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风英这是从哪儿来呢?前文书咱们表过,她跟杨怀玉去探望穆挂英。穆元帅病好以后,娘儿俩就离南唐返回宝阳。行至半路途中,曾风英对怀玉说:“你先回关,待我回磨盘山,看看你舅父。”母子分手,曾风英上了高山。曾杰见了,欣喜万分,对妹妹说:“咱兄妹好不容易见面,这回前来,你得多住些日子。”
曾杰为什么说这话?因为他也是刚从外地回来。他干什么去了?云游四海,拜访高人。他这个人爱动不爱静,闲来无事,哪儿都溜达。这回好不容易兄妹重逢,你说他能让凤英轻易离开吗?可是,曾风英终究是出嫁的人了,住了一些门子,她就想家了。于是辞别了兄长,下山回宝阳关。行至半路途中,听店房商贾议论,说老杨家犯事儿了,还听说太君入狱,杨文广和杨怀玉也死了……究竞这是怎么回事?她弄不明白。打听吧?听到的说法不一,也分辨不出哪个消息准确。曾风英心急如焚,乘快马,日夜兼程,赶回宝阳关。等她进了宝阳城一看,好嘛,杨文广父子没在,姐姐吴金定也没在。长随丫环把事情经过一说,曾风英能不急吗?她急忙路上战马,往东京追赶。曾风英象疯了一样,恨不能肋生双翅呀!她不走大道穿小道,顺着山路往前行走。刚来到兴隆山前,就听见前边战鼓如雷,杀声震耳。她不知怎么回儿,便从树林里蹿了出来。等她观看明白,才喊了一嗓子。
闲话少叙。吴金定看到曾凤英,忙喊:“妹妹,这边来!”
曾凤英把大刀挂在得胜钩上,策马来到近前:“姐姐,我可找到你们了。快说,咱家到底出了何事?东京汴梁现在怎样?”
曾凤英一连串的问话,把吴金定的眼泪给问出来了;“妹妹,一言难尽呀!”接着,又简单把东京之事说了一番。
曾凤英不听还则罢了,听了这番言语,气炸心肝肺,咬碎口中牙,白眼珠起红线,血贯瞳仁:“姐姐,我早看出来了,做皇上的心如蛇蝎,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没一个好东西,咱杨家立了多少功劳?到头来竞落下这么个下场。你们闪开了!”说罢,她看了看疆场上的敌将,踅马便走。
吴金定忙喊:“妹妹,你想于什么?”
“这你就甭管了!组姐,‘马善有人骑,人善有人欺。哼,皇上无义,休怪咱对他不忠。你躲开!”说着活,从得胜钩上摘下了板门大刀。
孟通江一看:“婶娘说得对,要不杨门就盼着您来呢!您胆子大,有能为。脑袋掉了还不是碗大的疤?昏君无道,快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了。这不?派了这么多人马,堵着咱们的门口来骂阵。您看见没有?人家可是非要咱们的命不可!不过,婶娘,您可不是当年的岁数了,还能行吗?那小子的斧子可是万将难敌呀,您打得了吗?您要是打不了,那就我去吧!”
就这一番话,把曾凤英气得浑身直哆嗦:“孟通江,你敢小瞧我?哼,我要宰不了这小子,从此不姓曾!”’说话间,把马一踅,冲疆场高声断喝:“呔,欧阳彪,慢抖威风,我的马到了!”
欧阳彪正在抬头观瞧,曾凤英的战马象旋风一般,来到阵前。她带住坐骑,稳擎大刀,厉声说道:“欧阳彪,把脑袋给我!”
欧阳彪一听,唉呀,这人如此厉害,上来就要脑袋!他把大斧一横,高声搭话:“休得胡言。你是什么人?”
“曾凤英!”
“啊?!你就是曾凤英?”
曾凤英的名字,欧阳彪早有耳闻,知道她的板门刀万夫难敌。这还不算,特别是他的哥哥曾杰,更是骁勇异常。在南唐,若提起曾家兄妹,那真是家喻户晓。
欧阳彪壮了壮胆子,又说:“曾凤英,你来干什么?”
“刚才巳对你说过;来要你的脑袋!”话音一落,刷!劈头盖顶就砍去一刀。
欧阳彪带坐骑,摆斧将刀磕开。曾凤英见这一刀没砍上,急忙扳刀头、献刀纂,刀纂撤回又扳刀头,刷!顺水推舟,又是—刀。欧阳彪招招架架,勉强又把大刀躲过。
此时,二马一错蹬,曾凤英刀头一翻个儿,嗖!脑后摘金,又飞来一刀。欧阳彪听背后风声作响,知道刀又来了,急忙一带坐骑,身子往后躺去。这功夫叫铁板桥。他那意思是,把她这—刀躲过去。不料,他躲得多少慢了点,曾凤英的刀又来得快了点儿。一刀砍来,从他的鼻子尖上刷!就削了过去,差点儿把他的鼻子削掉。虽然说没把鼻子削掉,可是,把他鼻子上的汗毛削掉了十六根半!这一削,把欧阳彪吓得够戗,他大喊一声:“厉害呀!”忙把战马踅回。
曾凤英把大刀一端:“什么,历害?还没使我的绝招呢!拿出绝招,我让你六个!欧阳彪,拿命来!”又挥刀冲上前去。
大家都在后边观阵呢,孟通江一看:“婶娘行!看她那个架势,准能把欧阳彪收拾了。”他对喽罗兵喊话:“来呀,把战鼓擂响!”
霎时间,嘻罗们甩开膀子,猛擂战鼓,为曾凤英助威。
曾凤英一听;“好!就冲这个,也得好好露它两手。”她施展手段,把刀摆开,刷刷刷,一刀快似一刀。
显然说曾凤英的刀法好。心要战胜欧阳彪,也不那么容易。为什么?欧阳彪是东京有名的上将,不但力气大,而且斧子花也非常精湛,非一般人可比。再说,欧阳彪也豁出来了,心想,反正平不了山,回去没法交令。于是就玩开命了。
这两个人都玩儿命,那可不好办了。足足战了五十多个回合,还是不分高低胜负。
吴金定在后边看着看着,想开了心思,哎呀!打了这么多回合,还不分高下,但不知凤英体力如何?嗯,如实在不行,我就上阵。她暗暗拽紧缰绳,准备上阵迎敌。
正在这时,从兴隆山前传来了马蹄声响。接着,有人高声喝喊;“呔,前边的喽兵,请问一声,这儿可是兴隆山?”
喽兵顺声音一看,“哟!”从大道上跑来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头戴白,身穿重孝,胯下花斑豹,掌中端者一对亮银梅花锤。你道来者何人?金毛虎高英。
高英是从哪儿来时?前文书说过,他背着高增的尸体,跟花天豹一块冲出城外,两个人跑散了,自己拨马另走了一条路。等走出八九十里地,找了一个僻静的所在,跳下马来,把爹的死尸放下,抱着爹爹痛哭了一场。眼下战事紧急,也顾不得买棺材,入殓死者。幸好,他找到一个山洞,先把死尸暂放到里边,做好暗记。临别前,双膝跪地,发下誓言;“爹爹放心,儿不拿刘毓,就枉为高家的后他代!待报仇雪恨之后,再搬请爹爹归天。”高英说完,站起身形,走出山洞,心想,我的性命是杨怀玉救下的,他为救我,情愿厮杀断后,我才得空跑出城末。我若扬长而玄,把他扔下,于心何忍?但不知怀玉是否还在京城?他若落入罗网,岂不性命难保?对,我应返回京城,寻找杨怀玉。等找到他,我二人再商量去向;若寻不着,再找花天豹打听他的下落。高英打定主意,扳鞍上马,照原道催马而回。
一路上,高英边走边向行人打听,得知京城发出了人马,前去围剿兴隆山。为什么?兴隆山的大王窝藏杨怀玉。金毛虎似信非信,心想,待我先去兴隆山,一问使知。就这样,他才来到高山之下。
书接前言。喽兵对若来人,正要回话,吴金定忙喊:“呀,金毛虎!”
高英再一观瞧:“啊呀,那不是婶娘吗?”说话间,催马来到近前,带住了坐骑。
他为什么不下马施礼呢?前边还打着仗呢。他挂好双锤,抱碗拱手:“婶娘可好!”话刚出口,小伙子眼泪就流了下来。怎么?他见了吴金定,如同见了亲娘,多想诉诉心中之苦、吐吐肺腑之言啊!吴金定理解高英的心情,不由地落下了眼泪:“孩子,此处不是讲话之地。看见了吗?那儿正在酣战。”
“谁来剿山?”
“欧阳彪。”
“怀玉回来了吗?”
“没有。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看,你婶娘正会战欧阳彪!”
“唉。待我前去会他!”说着话,他把双锤摘下,调转马头,冲疆场喊话:“婶娘,圈马回来,让与小侄!”催坐骑冲上阵去。
曾凤英听到喊声,回头一瞧,哟,金毛虎!她忙喊:“好侄子,结我把这小子砸死!”说话间,她则将马带到一边,金毛虎便杀上阵来。
欧阳彪一看;“阿?!金毛虎来了?”他认识。为什么?高王爷死后,高家爷儿两个守灵,欧阳彪前去吊过孝。
欧阳彪勒马问道;“你是高英?”
“然也。欧阳彪,明告诉你,这座兴隆山你非但剿不了,你还得将脑袋留下!”
曾凤英在一旁也喊了一嗓子;“高英哎,现在我是元帅,你是先锋,你要听令,把达小子给我砸死!”
高英一听;“好。曾元帅,末将得令!”说着话,刷!头一锤就砸了下来。
欧阳彪见高英来势凶猛,不敢怠慢,挥舞双斧,将锤磕开。高英见头一锤没砸上,二一锤又往下悠来。欧阳彪舞动双斧,又架了出去。
此时,两马错蹬。好高英,两脚紧蹬绷蹬绳,把双锤往后一带:“咳!咳!咳!”一马盖三锤,朝欧阳彪砸去。就听喀嚓一声,把他砸得抱鞍吐血!
第七回 围京城凤英挂帅 战金童怀玉出征
金毛虎高英一马盖三锤,打得欧阳彪抱鞍吐血;这小子不敢恋战,圈马逃命,败回东京。
俗话说,“将是兵中胆。’当将的逃命,兵卒谁还在这里等死?纷纷向原道遁逃。金毛虎见了,眼珠一转,催马跑到军兵前边,拦住去路;将手中大锤一摆,厉声喝喊:“不许动!都给我站住!”
就在这时,曾凤英也策马过来,与高英一起,将军兵严严堵住。军兵们一个也没跑掉。小卒们心眼更多,纷纺扔掉刀枪,口喊饶命。
金毛虎高英把军兵赶到一起,让他们带好帐篷、军备物品,一向上了高山。
来到山上,大家分宾主依次落座,各道其情。吴金定说:“若不是高将军赶到,恐怕难解其围。现在,诸事摆到面前,大家说如何是好?”
曾凤英脱口而出:“有办法!”
“什么办法?”
“咱们已与官兵交锋见仗,就是死守在这里,昏君也不会饶恕我们;再者说,欧阳彪败回京城,金殿见驾,必然添油加醋,中伤我等。到那时,老太君和杨将军的性命,就难以保全了!”
吴金定忙说:“嗯,妹妹所言极是。你说该怎么办?”
曾凤英说:“这我先问问,你们大家听我的不听?”
众人说:“听,你说了算!”
“好!既然我说了算,从现在起,我既是元帅!”
吴金定—愣:“什么元帅?”
“杀皇上、宰娘娘、改朝换帝的元帅。咱们把官兵、喽兵凑到一块儿,兵发东京,叫昏君把王大人和老太君等人赦放回来,把太师刘毓绳捆索绑交出城来,如若不然,平东京、杀皇上!”
孟通江听了,抢先呼应;“对!还是婶娘有主见,办出事来那真是胡萝卜就烧酒—嘎巴脆!”
高英也说:“对!事出无奈,舍此再无他途。”
吴金定听了众将的议论,明知有理,但她还是顾虑重重:“妹妹,这样一来,事情可就闹大发了!”
“瞎,你不大发,人家就剿山要命来了。就这么着,明天一早起程,兵发汴梁。”
书要简短。第二天清晨,曾凤英传下帅今,先将兴隆山的喽兵和投降的官兵归拢到一起,点出五千人马。然后,曾凤英授命金毛虎高英为马前先锋,孟通江和焦通海二虎将随军听令。一切安排就绪,浩浩荡荡,人欢马彦,直奔东京而去。
行军路上。元帅曾凤英想开了心思,跟随穆元帅转战多年,只在人家手下听用;今天,咱也当当元帅,看我如何派兵布阵。
一路无书。这一天,大军正往前进发,忽然蓝旗官跑来禀报:“禀曾元帅得知,大军已到汴梁城北门外,请令定夺!”
“嗯,放炮安营。”曾凤英帅令出口,通通通三声炮响,扎住了行营。曾凤英深知身负重任,岂肯帅帐歇息?她连帅帐也没进,便奔向前敌。
再说北门的守城军兵,见黑压压开来了队伍,不知怎么回事儿,抢先紧闭了城门。他们扒着垛口,边看边议论:“兄弟,这是从哪儿来的兵马?”
“不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城上的军兵正在观瞧议论,曾凤英策马来到城下。她把板门刀一端,冲城头高声喊话:“呀呔!城上军兵听了,速去金殿禀报昏君,就说曾凤英带人马围困了京城,要杀皇上、宰娘娘、改朝换帝!”
军卒们一听,又议论开了;“唉呀我的妈呀!原来是曾凤英的人马!”
“哎,她不是杨文广的夫人吗?怎么老杨家也反了?”
“这你还不明白?这就叫‘官逼民反’哪。闲话少说,报信要紧。”
军兵下了城楼,跑到午朝门前,对黄门宫述说一番。黄门官得报,不敢怠慢,撒腿如飞,奔金殿见驾。
钟敲一响,不多时,满朝文武站立两厢。紧接着,五帝英宗也来到金殿。
书中交待:欧阳彪从兴隆山败回东京,末敢亡殿面君。跑到太师府,对着刘毓刚把来龙去脉说了。刘毓今天—上殿,也没敢对万岁奏明此事。为什么?怕吓者万岁,犯惊驾之罪。所以,他坐在英宗身旁,缄口无语。
话体絮烦。黄门官上殿,慌慌张张禀事完毕,只吓得五帝英宗茶呆呆发楞。他哪里经见过这种事体?呆了好大一阵,才说:“众位卿家,你们可曾听见老杨家的人兴兵作乱,围困京城,要改朝换帝呀?卿家们,这该如何是好?”
他说完了话,金殿内鸦雀无声。群臣文武,互使脸色,一言不发;丞相包拯站立一旁,若无其事。其实,包大人心里早乐了,哼,这回你可知道锅是铁打的了。想杀老杨家?谈何容易!
英宗见无人搭话,生气了:“众位卿家,太平年间,你们食着国家的俸禄;如今到了用人之际,为何不替寡人出力?”
刘毓眼睛一转,有了主意;“万岁,微臣正想启奏我主。欧阳彪带人马平山,未能成功,受伤败回。现在兴隆山上,不但有吴金定、曾凤英,而且还有几虎大将。不用问。杨怀玉也必在其中。他们聚集兴隆山,就为夺我主江山。今日围困京城,实乃意中之事,不足为奇。老杨家真造反了,杀驾未遂,这是最后一招。万岁,既然如此,决不可心慈手软,最好来个斩草除根。”
“此话怎讲?”
“依微臣之见,万岁就该传下圣旨,先将老太君、杨文广提出监牢,枭首示众。而后,再派人出征,把这些乱朝臣子刀刀斩绝,个个杀净,主公岂不免由了后患!”
“这一—”五帝正在举棋未定之际,包大人三步两步奔上前来:“吾皇万岁,臣有本奏。”
“包爱卿,讲!”
“万岁,曾凤英带兵围困京城,这事不假。可是,她们为何要兴师发兵?我想其中必有原因。主公,那杨家世代总良,为先王所器重,被世人所称道。别看她们赌气说些杀皇上、宰娘娘的话儿,这气不知赌在哪里!若是一怒之下将忠良斩首,寒了文武群臣的心是小事。一旦外邦造反,战表入京,哪一个为我主挂印出朝征战呢?主公,此事非同儿戏,需三思而后行哪!”
“这……’
老贼刘毓见皇上犹豫不定,使说:“包大人言之差矣。难道说没有老杨家,就没行大宋的江山?缺少穿红的,还有挂绿的呢。再说回来,我刘毓便是一员武将。虽不敢说十八般兵器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