西都见过,不会害怕的,你让我看了,才知道怎么对症下药。”
听了汐凝的话,秀兰慢慢放下被子,露出脸来,刚一见,汐凝确实有些被吓到了,她的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的痘痘,有的甚至开始流脓了,汐凝仔细看了看,又把了她的脉,松了口气。
“出现痘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汐凝问道。
“大概七天前,脸上出现了些红疹子,我没在意,因为以前也会有,后来手臂和身上也起了,没过两天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汐凝姐,我会不会毁容啊,以后会不会嫁不出去啊。”宋秀兰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不会的,我保管你和以前一样漂漂亮亮的,别哭了啊,我再问你件事,你之前是不是和牛接触着啊?”汐凝边安慰她边问。
“是啊,我家的牛一直是我在喂着的。”宋秀兰听汐凝说不会毁容,也放下心来。
“阿希,带我去看看你家的牛。”汐凝对宋希说道,然后又回头对秀兰说:“秀兰你先好好休息吧,一会儿我让阿希去我那里拿药,你吃了过个六七天就会痊愈了。”
秀兰听了汐凝的话,点点头,通过汐凝的问话,她知道自己这病应该是和他们家的牛有关系的。
宋希带汐凝来到宋家的牛棚,果然有一头老黄牛在那里病歪歪地吃着草,汐凝让宋希牵好牛,仔细地看了看牛身上的病症,满意得笑了,对宋希说道:“阿希,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放心吧,你姐姐很快就会没事的。”你牵好它啊,我在它身上取点东西,就当作给你姐姐看病的报酬。”
宋希牵好老黄牛,只见汐凝从工具箱里取出一个空的小瓷瓶,取出银针,在牛身上使劲扎了一针,老黄牛嚎叫了一声,使劲挣扎起来,还好宋希力气大,不然这牛指不定就撞汐凝身上去了。汐凝把牛身上流出的浓稠的液体装进瓷瓶,塞好塞子,将瓷瓶放进工具箱中,对宋希说道:“阿希,跟我回去给你姐姐拿药吧。”
走在去颜家的路上,宋希愁容满面道:“汐凝姐,你说我家的牛病了,它会死吗?我家还靠着它下地干活呢?”
“别担心,这病对它没什么影响的,你们和平日一样喂它就好了?说不定它这病以后还能派上用场呢。”颜汐凝边琢磨自己的事情边安慰他道。
“那就好,我们家最值钱的就是那头牛了,要是没了它我爹娘得哭死。”宋希听了她的话笑颜又回到脸上,高悬的心终于放下。
当汐凝看到那头牛的时候就产生了一个想法,试试给自己种上牛痘。宋秀兰正是感染了牛痘,牛痘并不是什么大病,反而是预防一种大病最有效的方法,天花,在这个时代它的名字叫天黯,这种在现代社会已灭绝的病种却是古代社会的最大杀手,若是患上天黯,以她现在的能力,应该还是可以治好的,只是那病太过霸道,治疗期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以上,传染性又极强,若自己也患上,说不定自己的命也要搭进去,如果现在给自己种了牛痘了,这个身体就相当于对天黯绝缘了,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有些冒险,却很有必要试试。
汐凝送走了宋希,关上房门,开始准备给自己种痘了,她取出小刀在火上反复烤了后,在手指上划了一个伤口,将瓷瓶里的液体倒出来涂抹在手指的伤口上,又加了一层防止伤口发炎的草药,给自己把了把脉,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放心地去做其他事情了。
第二天她一起床便试了试自己的脉象,又仔细看了看胳膊和身体上各处皮肤,没有什么异象,莫非失败了?汐凝叹了口气,打算再等等看,便先去把要送到洛阳的药草整理了。
等她到了晚上收药材的时候,发现手臂上出现了红色的疹子,一颗心急促地跳动起来,赶紧放下手里的药材,去屋里取了铜镜仔细查看脸和脖子,果然也起了红色的疹子,看来有效果了,她松了口气,后面只要等发病到病愈就成功了。
后面几天,她的“病”果然开始恶化了,出现了和宋秀兰一样的痘痘,不过她因为一直在吃药,所以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恐怖。在汐凝成功种痘的第二天,她便请要去洛阳的村民到和记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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