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用,为人民除害呀!我死了,不比留下来祸害人间要好得多!”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一样会伤心会难过,毕竟那是生死之隔,白发人送黑发人!母与子之间的感情,也许我们还不能够了解,作为一个母亲亲手埋葬自己孩子的痛楚。”
“我了解!真的!”看着悦欣姐质疑的目光,我肯定的回答。“她爱她的儿子,和我爱明奇一样,都是最无私最纯洁的。如果有人让明奇躺在这里,我保证我会劈了他,她一定很恨我,恨不得劈了我!”
“不会啊,她挺关心你。”
“关心我什么时候死吧!”
“刘敛男,你有点儿良心好不好,人家只是关心你,你不要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是你撞了人家,你一点儿都不愧疚吗?刘敛男,你毁了一个家,你将要葬送的不是一条命,而是两条,难道你一点儿愧疚的感觉都没有吗?”悦欣姐拿着包跑了出去。空荡荡的病房里只留下了我一个人,我从来;没有想过悦欣姐会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会这么大声的和我说话,呆呆的躺在床上不断回想悦欣姐的那一番话。我不知道她所说的愧疚是个什么东西,是躺在这里默默流泪还是跪在他们面前不断的忏悔。但无论是哪一种愧疚的方式,都是无济于事的。难道只有天天嘴上挂着他,时时守着他,才能说明我对他的愧疚与补偿吗?如果我可以,我也希望现在躺在那里的是我,而不是他;如果我的命可以换取他的生存,我宁愿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我的妄为之中,慢慢变得衰竭,我也曾悔过怨过,恨过自己,我也想尽全力去挽救去补偿,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能让别人感觉到我的在乎,我的愧疚。或许这就是悦欣姐所谓的上天是公平的。他给了我衣食无忧的生活和享之不尽的财富,却剥夺了我表达感情的权利。我不善于表达,不会去表达内心深处的情感,尽管内心深处也许是波涛汹涌,可写在脸上的依旧是冷漠与淡然。
如果在他床边为他祈祷,可以让他醒过来,可以让悦欣姐释然我的淡漠,那么我会……
第六章 挽留
午夜12点我拔掉了手上还有3/4的点滴,坐了起来。也许是起的急了些,头晕晕的。掀开了被子,双脚第一次触碰到了告别已久的地面,试着站起来,可打着石膏的右腿却用不上力。我扶着病房里所有可以支撑着我的东西,向门口走着。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倾注在了左腿上,由于忽然的重压左腿上每一道被刮伤的口子又重新裂开了。每走一步我都可以感觉到伤口在崩裂,还有黏黏的东西从里面溢出来,伤口的每一条神经都传送着疼痛的信号到我的大脑。
终于我还是摔倒了在走廊里,腿和头重重的撞在了地上,摔倒在了离210(重监病房)100米的地方。是回自己的病房还是要去210我不确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站不起来!虽然已经走出了一半的路程,但湿漉漉的头和腿让我想要退却了。可悦欣姐那张对我失望的脸不断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那张和妈妈相似的脸是我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了许久的。如果又要失去那我宁愿自己从未曾拥有过。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爬到210,又是怎样坐到楚天依床边的椅子上的。趴在楚天依的床边,看着他平稳的心跳和呼吸,我流出了泪。
“楚天依,我欠你一条命!无论你能不能醒来,只要你想,只要你的妈妈想,我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走。我这条烂命我不在乎,可你也许不知道,为了你,我将要失去我寻找了多年的那张让我温暖的脸。楚天依,我的心在滴血你知道吗?我已经失去过一次,我不想失去第二次。那种痛苦也会和你妈妈现在一样,所以我很残忍,对不对?不允许自己失去却害别人失去!”我趴在楚天依的床上对着他讲,对着他流泪,我看不清他的脸,因为我没有开灯,我喜欢在黑夜里独自哭泣,没有怜悯,没有安慰!
这么安静的夜里,他是我唯一的听众,也是最忠实的听众。虽然没有语言,我却觉得很踏实。浓浓的药水味,我可以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一种诱人的体香。让人觉得安心,觉得可以依赖。
“楚天依,你知道吗?我的心在滴血!我真的害怕失去的那种感觉!你知道吗?”我轻摇着他的被子。“可就算我的心在滴血,明天我也依然会面带微笑,因为在别人眼里我是个强者,就因为我强,所以我不能哭给别人看,更不能哭给自己看!”放下轻摇着他的手。“所以,楚天依,你快醒过来吧,醒过来……”身体由于失去知觉,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我可以感觉到自己微弱的心跳,听到楚天依平稳的呼吸,可以感觉到椅子压在我的身上,可我却动弹不得,眼睛也睁不开。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等待,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终于在我失去一切之前先失去了自己。
当重监病房的灯亮起的时候,我的意识依然很清醒,但身体却没了知觉,完全的不能动。我听到护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是‘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的叫声,病房里人头攒动,走廊里开始沸腾。我躺在床上被从一个地方推到另一个地方。此时,对面大厦的钟声响了两下,已经是午夜两点。我应该是被每两个小时查一次房的值班护士发现的吧。
我可以嗅到房子里每一样东西的气味,熟悉的味道,我应该是被推回了自己的病房。手又被扎了几下,刚刚被自己拔掉的点滴最终固定下来。
“老大,你怎么了,老大!”
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只是你别摇我啊,我头晕晕的。
“敛男!怎么会这样!医生这是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姐,我去了楚天依那儿了啊!我去过了,所以你别生我的气了,不要离开我了,好吧!
“我们查房的护士在楚天依的重监病房发现了她,发现她时她倒在地上,身上压着椅子,头和右腿大面积失血。她应该是12点之后出去的,12点护士查房的时候她还在,还给她挂了点滴。她应该是自己拔下的输液针头,到重监病房去的,离这里100米左右的地上的有血摩擦的痕迹,她也许是走了一半,左腿支撑不了整个身体的重量而摔倒了。然后……然后爬过去的!”
“你是说敛男她大半夜自己爬到重监病房的?”
对啊,姐,因为我不想失去你,更不想看到你那种失望的表情。
“那老大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由于失血过多处于重度昏迷,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还有,她头上和左腿上的伤口有好多处都已经裂开了,天气这么炎热不利于伤口愈合。所以要记的及时擦药、换药,不能化脓,否则病情很有可能会进一步恶化,那个时候我们就真的没办法了!”
重度昏迷?昏你个大头鬼啊,姑奶奶我清醒的很,虽然我眼睛睁不开看不到,可我的嗅觉和听觉可还是一级棒的。刚刚我还听你放了个屁呢!
“我们会的,麻烦您了!”
姐,别跟他客气,麻烦个屁啊,我可是给了票子的。
“对了,以后病人没人看管的时候一定要记的告诉她的特护来陪着。以免这种事情再发生。还好今天晚上护士及时发现了她,不然让她这么流血流到天亮,神仙都救不了她。”
快滚吧你!废话这么多!
“悦欣姐,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陪着她,怎么丢她一个人在这儿。她说了什她怎么会一个人爬、爬到楚天依的病房?”
“我……,我昨天生了敛男的气,就跑出去了。”
“为什么?”
耗子,管得够宽的,敢对我姐说话这么大声,小心我打烂你的鼠头。
“我昨天去看楚天依了,他还没有醒,他妈妈陪在他身边……”
“你是因为老大太冷漠了,才气她的?”
“是!”
“那你现在还那么认为吗?”
“我不知道!”
“她是为了你才会这么做的,她怕你生她的气会离开她,她很在乎你,害怕失去你”
“我也很在乎她怕失去她,我一直把它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疼爱,可是我是真的不喜欢她这种在乎的方式和她对一切都那么冷淡的态度。”
“你在池滨听说过哪家医院在两个小时查一次房的?”
“我不知道。我才来池滨一个多月。”
“那是老大花了钱的。我昨天就是送楚天依的妈妈回家的。老大还让我去查了楚天依的学校、专业和课程,她想在楚天依醒来之后给他补课。还给他交了一年的学费。”
“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老大总是做了才会说。她不喜欢那些只会说却什么都不去做的人。有的人花钱也许是为了解决问题,可花钱对于老大来说就是表达情感的唯一方式。”
“为什么一定要用钱去表达,说出来不是更好!”
“她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承担痛苦,一个人承担问题。就算心里再高兴、再难过,她都不会表现在脸上。没有人知道她在乎谁不在乎谁。”
“为什么要过这种生活呢?”
“没谁愿意过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人都他妈的是被逼出来的老大还不是一样。身边的人都以为她有个有钱的爹,衣食无忧,有着无法撼动的地位,可她也有软弱脆弱的时候,正因为人人觉得她是个强者所以她的痛苦没地方倾诉,没人可以吐露。那种面带微笑,心里滴血的感觉……苦!”
“敛男,有告诉过你?”
“没有!每次老大有不愉快的事总是习惯抱着许多酒,把自己锁在空洞洞的屋子里,无论多黑都不愿开灯。有时我也会陪着她,背靠背一罐罐地喝着酒。一句话也不说。那时我特希望她能像平常一样的骂我,冲我发脾气,就算砍我,我都愿意。我最怕的就是老大不说话想喝水一样大口大口地喝酒,每次都喝到胃痛,痛的脸像白纸一样不吃药也不看医生。倒在床上就睡。”
死耗子,看不出来呀你小子还蛮仗义的。好!以后我再不痛快就先剁了你,到时候可别撒腿就跑哦!
“我真的……一点儿也不能理解。”
“或许老大是想用胃痛去掩盖心痛吧!胃痛越痛就会转移越多的注意力,就不会去想心里的痛。虽然不一定管用,但至少会让她感觉舒服些,忍着疼痛睡着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心痛还是胃痛!”
“我好像对敛男的了解都不及你的几分之一,也许是因为我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吧!”
“要了解一个人时间不一定是关键,彼此相知要用心,有些人相识一辈子却还是弄不懂对方心理到底在想什么,而有些人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却可以心心相印。”
“那……你认识敛男多久了?”
“我认识她好久好久了……可她认识我只有三年!”
猪头啊你,怎么是三年,确切地说是两年十个月零八天。
“唉,都怪我没有弄清状况就乱发脾气,又害你一夜没有睡,天都亮了,敛男……还好她没有事。不然,我这辈子都会在后悔中度过的。”
“还好她没有事!!不然……嘿!”
死耗子拿开你的臭爪子,敢摸我的脸,小心我剁了你!
“耗子,我先上班去,中午我再过来。一定要记得给敛男清理伤口,换药,在帮她擦擦脸和手。最好别离开她,我下班马上就过来。”
“放心吧,除非她睁开眼睛,否则,我一步也不会离开她!”
“那我走了!”
“拜!”
“老大,我帮你洗洗脸吧!”这死耗子还真拿了个湿乎乎的东西在我脸上乱擦了一通。
“哎呀,刘敛男,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怎么不说话了啊,你这手上都什么啊,这么多医用胶布,还有这么多窟窿。听欣悦说你出了状况,没想到这么严重啊。别不理我,快起来我今天还没气到你呢!”
韩雨晨,你个王八蛋,快给我滚远一点儿。再晃我,我就弄死你,我骨头马上就散了!屋子里还有没有喘气的呀,死耗子,你这兔崽子,刚才还说只要我不睁开眼睛你就不离开,才几分钟的功夫,你给我滚到哪里去了,你再不回来我真的要去和阎王下棋了。
“喂喂喂,韩雨晨,你离老大远点!!”
“我是来看她的,不是来杀她的,干嘛这么凶!”
“让你离远一点你听到没有!你还真是无孔不入啊,我倒水的一会儿功夫你都能冒出来!”
“别夸我,我可是会骄傲的!”
“欠揍啊你!”
“她还有气儿没啊,怎么一动不动的啊?”
“你才没气儿呐,老大命大的很,就算你死了她也死不的。”
“没死就起来啊,平时一里地外听到我来就开骂了,今个儿怎么这么消停,弄得我还有些不习惯。”
好,韩雨晨,你别后悔,我要是真起来了,第一个挂掉的就是你!
第七章 奇妙的缘分
睡觉总会让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昏睡了两个星期了。虽然依旧睁不开眼睛,却可以清晰地听到,嗅到,感觉到身边发生的一切。欣悦姐每天像烤地瓜一样把我翻来翻去,头上和身上的纱布也越来越少。韩雨晨仍然像年糕一样,粘着欣悦姐一起来到这。耗子也一样每天早早来报到直到很晚才回去。
最热闹的就是耗子和韩雨晨每天碰到一起的吵架,给我孤独的睡梦增添了许多乐趣。但最让我懊恼的就是那么多的美味食物,每次都可以嗅到它们的香味却总是进入别人的肚子。而我每天吃的除了葡萄糖还是葡萄糖,迟早我会被注射出糖尿病的。
不过今天,我真的是乐不思蜀。想要站起来跳舞,因为在我右腿上那个可恶的石膏终于与我say goodbye了!
“好了!”医生如释重负的告诉每一个人。
“医生,老大现在可以走路了吗?”
“不行!”
“为什么,不是说拆了石膏后就可以走路了吗?”
“是啊,不过她现在昏迷,怎么走啊?”医生半开玩笑的说。
“医生,敛男已经昏迷两个星期了为什么还不醒,不会有什么事吧?”悦欣姐担心的问道。
“她现在身体没有大碍了,一直昏迷是因为那次摔倒时撞到头部了。不过,她有潜意识,应该很快就会醒来的!”
“等等,医生,你说敛男有潜意识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昏迷吗?”悦欣姐不解的问。
“有的人昏迷是完全不醒人世的,而有的人则会存在意识,她就是这样的。你们在她身边做的事,说的话她都能感觉得到,听得到,甚至连你们碰到她的时候,她也会有感觉只是没有办法与你们交谈。我刚刚看到她眼珠转动了,应该没有多久就会醒了!”
“谢谢了!”
“好好照顾她吧!不然,等她醒了就有你们好果子吃了!”
快走吧,臭老头,话那么多。
“不用再闷在屋子里了,老大现在要是醒了一定会蹦起一米多高的。”耗子似乎比我还要高兴。
“不用蹦她也一米多高。有意识!我不信。喂,刘敛男,你再转个眼珠给我瞧瞧!”
滚你大爷的,懒得理你。
“什么玩意儿,根本没反应嘛!跟死猪似的,没意思!”
“你小心点儿,小心敛男真的醒了,一个拳头砸晕你。”悦欣姐好心提醒韩雨晨。
“我倒希望她一个拳头挥过来,宁愿挨顿揍。可你看她睡的那么香。真是,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给个破筐就下蛋。还真把自己当睡美人了!好!有了。”
“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