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桂英看见单云龙,立时想道,哎,单云龙又出现在前敌,那么怀兴哪里去了?
穆元帅两眼发直,正在思虑,那大太子单云龙就催马到在前敌。他把马一勒,眼瞅着穆桂英,发出一阵狞笑;“哈哈哈哈!前边可是穆元帅吗?”
“不错,正是本帅。”
“穆元帅,我在此等你多时了。听我告诉你,我鄯善国为攻克大宋,早已准备充分。贵军不是要到鄯善城吗?这个不难,你得先拿出本领,越过我这通天岭。若连我这道小小的通天岭都过不去,那鄯善城嘛,哈哈哈哈,你就休想进去了!”
穆元帅一听,气撞顶梁:“既然如此,撒马过来,你我分个高低。”说着话,摘下了雁翎大刀。
大太子单云龙一看,不着急,不害怕,从容答话:“慢!你穆桂英的本事,世人皆知。今目,咱不与你在疆场争斗。穆元帅,你顺着我的手腕瞧!”说话问,单云龙用手往西边的山下指去:“瞧见了吗?那个山沟里边,我们摆下了一座金塔大阵,塔顶挂着一盏红灯。只要你们能将红灯摘下,我们就写降书,递顺表,永不再战。可有一件,如果你们摘不下红灯,你们就得服输。今日咱不动刀枪,兴义师,举义战,以阵来赌输赢。但不知穆元帅可敢赌否?”
“哼!真乃班门弄斧。想当年,我曾马踏过天门大阵;小小金塔阵,谅尔也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好!咱赌期定为百天,到期限便见分晓。”
“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无信不立。穆元帅,我这就领你前去观阵。”
穆元帅一听:“头前带路!”
“跟我来!”说话间,单云龙头前带路,穆元帅后边跟随,二人来到了山口跟前。
穆桂英抬头一瞧,山口内地势开阔,未见一兵一卒。她心中暗想,这就怪了,既没兵马,叫什么阵势?
穆元帅正在纳闷,单云龙用手一指,说道:“穆元帅,请往里边瞧!”
穆桂英顺手指一看,在开阔地的深处,渺茫茫,影绰绰,好象有一座塔。看样子,塔身还挺高。元帅左瞧右瞧,瞧了好大工夫,不由把头低了下去。为什么?她想,这金塔阵是怎么个阵势?一天阵,二地阵,三才阵,四门兜底阵,五虎群羊阵,六合六甲阵,七星阵,八卦阵,九顶阵,十面埋伏阵……”所有的阵,我无不精通,唯独这座金塔阵,真令人难明就里呀!
单云龙笑了笑说:“穆元帅,此处观看不清,请到近处瞧瞧吧!”穆桂英看到这般光景,将精神一振,催马就往里走。
就在这时,穆桂英忽听身后有人喊话:“母帅,破恶阵这有何难?待孩儿前去观阵!”
元帅回头看,从队伍后边催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人;白脸膛,三绺长髯,头戴亮银盔,身贯亮银甲,胯下流星马,掌端一条画杆戟。谁呀?杨文举。
那位说,杨文举是谁呀?他是穆桂英的二儿子、杨文广的弟弟。曾在征南唐的疆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次穆元帅奉旨镇守南唐,又把他带到身边,当成了贴身卫士。此番征西,穆元帅也从未让他上阵对敌。跟下文举要去探阵,穆桂英一时犹豫不决:“儿啊,你要进阵?”
“母帅,孩儿定要进阵,探探它如阿的厉害!”
“此阵非同一般,你可要多加小心。”
“抖也无妨。”话音一落,啪!马上一鞭,就冲向金塔。
杨文举是探阵,不是打阵。等把地形探听明白,就回来禀报元帅。
穆元帅见文举策马进山,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里去了。为什么?自己身经百战,久战疆场,对这座大阵都一无所知。文举他能识破吗?
单云龙见杨文举进了大阵,他磨过马头,也跟进山口。
穆挫英见单云龙进了山口,心情更加紧张。她想,如果山内传来杀声,那就是打起来了,我再兴兵增援。她仄耳听了一番,还好,阵里鸦雀无声,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大家等了一个时辰的工夫,就看单云龙策马来到山口,把马一带,又交左手:“穆元帅,你刚才派去观阵的,可是杨文举?”
“然也!”
“听说他从来不离你的左右,是保护你的?”
“对!”
“哎呀,你怎么派他进阵去了?事到如今,别管怎么地,也得让你们娘几俩见见面。”说到此处,冲里边喊话:“来呀!把他抬出来!”
他这一喊“抬出来”,穆桂英莫名其妙,两眼眨也不敢眨,一直盯着山口。
时过片刻,就见由打里边走来四个军卒,而且抬着一块门板。他们来到近前,把门板放在了地上。
穆桂英往门板上一看,只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原来门板上躺着一个人,正是杨文举。只见他二目紧闭,两臂双垂,脚前插满了利箭。
书中暗袭:他中的这种箭,可不是一般的雕翎,是弩箭,比雕翎短。文举胸前中多了没有,足够四五十支。
穆桂英看着看着,不由失声大喊:“文举,我儿!”刹那间,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洒满前胸,只觉得天旋地转,在马上不由晃了两晃。后边的众战将一看,也无不为之
伤心掉泪。
穆元帅定了定神心,拭干了眼泪,人喝一声:“众三军!”
“元帅!”
“将文举的户首抬回营去!’
“是!”当兵的痛哭流涕,进身上前,把死尸抬下前敌。
呼延云飞见文举惨遭身死,差一点昏下战马。他强打精神,向元帅讨令,要与死者报仇。众战将也怒气不息,向元帅请令出阵。
单云龙骑在马上,幸灾乐祸,冲穆桂英狂声大笑:“哈哈哈哈!穆元帅,想当年你曾踏破了天门大阵。今日这区区金塔小阵,你去攻它,更不在话下。杨文举阵亡身死,这回可该你的了。”
常言说,“不怕搬兵,就怕激将”。穆元帅听了单云龙的这番言语,把眼泪一拭,转手提刀,就要跟进阵去。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后边一阵马蹄声响。接着,传来了呐喊之声:“呔!单云龙,慢抖威风,休逞猖狂,玉面虎杨怀玉来也!”话到人到,霎时间,怀玉策马来到近前。
前文书说过,杨怀玉到玉兰关养病,养不多时,病体痊愈,他惦记着战事,便与杨文广,曾凤英一同来到前敌。刚才,他在辕门外,正碰见军卒抬回文举的尸体。他向军卒打听了一番,便一口气跑到疆场。
杨怀玉来到两军阵前,气炸心肝肺,错碎口中牙,双眼珠陡起红线,血贯瞳仁:“单云龙,你头前带路,待我杨怀玉前去破阵!”
单云龙答应一声:“好!跟我来!”说话间,马往里走。杨怀玉紧追不放,也跟了进去。
穆桂英一看,忙喊:“怀玉——”元帅这个意思是,你不能进阵!你知道阵内是这么回事?她这话还没等说出口,杨怀玉的马就象离弦的箭一般,蹿了进去。
杨怀玉尾追单云龙,刚进了山口,再看大太子,没了!玉面虎又向前进,通过了开阔地,抬头一瞧,哟!前边闪出一座金塔!这座塔,高有十三层,四周有紧闭着的八个阵门,下边有十三磴台阶,周围未见军卒把守,塔尖上高挂着一盏红灯。怀玉心想,刚才听军卒言讲,若把红灯摘下,那鄯善国就认输了。他琢磨片刻,带住战马,甩镫离鞍,下了坐骑,把马拴在一旁。带好兵刃,跑到台阶前,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又观察了一番,见无异样,便抬起右脚,慢慢去踩那第一磴台阶。
他刚踩到这磴台阶上,突然间,见前边那个塔门当中,哧——,飞出一溜东西。怀玉一看:“不好!”说时迟,那时快,他急忙滚到了地上。
就在他躺倒在地的工夫,只听脑袋上边传来嗖嗖的响声。怀玉定睛一看,呀,四十八支弩箭,落在自己身边。怀玉心想,啊!二叔定是被他们暗害到这里了。杨怀玉定了定神心,站起身形,向四外踅摸了片刻,又走到台阶近前。
这一回,怀玉没敢再踩第一磴,抬腿试着上第二磴。行,上了第二磴之后,抬头一看,嗯,没放弩箭。他又迈上第二脚,两只脚全站在第二磴上,也平安无事。
此时,怀玉心里琢磨,啊!原来第一磴设有机关,第二蹬就无事了。想到此处,便放大了胆子,又去迈第三磴。
他的一只脚刚站到第三磴台阶上,就见这台阶“哗啦”一下,立了起来,闪出个窟窿。杨怀玉一脚打滑,全身晃动不禁大叫一声:“哎呀,吾命休矣!”
第三十二回 搬救兵曾杰闯山 会敌将桂英拼力
玉面虎杨怀玉刚踩上第三磴台阶,这台阶就立了起来,将他跌进机关。杨怀玉一闭眼睛,心想,完了,保准没命了!但是,跌下来之后,他可没觉得挨摔,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将他按住似的。接住是接住,可他就是觉得胳膊腿儿越挣扎越紧。
玉面虎慢慢睁开双眼,朝四外一踅摸:啊呀!原来被吊在了一个网兜之中。这个网兜,用铁丝拧成,特别结实,怎么挣也挣不开,越挣越紧。
杨怀玉定定心神,,往下一看,下面是水,不知有多深。再往水中细瞅,啊呀!水中还有两条毒蛇,把脑袋抬起老高,吐着舌头,盯着自己。怀玉心想,多亏把我吊到水面以上,若是松到水面,我就喂了毒蛇啦!唉,可惜呀杨怀玉,南征北战,东荡西杀,在疆场任我驰骋;不料错走一步,竟落到造般天地!奶奶,我见不着您了;二叔,这仇我报不了啦。他越思越想,心里越难过,虎目之中,不出涌出了泪水。
再说穆桂英。自怀玉进山观阵,她就忐忑不安地等候在山口,生怕怀玉中了埋伏。大家的心也怦怦直跳,都为怀玉等了好大工夫,就听里边马蹄声响,单云龙走了出来:“穆元帅,咱明人不做暗事,告诉你,杨怀玉进阵,也出不来了!”
“啊?!难道说你把他也害死在阵中?”
“穆元帅,此话从何说起?我未动一刀一枪,纵然一死,也是他自食其果,何况,他现在还不曾断气。当然,他的性命己攥到我们手心,任由我们摆布。不过,请元帅放心,现在可不能让他死去。杨怀玉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自有用场。穆元帅,怀玉今年才三十来岁呀,你们杨门男将所剩无几了。若再失去怀玉,剩下你们一帮老寡妇、小寡妇,谁来接续杨门的香烟?当真你们白发人要进葬少年郎吗?穆元帅,这金塔阵是世外高人建造,奥妙无穷。说实活,你根本无法破它,你就认输吧!我是太子,可替父王代传御旨。你赶快请圣命写降书,让出求国的半壁江山,我就把杨怀玉放出阵来;你若执迷不悟,哈哈哈哈,预备棺材,前来领尸吧!”
穆桂英一听,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住口!我杨家将乃宋国的股舷之臣,干国的忠良,认可头断血流,战死在前敌,也决不出卖中原的百姓和大宋的社稷。想你鄯善。本也是大宋的疆土,中原的子民。而你忘却祖先,兴兵作乱,挑起事端,致使无辜黎民惨遭涂炭。哼,我看你横行霸道能有几日?”
“好!姓穆的,既想与我见个高底,我单云龙一定奉陪到底。说大话不算,请去进阵!”
穆元帅听了这话,无名大火,涌上心头。只见她擦干了眼泪,从得胜钩上摘下绣绒大刀,大喊一声:“头前带路!”
话音一落,穆元帅两脚一磕飞虎鞯,两脚紧踹绷镫绳,这匹马嗒嗒嗒嗒急驰到山内。
单云龙也不怠慢,踅马尾随而去。
穆桂英催马进了山口,一直来到金塔脚下。
书中暗表:这阵儿,杨怀玉的马也没了。怎么?自他掉下翻板,就被人家给拉走了。
书接前言。穆元帅来到金塔阵前,四外仔细打量了一番,仍然不明就里。但是,她冲杨文举前胸中箭来判断,这塔肯定有暗算机关。心中暗想,杨怀玉进阵,是怎样被他们拿下,又被拿到哪里?嗯,我不能轻易下马,也不能轻易上塔,得观察个明白。想到此处,围着这座金塔,转绕起来。
正在此时,穆元帅忽听身后有人说话:“我当是何人进阵,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浑天侯!哈哈哈哈,某家在此等你多时了!”
穆桂英勒马回头一瞧;“啊?!”她不看则罢,一看呀,吓得她二目发直!
你道面前所来何人?却正是双枪大将狄难抚。
穆桂英心想,狄难抚不是占山为王去了嘛,怎么又出现在阵内?
还没等穆元帅开口,狄难抚把双枪往左手一交,催马近前,搭了话茬儿:“姓穆的,你万万不会想到我出现在你的面前吧?哈哈哈哈!你以为找来我师父,就能把我劝走吗?明告诉你,我只是出于礼仪,才假装听了他的规劝,暂时回鄯善国躲起身来。单等杨五郎回到五台上,我再上阵报仇。穆桂英,明对你讲,这座金塔大阵就是我摆的,我就是总阵主。这座宝塔,鄯善王早就把它修成。自我来到这里,动用了无数能工巧匠,夜以继日地把暗道机关赶修完工穆桂英,现在杨怀玉已在水牢,他正让两条毒蛇吞噬。哼,我不把杨家杀尽斩绝,就不是狄门之后。”
“住嘴!狄难抚,你真乃反复无常之辈。不听良言,反倒恩将仇报,死心踏地与杨家为敌。来来来,豁出我穆桂英这条老命,与你比斗几合。看刀!”穆元帅真急了,说着话,劈头就是一刀。双枪大将狄难抚一不担惊,二不害怕,摆双枪仓啷啷往外招架。这两个人撒招换式,厮杀在金塔脚下。
穆挂英虽然能打惯战,但她想儿子,惦孙子,所以打起仗来,不由得左顾右盼;狄难抚却稳稳当当,凭着牛大的力气,奇巧的枪法,专心溺战。就这样,二人打了四十多个回合,也没分高底。这也就是穆桂英,若换第二个,也未见得打这么长工夫。
四十几个回合过后,再看穆桂荚,鬓角上就见汗了。狄难抚看,乐了,哼!今日我整不死你这个老乞婆,就不撤阵!想到此处,摆开双枪,越战越勇。
正在这时,就听有人说话:“呔!我说穆元帅,你跟他打个什么劲儿?你看,这小子印堂发暗,抬头纹都开了,小心他的晦气冲了咱们。走,跟我走吧l”话音一落,刷!由树上跳下一人,来到穆元帅面前,一伸手,就拦住了她的马头。
穆元帅一看,原来是曾杰。不由脱口而出:“曾杰,你……”
曾杰压低嗓门说:“我说元帅,刚才那小子说的话,我在树上都听到了。这金塔阵确实神秘莫测,一时难以攻破,再说,这小子武艺高强,力大过人,你与他比斗,难以取胜。元帅,此处乃是非之地,咱们不能久站,快走吧!”曾杰没等元帅税话,把疆丝一拽,转身,迈快步,一溜小跑就朝阵外跑去。
双枪大将狄难抚一看:“啊?!矬小子,你又来了?你哪里走!”他一心一意要把穆桂英整死;如今曾杰来救,他能答应吗?催马就追了下来。
此时,两匹马相隔得越来越近了。曾杰回头一看,忙说:“元帅,这小子追上来了。你自己拨马先走,待我回去把他截住。”
穆元帅担心地说;“曾杰,你,你能行吗?”
“请元帅放心!我保准能对付他。快,快走!”他一边说话,一边冲马屁股猛击了一拳,穆元帅这才催马奔出山门。
此时,曾杰急转身形,冲狄难抚喊话:“站住!你个混蛋,猴儿拉稀一一坏肠子啦。刚把你师父糊弄走,你就从耗子窟里钻出来了。呔j这座阵是你摆的,对吧?”
“嗯,不锖。矬小子你把穆桂英放走,我要叫你顶命!”
“哈哈!体话可以那么说,事可不能那么办。”说到这儿,曾杰眼珠一转,向四外一踅摸,指手划脚地说:“你看那边谁来了?”
他这么一比划,狄难抚心里也害怕。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