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里磕磕绊绊倒是照旧的事,吴老万两口子继续找着别扭、夏永富和崔氏也对夏大艳的“统治”各种抗争,哪个都没有有消停的意思,不过却都被夏至挡住,这些年来跟他们斗,经验越来越多,夏至已经得心应手,她越来越意识到,自己骨子里似乎还真有那么点小腹黑呢,只不过自己前世似乎不是这种人啊,自己可是很温柔、很和善的一个人,当然,这也只是自己“认为”而已,实际上并没谁这么说过。
除了这几个人,夏至还在悄悄留意着夏川,这小子竟然也越来越神秘,虽然还是大多数时候都跟在自己身边,可是每次去葛力那里都鬼鬼祟祟,而那些所谓葛力朋友的人也没“完全”走,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那些人断断续续,这个走了那个回,那个走了这个又回,来来去去,总是有两个留在葛力家,而且每天什么都不做,就是呆着。
夏至看到两次他们和夏川说话,感觉他们对夏川都非常客气,甚至偶尔看到罗湘芸的时候,也会向罗湘芸点个头,那意思似乎是和罗湘芸也有些关联,弄得夏至越发想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了。
这些日子她带着夏川在各处的田间跑了几圈,选定了一个块位于林家洼和马头镇之间的绝产旱田租了下来,雇人平整压实作为谷场,今天秋天所有田里的稻子都会运到这里一起打场,估计到时候一定声势浩大,平谷场的人都说,马头镇历史以来,就没人弄这么大的谷场、一次脱这么多的粮。
夏至想着自己竟然开了个历史先河,那到时个一定多雇些车马,弄得热热闹闹,让大伙都跟着开心一下,毕竟自己和王得利买粮赚钱,乡亲们给自己打短工,也比从前的收入高多了,大家聚在一起都能乐呵乐呵。
她这里计划得到是好,以为今天秋天必定是个开心、顺心的秋天,可是却没想到,父亲却突然间出事了。
这天她和夏川刚从平整谷场的场地上回来,两人刚进家门没多久,正在和柳凤萱、罗湘芸一起吃着晚饭,却听院门处传一声马嘶,有人从院外闯进来。
还没等进屋就大声叫喊:“夏至、连成媳妇!不好了,连成出事了、连成出事了……”
柳凤萱吓得手一哆嗦,筷子就掉在桌上,从夏至身边挤过就向外跑,边跑边叫道:“咋了,咋了?连成咋了……”
夏至也吓呆住了,愣了一刻后跟着娘一起向外跑,夏川和罗湘芸不用说,也和她们一样惊慌地跑出来。
跑到外面之后,见进来的是和夏连成一起在砖窑干活的包大发,虽然包大发是出苦力干活的,但是却也每天和夏连成见面。
夏至四人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冲到门前遇到柳凤萱比比划划地叫道:“连成媳妇,不好了,连成出事了!他、他被砖垛砸了!”
柳凤萱吓得脸色发青,颤抖着嘴唇说道:“咋、咋会被砸的?砸成啥样了?”
包大发说道:“是、是被东家派来那小子给砸的,他把砖垛摔倒了!砸、砸得啥都不知道了,让我们给送到县城医馆里去了,大夫、大夫说……他也不敢保能活命!我让别人守着,这才回来找你们!”
柳凤萱听了两眼发黑,几乎要昏倒过去,夏至连忙把她扶住,说道:“娘,娘你别着急,爹不是还没死呢么,或许我们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柳凤萱这才勉强挺住,急到手足无措,嘴里叨念着:“对,去、去,去看你爹……”
可是干说话却不知道要做什么,甚至要往哪里走都不知道了。
她身后的罗湘芸也不比她好多少,眼泪当时就掉下来了,叫道:“连成、连成!我们得去看他……”
说过来架着柳凤萱的胳膊就要和她往外走。
夏至连忙把她们拉住,说道:“你们这么走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城里啊,等着,我到葛师傅家去借马车!”
说着飞快地跑出去,柳凤萱和罗湘芸便傻傻地在那里等着。
这时还是夏川比较清醒,想着一家都要出去,回身到屋里抓出锁头和柳凤萱、罗湘芸的夹袄,把门窗都锁好,把衣服给两人披上,带着她们向葛力家走。
葛力家自从来了那几个人之后,便多了几匹马,葛力又做了一架马车,有时候到山里拉点柴什么的。
听说夏连成出事了,夏至要借车,葛力连忙帮她把马车套好。
夏川进来之后说道:“师父,麻烦你帮忙送我和娘和大娘到城里好吗?我和我姐先马骑马过去。”
葛力说道:“你们先去有什么用,夜里到城门也不开,还是坐车一起走吧!”
说完他也回屋穿了厚衣服,赶上马车,带着夏至家四人还有包大发向城里赶去。
通平县跑马头镇有五十多里,众人颠簸了大半夜才到,到了城门外之后又等了一会儿城门才打开。
进到城里之后,包大发带着几人径直来到夏连成就医的医馆。
进门之后,柳凤萱一眼就看到躺在医馆木榻上的夏连成,她哇地一声大叫便扑了过去,蹲在榻边拉着夏连成的手叫道:“连成、连成,你怎么样?怎么样?”
罗湘芸不好像她一样到近处去关心夏连成,只好问大夫,道:“先生,连成他怎么样,可有生命危险?”
第96章 不信邪
大夫守了夏连成一夜没睡,熬得两眼通红,说道:“用了一夜的药,暂时看性命可能是没有大患了,但是他的胯骨碎得严重,怕是多半要瘫了!”
他的话夏至和夏川,还有柳凤萱也都听在耳中,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说开心的话,夏连成应该死不了了,可是好好一个人,要是就这么瘫了,也够让人难过的了。
柳凤萱在床边拉着夏连成的手,转头看着大夫,叫道:“先生,先生求你再想想办法,一定不能让他瘫啊!他才三十多岁,现在就瘫了,后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大夫说道:“这位夫人,你就不要不知足了!能保住他的命都已经是万幸了,你还让我治好他的腿,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让他好得像原来一样!”
夏至知道大夫已经尽力了,说道:“娘,大夫说得对,只要爹能活着,我们就什么都不求了,他瘫了我们就照顾他后半辈了,这都没什么。”
柳凤萱连连点头,哭着说道:“嗯、嗯,只要他能活着就好……”
说着转头呼唤夏连成:“连成、连成……”
可是夏连成却两眼闭,一直没有睁开。
夏至转头问大夫:“先生,我爹昏迷不醒,可是缺什么好药?如果缺的话你跟我说,我一定给你弄来!”
大夫却说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脏腑受损,我好不容易才止住内里出血,能活着都不错了,哪是那么快能醒的。”
夏至听了这才放心,看来爹不会出现吴根柱那样的情况的。
这时罗湘芸也问道:“大夫,那我们现在能把连成带回家去养伤吗?”
大夫说道:“胡扯!人伤成这样,骨头断成那样,怎么能再挪来挪去!至少得在我这养半个月,回去时候得加一万个小心,说什么也不能颠到!”
罗湘芸连忙点头:“好好,就在先生这儿养着。”
说完她也来到床边坐到柳凤萱身边安慰她。
半天插不上话的夏川也来到夏至身边,说道:“姐,你别担心了,咱爹人好,老天会保佑爹,让爹没事的,不行咱们给他找更好的大夫治他的腿。”
夏至摇头,道:“这已经是县城里最好的大夫了,爹能恢复到什么样只能听天由命,只是……该算账的人我却不能放过的!”
她咬牙说着,转头又问站在角落里陪着的包大发:“包大叔,之前听你说,是你们东家的一个亲戚把我爹给砸了,那人呢?”
包大发说道:“那人当然早跑了!他砸完你爹后怕我们这些从林家洼来的人揍他,他就跑回庄堰县去了。”
包大发说道:“那小子姓许,叫许有财,是俺们东家媳妇的亲戚,前阵子被派到砖窑来给你爹当帮手,可是对你爹却总不服,接连弄毁了两窑砖,让你爹给骂了,就对你爹怀恨在心,趁他在砖堆边算账的工夫,把砖堆推倒了。”
夏至气得直咬牙,道:“他这就分明就是谋杀!我要不告他,让他受到惩处,怎么能对得起我爹受的伤!”
包大发连连拍手,道:“九丫头你可别犯傻!你是根本不可能告赢的!你不知道俺们东家是啥人,那在庄堰县老大名声了!家里可有钱了!听说咱们县令跟他关系都不错,他不会接你案子的!”
夏至怎么会被他一两句话吓到,说道:“不行!不管他有多大本事,我也一定要给我爹计这个公道!”
不过包大发的话倒提醒了她,自己还是不能过于草率的,如果也像吴老万那样,到了衙门连状纸都递不上去,自己不是白折腾了。
想着她回头叮嘱柳凤萱和罗湘芸:“娘,二姨,你们在这儿守着爹,我回马头镇去办点事,过午大概就会回来。”
柳凤萱和罗湘芸只顾得在那里看着夏连成,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点头,道:“嗯,路上小心点儿。”
夏至给她们放下足够的银子,又答谢了包大发和之前在这里守着的同村乡亲,让他们乘葛力的马车回村,她和夏川在县里临时买了两匹马,飞马跑回马头镇找王得利。
他们回来的时候,刚好王得利也知道她家里出事了,正要到县城里去找她。
见夏至回来,王得利问道:“九儿,爹到底怎样了,我听说他被砖砸了!”
夏至说道:“我情况不太好,虽然命保住了,但是可要落下残疾,多半要瘫。”
王得利急道:“这怎么说的,好好个人怎么就弄成这样了!不行,我去再找个好大夫给他看。”
夏至说道:“不用了,我爹现在就在县里最有名的跌打大夫那里,我回来找王大叔,是要让你帮我告状的,我爹出事不是意外,是被人故意砸的,我想告那人。”
王得利道:“告,一定得告!把你爹砸成这样,官府非拿他下大牢不可!只是砸你爹的人是谁啊,这么大胆子。”
夏至说道:“据说是一个叫许有财的,是爹他们东家的亲戚!”
王得利顿时愣了,说道:“怎么,是他们东家的亲戚?那这事可就不好办了,你爹他们东家于文和那可真是庄堰县一等一的大财主,跟庄堰县令关系好得不得了,你告他恐怕真告不出,咱们县令就算给庄堰县令面子,也不会接你的状纸的!”
夏至听了更恨,道:“他接不接是他的事,告不告却是我的事!他通平县令不接状子,我就去州府里告,州府里不接状子,我就是告到皇上面前去也要告,我就不信,他一个小小的土财主,还能反了天去!”
王得利见她态度坚决,不得已说道:“好吧,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到县里去看看,但是多半告不成的,你要是真想到州府里去告……那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夏至说道:“没事,无论王大叔帮多少,我都会记得的。”
于是她和夏川、王得利三人又回了县里。
三人赶得急,回到通平县的时候也才是过午,王得利立刻找人帮夏至写了状纸,带着她来到衙门。
第97章 狠毒的舅舅
由于王得利和师爷关系不错,所以他们没在衙前击鼓,直接来找县衙的胡师爷。
胡师爷拿到状纸之后一看脸就抽起来了,对王得利说道:“老王啊,你这不是逗我呢么,你告于文和家亲戚,这状纸我怎么敢替你交,你知不知道,咱家县令大人新娶的第五房小妾,就是于文和的小姨子,现在正得宠着呢,你觉得这砖窑砸伤个人的事儿,县令老爷会管么?”
王得利听了转头看夏至,夏至心里一阵发堵,问道:“那师爷这意思,是这状纸你不能接了?”
师爷说道:“小姑娘,按说老王带来的人,我是要帮忙的,可是你告的人不对,我也没办法,我要是接了,就把五姨太给得罪了,大人该不管也还是不管,你说何苦呢!”
夏至伸手把状纸接回,说道:“好吧,打扰师爷了,这状我就不告了。”
师爷有点不好意思,又和王得利说了几句客气的话,然后王得利和夏至和他告辞,两人便从县衙里出来。
王得利说道:“看,我没骗你吧,这状是真告不成。”
夏至说道:“没事,那我直接去州府好了,只是家里马上就要秋收,恐怕就要王大叔一个人费心了。”
王得利没种过稻子,心里有点没底,可是夏至这里有事,他也没办法,只好说道:“行,你要去就去吧,家里这边我会照应的。”
于是两人便分开,王得利回到镇里去继续准备秋收,夏至回到医馆去见家人。
由于不敢挪动现在的夏连成,所以柳凤萱和罗湘芸、夏川都在医馆的诊屋屋里守着。
见到夏至回来,夏川第一个跑过来,问道:“姐,告得怎么样?县令接状子了么?”
夏至见柳凤萱和罗湘芸都在向自己看,她沮丧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和王大叔连县令的面儿都没见着,师爷说了,县令的新娶的小妾就是于文和的小姨子,根本不会和这事的,我和王大叔就回来了……”
她这里说着,那边的柳凤萱听到“于文和”三个字,身体重重地颤了一下,好像被触到某个疼点。
夏至没太留意,继续说道:“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我就不信世上没有王法,那个许有财敢对爹下狠手,就一定要得到报应!我决定明天去历安府,到府衙去告状,一定要讨回这个公道才行!”
她本以为家人都会支持她的决定,可是没想到话间一落,柳凤萱就立刻惊叫道:“不,不要!不要去告!”
夏至和夏川、罗湘芸都是一愣,全都向她看去。
柳凤萱知道自己的反应太奇怪,低头躲着他们的目光,继续说道:“于、于文和的舅舅是历安通判,你去府衙告也一样告不赢。”
“什么?!”夏至目瞪口呆,道:“去县衙告不了也就罢,府衙竟然也告不了!难道爹受伤的事,一定要打到皇上面前去告御状,才能找回这个公道?”
柳凤萱垂泪道:“皇上那么忙,这么小的事怎么会管,不只不管,恐怕还要治你的罪,这个公道,只怕到哪里都讨不回了!”
夏至气得胸口疼,站在那里想了想,忽然问道:“娘,你足不出户,是怎么知道于文和的舅舅是历安通判的?”
她这一问,罗湘芸和夏川也觉得奇怪,转头又向柳凤萱看去。
柳凤萱的眼神一阵慌乱,躲闪着她们的目光,说道:“我、我是听别人说的……”
夏至紧盯着她的表情,说道:“听别人说的?听哪个‘别人’?这样的事连王大叔那样常年在外面走的人都不知道,娘认识的那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柳凤萱更慌了,坐在那里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夏至见状大步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说道:“娘你跟我来!”
柳凤萱知道她想继续追问,下意识地向罗湘芸和夏川看了看,见他们都没有阻拦的意思,只好起身跟夏至出门,来到医馆门外的墙角。
夏至让她坐在墙角的石墩上,问道:“娘,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认识于家人?之前爹要到于家开的砖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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