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刚才下去干吗了?”
“你管得着么?”我翻了个大白眼,就收起那些被他搜出来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嬴萱和灵琚也都跟上了我的脚步。可是那小子还不识好歹地在我身后嚷嚷着:“哎!你别走啊你!搜不出来就说明你不是盗墓贼了么?万一你把偷来的东西藏在哪里了呢……”
我懒得搭理他,加快了脚步。
我们五人回到旅店后,就聚集在一个屋子里商讨对策。我们每个人的关注点竟然都不一样,我在意的是那能发出诡异铃声的金铃到底是从何而来,又有什么样的作用;文溪和尚则是十分在意那悬棺中的尸体,据我描述,那爬满黑色血丝的样子与我之前所中血苋的毒虫的症状极为相似;而雁南归,则更是好奇那些青鸟从何而来,又是为何居住在悬棺之内。
嬴萱看着我们三人争论不休,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灵琚看看我,看看文溪和尚,再看看雁南归,随即也是苦恼地摇摇头。
“不行,咱们先别争了,这些事情都很重要,我们一件件的来怎么样?”我拍案而起提议道。
他俩没有意见,于是我们便按照顺序一件件的来说。
首先,是金铃的事情。这金铃乍看之下毫无头绪,可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泸溪县的村民们竟然从来都没有提到过这铃声的事情,仿佛他们根本就听不到一样,这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些村民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被他人操控也都是有可能。
“不然这样,你待会儿去马路上转悠探梦,看看这些村民们身上到底有何古怪?”文溪和尚提出了看法,我点头赞同。
接下来,是那悬棺中尸首的事情。那些尸体死去的症状和我当时所中血苋的毒蛊一模一样,都是身上爬满了黑色的毒血丝,身体器官迅速衰竭而亡,若不是咩咩当初给了我一条寿命,我恐怕也早就是那般模样了。
文溪和尚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上次你中毒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用金针帮你锁住穴道的时候,拔出的金针都已然变成了黑色,说明你全身的血液都已经被毒素侵染。”
“毒虫现在不还在我身体里么,我只不过是换了个躯体,血液里的毒素已经清除掉了。”我说道。
文溪和尚点头:“是,但是你是有高人相助,那些躺在棺材里的人可没那么幸运。我们或许可以这样假定,假使他们中了和你一样的毒蛊,但是没有解药,再加之血液有毒,若是用一般的土葬,毒素定会渗入土地污染庄稼,这也就能很好的解释了,古人为何费这么大劲,要将这些人置于悬崖峭壁的悬棺之中……”
嬴萱突然打了个响指,兴奋地站起身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古人把这些中了毒蛊的人的尸体,高高悬挂在峭壁之上,这样比起土葬,是一种更为安全的方式啊!”
文溪和尚推理的不错,在除去宗教民俗的因素之后,能够解释如此费工耗时、堪称奇迹的丧葬方式的,也只有这个了。只不过这些躺在悬棺里的人,究竟是为何身中毒蛊而亡?
我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鬼豹族。
“这些人……难道是鬼豹族的死对头?”我疑惑地问道。
“我们作为外乡人来到这里,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是问不出来的。我看,倒不如……”文溪抬眼,细长的眼眸掠过我的面庞。
“进入他们的梦境里看一看?”我体会到了文溪的意思。
雁南归摇摇头:“但关键是,选择谁入手比较好?”
我们一时间再次陷入了僵局。是啊,泸溪县这么多人口,究竟有谁会知道关于悬棺的事情真相?我们这样就好比是大海捞针,根本没有目标。
“他!”一直远远坐在窗子旁边捣药的灵琚突然发声,指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奶声奶气地说道。
我们四人一起向窗外望去,只见今日在悬崖边用弹弓偷袭我的那小子,正在楼下背着一担货物路过。
灵琚说的没错,那小子看我们下到悬棺里反应十分激烈,似乎还对盗墓贼深恶痛绝,这其中一定什么因由才对。我对着灵琚竖起了大拇指,就示意雁南归跟上那小子的身影。
雁南归直接从窗口一个翻身落至一旁的矮房屋顶,轻盈迅速地消失在人群中。
“现在,该说说那青鸟的事情了吧?”文溪和尚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
“可是,野鸟走了……”我指了指还在因余力摇摆的窗户,无奈地耸了耸肩。
“坏师父,使唤小雁,还叫小雁野鸟。”灵琚听了,果然又替雁南归打抱不平了起来。
我打着哈哈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羊角辫说道:“野鸟这是昵称,就像你叫他小雁,一样的。”
文溪和尚躺下身子摇摇头:“鸟类的问题,还是雁南归比较熟悉,还是等他回来了再讨论青鸟的事情吧。”说着,文溪和尚就眯起了眼。
我也有些困顿,让嬴萱带着灵琚回房后,就也歪在文溪身边,两眼一闭进入了梦乡。
089 希夷()
我是被雁南归叫醒的,我坐起身子披上衣服伸了个懒腰,才发现此时已经傍晚时分。
“我跟着那少年找到了他住的地方,今晚我可以带你们去。那么现在,咱们可以谈谈青鸟的事情了吧?”雁南归的嘴巴里好像是有个压缩机,所有的话语通过他的嘴说出来,都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起伏,就如同被压扁的音频。
我点点头,抬手推了推睡在旁边的文溪和尚,我们俩癔症了好一会儿,才都穿戴好衣物坐下,人手捧了杯热茶,才从睡眼朦胧中解脱。
“关于那些青鸟,你都知道些什么?”我吹了吹热茶冒出的水汽,抬眼望向雁南归。
雁南归仍旧是双臂抱肩微微低头,额前的银色碎发随意地垂下来:“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听说青鸟这种东西是种能够传递信息的媒介,但是我之前从没接触过,所以到底是如何传递信息,我也不太清楚。”
传递信息……难道说,那夜子溪从悬棺中取走的东西,正是那些青鸟传递来的讯息么?
文溪和尚站起身,手里盘着他那串透亮的黑色佛珠,微微点头说道:“各类古籍上关于青鸟的记载并不多,我也只是知道它有三足,是传说中西王母的信使,能够自由穿梭在天地之间传递信息。至于那脖子上的金铃,倒是从来没提到过。”
“那这么说,咱们就姑且先认为这些青鸟,是被人有预谋地绑上了能够发出让人头痛欲裂铃声的金铃,目的就是为了保证这些青鸟能够顺利将需要传递的讯息传送到这里的悬棺中,然后子溪在鬼臼的控制下前来悬棺收取讯息。”我低头思忖片刻说道。
文溪和尚点头:“楚弦说的不错,那么我们现在需要弄清楚的问题有两个,一是究竟何人在与鬼臼传递讯息?二是传递的讯息到底是什么?”
雁南归补充道:“或许我们所指的讯息,是某种东西也有可能。”
“咱们一步步来,今夜先去那小子的梦境里看看,明日再去悬棺那里,我就不信查不到任何头绪。走,咱们先去吃点东西。”说着,我就站起身来去敲隔壁嬴萱的房门,然而连敲了三声都没人应,我正腹中空空饿得发昏,那死女人还不开门,于是我想都没想,直接抬手将房门推开。
“姜楚弦,你干嘛呢?”就在推开房门的一瞬间,我居然听到了嬴萱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猛然转身,惊讶地看着嬴萱带着灵琚从对面的房间里走出来,瞬间浑身寒毛直竖,尴尬地说不出话来:“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嬴萱也莫名其妙,低头和灵琚对视了一眼后露出了一副嘲笑的表情:“哈哈,我们本来就住这间啊!姜楚弦你是睡迷糊了吧?”
完了……那这么说,我擅自推开的这间房门,就是其他客人的房间了?
我急忙回头准备伸手将已经大开的房门关上,可谁知道,就在我右手触碰到门把的时候,一道寒光闪现,利气逼人,我本能地缩回手躲了过去。可对方居然不依不饶,躲在门后手持一根短棒透过雕花的镂空刺向我,那棒身通体碧玉,头部有尖利的金属花蕊状钩刺,若是被击中怎也的皮开肉绽。
可我与对方隔着雕花木门,根本看不见对手所在,也猜不透他将会从哪一个方位对我进行攻击,于是我躲得十分吃力。
雁南归见状急忙上前支援,他一把拉住我的肩膀将我从那扇门前拉回,随即看准了时机伸手祭出青钢鬼爪,直接撞击在了从门后伸出的玉棒之上,只见雁南归反手一推,就用青钢鬼爪死死卡住了根来势汹汹的短棒。我他们二人僵持,便急忙上前。
“这位兄弟,实在抱歉!我无意冒犯,只不过是走错了房间而已,还请见谅!”我言语诚恳地上前说道,看这人将一根短棒使得出神入化,定是个功力十足的高人,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时候诚恳地道个歉,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损失。况且,的确是我有错在先。
可谁知那屋内门后的人却根本没有原谅我的意思,猛然用力一推,木门瞬间分裂成碎片。
我们都怔住了。
门后竟站着一名黄衫公子,穿着打扮都颇具西洋风情,黑发隐匿在灰黑色礼帽之中,绣着暗纹的盘扣长袍看起来十分名贵,鹅黄色的锦绣搭配橙红色的暗纹,就连他胸前挂着的金丝怀表也都镶着价值连城的珠宝。这人身高并不高大,倒是算得上瘦小,和他那凶猛的气势根本不相符。脸也是长得白净,一看就是个受过高等教育在外留学的那种贵族公子,五官倒也是秀气,特别是那双鬼灵精怪的眼眸,流光扑朔,怒容娇嗔,若非是男装,我定是会将他当成一名娇贵的大小姐。
“走错了房间?哼,会敲门么?敲门的目的是让房间的主人给你开门,而不是让你自己推门而入!我看你们定是图谋不轨!”
那人一开嗓,我更是疑惑了。他的声音根本不如成年男子那般浑厚,清脆如铃,想必是个穿了大人衣服偷溜出来的小孩子。我不由得低头朝他灰黑色的圆边礼帽下看去,试图看清他的容貌。
“你看什么!”谁知我细微的动作竟引起了他的反感,抬手就用那柄玉制短棒朝我肩头袭来。
雁南归及时抬手,用青钢鬼爪阻拦了对方的袭击。那黄衫公子看雁南归不好惹,便收起那以金丝包裹的玉棒,对我翻了个白眼。
“哎呀……几位客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动起手来了……”这时,旅店老板似乎是听到了打斗声而上了楼,看到自己的木门被我们搞得七零八落,不由得念叨起来。
那黄衫少年压低了头顶的礼帽,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丢给了老板:“给,算我的。”
“哎你……”我被对方这不屑的态度给惹怒,正准备上前好好教训教训这没教养的小毛孩,可文溪和尚却拉住我的衣袖,对我摇了摇头。
那黄衫少年双手一抱拳对我们说到:“在下大理段氏,名希夷,眼下还有要事在身,这笔账咱们今后有机会再慢慢算。告辞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就背起已经收拾好的行囊,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段希夷?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真是个好名字。
谁知文溪和尚却急忙推推我,示意我离开这里再说。
我们寻了一处僻静的小店坐下吃饭,此时,文溪和尚才对我说起了那名黄衫少年的古怪。
“那个小哥哥凶凶的,一点都不友爱,和白天那个苗族哥哥一样。”灵琚捧着大碗喝汤,还不忘冲我抱怨。
“大理段氏,应该是属于白族,那可是皇族姓氏。往上数近千年,在云南有一大理古国,‘段’便是当时的皇姓。看那少年的衣着打扮,应该也是个贵族才对。”
嬴萱听后倒是不屑地笑笑:“什么大理古国,不是早就灭国了吗?就算是皇族,也是个没落的旧朝。”
文溪和尚摇头:“大理国是佛教国家,段氏原本出身中原武林世家,于五代后晋天福二年建国,虽贵为皇族,家传武功却从来不曾荒废,反而愈加勤奋,后自成一派,皇室成员多为高手。我看那少年的功夫不俗,恐怕,的确是个皇族。咱们这梁子结的莫名其妙,我怕往后……”
我毫不在乎地拿起饼子就着汤水吃着:“有什么的,现在是新时期了,凡事都讲一个‘理’字,大理大理,若再不讲理,那还算什么?再说了,就算那人今后找我麻烦,也有我扛着呢,放心吧。”
文溪和尚仍旧是有些担忧,但是事已至此,再怎么忧虑也只是杞人忧天,倒不如赶紧填饱了肚子,晚上去之前那苗族少年的梦境里一探虚实。毕竟,与鬼豹族的纠葛,才是我们更需要面对的事情。
段希夷……我拿筷子在桌案上默默写下那人的名号,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090 盗墓()
饭罢,我让文溪和尚与嬴萱带着灵琚先行回旅店,我与雁南归负责前往那苗族少年的家中进行化梦。毕竟只是调查事情由来,想来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不必倾巢而出,我与雁南归两人足矣。
我随同雁南归沿着泸溪县的主路往东北方向走去,据雁南归所说,那苗族少年名叫白及,家中只有一名孤寡老人,应是他的爷爷。白及平日里卖力气养家,或是搬运货物,或是跑腿送信,总之过得并不稳定。
雁南归带我来到白及的住处,其实就是一间破旧的吊脚楼,几乎有一半都已经塌陷,估计是人家废弃的老楼,被白及占了当了自己的住处。这也就让我更加好奇,为何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少年,会对那些悬崖上的悬棺那般在乎?
我与雁南归一同躲藏在吊脚楼的侧边,等待那少年睡去。白及先是给他的爷爷熬了一碗汤药,而后又烧了热水,帮助卧床不起的爷爷擦洗了身子,最后又收拾了屋子。做完这一切,白及才趴在了爷爷的身边,得以休憩。
“爷爷,今日我在金铃悬棺那里又见有盗墓贼下去了,不知道他们拿了些什么,不过他们恐怕又是活不过今日了吧。”白及捧着他爷爷的手摩挲着,稚嫩青春的年少脸庞上,却闪过了一丝悲伤。
爷爷恐怕是年岁已高有些神志不清了,听着白及的话只会咿咿呀呀地回应。
“不过,这也算是报应吧,毕竟,先人的东西不是说拿就拿的。更何况,那棺材里面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这可是我爹用性命换来的事实,可为什么就是没有人相信呢……哎,若是下次我能再提前遇到盗墓贼,及时警告他们不要贸然下去,或许能救他们一命……”白及喃喃自语,语气中有些惋惜,细小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悔意。
哦?我和雁南归面面相觑。原来那少年今早拿弹弓袭击我,并不是要抓盗墓贼,而是要提醒我们,那下面的悬棺内并没有任何宝物,并且下去会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爷爷,你说,如果我那个时候找到了洞冥草解了我爹身上的毒,那我爹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白及说着,就缓缓闭上了眼睛,躺在床上的爷爷并没有做任何回应,爷孙二人好像是十足默契一般,双双进入了梦乡。
“喂,野鸟,洞冥草是什么?”我拿胳膊撞了撞身旁的雁南归问道。
雁南归没有反应,只是摇摇头。看来,这个得回去问问精通医术的文溪和尚了。
时机成熟,我按照惯例先行对白及还有他爷爷进行探梦,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