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试试,她曾经的生活,我的梦里,没有这里。”顾珩雪喃声道:“如果我真的是她,颜汐凝可以住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适应?”
她的话让幻琴哑口无言,幻琴看向张玄策,张玄策对她微微点头,幻琴妥协道:“那我去帮姑娘把这里好好收拾一下。”
耿青和云亦凡看张玄策有话要和顾珩雪说,对顾珩雪道:“我们也去帮忙。”
等房中只剩了顾珩雪和张玄策后,张玄策才看向顾珩雪,认真问道:“顾姑娘相信自己就是颜姑娘了吗?”
顾珩雪轻抚手中的医书,医书上有一些凌乱的笔迹,比起毛笔,更类似钢笔的笔迹,那是她曾经的笔迹,她握紧医书,对张玄策喃声道:“张先生,所有的一切指向,都在告诉我我就是她,可我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把自己当成她。”
张玄策一怔,不解道:“姑娘此话何解?”
顾珩雪将医书小心地放回去,将箱子盖好,低声道:“你们带我来找记忆,这一路上我也努力回忆过,可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连我曾经的梦境,我记得都越来越模糊了,我常常在想,以后我不再梦到颜汐凝的过去了,那我和她,是不是就彻底割裂开来了呢?我看得出来,你们有多想我记起她的往事,你们想找回曾经的那个她,而我,也许没有办法帮你们找回她了。”
张玄策眉头一皱,宽慰她道:“姑娘的灵魂以前只是暂居在颜姑娘的体内,灵魂回到你自己身体的时候,那些关于颜姑娘的记忆,能找回的可能本来就极低,我和陛下也说了这件事了,陛下在意的是姑娘的人,而不是姑娘的记忆,姑娘能明白吗?”
“世人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哪有无缘无故的深情,他对我太好,而我却什么都不记得,和他之间的种种,总让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现在没有办法回应他的深情,我甚至害怕面对他的深情,张先生能明白我心中的感受吗?”顾珩雪喃声道。
张玄策低叹一声,无奈道:“我曾经便知道,一个帝王,太过深情,不是好事,所以那时,我暗地里从不作为,只希望陛下能断了和颜姑娘之间的姻缘,可她真的走了,我才发现陛下有多可怜,顾姑娘,高处不胜寒,我并不想看到陛下做孤家寡人,如今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弥补曾经的不作为,让你心甘情愿地站在陛下的身边,让他不再孤寂下去。”
顾珩雪没有应承他,她垂下眼眸,苦笑道:“现在先这样吧,我在这里住几天,也许突然记起来了呢。”
张玄策看她不愿再和他谈这个话题,微微一叹,终究没再说什么!
永熙五年七月初七,昭阳宫的柳贵妃和北宫的许美人同时早产分娩,柳贵妃顺利诞下了一名男婴,而许美人,却生下了一个死胎,宫人草草处理了许美人的死胎,宫中因为二皇子诞生而热闹的气氛,也没有因为一个太上皇嫔妃生下的死胎而减弱。
柳江月抱着孩子,和众臣一起跪在华阳宫门前求见谢容华,谢容华依旧闭门不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近一个月来,他除了喝酒吃饭,便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活着,朝中众臣皆人心惶惶,继续这样下去,魏国如何是好。
柳弘业看了大臣们一眼,道:“陛下如今这样,我们恐怕谁都没办法让他振作起来了,为今之计,只有早日立下太子,才能稳定朝局。”
大臣们看了柳贵妃怀里的男婴一眼,又看向紧闭的宫门,愁眉苦脸道:“陛下如今这样,雍王又不知去向,这太子如何立的起来?“
柳弘业笑道:“陛下既然什么都不想管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可陛下不管,不是还有太上皇陛下在吗?如今稳定朝纲才最为重要,许多事,我们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柳弘业的党羽纷纷附和,别的大臣知道如今重权都在他手中,他们根本反对不了他,看着紧闭的华阳宫宫门低叹一声,如鸟兽般散开。
三日之后,以柳弘业为首的朝廷重臣,在北宫求见谢云,请他出来主持大局。
谢云先去了华阳宫找谢容华,见他连自己这个父亲都不理会时,气得脸色铁青,无奈之下,他再次入了宣政殿,站在龙椅跟前,对殿中林立的文武百官道:“如今容华不理朝政,朝纲混乱,朕不能看着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就这样毁了,如今,既然他不愿出来,那便由朕来替他册封太子,稳定朝廷内外之心,各位可有异议?”
朝臣们面面相觑,柳弘业及其心腹跪下沉声道:“但凭太上皇陛下做主。”
第四百五十五章 铲除异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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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中立的朝臣看着如今的形势,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由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承志,虽然他是柳家的乘龙快婿,但这些年来的局势他们早就看清了,这王大人和柳家,那就不是一家人一条心的,王承志虽然是前太子的人,可如今效忠的,只有陛下。
王承志看了胸有成竹的柳弘业一眼,跪下对谢云沉声道:“微臣愿听太上皇陛下的。”
连他都跪下了,那些还在观望的朝臣也纷纷跪了下来,道:“请太上皇陛下做主。”
谢云沉声道:“好,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此事便定下了。”
他说着,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亲笔写下了册封太子的诏书,递给侯着的静道:“念给他们听吧。”
静恭敬地接过,打开对着殿中的朝臣高声道:“储贰之重,式固宗祧,一有元良,以贞万国。雍州牧雍王谢珩,器质冲远,风猷昭茂,宏图夙著,美业日隆。职兼内外,彝章载叙,遐迩属意,朝野具瞻,宜乘鼎业,允膺守器。可立为皇太子。所司具礼,以时册命。”
静念完以后,大殿之上一片寂静,不明就里的朝臣们看向脸色铁青的柳弘业,柳弘业看着谢云,神色阴郁,牙根几乎要咬出血来,他缓缓站起,望着谢云沉声道:”太上皇陛下确定没有立错人吗?”
谢云无所畏惧地看着他,淡然道:“雍王年过七岁,聪明好学,不久前又参与了治理水患之事,在民间颇有威望,立他为太子,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柳弘业望着他,冷笑道:“可如今雍王殿下不知所踪,太上皇陛下如何能册封他为太子?“
“谁说本王不知所踪的。”一个清脆的童声响彻大殿,周瑾牵着谢珩,缓缓地走入宣政殿内!
他明明才七岁,神色之间却有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周瑾放开他,谢珩一步一步地走到谢云身边,小小的身体面对柳弘业威严道:“柳相大逆不道地将本王软禁于宫中,对外宣称本王失踪,扰乱朝纲,妄图立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为太子,形同谋反,柳相如今还有何话说?”
柳弘业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如今沉着冷静的谢珩,和之前在他面前哭闹的男孩判若两人,软禁谢珩的,明明都是自己的人,他怎么能出来的?
谢珩的话让大殿上的朝臣脸色巨变,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柳弘业,礼部书王宁德开口道:“雍王殿下说话可要讲证据,二皇子乃陛下和柳贵妃的儿子,如何就成了来历不明了?”
“不是来历不明,那是朕的儿子,是朕和许美人的儿子!”一直未开口的谢云突然开口道!
众臣面面相觑,满脸震惊,柳弘业看向谢云,沉声道:“太上皇陛下可真是为了陛下用心良苦,为了让雍王无异议地成为太子,连这样的话都敢说,宫中谁不知道,许美人生下的孩子,是个死胎!”
谢云淡淡一笑,道:“为何会是一个死胎,你和朕心知肚明,朕也想问柳相一句,柳贵妃如今还是闺阁之身,如何能生出儿子来!”
柳弘业脸色骤变,他厉声道:“不可能,江月怎么可能还是处子之身!”
谢云拍拍手,肖太医和一个老宫女走进了殿中,肖太医抖着身子将柳江月假怀孕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那老宫女磕头道:“今日奴婢已按照太上皇陛下的吩咐为贵妃娘娘验身了,她确实还是完璧之身!”
“柳相如今可还有话说!”谢云沉声问道!
柳弘业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紫,他看向谢珩和谢云,笑道:”谢云,你真以为我那么信你,把一切赌注都压在你身上吗?恐怕你还不知道,我早就暗中调了江南的军队进京,就是防着你们来这一手,若太子不是二皇子,不是柳家人,他们立马就会攻打京城,到时候你们谁都跑不掉。“
“哦,柳相说的可是徐将军带来的人马,可惜了,他还没能入潼关,就被朕的军队伏击了。”谢容华的声音在大殿上骤然响起,所有人皆是大惊,朝臣看向宣政殿外身着黄金甲,缓缓而入的俊美男子,跪着高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跟在谢容华身后的杜威提着一个人的首级,血迹染红了大殿,柳弘业的心腹大臣们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来,那是在江南领着大军的柳弘业的心腹大将军徐勇。
谢容华让杜威将人头给柳弘业,道:“这个礼物,柳相可还喜欢?”
柳弘业脸色惨白,望着在地上滚落的人头,喃声道:“你一直都是演戏?”
谢容华点点头,笑道:”为了骗过柳相,朕可是连珩儿都顾不上了。“
他的话让柳弘业明白过来,为什么谢云要留着谢珩的命,他们父子爷孙早就串通好了,却各自在他面前演戏,引他入局,枉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原来,谢容华早就设了局等他,柳江月的假怀孕,不就是他最大的手笔吗?
他脸色平静地望着谢容华,冷声道:”陛下好手段,今日之事,老臣愿赌服输,只是老臣不懂,陛下要对付老臣,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谢容华看着他,沉吟道:“朕可不是前朝皇帝,若是朕随便定了柳相的罪,那恐怕天下人都会为柳相伸冤,到时柳相在江南的心腹之士恐怕要找朕报仇,江南一乱,又是一场生灵涂炭,老百姓才安稳几年,朕可不想因为对付柳相,让他们又陷于战火之中。“
柳弘业冷笑道:“所以,陛下一步一步引诱老臣,让老臣认为胜券在握,为了大事,将心腹调离熟悉的江南入京,好让陛下瓮中捉鳖,轻而易举地灭掉了老臣最大的倚仗。”
谢容华淡笑道:“和柳相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
“老臣可比不得陛下的聪明,不过,陛下也别高兴地太早,有顾昭仪为整个柳家陪葬,老臣就算死了,那也算拉了个垫背的。”柳弘业大笑道。
谢容华脸色一沉,怒道:“你什么意思?”
“陛下那么聪明,难道猜不到老臣是什么意思吗?老臣这是谋反之罪,按律当诛九族,连谋反之罪老臣都不怕了,又何必害怕再加上一罪!”柳弘业讥讽地笑道!
第四百五十六章 突生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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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容华对于柳弘业的威胁之言不以为然,耿青和张玄策都在顾珩雪身边,他不信柳弘业真能对她做什么,那些话不过是绝境时故意吓唬他的,可当夜晚收到洛阳发来的急报时,他才惊恐地发现,柳弘业不是吓唬他,顾珩雪失踪了!
三日之前,一直在福安村住着的顾珩雪提出想进崤山看看,耿青和云亦凡商量之下,便陪着她一起去了,他们谁都没想到,这次进山,会招到一群顶尖高手的伏击,耿青和云亦凡武功都不错,特别是耿青,普通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这群高手的头目,明显不是普通人,他形如鬼魅,武功招式狠辣无情,耿青因为要与他过招,又要护着顾珩雪,和他的交手渐渐占了下风,他带着顾珩雪且战且退,将她藏到了山中的一个山洞中,对她道:“我已经发了讯息出去,很快就会有人进山帮忙,我会缠住那个黑衣人,在外面没有完全安全以前,姑娘一定不要出去!”
顾珩雪知道出去只会连累他,点头道:“耿青,你要小心!”
耿青离开后,顾珩雪偷偷地藏在山洞中观察外面的动静,只听见打斗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她渐渐松了口气,此时才有精力观察周围的环境,一看之下,才发现她曾经在梦里见过这个山洞,她往里走了几步,却见面前原本空空的山洞骤然出现了一个男人,她吓得就要尖叫,叶修泽急忙小声道:“珩雪,你别怕,是我,我是来救你的!”
顾珩雪看清是叶修泽后,心中渐渐安定下来,她看着叶修泽,不解道:“方才明明没人,你怎么突然出现了?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用了隐蛊,所以你才看不到我,我原本是想来洛阳找你的,可是半路上发觉被人盯上了,便想先引开他们,不过似乎没有成功,你还是被他们给盯上了!”叶修泽苦笑道!
顾珩雪一怔,低声问道:“那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叶修泽点点头,道:“为首的那人叫柳叶,是柳家武功最厉害的高手,之前,我就是被他抓到柳府,才让柳弘业夺了信,识破你的身份的!”
顾珩雪想起柳弘业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皱眉道:“那是什么信?柳弘业为何能因为那封信识破我的身份?”
“那是当年你离开圣域时留给我最后的一封信,里面清楚地和我说了你的真名叫顾珩雪!”他说着,将曾经她给他的信一字一句地背了出来!
顾珩雪震惊地看着他,喃声道:“原来还有这样一封信,难怪,你那时会问我那样的问题!”
叶修泽看她并不像之前那样排斥自己了,犹豫着问道:“珩雪,你是不是记起来了,知道你自己就是汐凝了!”
顾珩雪摇摇头,苦笑道:“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可现在,我已经相信我自己确实就是颜汐凝了!”
叶修泽听了她的话,心中一喜,可想到另外一件事,那喜色又退了下去,他看着她,认真问道:“珩雪,你既然相信你自己就是颜汐凝了,那你是不是决定继续陪着陛下了!”
顾珩雪听了他的话,沉默下来,许久后才喃声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如今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一直陪在他身边!”
外面有陌生的男声高声道:“这里有一个山洞,我们进去看看!”
顾珩雪一惊,叶修泽宽慰她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他说着,抬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一定不能出声!”
顾珩雪点点头,有两个黑衣人进了洞中,四处查找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其中一人皱眉道:“柳大人让我们来这边找顾昭仪,除了这个山洞没地方能藏人了,可她竟然不在这里。”
“恐怕顾昭仪先一步离开这里了,我们去附近找找!”另一人沉声道!
等两个黑衣人走了,叶修泽对顾珩雪皱眉道:“我方才用隐蛊躲过了他们,但若柳叶知道我在这里,恐怕就没那么好躲过去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可是耿青说……”顾珩雪犹豫道!
“我们离开以后,等危险过了,我便送你回来!”云亦凡保证道,“珩雪,你愿意相信我吗?”
顾珩雪看着他真诚与不安的脸,点头笑道:“我相信你!”
叶修泽听了她的话,松了一口气,他笑道:“你放心,我做的所有事,都会以你的意愿为主!”
耿青和柳叶交手了上百个回合,眼见有官兵上山,他知道这次无法得手了,不得不放弃了这次行动,见他快速奔逃,欲追他的耿青想到还躲在山洞的顾珩雪,不得不放弃追击,返身赶回了山洞!
可他进入山洞,却不见了顾珩雪的身影,云亦凡带着官兵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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