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行沉了脸,他认真地看着颜汐凝道:“我倒是小看你了?”
“怎么样?答得出来吗?”颜汐凝笑吟吟地望着他,他脸色恢复如常,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根本就没有少一文钱,三个人每人退了一文钱,也就是说一共退了三文,他们每人花九文,一共二十七文,加起来不就是三十文钱。”
听了他的话,颜汐凝的脸色难看起来,怎么一个古人做现代数学题还这么快,她真是低估他了。
“头儿,按照你说的确实没少,可刚刚颜姑娘说的那确实少了啊?怎么回事?”旁边的匠人摸着脑袋,还是想不明白。
颜汐凝叹息一声,轻声道:“方才我说的方法没有把店小二藏起来的两文钱算到房钱里面,你们的头儿很厉害,我认输。”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岑行却叫住了她:“等等。”
颜汐凝回头,有些不高兴道:“我都认输了,你好想怎么样?”
“我帮你做袖箭。”岑行道。
“你说什么?”颜汐凝一时没反应过来,岑行再次重复道:“我帮你做袖箭,做好了给你送过去。”
“你说真的?“颜汐凝有些惊讶,怕他反悔,急忙道:“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啊。”
“既然答应你了,当然不会反悔。”岑行点头道。
“好,你知道我住哪个营帐?”颜汐凝想到他说给自己送过去,不由问道。
岑行有些不屑道:“这军中就你一个女人,要打听你的住处还不简单。”
虽然他的态度不好,不过说的也是事实,颜汐凝点点头道:“那我等着你,你尽快做好啊。”
“知道了,别杵在这儿妨碍我们做事。”他摆手做赶人的动作。
颜汐凝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拿到了想要的,她便离开营帐,这个岑行,还真是奇怪,明明他赢了她,却突然答应帮她做袖箭了。
颜汐凝一边想着,一边往自己的营帐走去,突然一团黑影突然从空中笔直地坠落在她面前,不由地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受伤的海东青,它的翅膀上还插着一支断裂的羽箭,血还在缓缓往外流,一双锐利的眼睛带着丝涣散盯着她,令颜汐凝立马想到了谢容华养的那只海东青。
“阿隼,你是阿隼吗?怎么受伤了,我帮你治伤好不好。”颜汐凝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想抱起它,阿隼却在她靠近时突然用爪子攻击她的手背。
“嘶。”颜汐凝急忙收回手,只觉手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幸好它已经受伤了,没什么力气,不然这一下有够她受的。
她耐心地安抚它道:“阿隼,我是颜汐凝啊,你救过我呢,你不记得了吗?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
阿隼锐利的眼依旧直直地盯着她,看得颜汐凝心里有些发毛,这阿隼太凶了,她是不是该去找人通知谢容华来,可是它血还在一直流,都飞不动了伤势定然不轻了,她要是再耽搁下去,它命能不能保住另说,这翅膀肯定保不住了,不能飞对一只鹰来说太可怕了,何况还是骄傲的海东青,颜汐凝想着,从衣角撕下一些布料,将手掌和手臂包了个严严实实,果断一把抓起阿隼,阿隼不住挣扎,她只死死抱住它,此时一对巡逻的士兵路过,见此情形,不由结巴道:“这,这怎么回事?”
“将军的海东青受伤了,你们赶紧去禀报将军。”颜汐凝满头大汗地抱起阿隼,朝自己的营帐快速走去。
谢容华得到消息时正在和几位幕僚议事,听士兵说颜汐凝将阿隼抱走治伤后他心中一紧,却不是为阿隼,而是怕阿隼伤到颜汐凝,海东青本性凶残,虽然受伤了,但也不是像一般禽类那样好相与的,他暂停了议事,匆匆往颜汐凝的营帐赶去。
待谢容华赶过去时,只见颜汐凝正在为阿隼包扎伤口,阿隼有气无力地躺在她的腿上,察觉到谢容华来了缓缓的挣扎了几下,却挣脱不了颜汐凝手。
颜汐凝转头见谢容华道:“谢公子你来了,阿隼的伤口有些深,估计得再养一段日子才能再次飞了。”
“我来吧。”谢容华见阿隼丝毫不配合颜汐凝,将阿隼轻抱过来,接着替它包扎。
颜汐凝也不客气,将工作转交给谢容华,她是用了麻药才帮阿隼拔箭上药的,包扎的时候它使劲缩着翅膀,颜汐凝包着十分费劲,如今它主人来了,她自然乐得解放。
颜汐凝看阿隼在谢容华手里顺从乖巧的样子,不由得感叹这家伙还真认主人,想到什么,去一旁取过拔下来的羽箭,递给谢容华道:“这是从阿隼翅膀上取下的,公子看看能不能知晓是谁将它射伤的。”
谢容华的目光首先注意到的不是颜汐凝手中的羽箭,而是她手背上细细的抓伤,他立马停下手中动作,握住颜汐凝的手查看伤口道:“这是阿隼抓的?怎么不上药?”
第六十九章 救治阿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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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着先帮阿隼弄完伤口再弄的,反正这伤也不重,不碍事的。”颜?32??凝想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却不想谢容华越握越紧。
“阿隼再精贵,也不过是一只鹰,怎么能比人更重要,我先帮你上药包扎。”谢容华皱眉,沉声道。
“我的伤口自己来处理就好了,你还是先帮阿隼包扎吧。”颜汐凝说道,可谢容华并不放开她,另一只手取过一旁的金创药,沉声道:“坐好,我帮你处理伤口。”语气不容拒绝。
颜汐凝见反抗无效,只得乖乖坐到他旁边,任由他为自己上药。
谢容华动作娴熟地将药粉撒到伤口上,将药粉吹散均匀后,取过布条轻轻为她包扎,颜汐凝心中一阵暖流趟过,看着他认真仔细的侧颜,竟不觉有些痴了。
“好了。”谢容华道,声音将颜汐凝惊醒,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慌忙低下头,将手抽回,轻抚缠好的绷带,有些尴尬道:“有劳公子了,没想到公子对处理外伤这么有经验。”
“在战场上难免会受些外伤,处理多了也便熟了,在你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谢容华轻笑道。
“不是的,公子做得很好,再说公子会的东西那么多,简直是全才了,不像我,除了治病,其他什么也不会。”颜汐凝摇头,一本正经道。
“虽然我不喜欢听恭维话,不过这恭维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我倒是挺受用的。”谢容华展颜一笑,温柔迷人。
颜汐凝看着他的笑容,不由想这人怎么就长得这么好看呢,笑起来也这么好看。
“咕咕。”仿佛在抗议主人对自己的冷落,阿隼在谢容华怀中委屈地叫了起来,颜汐凝才想起它翅膀的伤还没包扎完呢,对谢容华道:“公子,你快帮阿隼包扎吧。”
谢容华不为所动道:“它伤了你,本就该受些惩罚。”
“我没事啊,它也不知道我是谁,只是本能反应罢了,公子别怪它,它有一段日子不能飞,已经够可怜了。”颜汐凝看阿隼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替它求情。
“你来替它包扎。”谢容华轻轻扯开阿隼的翅膀,示意颜汐凝上前。
颜汐凝迟疑着上前,接着小心地帮它裹起未完成的包扎,阿隼抬起的眼睛带着锐利,却碍于主人在场不敢发作,因为它的配合,颜汐凝这次倒完成地很快,包扎完毕后,谢容华将阿隼抱起放入颜汐凝怀中,阿隼欲挣扎,被谢容华按住,带着命令的语气道:“阿隼,你再不可伤了这个人,她与我一样,都是你的主人,你对她要如同对我一般,明白吗?”
阿隼有些委屈地呆在颜汐凝怀中,伸着脑袋看看谢容华,不时又看看颜汐凝,倒不再挣扎了。
颜汐凝惊奇道:“它真能听懂你说话?”
“大概能懂吧,动物是很有灵性的,它就算不懂,也能感觉到我现在对它很生气。”谢容华道,“我平日里很忙,不可能时时过来看顾它,之后还要你替它治伤,若是它不听话,你尽管对它用药,万不能让它再伤到你,不然我留着这不听话的畜生也没什么意思了,明白吗?”
阿隼似乎真能感受到什么,悄悄往颜汐凝怀里躲了躲,颜汐凝安抚似地摸了摸它的羽毛,道:“我会照顾好阿隼的,它也不会再伤我的,你放心,嗯,平日里你是怎么使唤它的,你教教我吧,或许对我和它以后的相处有用。”
“好。”谢容华答道,将自己常用的指令和阿隼日常的习性一一告诉颜汐凝,待有士兵过来通报有急事时,他方才离开,走时不忘将射伤阿隼的羽箭带走。
颜汐凝看他匆匆离去的身影,抚着怀中的阿隼,自言自语道:“下次能和他这样说话也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
阿隼“咕咕”两声从颜汐凝怀中挣脱,跳到远处转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锐气瞪着颜汐凝,凶相毕露,谢容华走了它也就不用继续装乖了。
颜汐凝看它这翻脸如同翻书的样子,也算是见识到这海东青的灵性了,她也不怕它,上前两步蹲下身与它对视,带着诡异笑容道:“阿隼,你要是不乖乖听我话,我就去你家主人面前说你弄伤我了,以后他可就不要你了,说不定你还会被宰了。”
阿隼似乎有些懂了,气势弱了几分,高傲地转身躲到一个角落窝着休息了,颜汐凝轻哼一声,以后日子还长,这阿隼她就不信还搞不定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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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如今我军已收编新兵数十万,何不乘这势如破竹之势一举夺下河东城,将军为何下令围而不攻,若时日拖长了,军心生变可就难办了。”这河东城也围了好些天了,这左武卫大将军却一点进攻的苗头都没有,在他看来谢容华不过一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谢云看着河东城大势已去才让他一边招兵买马一边攻打河东城的,没想到都兵临城下了谢容华却做了缩头乌龟,许应庆想着这说起话来语气也不由带了些怨气。
谢容华笑笑,没直接回答他的质问,取出一只断裂的羽箭拿到众人面前,道:“前些日子,阿隼便是中了这箭才受伤的。”
许应庆看了那箭一眼,不高兴道:“如今咱们在说正事,将军有闲心关心你那鹰还不如好好考虑考虑如何尽早攻下这河东城。”
“许大人这便有所不知了,这箭来头可不一般,我派人确认过了,它的箭尾刻了一个封字,乃是封桀专用之羽箭。”一旁的唐许补充道,在霍邑之战他可是见识过谢容华的能力,知道他说这话定有深意,也不敢小瞧这个年轻的主帅。
“是封桀的箭又如何,难不成将军想说封桀连您那神勇的海东青都给射伤了,实力超凡,将军害怕了,想打道回府?”许应庆不屑道。
站在谢容华旁边的秦洛见他如此口不择言,欲开口斥责他以下犯上,被崔剑云拦住,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坐于主位的谢容华轻笑,把弄着手中的残箭,轻缓开口道:“许大人,我听说大人曾在封桀手下当过差,那大人对封桀想必比容华了解。”
“是又如何,那封桀脾气倔又自视甚高,实力是有那么几分,可如今被我们的大军困住,若我们强攻,未尝不能攻下河东城。”许应庆没好气道。
“那大人觉得他为何要射伤阿隼?”谢容华没接他攻城的话,转而问道。
“不就是为了吓唬将军吗,瞧将军你现在的样子,他这一举动好像效果还不错。”许应庆带着嘲笑的语气道。
第七十章 情愫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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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大人是这样想的。”谢容华轻笑,目光一变,严肃道:“我却认?34??他这一举动,不过是想激怒我,而让我下令早日攻城。”
许应庆被他突然的转变震住,语气不由低了几分,道:“那将军为何不下令攻城。”
“大人以为,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谢容华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开口问道。
“攻,攻下河东城,进军长安。”许应庆答道。
“错,我们只需要进军长安,至于能不能攻下河东城,此时并不重要。”谢容华摇头道。
“不攻下河东城,如何进军长安?”许应庆不解道。
谢容华展开军事地图,指着河东城与长安的位置,道:“从河东城进入长安确实距离最近,但入长安的路并非只有河东城,封桀手握重兵,如今我们虽有七成把握将它攻下,可是代价如何呢?我们的力量会有多大的损失,大人可估量过?莫要忘了,长安还有十万羽林军守着呢,我们攻下河东城之后,还要多久能攻下长安?而这期间,又会有多少其他的势力来争夺这块肥肉,这些大人可曾想过?”
许应庆被他周全的思虑震住,呐呐道:“那难不成我们就这么围而不攻,然后让主帅绕道进军长安?可这样一来封桀若是和羽林军成合围之势我们不是要完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的大军在这里,他没有把握我们会不会冒险绕过河东城直接进军长安,若他回防却发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这河东城便会轻易易主,长安便近在咫尺了。”谢容华笑道。
许应庆被他说得越发迷糊,不懂到底他们是准备绕道直取长安还是说绕道只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而已:“将军的意思我不太明白,那我们到底是绕道还是不绕啊?”
“大人记得我们只需要耐住性子等待就好,等待最佳的绝杀时机。”谢容华缓缓道,眼中精光闪现。
大帐外,谢容华与一中年儒士并肩而立,谢容华望着远方连绵的营帐,开口叹道:“先生方才何故一言不发,容华知道以先生之能,心中定有自己的见解。”
男子儒雅一笑,道:“张玄策不过将军手下一名寂寂无名的参事,那许大人本就对将军有所不满,我若再僭越开口,只会让将军处境更加艰难,毕竟现在我们最缺的是将士一心。”
“先生乃关中第一谋士,何苦如此自谦,若是让父亲知道有你加入了我们,定能让他非常高兴。”谢容华道。
“世人只知谋士玄智,却不知张玄策其人,我会留下,是因为我与将军那一夜长谈,将军令我信服,我愿意追随将军,与谢家无关,将军也答应过我,不会透露给旁人我玄智的身份。”张玄策答道。
“容华自当信守对先生的承诺,先生尽管放心,容华如今想问问先生,经过这些日子的议事,先生觉得他们如何?”谢容华轻声问道。
张玄策不答反问:“将军自己觉得呢。”
“崔剑云是从晋阳和我一道来这里的,除了他以外,新加入的这些人,容华自觉他们大多乃平庸之辈,并无可造之材。”谢容华叹道。
“所以,将军是想将封桀的事情交给崔剑云去办?”张玄策问道。
“我们长期留在此处也不是办法,父亲那边还需要我。”谢容华叹了口气,抬头却被空中一团熟悉的黑影吸引。
张玄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那是将军的海东青吧。”
“是啊,没想到这么快它又能飞起来了。”谢容华说着,曲起手指吹响指令,阿隼听见了,欢快地朝他飞来。
颜汐凝放飞阿隼只是看它伤势好了大半,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算听她话了,没想到阿隼却越飞越远了,她吹了好几遍谢容华教她的指令却完全不管用,只得顺着阿隼的方向追去,便追边气道:“阿隼啊阿隼,我是看你可怜才放你出来的,你竟然跟我装乖欺骗我,我们相处这么久了,我好歹也算是你半个主人了吧,你这样折腾我,看我逮到你了怎么教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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