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他的姓名;若打听到,咱把他请来帮忙。叫他破那金塔阵。我看不费吹灰之力!”
“既然不知人家姓甚名谁,那还不是枉然!”
帅帐之内正在议事,就见军卒来报:“禀元帅,有一小将,认祖归宗,到此报号。”
“噢?什么打扮?”
“穿一身微服,得胜钧上挂一对大锤。”
穆元帅思索片刻,说道:“噢!曾奎,你出去看看。”
“哎,你们等着,我瞧瞧是谁!”说罢,急转身形,跟着军卒到在辕门以外,近前一看:啊?!这不是救我的那个小家伙吗?怎幺跑到这儿来了?他再往后一看,那儿还有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位女将,他不认识。
曾奎看罢,心里十分高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要找你,你倒自己我找上门来。他乐呵呵地冲小英雄道:“哎,这一小将,是你呀!”他那意思是:咱俩认识。
他的话刚说出口,杨世汉急忙甩镫离鞍,跳下战马,紧走几步,扑通跪倒在地:“我当是谁,原来是没见过碰的天伦老爹爹。爹爹在上,孩儿有礼了!”
曾奎一看,吓傻了:“啊,小英雄,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不跟我说了吗,是玉面虎杨怀玉?”世汉说到这儿,扭过头去,冲罗三娘忙喊:“娘,你老人家在后边干什么,我爹爹这不来了吗?”
罗三娘一听,策马来到近前,看了曾奎一眼,立时放下脸来,用手一指:“你是什么人?真来胆大包天,竟敢冒充杨怀玉?”
杨世汉一听:“娘,他不是我爹?”
“不是!你说,你到底是谁?”
此时,曾奎嬉皮关脸地说:“嗨嗨,拉倒吧!在树林里那阵儿,我说我表哥叫杨怀玉,是你听错了。不过,我也不是外人,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喂,你是谁呀?”
“我是怀玉之妻罗三娘!”
“啊呀,那更没说的了,原来是大表嫂!大表嫂你好,我给你磕头!”说着话,扑通就跪在了罗三娘的马前。
罗三娘问:“你到底是谁?”
“我爹爹叫曾杰曾福生,我叫曾奎。你说,咱还不是一家人吗?”
“啊!这么说,你是表弟了!”
“那可不。”
罗三娘忙冲儿子说:“世汉!”
“娘!”
“过去,叫表叔!”
“啊?你到底是谁?你还有个准名没有?”边说话,边走到曾奎跟前。
“嗳!这回有准名了,我叫曾奎!”
世汉跪倒在地:“表叔,你好?下回可不能过么开玩笑了。”
“嗳!开个玩笑有什么关系?笑一笑,十年少。”说着话,曾奎、世汉站起身来。
曾奎又问三娘:“你娘儿俩这是打哪儿来呀?”
“我们从南唐而来。元帅在营帐吗?”
“在。”
“那好。你快往里传告,就说罗三娘到!”
“嗳!还传什么话,一家人嘛,跟营进去得了。”说着话,曾奎在前边带路,罗三娘下了战马,娘儿俩跟在后面,走进中军大帐。
他们三人进了帅帐,大家一看,都高兴坏了。那些战将,多数认得罗三娘,纷纷上前问长问短。
穆元帅让她娘儿俩坐存旁,问道:“三娘,你这是打哪儿来呀?”
罗三娘把经过说了一遍,回头对世汉说:“过去,快给老祖母叩头!”
世汉站起身来,紧走几步,跪倒在地:“老祖母在上,小孙儿给您老人家叩头!”
“噢,三娘,这是——”
“这就是您的不肖孙儿杨世汉,今年已一十六岁了。”
“噢!”穆桂英一听,眼泪在眼眶里就转游开了。为什么?这孩子从小离开他爹。如今,孩子来到军营,他爹怀玉却被困在金塔阵内。这话可该怎么向他娘儿俩讲呢!
罗三娘可并不知此事。让孩子过来,挨排向各位大人见礼。
老太君乐得笑眯了双眼:“哟,我老杨家又有一代后人了!”
穆桂英吩咐:“来呀,速速杀牛宰羊,为她们娘儿俩接风!”
“是!”军卒遵令行事。这且不提。
单说罗三娘。她见奶奶的眼内含着泪水,心里就合计开了,这是高兴的泪水,还是伤心的泪水?她再一细瞅元帅的脸色,不对!若是高兴的泪水,为何无一丝笑意?她琢磨片刻,对元帅说道:“奶奶,我们进得营来,只见了众位将官,怎么未见世汉的爹爹?他押粮运草去了,还是另有公干?”
穆元帅见无法隐瞒,便说:“三娘,你既然要问,我只好告诉你实情。不过,你可不要伤心。”
“啊?!奶奶,出什么事了?”
“唉!一言难尽呀——”穆元帅就把前敌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罗三娘听了,一口气没上来,咣当昏死过去。
杨世汉一看:“娘!娘!”连着喊了数声。大伙见状,也都围了过来。
穆元帅传令:“快把先生找来。”倾刻间,随军郎中进帐,为三娘拍拍前胸,捶捶后背。过了片刻,她才缓过这口气来:“将军,恐怕你的性命难保了!”她这么一哭,两旁的战将也跟着嚷啕起来。霎时间,整个营帐,哭成了一片。
杨世汉一看:“老祖母,我爹爹既被困到金塔阵,您老人家为何不带兵打阵?”
“孩子,你以为咱们没去营救?是你非知,那金塔阵的阵主叫狄难抚,外号双枪大将,他武艺高强,咱来营战将全败在他的手下。刚才,我听曾奎说,他曾被你打败,不是你的敌手。但有一件,你纵然能打败他,也不算将阵攻破。听狄难抚言讲,你爹被困在第十三层塔顶上。孩子,我领兵带队,南征北战,东荡西杀,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可这座恶阵,实在不好破呀!”
世汉一听:“嗳!请您老人家绐孩儿一道将令,待我包打金塔阵!”
“哇!胆大的杨世汉,方才进营,对军中纪律一无所知,你竟敢咆哮大帐,这还了得!若不看你年轻,就要把你绑到外边,将你人头枭下。还不给我下站!”穆桂英说这话的意思是:奶毛未退、乳臭未干的娃娃,你就能打金塔大阵?若给你将令,岂不让你去白白送死?
杨世汉见老祖母不让他去打阵,眼球一转,二话没说,趁大伙儿与罗兰娘交言答话之际,偷偷出了帅帐,把自己的衣裳整理利落,也没顾顶盔贯甲,走到马前,抓缰纫镫,飞身上马,把荷花锤往掌中一端,两腿一磕飞虎鞯,两脚一踹绷镫绳,这匹马就出了宋营,直奔金塔阵而去。
杨世汉来到山口,勒住战马,举目观瞧,山上插有鄯善国的旗号!心想,里边准是金塔大阵。他紧催战马,就要进山。
就在这时,忽听前边有人喊话:“呔!什么人大胆,竟敢进阵。拿命来!”
杨世汉抬头一瞧,打前边孤零零蹿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面赛冬瓜皮,有盔有甲,胯下艾叶青,掌端一口大铁刀。
这员大将来到近前,带住坐骑,上眼一瞅,见前面来了个小孩儿:嘿!这孩子长得漂亮,十五六岁,头上扎巾,身上箭袖,投盔没甲,端着一双荷花大锤。他打量完毕,问道:“来者通名!”
“嗯!我先问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把守阵门的主将,在下叫火里滚!”
杨世汉一听,笑了;“火里滚?你冰里滚也不行!”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家少爷外号银锤太保,我叫杨世汉。”
“杨世汉?无名之辈。奠非你也是杨门的后代?”
“不错。我爹爹玉面虎杨怀玉,母亲罗三娘。你们将我爹爹困在阵内,我今天就为搭救他老人家而来。你赶快把我爹放出来,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我要踏平你的恶阵。”
“哈哈!岁数不大,狂言不小。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领。看刀!”这两人话不投机,霎时问战到一处。火里滚大刀一举,刷,劈头砍来一刀。杨世汉见刀来了,一不担惊,二不害怕,摆开双锤,仓啷啷封了出去。紧接着,单手端锤,呜!又砸了下来。火里滚带坐骑,举刀朝前招架,只听喀嚓一声,这小子在马上栽两栽,晃两晃,差一点掉下战马。他刚刚勉强封出一锤,杨世汉把第一锤往回一带。第二锤呜一下。又砸了下来。火里滚招招架架往外去封。刚封出这两锤,小英雄双脚一踹镫,双锤一并,朝着他的后脑海:“打!”砸了下去。正好,把脑袋给他打了个大窟窿,这小子死尸栽落马下。
杨世汉带马抬头一瞧,敌将已死,便催马前行,冲进了山口。
杨世汉一直往里行走,走了不火工夫,抬头一瞧,眼前闪出一座高塔,一十三层,塔顶高悬一盏红灯,下边有八个门,十三磴台阶。
世汉心里琢磨,这准是金塔阵,我爹就困在阵内。他一边想,一边跨马在塔下转游。
就在这个时刻,忽听塔上隐隐约约有人说话:“啊呀!多日困在这里,无人相救。看起来,我杨怀玉就是这阵中之鬼了。”
杨世汉一听:“啊?!上边有人说杨怀玉,这不就是我爹吗?”小英雄听罢,大喊一声:“老爹爹休要害怕,儿我救您来了!”
第三十六回 说闲话曾奎惹祸 暗用心姑娘盗钁
杨世汉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为了救他爹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冲上塔去。
就在此时,忽听后边有人说话:“慢着!回来!”
杨世汉把马一勒,回头一看,由打树上跳下一个人来。谁呀?曾奎。
杨世汉看见曾奎,一拨马头,来到他跟前:“叔叔,你来做甚?”
“你悄悄离开营帐,我就料定你准会到这儿来。啊呀,你胆子可真太,竟敢单人独骑进阵!你也不想想,你爹要好救的话,我们早把他救出来了。这座金塔,除了消息儿,就是埋伏,错走一步都没命。再说,你刚进连营,连什么规矩都不懂!你知道吗?你老祖母是元帅,她说一不二!你赌气出营,可把她老人家气坏了。她告诉大家,你若回到营盘,就立即斩首。”
“这——,啊呀,我不明白啊!”
“不明白就该问问嘛!怎么能这么干呢?”
“那,那该怎么办呢?”
“哼!我见元帅生气了,忙说:“元帅您别急,他肯定是进阵了,待我把他找回来,让他向您罪。”我来到大阵。上树一看,好嘛,你正要催马上前。你上得去吗?那是塔呀!”
“叔叔,我救爹爹心切呀!”
“哎呀,你着急,我不着急?咱想出救人的办法才行。就你这样,死了白死。”
“可是。听您刚才说,我就是回营,老祖母也不会饶我。倒不如进阵救我爹爹,宁可死在阵内,总比死在我老祖母的手下强。”
“哎呀,你这是个坏办法。俗话说,‘兵不在多,在精。将不在勇,在谋’。你光有勇,没有谋啊!你想死的话,现在拿宝剑抹脖子,不就得了?何必上那儿送死去?”
“那怎么办?”
“跟我回营!”
“不,我死也不回去。”
曾奎着急了:“这……,你不回营,我怎么交令呢?”
“反正我不能回去送死。”
“你——”曾奎眼珠一转,说道;“你刚才把人家的战将打死,若被他们得知音信,非出来收拾咱们不可。再说,人家不出来,大白天也不能进阵。你看,太阳快落山了,咱们先转游转游,打听打听,万一有人知道阵内情由,咱们再来破阵。世汉,你看如何?”
“表叔,那我可连累你了。”
“嗳!我跟你爹就象亲兄弟一样,没说的。快走!”霎时间,曾奎前边带路,杨世汉后边跟着,一个马上,一个步下,二人疾步出了山口,顺着山沟往前走去。
曾奎领着杨世汉,出了山口往前走,抬头一瞧,远远闪出一座村庄。曾奎忙说:“孩子,你看见那村庄了没有?”
“看见了。”
“咱们俩先进村去,连吃饭,带打听。若打听不出来,咱半夜三更再去探阵。你看怎样?”
“好!”爷儿俩说着话,就奔那座村庄走去。
二人进了村庄一看,喹!这是个大镇。靠大街的右侧闪出一家铺户,前面是饭庄,后面是客房。曾奎说:“就进那儿吧!”两个人来到饭庄门前,世汉刚刚下了坐骑,小堂倌迎出门来:“客爷,吃饭吗?请到里边,家常便饭,诸食小卖,代办酒席,样样都有。”
曾奎说:“好。来到这里,咱就得随便吃点。你把马拉到院里,我们还要在这儿过夜。”
“那更好了。里边有单间,十分干净。”小堂倌说着话,把他俩先让进饭庄,自己拴马控到后院,复又来到前边:“二位,是先到房间,还是先吃饭呢?”
“先吃饭。”
“好!”说着话,堂倌把桌子抹了抹:“二位,来点什么?”
“四冷四热八个菜,两壶酒。”
杨世汉忙说“叔叔,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少喝点。”曾奎又对堂倌说,“饭要越快越好,另外,给我们收抬一个单间。”
“是!”堂倌赶紧传下话去,时间不大把饭菜端来,摆在桌上。曾奎斟满两杯酒,对世汉说:“来,少喝一点。”
“叔叔,我真不会。”
“嗳!不喝可不行。你瞧我!”说话间,一饮而尽,接着又吃了口菜:“嗯,这菜的昧道还行。”就这样,左一口,右一口地吃了起来。
你别看曾奎那么吃喝,其实,他心里也不踏实。杨世汉执意不回宋营,恶阵又破不了,我该怎么办呢?他是害怕杨世汉着急,才故意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埋头吃喝起来。
杨世汉看到曾奎满不在乎的样子,确实高兴,心想:嗯,可能表叔有招,若要没招,他也不会这样稳稳当当。所以,他也放开胆子,跟着吃了起来。
正在他二人吃饭之际,就听外边有人说话:“堂倌,有空位子吗?“
“啊!老爷子,您来了。有有有,您请!”
曾奎和世汉回头一瞧,哟!从门外走来两个人。头前是一位老者:五十来岁,白脸膛,黑须髯,头戴深蓝色的鸭尾巾,黄缎子缠头,身穿一套深蓝色的短打,外套战袍,肋挎着宝剑。看样子,准是个练武的;后边跟着一个姑娘,十六七岁,上中等个儿,鸡蛋脸膛,柳叶眉,杏核眼,悬胆鼻,樱桃口,水红色的手帕绷头,鬓边戴着两朵海棠花,身穿水红色的短打,腰系淡绿色的汗巾,脚踩红樱花的靴子,肋下佩带宝剑,背后披着鹦哥绿的斗篷。看她那体态,又俊俏,又精神。
小堂倌来到姑娘面前说:“哎呀,大小姐,你也来了?”
“跟我爹爹出来溜达溜达。”
“小姐请坐。”
正好,这爷儿俩就坐在曾奎爷儿俩的对面,中间只隔着三张桌子。
这时,堂倌过来把桌子抹了抹说;“老爷子,吃点什么?”
“嗯,连是那老规矩。”
“是!”堂倌没多言语,答应一声,急忙下去,不大一会儿,便端来十几个菜和两壶酒。
老头把酒倒上,先自斟自饮起来。这姑娘抬头一瞅,哟!对面桌上也坐着两个人。再一细看,差点把她乐出声来。怎么?曾奎那个模样,太个别了。又一看,曾奎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人。绿缎子扎巾,箭袖,肋下佩着宝剑。
世汉见那姑娘瞅他。急忙扭过头去。曾奎昵?见姑娘瞅他,他一边喝洒,一边用跟睛也紧盯着那位姑娘。
姑娘心里想,哼!这决不是个好人。要是好人的话,能老盯着人家一个大姑娘吗?她把脸一扭,就避开了这个陌生人的目光。
曾奎见姑娘扭过去了。心里挺不高兴,埋下头去,左一杯右一杯地喝了起来。
这时,堂倌来到老头面前说;“老爷子,还添点几什么?”
“不要了。”
“小姐,你还想吃点儿什么?”
“够了。”
“好!”堂倌说完,转身走去。
曾奎喝得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