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地问道:“难道从来就没有人上去查看过?”
大妈眼神闪烁了几下,随即压低了声音说道:“也不是没人上去查看过,曾经有人雇了几名樵夫用绳索吊着想要去查看悬棺中的奥妙,其实就是想要偷那些陪葬的宝贝,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些樵夫上来之后两手空空,就像是被抽了魂儿一样,问什么都不说,结果第二天全部横死,连死因都根本检查不出来。啧啧,多吓人呐。”
“哦?”我若有所思,却根本不得要领。
大妈看我眉头紧皱的,于是急忙笑了起来:“哎呀,我说小伙子,你琢磨这个干什么?这些也都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传几传的东西,没个真假的。”
我站起身笑着谢过大妈,付了饭前就告别了。
回到旅店,他们都已经醒来了。雁南归带着灵琚和嬴萱一起出门吃早点,文溪和尚则在同掌柜的聊天,想必也是在打听悬棺的事情。文溪见我回来,用眼神示意我回屋详谈,于是我朝着掌柜的笑笑,就跟文溪一同上楼。
“怎么样,你打听到什么没有?”文溪和尚刚一把门关上就转身问我,看来事关他妹妹,还是比较心急的。
我将那大妈告诉我的尽数转述给了文溪,他听后点点头道:“和我听到的差不多。只不过这个掌柜的说,关于那悬棺到底是如何被放置上去的,自古以来有三种说法。”
我有些好奇,便示意他说下去。
“一种说法是,古人采用与绞车、滑轮类似的提举技术来完成安置悬棺,但是这种说法根本没有证据,也从来没找到过类似的工具残骸。”文溪和尚说道。
“第二种说法,即利用水位抬高,以船载棺而将之运进预先看好的天然洞穴或人工凿成的崖窦里,沧海桑田,等到数百年后水位降低,便有了石壁悬棺下临绝壑的奇特景观。”
“有道理……或许这里在千百年前就是一片汪洋也说不定。”我点头赞同。
文溪和尚继续说道:“最后一种说法,说的是当时的人们依靠绳索、长梯之类的攀缘工具,将包裹尸骸的麻袋及板材、殉葬物品和必要的制棺工具等,分别借单个人力运送到事先选定的洞穴中,然后现场制棺成殓并予安葬。”
我听后点头,这三种说法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又都没有直接的证据。所以那悬棺里到底装的是什么,除非我们亲自上去看看,不然永远无从知晓。
“你觉得那些上去的樵夫是真的横死了么?”文溪和尚见我在思考,于是轻声问我。
我敏感捕捉了文溪和尚话中的意思:“难道说……你觉得那些樵夫是被当时雇佣他们的人给杀人灭口了?”
文溪和尚点头:“是,而散播这些横死的传言的,很可能也是这些雇主。他们或许就是想要得到悬棺中陪葬的宝物,才会这样对外散播言论,来保证没有其他人来与他争抢。”
“说白了,那些人不就是……盗墓贼呗?”我直言道。
文溪和尚点头。
那这么说……命令子溪去悬棺中取物的鬼臼,难道也是个盗墓贼不成?
“不过话说……你妹子的身手可不比雁南归差啊,她在失踪之前,是做什么的?”我突然想到子溪在夜色中的悬崖上轻巧地飞檐走壁,于是好奇地问道。
可谁知,文溪和尚竟耷拉着脸,看样子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087 金铃()
为探明鬼臼到底命子溪在悬棺内取走何物,我们便决定前往那崖壁一探究竟。
我们买了些麻绳和铁钩带在身上,就沿着之前来时的路朝那后山的悬崖处走去。我们沿着盘山小路上山,一路上除了几个背着竹篓挖草药的妇人之外,都没有再见到其他人烟。这人烟稀少的荒山也正好方便了我们的行动,不然若是被村民们看到,将我们当成盗墓贼那就麻烦了。
我们来到山顶寻了一棵歪脖子树,将铁钩和绳索死死打了个结,三股麻绳并为一股,随即穿过自己的腰带拴在身上。我绑好后用力拽了拽,才放心地来到了悬崖边。
从山顶俯视,只见青烟蔽日,云雾缭绕,陡峭的悬崖如同神圣的祭台,凛冽地招摇着险峻的山势。往下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看一眼就叫人头昏眼花。渐暖的日头在头顶孵化着新春的气温,让我站在那里头顶不住地冒汗。
“还是我下去吧。”文溪和尚这时走上前来,向下张望着那无底深渊,随即转头对我说道。
我摆摆手:“无碍,我都已经绑好了,结实着呢。”说着,我还故作轻松地拉了拉腰间的绳索。
雁南归站在那棵用来固定绳索的歪脖子树旁,将绳子往自己身上一缠,转了几圈之后猛然扎了个结实的马步,这样有了歪脖树和雁南归的双重保障,我就更加放心了。灵琚骑在歪脖树上抬手摘着树上残留的枯叶,嬴萱一脸担忧,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两眼一闭转过身去。
我摆摆手,示意雁南归放绳。
雁南归力量极大,对绳索的控制极稳,他匀速放绳,我便平稳下降。途中,我还利用峭壁凸起的石块和树枝来减轻绳索的负担。山间的冷风吹过,我如同钟摆一般左右摇晃,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击在石壁上,脚上踩着的石块猛然松动,几颗石子便滚落悬崖,根本听不见落地的回声。
我双手死死抓住绳索,捏了把冷汗,继续摇晃绳子示意雁南归放绳。
我的性命此刻就悬在这一根麻绳上,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如同鱼钩上喷香的饵料,正身处汪洋之中吸引着猎物的目光。低头望去,我距离那些黑乎乎的悬棺已经很近了。
虽然低头看过去会让人产生眩晕感,但是适应了半晌后,我便调整好了状态。我寻了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杈踩在脚上,一手紧拉麻绳,一手攀附着凹凸不平的峭壁石块,将自己固定在了悬棺上方十米左右的地方。
这个距离最适合观察。若离得太近,悬棺中若有上次发出铃响的活物,那简直是羊入虎口般的送死,我被麻绳吊在半空中毫无反抗之力,根本就是那里面怪物的案上鱼肉。所以我选择了这么一个安全距离,既能观察到悬棺的细节,又能及时进行撤退防守。
我深吸一口气,定睛向距离我最近的一口悬棺看过去。
那是口黑红色的金丝楠木棺,年代久远,早已经风化腐蚀得不成样子。它被八根嵌入峭壁中的木棍支撑,刚巧卡在这些木棍之中固定。但诡异的是,这口棺椁的盖子明显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右下角有一条拳头大小的缝隙,看来这应该是那些盗墓贼们的杰作。
我屏气静听,却根本听不到昨夜那空灵的铃声。山间清冷无比,在如此的悬崖峭壁之上,什么声音都没有。仿佛我面对的就仅仅是一口口死寂的棺椁,里面沉睡着早已腐烂风化的躯体。
既然已经下来了……不如探个彻底。我这么想着,就摇晃了腰上的绳索,上面的雁南归再次放绳,我随着有节奏的下降,越来越能看清楚那悬棺的细节,甚至连上面雕刻的少数民族文字也都愈发清晰。
叮铃——
突然而来的一声铃响让我浑身一紧毛骨悚然,我急忙攀附在峭壁上停止了下滑。我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在棺材里突然蹦出个什么鬼怪来,我下意识地抽出自己的玄木鞭握在手中,随时准备防御。
不过,刚才那铃响就如同我的幻觉一般,这次我等了许久都不再听到任何动静,上面的雁南归见我这边没了动静,便急忙摇绳询问,我也以同样的频率摇绳作为回应,对方才开始继续往下放绳。
我缓缓下降,终于来到了距离我最近的那口悬棺之上。
“阿弥陀佛。”我先是胡乱祷告了一翻,随即才将自己的脚小心踩在了棺椁的盖子上。悬棺经过了数百年时间的洗礼,却还是坚固依然,很轻松便承担了我的重量。我放心地踏上悬棺,脚踩支撑悬棺的木桩,背靠峭壁山体,站在了悬棺的面前。
黑红色的棺木四周被木钉钉死,右下角却只剩下了几枚钉眼儿,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铁柄作为支撑,撬开了拳头大小的缝隙。看样子应该是村民所说的那些樵夫作为,我俯身从那缝隙中望去,棺椁里层的棺材上已经被凿出了一拳大小的洞,看来那些樵夫应该是从这洞里掏取了陪葬的宝贝。
我将自己的耳朵贴在悬棺上,里面死气沉沉,根本没有什么铃声。
那么鬼臼,到底是要从这里取走什么?
我思索片刻,收起了玄木鞭,从怀中摸出了之前问向雨花要的红色棉线。棺材里是否有毒或者活物我都并不清楚,若贸然上手,怕是会遭到暗算。我将红棉线的一头搓成四股,弯成一个带有弧度的钩状,随即手持棉线的另一头,缓缓将红绳垂入了那棺椁的洞口之中。
我来回移动着提线的手,试图去触碰棺材里面的东西,捯饬了半天都没有收获,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我手腕突然一沉,红绳好像钩到了什么东西!我立即停下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提拉红绳,试图将棺材中的东西钓出来看看。
这东西不轻,我得收着力往上提才能保证它不中途掉落。时间仿佛过去了许久,不到半米的距离,我愣是提了将近十分钟,如果我要是再换上专业的设备,或许这手法也不比那些盗墓贼差。
终于,那东西已经被我顺利提到了洞口处,我趴低身子从棺椁的缝隙中看去,试图在不触碰它的同时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提线的手一用力,那东西就从洞口里掉了出来。
去他大爷的!我看清楚了那东西之后就急忙撒手扔开,随即双腿一软猛然后退,一下子从木桩上掉落了下去,幸好腰里还绑着麻绳,不然我早就去悬崖底下死无全尸了。
我惊魂未定地挂在悬崖上晃荡。那玩意儿不是别的,竟是一只枯槁发黑的人手!苍白至青的干枯皮肤上爬满了黑色的线条,就像是血管中注入了黑色的毒素一般。看骨骼大小应该是个女人的尸体,经历这么长久的时间没有变成干尸,反倒是水润的不行。看样子我手法还挺精准,直接跟那棺材里的小姐来了个一线牵,还他妈的偏偏是红绳!
看来这些悬棺里,确实是葬着人。
我晦气的不行,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那棺材。可能是我刚才被吓到动静太大,忽然听到我身边传来了那熟悉的铃声,数量之多、声音之大让我整个人都全身发麻。那铃声不仅仅是从我面前的这口棺材里传来,仿佛我身边的每一口棺材里都传来了这诡异的铃声,它如魔音灌耳般吞噬着我的意识,让我一阵头痛欲裂。
我吞了口唾沫赶紧用力拉绳示意雁南归把我拽上去,随着我的上升,我居然看到从那些悬棺的缝隙中钻出了青绿色的生物,数量极多,迅速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朵青云盘旋在我的头顶,伴随着强烈的铃声,就像是轰鸣着雷声的雨云。我抽出玄木鞭挡在身前,那些密密麻麻的青绿色生物围绕在我的身边,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朝我扑上来。
头顶的雁南归显然也发现这些青绿色的玩意儿,于是加快了上升的速度。我连滚带爬攀附着峭壁上的石块,迅速回到了山顶。文溪和尚伸手一把拉起我,我便一下子栽倒在他的身上。
“这是什么??”嬴萱抬头仰望那团青绿色的乌云惊慌失措地问道。
“头好痛……”灵琚双手捂着耳朵痛苦地蹲下,就连文溪和尚也都皱起了眉头,急忙双手捂住耳朵。
看来这些铃声就是从这些东西身上传来的,只不过它们平日里栖息在悬棺里而已。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挥鞭念咒,祭出火铃符用烈焰冲散了那团青云。那些东西好像并没有什么战斗力,瞬间被火势驱散,三三两两地回到了那些悬棺里。
我猛然瘫倒在地,耳边还有轰鸣的铃声回响,整个脑袋都发麻胀痛,躺在那里呼呼喘气。
雁南归丢下手中的麻绳走上前,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一只青绿色生物,它已经被刚才的烈火高温炙烤,变成了一具干尸。
文溪和尚上前,看向雁南归手中的东西,随即疑惑地转头看向我:“鸟?”
我一怔,急忙上前查看。果然,那正是一只体型极小的鸟类,羽毛青绿,色泽亮丽,体态轻盈。只不过在这鸟的脖子上,不知道被谁给拴上了一枚精致小巧的金铃。
088 少年()
“青鸟。”雁南归用手指翻过这青绿色小鸟的身体,只见那鸟的身下竟不同于一般双足的鸟类,反然长有三足。
文溪和尚点头:“不错,这正是传说中西王母的信使青鸟,身姿娇小轻盈,羽毛青绿灵敏,有三足,能够从人间飞往蓬莱仙境传递消息。更有诗云‘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我揉了揉酸胀的手臂,疑惑地盯着那青鸟脖子上的金铃观察起来。这小铃铛只有小拇指甲盖大小,纯金打造,上面甚至还有精巧的镂空雕花,轻轻一晃动便能发出清脆的铃声,更不用说那么一大群青鸟飞起而造成的震动,铃声更是震耳欲聋。
“这金铃有问题。”我将自己在下面的所见所闻都讲述给他们听,他们也都纷纷表示听到这铃声后头痛欲裂,我们正准备边往回走边商讨对策,我却被突然飞出的一颗石子砸了脑袋。
“哎我去。谁啊!”我捂着生疼的后脑勺,朝着身后的树林喊去。
然而并没有任何动静与回响,我们正要转身离开,又一枚石子再次亲吻了我的头顶。
“嘿我这暴脾气……有种出来啊,偷袭算什么?”我气急败坏地转身,却仍旧不见任何踪影。
雁南归银发舞动,黑色铠甲金光一闪,猛然一个回身跃起,朝着一棵大树后面就冲了过去。对方定是不会料到雁南归如此迅猛,根本毫无躲闪之力,就被雁南归按着给捉了过来。
那人竟是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黑发白肤,剃着一头清爽的圆寸,高鼻小眼,穿着粗布缝制的少数民族服装,腰里别着一枚弹弓,正一脸不甘心地瞪着我。
“我偷袭怎么了!呸,你们这群盗墓贼,要不是我大意了,才不会落入你们手中!”那少年两眼一横啐了口唾沫,随即抬脚用力朝着雁南归的左脚踩去。雁南归自然是不会中招,手中轻轻一用力,那少年就立马跪地求饶。
文溪和尚柔声细语地笑脸相迎:“这位小兄弟,恐怕你是误会了。我们并不是什么盗墓贼……”
“还说不是!我刚才都看见了!”这小子倒是挺张狂,头也不抬就打断了文溪和尚的话。
我黑着脸上前,用手扳着他的脸低声说道:“你看见什么了?我从那悬棺里拿什么东西出来了?你倒是说说看?”
那小子“哼”了一声,不屑地回答道:“切,有本事你让我搜搜看啊!”
我听罢双手张开,一脸坦然地看着他。
雁南归松开那小子的双臂,示意他自便。他揉了揉自己被捏红了的手臂,歪着脑袋就朝我走过来。
“师父不是贼,我师父是好人,是医呢。”一旁的灵琚看不惯,生气地朝那小子说道,还顺带吸了吸鼻子。
那小子根本不理会灵琚,径直上前在我身上搜了起来。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番,除了几张朱砂符、一支青玉笛、一柄玄木鞭、一个葫芦和一个钱袋之外别无他物。他拿着青玉笛和葫芦检查了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才用怀疑的眼神问我:“那你刚才下去干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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