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5月,孙中山在广州就任非常大总统,又发布宣言称:“集权专制为自满
清以来之秕政。今欲解中央与地方永久之纠纷,惟有使各省人民完成自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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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定省宪法,自选省长。中央分权于各省,各省分权于各县,庶几既分离之
民国,复以自治主义相结合,以归于统一。”1924年,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
表大会接受孙中山的思想,决定在中央与各省之间采取均权制,“凡事务有
全国一致之性质者,划归中央;有因地制宜之性质者,划归地方。”孙中山
企图通过这种“均权”制发挥中央与地方两个方面的积极性,“使国家统一
与省自治,各遂其发达而不相妨碍”。
孙中山认识到,民国时期的分裂状态和列强侵华政策有关。1924年9月
18日,他在《北伐宣言》中指出:“十三年来之战祸,直接受自军阀,间接
受自帝国主义。”11月,他又明确指出:“革命以来迭次发生乱事,均因各
国援助一派武人,逞其野心所致。故非排除扰乱中国之外国势力,中国之统
一和平乃不可能。”随后,他在日本门司发表谈话,明确提出,要废除十三
国对华不平等条约。
要实现国家统一,有和平和武力两种办法。在一部分时间内,孙中山主
张用武力削平军阀割据,实现国家统一。孙中山于1922、1924年两次派兵北
伐,都是为着这一目的,但是,孙中山认识到,武力的办法会给国家与人民
带来巨大的破坏,因此,在很长的时期内,又力主用和平的办法统一中国。
1923年1月,孙中山向全国发布《和平统一宣言》,中云:“谋国之道,苟
非变出非常,万不获已,不宜轻假兵戎,重为民困。”1924年11月,他在
上海记者招待会上发表谈话,劈头第一句就是:“兄弟向来是主张和平统一
的人。”
孙中山所考虑的“和平统一办法”大致有三种。一是宣传,一是“文治
感化”,一是谈判。孙中山非常重视宣传的作用。1922年8月,他在上海宴
请报界人士,要求他们以舆论推动统一事业。他说:“欲得真正统一,尚须
大家奋斗。今后奋斗之器,不以枪而以笔。”“诸君能提倡公理,分别是非,
同赴一的,则统一必可成功。”
所谓“文治感化”就是建设好广东,以之作为榜样,号召全国。1917年
夏,孙中山为捍卫辛亥革命的成果,在广州成立护法军政府。自此,孙中山
即有意将广东建设为模范省。1920年11月,他发表演说称:“我们现在是
要把广东一省,切切实实的建设起来,拿来做一个模范,使各省有志改革的
人有一个见习的地方;守旧固执的人,也因此生出改革的兴味。这个实际建
设就是极大的文化宣传。中国的统一,只有靠这一个宣传。”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世界出现和平潮流。自1919年2月起,南方军
政府曾和北洋政府举行多次和平谈判,均未成功。1920年6月,孙中山在上
海发表宣言,建议继续召开和平会议。此后,他多次发表宣言及谈话,表示
愿与北方停战言和,并愿与段祺瑞、曹锟、吴佩孚、张作霖等实力派代表人
物“会商”。1922年8月,他在致苏俄代表越飞函中又称:“我当时准备,
现在也准备同接受我的条件的任何领袖合作。”1923年9月,香港人何东倡
议召开南北各方领袖平等联席会议,讨论和平统一问题。孙中山立即复电表
示赞同。
孙中山是一个充分尊重人民意志的政治家。他深刻地了解人民渴望国家
统一的愿望。1921年4月,他发表谈话称:“中国人民对连续不断的纷争和
内战早已厌倦,并深恶痛绝。他们要求停止这些纷争,使中国成为一个统一、
完整的国家。因而,我们正在尽力完成赋予我们的这一艰巨的历史使命。”
他要求中国的各派政治力量及其代表人物,都能尊重人民意志,实现和平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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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1924年10月,冯玉祥等发动“首都革命”,推翻直系军阀曹锟等人的
统治。孙中山认为,这是中国迈上统一之途的重大时机,也是中国前途的一
线生机,立即扶病应邀北上,准备与冯玉祥、段祺瑞、张作霖等人会谈。他
并接受中共在1923年6月提出的建议,主张召开国民会议,以讨论中国的统
一与建设问题。《北上宣言》称:“国民之命运,在于国民之自决。本党若
能得国民之援助,则中国之独立、自由、统一诸目的,必能依于奋斗而完全
达到。”因此,他呼吁全国各团体都派出代表来参加国民会议,万众一心,
争取国家的和平统一。不幸的是,由于北洋军阀的阻挠和反对,孙中山设想
的国民会议并没有开成,他自己也因为积劳成疾,病逝于北京。
孙中山不仅为中国的统一鞠躬尽瘁,奋斗了一生,而且留下了丰富的关
于国家统一的思想。这一份遗产,一切炎黄子孙都应该很好地加以总结和继
承,努力维护和促进国家的统一,早日结束海峡两岸的分裂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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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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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文化研究基金会发起书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化之一。它在历史长河中奔腾
不息,生生不已,至今仍葆有强大的活力。
中华文化丰富多彩,绚丽多姿,致广大而极精微,是人类文化中具有鲜
明特色和个性色彩的光辉瑰宝。
中华文化是中华民族智慧和民族精神的体现。它熔铸、陶冶了一代又一
代中华人的思想、道德、心理情操和行为方式,并且还将继续熔铸、陶冶一
代又一代的中华儿女。
中华文化不断吸收其他民族文化的优秀成分来充实和发展自己,同时又
深深地影响了其他民族和国家,为东方文明、欧洲文明以至全人类文明作出
了巨大的、卓越的贡献。
无可讳言,中华文化也有它不能适应现代社会生活的一面。近代以来,
为了实现从传统向现代的转变,中华民族的志士仁人进行了艰巨的探索。今
天,这一探索仍在继续,需要我们继续付出辛勤的劳动。
为了促进中华文化的新繁荣,我们需要科学地、全面地、系统地总结中
华文化的历史,同时也需要广泛地研究人类文化发展中一切有用的经验。为
此,我们一致同意,发起成立中华文化研究基金会,以民间集资的形式,长
期、稳定地资助、奖励和推动对中华文化的研究。
文化和经济是现代社会发展的两翼。文化的发展必须有雄厚的经济力量
为基础;而经济的发展又依赖于文化的光照。我们认为,成立文化研究基金
会是利我民族,利我国家,利我子孙后代的一件大好事。我们诚挚地欢迎和
希望一切热爱中华文化的海内外人士群策群力,共襄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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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倡短文力争写短
新闻、文学等方面的短文逐渐多起来了,但是,在史学领域内,短文还
寥寥。不少作者,总觉得万字以上的文章才有分量。
其实,文章的长短和学术价值并不成正比。一篇文章,如果拖沓、臃肿、
新意不多,或全无新意,虽长而学术价值并不高;相反,如果要言不烦,精
光毕露,虽短而学术价值并不低。
中国古代的史论都不长。贾谊的《过秦论》总结秦王朝灭亡的历史经验,
上、中、下三篇加起来不过二千二百余字。苏洵的《六国论》分析齐、楚、
韩、魏等国的外交失策,为宋王朝处理对外关系提供殷鉴,全文五百四十余
字。王安石的 《读孟尝君传》是一篇翻案文章,它一反陈说,对一向以“得
士”著称的孟尝君提出了新看法,全文仅九十字。钱大昕的《答问》第十诠
释 《元史》中“投下”二字,旁征博引,勾勒了契丹、蒙古时期一种特殊的
社会组织形态,全文五百余字。王夫之的《读通鉴论》、《宋论》是有名的
史论集,其中的章篇大都在一二千字以至三四千字之间。
当然,时代前进了,史学发展了,文章写得长一点是必要的。人们不应
该笼统地反对长文。有些刊物,规定稿件不得超过万字,这不一定妥当。还
是应该看菜吃饭,量体裁衣,当长则长,当短则短。现在的问题在于:是不
是所有的文章都要写得那样长?史学家们于写作长而充实的文章之外,是不
是应该予短文以更多的重视。
我觉得,要提倡短文,首先要提倡几种精神:
为读者着想。人们的时间、精力都有限,需要读的东西又太多。把文章
写短,使读者在较少的时间内得到较大的收益,不仅功德无量,而且,其乐
为何如!
唯陈言之务去。一篇文章,总要为读者提供新东西,对历史研究有推进,
否则,宁可不写。有了可以奉献给读者的新东西了,还要力求简洁明快地将
它表现出来。别人讲过的话不说或少说,习见的材料少引或不引,人们熟知
的历史过程尽量从略,决不将自己的一两点心得淹没在大量的陈言或浮言之
中。
摒弃八股。多年来,我们习惯于写论文,而论文又形成了一定的格式和
套路,似乎不那么写就不像个样子,结果,并非必要的话说了不少,写者为
难,读者受苦。如果我们能实事求是,不拘一格,可以写短的决不拖长,能
以札记、随笔说清楚的决不写成论文,那末,该能节省多少笔墨!
写短文并不易。一篇有分量的短文,往往需要作者有深湛的学识和才力。
既熟知问题的肯綮,又能一击而中,刀不虚奏。愿名家们多写一点优秀的短
文,以为示范;也愿史学刊物多发表一点优秀的短文,借此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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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名词轰炸”而想起“诗界革命”
近来,有些文艺理论文章读不大懂了。只见一个个新名词奔突而来,使
人头晕目眩,如入五里雾中。我曾经在大学里念过五年中文系,然而,现在
有些文艺理论文章却读不大懂了。前些日子,一位毕业后一直从事文学研究
的老同学来看我,他也说看不懂,并说,这种状况,有人称之为“名词轰炸”。
噢!原来有此感者并非一人。
语言是思维的表现形式。每当变革时代,随着新事物、新思潮、新文化
的引进或出现,都会相应地引起语言、首先是词汇的变化。戊戌维新前后如
此,五四运动前后如此,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前后也如此。粉碎“四人帮”
以来,学者们跳出牢笼,得以纵览古今,环视宇内,广泛吸收人类一切优秀
文化成果,因此,文学、史学、哲学等领域内出现较多的新名词,这是正常
现象。细察时下的此类文章,确有不少见解新颖、益人智慧的高超之作,但
是,毋庸讳言,也有若干文章,完全靠大量新名词装点门面,故作高深。人
们在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冲破这些新名词的层层关卡后,反复寻绎,就会
发现,作者的思想用我们已有的概念、范畴来表述完全足够,并不一定要借
助于那一个又一个新名词的。
这使我想起了清末的“诗界革命”。大约是在1896年至1897年期间,
夏曾佑、谭嗣同、梁启超三人相约创作一种“新诗”,其特点是大量使用新
词汇。例如谭嗣同的《金陵听说法》:
而为上首普观察,承佛威神说偈言。一任法田卖人子,独从性海救灵魂。纲伦惨以喀私德,
法会盛于巴力门。大地山河今领取,庵摩罗果掌中论。
诗中“卖人子”一典取自《新约·路加福音》,喀私德和巴力门都是英语译
音。前者指印度封建社会中把人分为几种等级的种性制度;后者指英国议会。
法田、性海、庵摩罗果均为佛家语。谭嗣同通过这首诗批判封建等级制,表
达对西方议会制的向往,思想在当时是先进的,但艺术效果并不见佳。我初
读此诗时的感觉大体和今天读某些文艺理论文章类似。
谭嗣同牺牲得太早,没有对自己的创作道路进行过总结。几年以后,梁
启超说话了。他说:“革命者,当革其精神,非革其形式。吾党近好言诗界
革命。虽然,若以堆积满纸新名词为革命,是又满洲政府变法维新之类也。”
他认为,当年“诗界革命”倡导者的毛病在于“颇喜挦扯新名词以自表异”,
因此,主张“第一要新意境”。我觉得,梁启超的这些话对今天某些热中于
“名词轰炸”的作者似有可资借鉴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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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诗发展的忧思
近年来,诗歌刊物、诗集似乎出得不少,写诗的人也不少,不能说没有
成绩,但名家、名作似乎不多。人们回答不出,当今中国的大诗人是谁,使
得洛阳纸贵的畅销诗集是什么,脍炙人口、传诵不衰的名篇有哪些。新诗越
来越没有人看,也看不懂。很多诗,特别是有些所谓“现代诗”,充满着怪
诞的、破碎的、意义不明的形象,反复揣摩,根本不知所云。不少人,宁可
写旧诗;有些很有成就的新诗人,也回过头去写旧诗。我们的诗歌到底出了
什么问题?
我以为,毛病在于三脱离:即脱离现实、脱离群众、脱离传统。
“诗言志。”在一切文学样式中,诗也许是最富于个人特点的。但是,
诗所抒发的诗人个人的喜怒哀乐,总应该是人民的喜怒哀乐。如果诗歌脱离
现实,那么,它也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必然引不起人们的共鸣。抒
情诗中的“我”,既是诗人个人,又不只是诗人个人。它所抒发的情感,既
是诗人个人的,又不只是诗人个人的。诗人所表达的,应该是“人人心中所
欲言而又不能言者”。我们的作者们似乎忘了这句话的前半句:“人人心中
所欲言”,即诗人所抒发的,必须是人们在现实中有所感,普遍想抒发的,
只是因为他“不能言”,抒不出,抒不好,一旦诗人替他抒发了,而且是以
诗人独特的方式抒发了,自然,会触发人们心灵的火花,引起普遍的灵魂震
颤。这样的诗,就是好诗、妙诗,就会广为传诵,不胫而走。记得俄国诗人
涅克拉索夫曾经说过:“没有一个人能因为只歌唱自己而显得伟大。”讲的
就是这个道理。近年来,我们的诗人们似乎只注意了抒个人之情,而没有想
到此情一定要植根于现实生活的土壤上,一定要和人民息息相通,要有一定
的普遍性。
一切文学都是为群众的,或曰为读者的,诗也不能例外。因此,就不能
不考虑读者的审美要求。或许有人说:“你这是老教条,我写作不为别人,
只为自己。”好!那末请问:您为什么要发表,要出版?可见,你还是希望
有人读,有人欣赏的。既然希望有人读,有人欣赏,就应该眼睛中有群众,
有读者,让他们能懂,能理解,能感悟。前些年,有所谓朦胧诗,风行了好
一阵子。有些诗论家大喊其好,出来说:诗歌美学的最高境界就是朦胧。于
是,你也“朦胧”,我也“朦胧”。据说,“朦胧”已经成了当今诗坛无可
争辩的主流。其实,朦胧只是诗歌风格的一种,不能以“朦胧”压倒一切,
代替一切。而且,朦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