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他们看，考棚里的邵睿铭也一直在看着，从夏川和夏至、随从三人一进来他就看到了，远远看着儿子他忽然有种十分欣慰的感觉，虽然他不想让儿子在这次比试中显露身手，可是在心里又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最好的，比来的那些纨绔子弟或者乌合之众强百倍，不，根本不是他们能比的！
看来看去，看到夏川把夏至带来，他不由又暗暗摇头，心想这小子，真是一会儿都离不开这丫头啊，该不会以后受媳妇的气吧？不过回头一想，这一点倒是像自己，也没什么可怪他的，而且夏至那丫头不错，听说从小就护着儿子，俩人感情好，以后成了亲自己也少操心……
他这里正胡思乱想着，身旁的副考官对他说道：“邵将军，时间到了，应该封了场子开考了吧？”
邵睿铭看了看旁边的刻漏，点头说道：“嗯，开考吧。”
副考官立刻传令下去，让军兵鸣锣，考场入口封闭。
听到锣声，考棚里的众考生全都紧张起来，这里面除去那些世家公子为了捧给皇帝捧场，硬着头皮来的，其他的还真是想通过武举选拔出人头地，所以对这考试极为在意。
见一切准备就绪，邵睿铭又按程序站起来说了几句话，鼓励众考生为国报效，希望他们好表现之类的。
看到他在那边讲话，夏至悄悄对夏川说道：“夏川，我看你爹是真不想让你考，你呆会儿要不要真放点水，前两场干脆就不过算了，反正你对当官也没大兴趣。”
夏川说道：“虽然我不想当官，可是我爹也太过分了，竟然连这都不告诉我，成心想让我到这里来出丑，我就偏不让他如愿，前两场我一定要过，听说第三场是笔试，到时候我再胡扯一通，让他们把我刷下来。”
夏至知道他打定的主意轻易不会改，而且考与不考都是夏川和邵睿铭的事，自己真心没法管太多，便只好由着他，和他一起坐在考棚里看着。
邵睿铭讲完话后，协助考试官员便骑着马出来，跑到考棚前通知，武科正式开始，让考棚外的官员安排考生上场。
然后这官员便开始点名。
考场足够大，即使考的是骑射，也可以多人同时上场，多匹马轮流使用，众考生逐一试射。
夏川因为入场晚，所以可以先看前面的人比试，这些人上场前，助考官又讲了一遍规则，夏川这才知道，原来场上十个箭靶，只要射中三个便算合格，便有资格进入下一轮，射中越多成绩越优秀。
他不禁暗暗撇嘴，十中三，这要求也太低了吧，就算没摸过弓箭的，蒙也不止三箭吧？
不过这只是他的想法，放在别的考生眼里却觉得有些三困难，因为考试的要求是马匹跑开了再射，马上稳定性不好，准头肯定降低，有些家境不好的考生也和夏川一样，这一项根本没练过，所以心里根本没底。
见到已经有人上场，考棚里没出去的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
只见第一个上去的人似乎是有些经验，打马向前开跑，马刚一跑起便张弓搭箭等着，到了靶前的时候瞄准放箭，第一箭便射在箭靶的红心上，博了个满堂彩。
随着马匹向前，这人又连发九箭，虽然很遗憾有两箭射偏，落在靶子角上，不过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
这人顺利通过，藏在靶旁草垛后的兵丁出来把箭取下，又换第二人。
第二人没第一人好运，只射中四箭，却也算通过了。
就这样一人接着人一人，进行得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便轮到夏川。
薛允泽因为和夏川一前一后进场，两人便被分在同一组，上场之前，薛允泽转身向夏川说道：“凌川弟弟，马上到我们了，我们到考棚门口去等吧。”
夏川向夏至说了一声，让她坐在这里等自己，他去到薛允泽处，两人一起来到记名的考官桌着，递上和海南拟的名牌让考官记录。
眼看着前面的人全都考过，点名的兵士点到薛允泽头上，薛允泽转头对夏川说道：“凌川，到我了，我先上去了。”
夏川点了点头，说道：“薛兄请。”
薛允泽撇了一下嘴，心中暗想，这死小子又在装，连句打气的话都不说，是有多不想我赢！哼，快看打架我不会，这个可在行，平常在家里没少练，母亲也说这次让我好好表现，给皇帝舅舅留个好印象，所以今天就看好吧，我一定要盖过你的风头……
想着他从随从手里接过自己的宝弓，提着走出去上马，在场边作好准备。
场上主管考试流程的官吏见靶上的箭矢已经清理干净，便向薛允泽一挥手中的小旗，叫道：“甲场六十七号考生开考。”
薛允泽打马便向前冲去，手里的宝弓拉满，箭搭弦上准备好，到了箭靶前面看看准靶心手指一松，箭矢稳稳落在靶上。
第309章 考场出意外
考场上，薛允泽上场的同时，皇帝裴渊也悄悄从考场后面走进来，他窗着一身便服，身边只跟着两个侍卫，进来也没让随从声张，所以一直走进主考棚里，邵睿铭等人才发现，连忙起身相迎。
裴渊向众人摆了摆手，说道：“朕今日散朝早，便过来看看，看我大萧朝的男儿如何飒爽勇猛。”
众人连声应是，邵睿铭把自己的主位让出来让他坐。
裴渊刚一坐下便看到薛允泽正在场上，细看了两眼，说道：“哟，来得还真巧，我还以为赶不上允泽出场了呢。”
邵睿铭说道：“是啊，皇上来得正好，薛公子刚刚出场。”
裴渊坐在那里兴致勃勃地看着，见薛允泽一路射过去，竟然连中七箭之多，不由抚掌称赞，道：“唔，皇姐跟我说允泽会来，我还在担心，只听说允泽诗文读得不错，却没想到，这孩子马上功夫也有两下了，我还以为他一箭也射不中呢……”
邵睿铭附和道：“呵呵，是啊，确实很难得了……”
可却在心中想着，若是我家川儿好好练一下，中十箭也不成问题，只是……今天自己正在给儿子使坏啊，唉，看来今天这孩子只能丢脸了！
他心有不甘，却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没错，心里中十分矛盾。
他这里正想着，裴渊已经问道：“对了，邵将军，你的公子可曾考过了？什么成绩？”
邵睿铭不得不说道：“皇上，犬子还没出场，下一个就是。”
裴渊不由挑了挑眉毛，说道：“哦？那朕可真是来着了，最想看这两个，这两个便全都赶上了！这下朕倒要看看，邵将军的公子到底有多么勇猛，小小年纪便能一以敌四，还把人打伤……”
邵睿铭心中暗想，怎么又提这茬儿，那王尚书可就就在后面坐着，他儿子被扭了脚没来上，这两天正看自己不顺眼呢。
他们这里谈话，扮成小厮的夏至也在向这边看着，虽然夏川让她继续在考生棚里坐着，可是现在的夏至毕竟是“小厮”，就算不用跟着夏川侍候，也没有资格继续呆在考生棚里，便跟在他后面走到考棚外，站在场边等候。
她没理会薛允泽考得怎么样，只想看看，到夏川出场的时候，邵睿铭那里是什么表现，可是看来看去，却看到来了一个穿黄袍的人，连邵睿铭都对此人客客气气，她顿时吃惊，暗想竟然连皇帝都来了，自己今天真是有眼福，竟然有机会瞧一眼皇帝什么样，虽然离得远，看不太清楚，不过也算不虚此行了。
虽然觉得没看过皇帝挺新鲜，可是毕竟离得远看不清什么，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她便把目光转回到夏川身上。
夏川此时已经被点名官叫出去挑选弓箭马匹，夏川什么也没带，便到场边去挑选弓箭。
虽然他没专门练过弓箭，可是葛力也不可能完全不教，跟他讲解过弓箭的原理、什么样的弓好，什么样的弓差，夏川天生聪明，一点就通，所以挑起弓来也像模像样。
考棚里的邵睿铭一边陪皇上说话一边盯着夏川的一举一动，看到儿子在那里逐张拉弓，他心里又开始没底，暗想这小子不要真会用吧？那自己可真是枉作小人了，不过自己还有别的准备，坑这小子的行动还在进行中，就算他会用弓箭，考出好成绩的可能性也不大，丢个脸还是不成问题的……
裴渊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着场上的夏川有些怀疑，说道：“邵将军，你这公子不太像你啊，这身材怎么如此单薄？”
邵睿铭怔了一下，说道：“怎么会不像臣！臣年少的时候身材也很单薄，现在的身体都是在军中锻炼出来的！”
裴渊听他声音有点大，向他看了一眼，呵呵笑道：“呵呵，朕不是那个意思，只说这身材罢了，邵将军不必着急，是你的儿子就是你的，错不了！”
邵睿铭额冒黑线，旁边的几个陪考也都窃笑。
场中的夏川不知道那边的父亲在说什么，甚至根本不知道皇上也来了，在那里认真选弓，选来选去选了一张最硬的，然后便来到兵士给他牵的马前。
他这里正在上马，却听夏至在场边叫道：“公子小心，那马……没人骑过。”
夏川听了微愣，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牵马的官兵却狠狠向夏至瞪了一眼，回过头来对夏川说道：“邵公子请上马，这前那些马都累了，怕影响公子的比试成绩，所以给您换了匹新的！”
夏川听了暗暗警醒，心中暗想，比试骑射，马累了跑得慢，才能考出好成绩呢，他让自己换新马，夏至还提醒自己，看来肯定是有蹊跷。
想着他再次向夏至看去，却见夏至不敢再说话，向自己摊了摊手，表示无奈的意思。
夏川怕他担心，向她微笑点头，示意她没有关系，然后背着箭壶，接过官兵手里的马缰来到马背旁，一扳鞍便要上马。
可是他的脚才刚刚离开地面，那马便一声嘶鸣，放开蹄子就跑。
夏川感觉到不好飞快地翻身，还是稳稳地坐到马背上。
他这一上马背，这马更疯了，撒开蹄子没命地向前蹿。
夏川又腿夹紧马身，保持自己不被甩下来，同时转头向考官坐席看去，恨得他真想大吼两嗓子，暗想自己防这防那，却没防了亲爹，他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给自己使绊子，真是成心想让自己丢人啊！
台上的邵睿铭看了有点心虚，暗想这小子这下算是恨死自己了，不知道回家后会不会不理自己……
看到夏川的马突然受惊，裴渊也愣了，指着场下问道：“邵将军，这马是怎么了，好像受了惊吓！”
邵睿铭心中暗想，可不就是没驯过的，昨天才打马市上买回来的野马，为的就是取消儿子的考试成绩。
可是他却不敢跟裴渊这样说，只好假装紧张，说道：“看样子是马鞍出了什么情况吧，不然怎么之前好好的，他一上马马就惊了！”
第310章 打马断弓
裴渊说道：“快，快让人给他拦住，不然掉下马来肯定要受伤！”
邵睿铭知道儿子的本事，骑这样的马，摔下来还不至于，自己的目的只是让他射不成，于是说道：“皇上，可是他是在考试，马是否受惊都要由他处理，如果我们帮他拦马，恐怕其他考生不服！”
裴渊略显诧异地看向邵睿铭，虽然觉得邵睿铭教儿子的方法可能会和文官不太一样，可是没想到竟然连马惊了这样的事都不管，这要是换其他人，恐怕早就吓晕了吧，邵睿铭这里，竟然自己让他管他都不管，莫非真是不是亲生的？
邵睿铭看出裴渊目光中的诧异，干咳了两声说道：“呃，那个……皇上若实在担心，那臣就派人拦马就是。”
裴渊心中暗想，这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什么叫我实在担心，既然你都不担心，我多余的什么！
于是把头一扭，说道：“既然裴将军说这是规则，那就先看看好了，估计也难不倒邵公子。”
邵睿铭不说话了。
坐在那旁边那几个，包括那位王尚书都在偷笑，心想你个土包子和皇上装，这下装过头了吧，哼，倒要看你怎么收场……
他们在这里幸灾乐祸，考场上的夏川却在生气，跨下这匹马实在有点野，奔跑的过程中还时不时尥两个蹶子，一副想把他甩下去的样子。这样的马根本不听指挥，自己能骑着不掉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提什么射箭。
知道是自己老爹捣的鬼，他越想越生气，咬牙想到，好，让你给我使坏，不想让我考好，今天我就偏不让你如愿，不就是马不听话么，我让它听话就是。
想着挥起手中的弓便向马头抽去！
他本来力气就大，又正在气头上，打得格外狠，两弓下去，马脸上便渗出血来，马被打得咴咴直叫，小跑了两下停下脚步，低头闭眼在原地转圈，还在试图摆脱夏川。
可是夏川双腿力气太大，任它怎么扭也甩不下去。
这马被打得受不了，把头垂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这样被驯服。
夏川用力提起马缰，在马屁股上又抽了两下，这马便向前小跑而去。
这时夏川已经跑到箭靶的另一头，只是却是从场边绕过去的，不是按正常路绕从靶前经过。
他对这些规则没什么概念，反正自己之前一箭没发，那便没算开始，见现在马总算听话，便从背后箭筒中抽出箭矢，张弓搭箭准备好，眼见马已经来到靶前规定的路线上，他弓弦拉满一箭射出！
正像他想的那样，虽然他没练过射箭，可是却用过弹弓，而且他用的弹弓就是那种类似弓形、以弦射弹子的弹弓，说起来要比弓箭还难掌握准头，所以用起箭来并没多大难度，这一次用箭，竟然就没射偏，虽然没有正中靶心，却也射在靶环内，第一箭便有效。
考官棚里的邵睿铭之前看到儿子把马驯服，就感觉有些不妙，紧接着见到夏川一箭中靶，他便暗暗摇头，心想完了，自己的心思真是白费了，果然没治得了这小子，反倒让他在皇上面前露脸了……
想着向裴渊看去，见到裴渊一边看一边微微点头，半是自语地说道：“果然有点魄力，临然不乱，大将之才……”
听着他对夏川的赞赏，邵睿铭在心中苦笑，坐在他旁边默不作声，心中暗想，唉，看来都是天意，天意如此，自己也改变不了，没办法只能看着了。
不只他这样想，考场边上的夏至也在这样想。她站在那里也着实担心了一阵子。虽然她对夏川十分了解，可还是怕出意外，之前看到那兵士牵马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她便猜出那马有古怪，出言提醒夏川，可是以她现在的处境，也就只能做到这些了，再帮不上别的忙。
后来见到夏川挥弓驯马，她也暗暗摇头，心想这小子又犯起倔来了，邵睿铭这下可算计错了，肯定要事与愿违……
再说场中的夏川，一箭射出去之后便找到感觉，原来射箭就是这样的，箭有尾羽控制，出去基本是走直线的，自己只要计算马的颠簸微弱的风向影响就可以。
于是他又抽出第二只箭瞄准，同时脚下轻踢马腹，让马保持在一定速度，看准时机松手。
“啪！”
箭矢又落在靶上，这一次比第一次离靶心更近了些。
夏川更加兴奋，感觉基本差不多了，又抬手抽第三支箭。
看台上的裴渊紧张地看着，自语道：“好！中两箭了，一箭比一箭准，接下来肯定便没问题了……”
邵睿铭坐在他旁边暗持额头，眼睛悄悄向儿子那这盯着，心中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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