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嗤笑了一声，说道：“他们当然不会说了，他们和薛公子都是好友，当然要把一切责任都推在我身上！可是酒楼是薛公子找的、他们是薛公子叫来的、场地也是他们指定的，我昨天才回到京城，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如果不是他们安排，我怎么会把事情做得这么周全，几位大人都是做官的人，就算自己没审过案子，总也看过别人审，用审案的思路去推一下，还想不出是怎么回事么！”
他的一番话把王尚书和李大夫、赵学士说无语了，坐在那里又一次对视，似乎不太确定夏川说的是真是假。
夏至见状再次走过来，说道：“邵伯伯，三位大人，我来给川弟作证，确实是这样的，他们最初说要切磋，川弟怕伤了和气，便推说他不会功夫，可是他们越是听说川弟不会越要比，前两个人川弟处处相让，根本连一手指头都没出过，这两人是打他打得太猛才受伤的，后来那四个一起上，川弟不还手也不行了，不过他手下留着分寸，这四人都没什么大事！”
听了她的话那赵学士不服，说道：“哼，还说没什么事，犬子的舌尖都咬断了！回到家的时候话都不能说了！”
夏至故作小意地向他看了一眼，说道：“可那是他摔下台自己咬的，又不是川弟咬的……”
听到她的话夏川差点没气笑了，在她背后悄悄用胳膊撞了一下。
夏至说完自己也想笑，可是却硬绷着脸忍住了。
赵学士被夏至的话噎住，虽然生气，可是又不能跟两个孩子斗嘴，转头向邵睿铭说道：“我不管！邵睿铭，反正你儿子把我儿子打了，你看这事要怎么办吧！”
邵睿铭现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中未免对这三人不满，沉吟着说道：“这个……打伤了那就赔药钱好了，三位大人看看，各家公子们治伤都要多少钱，在下加倍赔偿就是。”
“赔偿？！”
赵学士恼了，三人之中，就他儿子看起来最惨，回到家的时候满脸都血，差点没把他夫人吓晕，无论怪不怪夏川，他都不打算轻易作罢，现在见邵睿铭也不当回事的样子，他腾地站起，拍着桌子说道：“赔药钱？我们这几家，谁差你那点药钱，差的你儿子打人！打完人打算赔点钱就完事了么！就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说？！”
邵睿铭仍旧不温不火，坐在那里说道：“赵学士何苦这么大火气，道歉的话，在下已经说了数遍了，你怎么会说我没说呢！”
赵学士把手一摆，指向夏川说道：“我不要你道歉，我要他道歉，我要他当面去向我儿子道歉！”
夏至微有些担心，感觉在这些人眼里，道歉应该不算什么，邵睿铭很有可能答应，可是她却知道，夏川是根本不可能道歉的，因为这事完全不怪他，纯粹是那些人自找。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邵睿铭坐在那里竟然把脸一绷，说道：“这个不可能，我给你们道歉可以，因为我儿子手重，伤了几位的公子，可是犬子道歉却没道理，说明了是‘切磋’，切磋便有可能受伤，在军中若是切磋，别说是受点小伤，便是丢了性命也没什么可愿的，因为都是两方自愿，并没有人逼迫你！”
“你……”
这下不只赵学士恼，另外两个也恼了，这两人也站起，王尚书指着却邵睿铭说道：“邵睿铭，你这是护短！我们又没什么过份的要求，只不过让你儿子道个歉你都不允，有人你这宠儿子的么！”
赵学士也说道：“别跟我们提什么军中！小犬不是你军中的人，在京城一切都要按王法来！你若不让你儿子去向我儿当面道歉，我便是打到皇上面前，也要讨回这个公道！”
邵睿铭也站起身来，向三人拱了拱手，仍旧不温不火地说道：“那么在下就不耽误三位向皇上讨公道了，慢走！”
这三人更没想到他会下逐客令，站在那里愣了一下，然后指着邵睿铭说道：“姓邵的！你有本事，你等着，我等跟你没完！”
说完三人一起气势汹汹地离开了，走到夏川近前的时候还没好眼瞪夏川。
他们出去之后，夏至偷眼看向邵睿铭，心中暗想，才知道夏川为什么倔，原来是随了他老爹，这邵大将军也算有种，面对几个疑似朝中元老的家伙寸步不让，为了维护儿子，硬是把人家给赶出去了，真是让人肃然起敬，夏川能有这么一个爹，也不枉他在外面流落十来年了。
她这里想着，邵睿铭已经来到夏川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怎么样，感觉如何，见识到这京城里的人都什么样了？”
他若真责怪夏川，夏川倒觉得自己有理，会和他反抗到底，可是他不惜得罪同僚也要维护夏川，倒让夏川觉得过意不去了，慢慢把头低下，说道：“爹，我不是故意的。”
邵睿铭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关系，他们这些人背后怎么看爹爹知道，他们真欺负到头上来，打他们也没错，大不了下次打轻点儿，扭脚没关系，咬舌头就不要了。”
夏川听他的话笑了，挠了挠脖子说道：“我想下次他们应该不敢再找我‘切磋’了吧！”
邵睿铭也呵呵一阵大笑，说道：“是啊，这下全京城都知道你小子的厉害了，估计一般人还真不敢和你比划！”
说着又转向夏至，说道：“九儿，看你确实也挺关心川儿的，若是舍不得他便不要走了，在京城里多住一阵子，然后就……呵呵，你们也都不小了！”
夏至听得发愣，这都是哪跟哪儿？自己多住一阵子和“不小了”什么关系？
第304章 恩准破例
夏川生怕父亲说漏嘴，连忙说道：“不行的爹，姐在家里还有田庄和好多生意要管呢，住久了家里事情没人打理。”
邵睿铭皱眉想道：“哦，是啊，这倒是个问题，你爹也不愿意过来，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夏川不管他说什么，拉着夏川的手对他说道：“爹，我们在外面走了一天，都累了，这就去歇着了！”
邵睿铭摆了摆手，说道：“嗯，去吧。”
夏川和夏至拉着手出去，邵睿铭独自在客厅里转悠，不知在想着什么。
直到这时，一直在屏风后听着的惠宁公主才走出来，走到邵睿铭身边，问道：“睿铭，到底出什么事了？”
邵睿铭并没觉得意外，看了看她说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小孩子家打闹，这几个老家伙就当天塌了似的，不用理他们！”
惠宁公主满脸担忧地说道：“可是王尚书和赵学士、李大夫，都是朝中重臣，若他们都向皇兄去告状，恐怕皇兄也会责怪。”
邵睿铭回头扶着她肩膀说道：“你也说了，那是你皇兄，为几个小孩子打架的事，他能怎么责怪？而且这事也不怪川儿，是允泽引起的，估计惠平公主那里也会出面，那就更不会有问题了。”
惠宁公主暗暗窝火，心想谁要给你那野种出头，巴不得皇兄治他的罪呢！
不过她也知道，就算那几个朝臣真能豁出去脸向皇帝告状，这种小事也很难让皇上在意，为这种事亲自过问的可能性不大。
于是便顺手卖给邵睿铭个人情，说道：“是啊，川儿的事就是我们全家的事，若是皇兄责问下来，我会帮他说话的。”
邵睿铭说道：“那不就行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走吧，我们去吃晚饭，我已经告诉川儿和湘芸，不习惯的话就不用过来了，只有我们两个……”
惠宁公主听了心里倒舒服了一点，罗湘芸和夏川不愿意见她，她更不愿意见这母子俩，每次见到他们的感觉，都像鱼刺卡在喉咙上一样难受。
邵睿铭不把这件事当回事，可那几个文臣却不消停，回去之后商量了一下，竟然真在第二天早朝之后，单独找皇上告了状。
虽然皇帝没几句话就把他们打发回去了，可是印象里却有了这回事，知道邵睿铭有个儿子很能打架。
夏至和夏连成本来打算在京城里少呆几天，见到夏川和罗湘芸在将军府里安定下来便走，可是来的第二天就出了这种事，夏至更加不放心了，再加上夏川和邵睿铭都想留她们多住，父女俩便没很快离开，在将军府里又住了半个来月。
这时已经到了四月末，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
夏川回来得巧，正赶上大萧国科举之年。而且今年不只有文科，还有武科，只是武科的时间要比文科晚，文科在三月，武科便被挤到四月。
大萧国虽然有不少武官，可是真正有本事、有能力的却不多，邵睿铭是最受皇帝重视的一个，让他出任武举考官，这天朝散后把他叫去商量。问道：“邵将军，武科的事准备得怎样了？”
邵睿铭回答道：“早就已经准备妥当，参加武试的人不多，也没太多事情要做。”
皇帝裴渊听了皱眉叹气，说道：“唉，怎么搞的，朕这几年大力倡导武风，怎么我大萧国的勇士还这么少呢！这几年西边的岐国蠢蠢欲动，又有进攻我大萧之意，可是萧国民风怯战，这让朕如何能够安心！”
邵睿铭连忙拱说，说道：“皇上不用担心，有臣在，无论是个国家来犯，臣必都将他们打得退避三舍！”
裴渊说道：“可是只你一人毕竟能力有限，总该有足够的将领辅佐你才行。”
邵睿铭说道：“臣的兄弟葛力也已经从老家归来，他也是大将之才，真到战事起时，也可且臣一臂之力！”
裴渊仍旧摇头，说道：“那也不够，还是太少了，若岐国向我国发兵，其他国家必然也会趁火打劫，朕必定要闪图足够的猛将才行，这样吧，你再叫人向全国发文，大力宣扬武科之事鼓励民间勇士参加。”
邵睿铭说道：“可是皇上，从去年到现在，各州府已经发过数次告示了，现在该来的都已经来了，没来那么多就是没有，而且十天之后就要开科再发已经来不及了。”
裴渊有些烦躁，说道：“可是如此少的士子，能挑出几个人才来！就算向外发告示来不及，那敢要在京城中大力宣扬，京城藏龙卧虎之地，还道还召集不来一些武士么！”
邵睿铭无奈只好说道：“那好吧，臣便让人再发告示就是，只是恐怕结果也差不多，毕竟京城中多是文官，对武官多有不屑，不愿让家中子侄来参加武试。”
他这样一说，裴渊突然想起什么，指着他说道：“对了！别人是文官，你可是武官！我听你说儿子回来了，而且功夫相当了得，把赵学士儿子的舌头都打断了！让你儿子来，一定要让他来，朕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虎父无犬子！”
邵睿铭没想到突然转到自己头上来了，皱眉苦笑道：“可是皇上，臣的儿子才只有十五岁，武科限制的年龄是十七岁，他还差着两年！”
裴渊说道：“十五岁怎么，功夫好，十五岁也一样了得，功夫不好，八十岁也是个废物！朕会下旨破例，就让他来！”
邵睿铭在心中暗暗叹气，虽然他让儿子习武，可是却没打算一定让他走自己这条路，现在皇上一定这样要求，没办法只能让他来了。
于是点头应道：“是，皇上，臣替犬子谢皇上隆恩！”
虽然他答应了，可是总有些舍不得，儿子才回到自己身边，没让自己这当爹的好好疼一下，找找父子相处的感觉，就要让他参加武举，这万一要是选上了，就要封官上任，以后岂不是更少相处的机会了……
所以他从皇宫回到家中之后也面带愁色。
惠宁公主见他脸色不对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心事？”
第305章 父母心
邵睿铭知道这事瞒不过她，说道：“唉，皇上指名让川儿参加武举，可是川儿才十五岁，又刚刚回京，我担心他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
惠宁公主听了也是一愣，说道：“武举的年龄限制不是十七岁么，川儿才十五岁啊！”
邵睿铭说道：“还不是因为上次打架的事，皇上听说川儿一个打四个，就觉得他功夫一定好，所以降旨破例，一定要让他参加。”
惠宁公主听了不出声，心中暗想，真没想到，自己明明想算计那小子，却让他因祸得福，他去参加武举，那些官员就算是照顾邵睿铭面子也会让那小子入选的，他若是闯出点名头，那他们母子在将军府的地位岂不是更稳了……
邵睿铭见她不出声，知道她心里不痛快，却假装没看出来，说道：“唔，好了，今天晚上我就不陪你了，到湘芸那里去，和她商量一睛川儿的事。”
惠宁公主挤出笑脸说道：“嗯，你去吧。”
邵睿铭出了她的屋子来到罗湘芸处。
进到屋内见只有罗湘芸和丫鬟在，问道：“川儿呢，没过来陪你？”
罗湘芸说道：“他和九儿到府外玩去了，我请多连成过来坐，连成却担心你误会，不敢过来。”
邵睿铭说道：“连成兄弟想的还真多，我若是误会，你住在夏家这么多年，我如何误会都有了，既然我接你回来、让他父女过来，便是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对他信任，他还担心什么。”
罗湘芸说道：“我也这样对他说，可他却仍说不好，说在将军府中，还是注意一下好，我看他执意如此，那就随他了……”
“唔……”邵睿铭一边应着一边坐下。
罗湘芸也看出他有事，问道：“睿铭，你这是怎么了，眉头紧皱，可是有什么为难事？”
邵睿铭便把武举的事对罗湘芸说了。
罗湘芸听了也有些担心，说道：“川儿能行么？他从来没经历过这些，科举之事没准都没听说过，怎么能突然就去参比，而且他年龄又小，怎么打得过那些人，他若上场了，别人岂不要说是你徇私！”
邵睿铭说道：“这些我倒不担心，川儿的功夫我早就在葛力那里听说，简直不在葛力之下，别说大他两岁，就是大他十岁也不能把他如何，徇私的事别人说不说的我也不在意，反正是皇上硬让他参加的，我担心的却是他被选上了怎么办，难不成十五岁就让他当官？万一边关战起，他岂不是也要去戍边！”
罗湘芸听了更加担心，说道：“是啊，可千万不能让川儿去，当年你去从军，打你离家之后我这心就悬着，想尽办法去打听边关的战况，每天夜里却在作恶梦，梦到你……”
想起当初的日子，她的眼泪已经快流下来，可是却硬忍了回去，说道：“如果川儿也去，那我真是、真是要担心死了！”
邵睿铭听了心疼，坐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肩膀说道：“都是我不好，是我让你担心、让你们母子受苦了！川儿这事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尽量不让他选上！”
他们正说着，夏川和夏至却从外面回来，一起过来看罗湘芸。
夏至和罗湘芸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在她这里十分随意，一踏门槛便乐呵呵地叫道：“二姨，我和夏川给你买了一支蝴蝶的簪子回来，还带流苏的……”
可是刚一叫完，却见邵睿铭也在屋里坐着，连忙放得规矩，垂手走了进来。
夏川在她身后，见到她突然变化也向里面看去，见父亲在母亲身边坐着，说道：“爹，你今天怎么这么闲，这个时候到娘这里来。”
邵睿铭把脸一绷，说道：“怎么，你还不准我来是怎么，你娘是我老婆，我想来就来！”
夏川把嘴一瘪，说道：“我那有那样说，不过是随便说句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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