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溪和尚尴尬地笑了笑,点头道:“不错,但是,据传有心怀不轨的偃师利用人皮来制作傀儡,这种人皮傀儡因借助了亡魂的意识而变得阴邪,后期竟演变为一种暗杀的工具。因为人皮傀儡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人类并无区别,不管是皮肤的防腐还是琉璃球制作的眼珠,都让人无法区分人皮傀儡和人类的差别。因此,偃师只需要躲在暗处,同时通过一种近乎透明的细线来对它进行操作,就可以远距离攻击对手,自己甚至根本不用出面,也就减少了偃师自己受伤的风险。甚至有江湖传言,人皮傀儡甚至可以脱离偃师的操控,进行具有独立意识的行动。”
我听后一阵冷汗:“那这么说……昨夜和葵娘睡在一起的那名络腮胡男子,已经被葵娘给做成了人皮傀儡?如果是这样……”我反应过来,急忙转身握住嬴萱的双手感激涕零:“多亏你昨天吹的那一口气,不然今天的我,可就是一具傀儡了。”
嬴萱对我的玩笑似乎嗤之以鼻,不屑地撇撇嘴抽出自己的手:“某些人昨天不是还一副很可惜的样子么。”
“话说回来……”雁南归打断了我和嬴萱,“那名叫葵娘的女子,难道是一名偃师?”
文溪和尚摇头:“偃师这个职业是有区别于其他手工匠的,先不说制作傀儡的技术有多困难,傀儡之术本就是一种代代相传的秘术,除了傀儡世家,一般人是没办法接触到它的。而且我刚才说了,制作人皮傀儡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偃师,制作完成一具人皮傀儡也需要个十天半月的时间。可按姜楚弦所说,这名葵娘只用了一夜的时间便将这活生生的男子变成了人皮傀儡,这说明中间一定有什么蹊跷。”
我点头认同:“对,而且那葵娘身上,也有尸臭味。”
一向不爱动脑子的嬴萱也饶有兴致地加入了我们的讨论:“那你们的意思是,这个沙漠一枝花的葵娘……或许是个利用噩梦来完成人皮傀儡制作的邪祟?”
我点点头:“在你们看来,那男子和正常人无异,如果按文溪和尚所说,制作人皮傀儡是需要十天半月的时间,那么葵娘昨天夜里很可能只是将人皮傀儡的噩梦根植于男子,先在精神上对男子进行了控制,在商队离去之后,再慢慢利用噩梦将他制作成一具真正的人皮傀儡。”
“所以说,只要及时将这名男子的噩梦除去,那葵娘便无法得手了?”嬴萱追问。
“不错,脱离了噩梦的控制,男子只要走出沙漠,便等同于逃离了葵娘的魔爪。”我回应道。
大家点头认同,同时也陷入了沉思。
倒是方才一直滔滔不绝的文溪和尚率先打破了平静,可他没有继续进行探讨,而是转身挑起了另一个话题:“姜楚弦,先抛开人皮傀儡这件事情,我首先得和你确定一件事。”
我投去疑惑的目光。
“你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是要穿越沙漠抵达敦煌,找到昔邪的商队救出月兽,同时打探出申应离的下落……”文溪和尚单手盘着那串乌黑锃亮的无患子珠低声说道。
我拉了拉背在身后的玄木鞭:“我明白了。”
雁南归没作声,抬眼看向我。
“可即便如此……你可别忘了,说到底,我并不是什么身负重任的姜太公,而是那个被人称作捕梦猎人的姜楚弦啊。”我挑起嘴角微微一笑,却见文溪和尚的表情也随之缓和。
“所以,见死不救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我丢下一句话,拉起一直蹲在身边刨沙坑的灵琚,往帐子里走去。
雁南归和嬴萱都毫无疑问地跟上了我的步伐,留在原地的文溪和尚无奈地微笑摇摇头:“真是的……拿你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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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化梦()
我们走进帐子刚刚坐下,跑堂的小二便十分殷勤地给我们端上了新出炉的青稞窝窝,还有一壶散发着清香的油茶,我们五人依次坐下,一边吃早饭,一边默默观察。
早饭时间,驿站所有的旅客此时几乎都聚集在这里。葵娘依旧像昨夜那般灵活穿梭在桌椅之间,扭动的水蛇腰在朱红的纱裙下摆的如同活鱼一般,鼻尖的装饰物闪闪发光,让她深邃的眼窝更加迷人。只见她绕过几名试图调戏她的汉子,撩开裙摆径直坐在了一名敞开了衣领的壮汉腿上,娇笑着用她那饱满的十指轻触对方的脸颊,嘴里说着些不干不净的笑话,惹得对方一阵大笑。
嬴萱这种女汉子自然是看不惯葵娘这样风情万种的女人,于是撇撇嘴转过身不去看她,同时也将一旁灵琚的脑袋给转过来。可说来也怪,或许坏女人天生就对男人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葵娘这般放荡的行径,倒真是引得不少来往的人群侧目。
“真是个美娇娘。”旁桌的客人连连咂舌。
我们的注意力自然不在葵娘那充满异域风情的美貌和傲人的身姿上,我默默观察葵娘的行径,试图找出什么破绽,好让文溪和尚去暂时牵制住葵娘,给我进入那名络腮胡男子梦境以充足的时间。
那名行动如同生锈了的机关般的络腮胡男子,此时正呆滞地站在帐子的后门处,双目失焦地看着远处沙海的尽头。
“交给你,没问题吧?”我端起桌上的油茶品了一小口,轻声对着身旁的文溪和尚道。
文溪和尚苦笑:“答应帮你,却扔给我这么艰巨的任务,姜楚弦,你不厚道啊。”
我双眼一眯:“在座的也只有你有这个本事,你就不要推脱了。”
文溪和尚瞪了我一眼,拉了拉肩头有些滑落的破旧袈裟:“你可别忘了,我是个出家人……再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你还都敢推给我,像葵娘这样常年和沙漠商旅打交道的老手,我可敌不过。”
我安慰地拍拍文溪和尚的肩膀,用下巴示意他出动。
文溪摇摇头,却也还是站起身,缓步朝葵娘走去。
“师父,和尚师父要干什么呀?”灵琚用小手撕下青稞窝窝的面皮塞进雁南归的手中,一边将剩下的窝窝往嘴里送,一边问我。
嬴萱轻轻敲了敲灵琚的脑袋:“小孩子问题不要那么多,走,师娘带你去湖泊那边耍。”
嬴萱同我交流了眼神,便带着灵琚远离驿站。
我和雁南归安静地坐在木桌前,不紧不慢地喝着油茶,等待文溪和尚的时机。
只见文溪仍旧是挂着平日里那副温润如玉的笑脸,随手从一旁的桌子上端了个空碗,信步走至正弯腰和男人打趣的葵娘身后,轻声咳嗽:“咳,老板娘,油茶再来一碗。”
葵娘头也不抬扬手朝帐子深处一指:“喏,去那边自己打吧。”
文溪和尚没有气馁,而是突然一改平日里温柔的作风,抬手就拉住了葵娘隐匿在朱纱下面的手臂,稍稍一用力将葵娘拉起贴近自己的身体:“我第一次来,路不熟,不如老板娘亲自给我带个路?”
文溪和尚虽并不强壮,但毕竟身高优势,他俯身盯住葵娘的脸庞,不动声色地挑起嘴角。他那副标致的眉眼搭配禁忌的袈裟,总是能让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脸红心跳,再加上他年岁阅历都有积淀,这种形如宝玉却经验丰富的成熟男人,又有几个女人能轻易拒绝?
葵娘此时才注意到对方是个成熟内敛的中年和尚,回过神来一个媚眼抛了回来:“哟,早说嘛,走,我带你去。”说着,葵娘丰满的臀部一个转身,贴近了文溪和尚的身体,揽起他的手臂便走向帐子深处。
成了。我放下手中的茶碗起身,同雁南归一并朝着门口的络腮胡男子走去。
我并没有出帐,而是躲在角落里摸出了青玉短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响,帐子里的热闹情景并没有因为我和雁南归的离去而有任何改变,继续的喧闹和打趣,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趁着这宝贵的早餐时间,在商队出发前将这名男子的噩梦剔除。
短暂的安魂曲过后,门口站立的络腮胡男子身子一歪便闭上双眼昏睡过去,守在一旁的雁南归一个箭步上前搀扶起对方,将他安稳地放在了帐子后面的死角里。络腮胡男子倚靠在角落里低头昏睡,陷入了深度睡眠。
我四下张望,确定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异常后,就悄然拔下了腰间葫芦的封印。
倏忽两缕深浅不一的黄烟依次钻出了葫芦,阿巴和小漠先后落地。小漠抖了抖自己浑圆的身体,毕竟是从小野生的食梦貘,似乎是不太习惯住在拥挤的葫芦里,倒是阿巴重重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上下打量着我:“姜楚弦,你有病啊。”
我额间青筋暴起,抬手给了阿巴一拳:“你才有病,能不能不要一出来就满嘴胡言。”
小漠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挪动她浅黄色的身子挡在阿巴面前:“不是,他不是故意的……毕竟,现在还是白天。”
对哦……我突然意识到,食梦貘是日夜颠倒的生物,这个时间点正是他们睡觉的时间。我有些抱歉地给阿巴揉了揉刚才打了一拳的位置,陪着笑脸说道:“抱歉抱歉……”
阿巴的猫眼此时变成了细长的线瞳,却还是不耽误地翻了个白眼:“真是麻烦死了……”
事不宜迟,毕竟文溪和尚到底能拖住葵娘多久我们并没有把握,于是,阿巴不情不愿地张开大嘴将我吞下,而一旁的小漠也加入了这次化梦,张开嘴将雁南归吞下,二人同时化作黄烟,分别钻入了那名络腮胡男子的鼻孔之中。
两只食梦貘同时化梦,不管是梦境的稳定程度,还是对于食梦貘体力的消耗都有了很大程度的改观,白光闪现,轻微的眩晕过后,我和雁南归便稳稳地落在了梦境之中。
146 机关()
刚刚落脚在络腮胡男子的梦境之中,一连串的机械声便迫不及待钻入我的耳蜗,还未等我站稳,贴着我的脸颊便飞来一股杀气,让我猛然一个趔趄向后倒去,好在雁南归还在身边,他借力将我扶起,却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突袭了我们,我就再次被雁南归一把按在地上。%d7%cf%d3%c4%b8%f3
只听得嗖的一声,凛冽的剑气便划过我们头顶。
四下漆黑一片,我的眼睛还未适应黑暗,只能凭借细密清脆的机械摩擦声来判断对手的方位。我压低了身子尽量不暴露自己的行踪,身旁的雁南归更是早就将青钢鬼爪横在眼前,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我们都没料到这男子的梦境中竟是这般景象,本以为最多是来收拾几个傀儡玩偶,结果疏忽大意,落入这般黑暗之中。雁南归同我背靠背,屏气凝神,捕捉耳边任何细微的声响,避免自己被未知的对手攻击。
“喂,野鸟,你的听觉不是蛮灵敏的,你倒是给我判断一下,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低声道。
雁南归仍旧保持之前的动作,用更加细微的声音回应我:“你难道听不出来,这四下全是机关运转的声响么?”
我愣了愣:“机关声我听得见,但是方位……”
“没有方位,我们四周甚至是头顶和脚下全部都是机械声,干扰的噪音太多,我根本无从判断对手进攻的方向。恐怕……我们现在是在一个巨型机关的内部。”雁南归冷静地分析判断。
我吞了口唾液。在战场上,雁南归的判断一般不会错,我们眼下不仅无法判断自身处境,更是无从摸清对手的详细情况,这种被动的局面让我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玄木鞭。
“喂,你还记得文溪之前说,傀儡的材质是什么吗?”我不动声色地摸向玄木鞭上的符篆。
雁南归明显怔住:“你不会是想要点火吧?”
“怎么?”我挑眉。
“你疯了……我们四周全是木质机关,若这些木头着了火,咱们根本无处可躲。”雁南归用鄙夷的语气反驳我,让我顿时松开了早已捏住符篆的手。
说得对……我本想用火铃符,不仅能照亮四周还能引燃傀儡的木质结构,却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也身在其中。
我陷入苦思,却丝毫没注意到面前突击的对手,雁南归及时一把推开我才让我躲过了要命的攻击。而只听刷的一声,替我挡下攻击的雁南归不知被对手击中了什么部位,几滴鲜血溅落在我的脸颊上。
“喂,野鸟!你没事吧?”我爬起身迅速朝雁南归的方向摸索,却心有疑惑。凭借雁南归的身手,躲过那样的攻击根本不成问题。
“没事,手臂擦伤而已。”雁南归沉着冷静的语调传入我的耳中,才让我松了口气。
“嘁,这下好办了。”
“什么?”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雁南归什么意思,就见眼前青光一闪,一道凛冽的杀气从我的头顶越过,直接冲向对面的角落里,而紧接着一声利器碰撞的声音,在这黑暗中溅出了火花。
我抬手擦去自己脸颊上雁南归的血液,瞬间明白了他故意受伤的理由。
嗅觉。
在听觉被扰乱的情况下,雁南归故意让对方的武器上沾上自己的血液,随后再凭借自己半妖过人的嗅觉在黑暗中探索那细微的血腥味,判断对手的方位,以此发出有效攻击。
这家伙……作战经验果然异于常人。
在长久的蜂鸣声过后,我们四下的机械运转声渐弱,而四周也逐渐褪去黑暗,微弱的光亮四散开来,逐渐将我们面前的梦境照亮。
这里四下布满了木质结构的机关,大小不一的齿轮相互扣合运转,不同种类的复杂机关结构让这个梦境变成了空心的表盘,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雁南归方才的攻击停止了有规律的运转。我回头看去,只见雁南归的青钢鬼爪斩断了一枚菱形磁榫,而那磁榫正装在一名傀儡人的胸口。失去了动力来源的傀儡变成散架的木头,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
而方才划伤雁南归手臂的,正是这傀儡人手中所持的长刀。
雁南归果断抽出青钢鬼爪,抬手抿了一把自己小臂上伤口的血渍,挺拔的身躯无时无刻不张扬着自己的杀气。他毫不犹豫地回身向我走来,脑后的银色长卷发随着转身的动作无意飘扬,像是一展胜利的旌旗。
我是不是应该给这野鸟鼓鼓掌?
“现在不是跑神的时候,姜楚弦,你看那是什么。”雁南归显然看出来了我在胡思乱想,用他那冰冷寡淡的双眼扫视前方。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排整齐的傀儡陈列在前方,他们不仅仅是精巧的木质结构,而是披着一张张活生生的人皮,放眼看过去就像是一排排精致的人偶娃娃。
而在那正前方打头的第一个傀儡,正是昨夜那名络腮胡男子,只不过他还是一个半成品,半个身子还未填补完全,木头胳膊肆意裸露在外。果然只是刚刚种下噩梦的种子,约莫再过上几天,这名男子也会变得和其他傀儡一模一样。
这些人偶,看来便是文溪所说的“人皮傀儡”。
我上前打量这些人皮傀儡,他们的外表和真正的人类几乎没有区别,只不过毫无生气,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内脏早已被偃师掏空,变成了一具彻彻底底的杀人工具。
“太残忍了……”我摇摇头看向雁南归。
雁南归蹲下身子凝视着那些傀儡的四肢,随后指给我看:“你看,他们的十指都被穿孔,有的上面还系着透明的细线,正如文溪所说,偃师通过提线来控制傀儡,自己躲在暗处,让傀儡代替自己进行攻击……”
雁南归话音未落,我们面前的一具傀儡便突然抬起了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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