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周姨娘冒个泡
李鸣唯再没想到慎哥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虽说言语之间难免稚嫩,可他才多大?能从这个角度看问题才是关键。李鸣唯盯着慎哥儿,“谁和你说的这些话,难道是你沈世兄?”
慎哥儿就笑了,“是我自己想的。沈伯父的神机营同样是天子所倚重的,爹爹不好和他交往,怕引起圣上的猜忌,就让我和沈世兄交好,反正我们是小孩子,这也就不算什么了。沈世兄书读的好,棋下的好,儿子只有服气,这辈子再比不上他。”
李鸣唯眯了眯眼,“那你说说看,你二姐姐该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要依儿子看,这人将来要是我们侯府的助力才行,上门提亲的人家有十好几户,那些没实权的人家就算了,这一去就剩下了五家,良国公府里的庶子,御史王大人家的嫡长子,兵部侍郎刘家的小公子,神机营都统赵大人家的长公子,还有就是礼部尚书冯大人的那个侄子,也就这五户人家还可以看看。”
李鸣唯感兴趣的一眯眼,这小子才多大,心里就想这么多了。“那你说这五户人家该选哪个?”
慎哥儿就笑了,“父亲心里分明有算计,偏要来问我,我要是说的不对,一顿好打呢。”
“让你说你就说,那么多废话,说几句话累得死你?”
“先说良国公府吧,他家就剩一个花架子了,新一代的良国公也要降等袭爵,他家的庶子听说读书很用功,儿子没见过他,也不知将来如何,儿子不敢乱说。王大人升迁得快,是圣上的得力人,他家又是嫡长子,只是那小子长得实在不好,又丑又胖的,我才不要那样的姐夫。刘大人家的公子还好,没什么本事,也不招三惹四的,只是太懦弱了,被人家一欺负就要哭了,赵大人家的公子倒是武功很好,赵大人可是燕慈郡王那一系的,也是想要笼络住父亲的意思,他们家不行的。还有就是那位冯公子了,他的名气是有了,写个诗什么的也能赢个满堂彩,就是有些持才傲物,觉得自己好了不起。”
李鸣唯看慎哥儿一口气说这么多,也不禁暗暗点头,慎哥儿眼界还行,他只是和各家的公子们混着,就能琢磨出这么多,假以时日,这孩子还了得?
“王大人家的公子,还有良国公府的庶子,你想办法见一见,你小孩子家不惹人注意,好好的帮你姐姐相看一下,还有冯公子你和他熟,他这人究竟怎样?”
“爹爹王家的公子还是算了吧,他长得太胖了我嫌丢人啊,再说了王大人当御史是得罪人的差事,我也讨厌他们家,良国公府的庶子我没见过,这人比大姑娘还深居简出,我总不好混到他家里吧?冯公子爹爹您是知道的,自以为会写几句酸诗就好了不起了,真正的本事却半分也没有,他文章写得怎么样儿子是不懂的,也许他真能考中呢,又是礼部侍郎的侄子,又是景阳候的外甥,到时候也没人敢看轻他。”
“满嘴的胡言乱语,还不离了我这里呢,再让你说一会儿我还得气死了呢,快滚。”
李鸣唯轻声呵斥一声,慎哥儿连忙行了一礼告辞出去。
李鸣唯心里有喜有忧,真是千般滋味,现在朝局纷乱,一个不慎就容易粉身碎骨,玉潭的婚事也就尤为重要了,想起慎哥儿说的王家公子,李鸣唯也不禁笑了,那小子是挺胖的,除了这个胖,其他还算好吧,也知道读书上进。
不想这些琐事儿烦心了,都交给夫人吧,李鸣唯一看夫人还没回来,也就不等她了,抬腿去了周姨娘的西跨院,周姨娘娇媚的迎上来“候爷,这天儿都这么晚了,妾没想到候爷您还过来,都脱了大衣服,卸了妆容,就怕妾这个样子太丑,不入候爷您的眼。”
李鸣唯就笑了,“小凤凰儿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我还嫌你呢,你给我生了个好儿子,慎哥儿这孩子聪明。”
周姨娘心中一跳,忙笑容满面说道,“真的吗侯爷?我就怕慎哥儿这孩子淘气,惹了侯爷您生气呢。”
当初周姨娘因为拎不清得罪了侯爷,挨了一嘴巴,情绪激荡之下又不慎小产了,养了一年多的功夫才算缓过来,周芸凤小意温存着,带着江南水乡女子的柔美,她又重新征服了李鸣唯,连敏哥儿都交给她养着了。
李鸣唯看着眼前的敏哥儿,这孩子长得极好,不由得笑着对周姨娘说,“你给我生了两个好儿子,立了大功,我宠你还来不及呢,赶明儿再给你打几套首饰,让你也开开心。”
周姨娘果然高兴了,“候爷,敏哥儿又认了几个字,我这儿子可聪明了,我天天都教他,他如今都会背诗了。”
李鸣唯就让敏哥儿认字,敏哥儿也能认识几个字了,就指给他爹看,接着又背诗,李鸣唯看着高兴,就对周姨娘说“原来以为慎哥儿那孩子聪明,你生的这个小的也这么聪明,他比谨哥儿也就大了几天吧,比那个孩子强太多了,谨哥儿现在连话都说不好。芸凤,你给我生的好儿子。”
周芸凤就笑着说,“候爷看自己的儿子,当然怎么看都是好的了,也不是我这当娘亲的偏心,这敏哥儿比慎哥儿还聪明呢,慎哥儿这么大的时候,可不懂这么多,敏哥儿现在什么都爱学,比慎哥儿小时候可强多了。”
慎哥儿亲娘说的话,李鸣唯也不在意,“芸凤你不知道,慎哥儿这孩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就他这样小小的年纪,这份心胸见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的。我想把他送到书院里读书去,拜个好先生,只是没有人引荐,这事情也难。先等等再说吧。”
周芸凤心里咕嘟咕嘟的冒着酸水,慎哥儿再好也贴不到她身上,那孩子和她一点也不亲,她都快笼络不住了。嘴里和李鸣唯说着亲热话,说着敏哥儿,两人好一番腻歪着,眼看正要入巷儿,就听外面乔姨娘打发人过来了,说是病了,有些不舒服,想要请个太医过来看看,夫人又没在院子里,只好来回侯爷。
不等李鸣唯说话,周芸凤就娇嗔起来,拉着李侯爷不放,李鸣唯哈哈一笑,忙着抚慰她一番,又说了好半天的情话儿,也就不去看乔姨娘了,只是吩咐人拿着他的名帖去请太医过来。
看着荡来荡去的珠帘,周芸凤的心里拧成一团,“侯爷,乔姨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这是和您装病呢,偏您愿意信她。”
李鸣唯也不在意,“芸凤,我知道小乔怎么回事儿,八成是有喜了,你多担待她一点。我巴不得再多生几个儿子,都像慎哥儿这样聪明就好了,我们李家也能兴盛起来。”
周芸凤听李鸣唯说话嘴里不离慎哥儿,她脸上笑的甜美,心里恨得直哆嗦,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慎哥儿你个小杂种,老娘总有一天要了你的命。”
第三十四章 老夫人的心口疼
春晖堂里的那一番对话瞒不了人的,玉潭早就在小丫鬟的嘴里听说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深深地疲惫,爹爹发了话,祖母也就不好再执拗下去了,然而娘亲还是没有回来,夜色已经很深了,天空中那一轮半圆的月亮发着昏黄的微光。
玉潭等的实在是心焦,几乎就想上祖母那边寻找,然而她知道她不能如此。
远处终于出现了几盏灯笼,玉潭深吸一口气,几乎是飞跑着迎了过去,一点端庄娴淑的样子也没有了,齐氏看到女儿忍不住轻声责备一声,“你这孩子。”
母女俩心照不宣,什么话也不必再说了,齐氏白天招呼了半天的客人,又在春晖堂拖到这个时候,早已是身心憔悴了,她只是紧紧的攥住女儿的手,无言的表达心里的喜悦。
玉潭忙着帮娘亲卸妆,看到齐氏躺下才带着丫鬟回去。
也不过五更天左右,慎哥儿就起床了,他推开窗户,就见那一轮半圆不圆的月亮泊在疏疏的枝桠间,发着清冷的银光,几点星星浮在夜空,东方一抹微亮,天还是浓稠的化不开的黑。慎哥儿一时有身在梦里的感觉,那是一抹梦幻般的月光,那是留在记忆深处的凄凉。
在水盆里洗了一把脸,收拾一下心情,慎哥儿来到后小院,先练了一套太祖长拳,王师傅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把式把式全凭架势,没有架势称不起把式。”,
慎哥儿架势学了个十足,出手刚猛而迅疾,小小的身体在小院子里辗转腾挪,忽东忽西,一路太祖长拳打下来,慎哥儿一反刚才澎湃的气势,身体柔软的如同刚刚发出的新芽,动作轻柔,浑不着力,连绵柔和,这路太极行云流水一般的舒缓,慎哥儿练罢缓缓收势,拿锦帕擦擦汗水,就见夜光隐退,天色已经发亮了。
打开窗户悄悄跳进屋里,慎哥儿又在床上眯了一觉,春花进来催促小公子起床了,慎哥儿伸了个懒腰,自己穿了衣服,秋月早打好了热水,刚梳洗了一番,前院住的腊梅就派人进来传话,却是候爷要带慎哥儿出门,让他早饭也到正房去吃。
腊梅已经出嫁了,就嫁给慎哥儿的贴身长随。
慎哥儿答应一声连忙过去,齐氏黑着眼圈,隔着炕桌坐在李鸣唯的西面说话,慎哥儿给父母请安,也在地上一溜椅子上坐了。
几个孙女一早都在老夫人那儿,平日也就谨哥儿陪着母亲,谨哥儿这孩子说话晚,这时见父兄都过来了,他就有点兴奋,不敢去闹李鸣唯,就一下子扑进慎哥儿的怀里,“哥哥”、“哥哥”的叫着,叫的慎哥儿的心都柔软了,把他抱在怀里,谨哥儿就搂了慎哥儿的脖子,齐氏心情复杂的看了慎哥儿一眼,吩咐在那边屋里摆饭,奶妈要接过谨哥儿,谨哥儿不肯,非要哥哥抱着不可,慎哥儿也喜欢他,就笑着对奶妈子说,“我抱着吧,弟弟这是跟我要好呢。”
说了两句话,那边屋里饭菜都摆好了,张姨娘请候爷、夫人过去。
李鸣唯在上首盘腿坐了,齐氏就在下垂手陪着,地上摆了两个梅花几案,慎哥儿便在右边第一把椅子上坐了,谨哥儿要挨着慎哥儿,也就由着他了。
姨娘们服侍着老爷夫人,李鸣唯又发话了,“让敏哥儿也过来,跟着他哥哥也亲近一点。”
一会儿功夫,敏哥儿的奶妈抱了敏哥儿过来,挨着慎哥儿坐着,谨哥儿是三公子,又要靠后了。谨哥儿见离哥哥远了,就非得挨着哥哥坐着,敏哥儿当仁不让,次序在这儿,怎么坐都有理的。
谨哥儿小孩子不懂事,奶妈子哪里敢答应了,忙要把谨哥儿抱走,谨哥儿急得都哭了,李鸣唯很不高兴,“他们兄弟肯亲近,求还求不来呢,你们这些下人是想挑拨主子不和?”
吓得奶妈子忙跪下来,齐氏脸色一僵,一时倒不好开口了,慎哥儿就笑了,“奶妈子也是好心,她是照顾弟弟的,自然要为弟弟着想,我白天还有事儿,也不能陪弟弟玩,他要是真的天天缠着我,我还成老妈子了呢,爹爹您还是让她下去吧。”
李鸣唯就摆了摆手,无奈奶妈子吓得狠了,竟没看着,慎哥儿就笑了,“王妈妈你先出去吧,谨哥儿我先照应着。”
谨哥儿见刚才父亲发了脾气,也不敢再闹了,倒是乖乖的让丫鬟喂饭吃,那边敏哥儿乖巧听话,也没那么多故事,慎哥儿练武的身子,吃得多,虽说动作斯文,吃饭的速度却快,眼见他跟前的饭菜就空了,齐氏忙让人把自己这边的也挪过去。
丫鬟送上漱口茶,慎哥儿漱过口,又被谨哥儿缠住了,慎哥儿就应承他,一会儿回来给他买几个泥人儿玩,敏哥儿在一旁看得羡慕极了,他是庶子,难得有机会到堂屋里坐着,又想着慎哥儿是他亲哥哥,也管慎哥儿要泥人儿,慎哥儿就笑着说,“好,等哥哥闲了,多买几个给你们玩。”
李鸣唯吃了茶,就带着慎哥儿出去,正巧春晖堂那边的梅兰过来传话,“老爷、夫人,老夫人不大舒服,一早起来就说心口有些疼,说叫请了太医过来呢。”
李鸣唯就不禁看了慎哥儿一眼,暗道这慎哥儿真是个鬼灵精,把老夫人的心思吃的透透的,齐氏忙站起来对李鸣唯说,“候爷,我这就过去服侍老夫人。”
李鸣唯忧心的说,“母亲年纪大了,身体总不好,该请个好点的大夫瞧瞧,齐氏你留心着哪里有好大夫。”
慎哥儿也是愁眉不展,“父亲说的很是呢,祖母身体不好,一家子人都挂心,父亲,要不我也留下来陪着祖母?也还能让祖母开心。”
“今天是张统领家的酒席,推辞不得的,外面大事重要,你回来再好好陪着祖母。”
“是,儿子知道了。”慎哥儿嘴里说着,脸上却还是一副担心的神情。
李鸣唯带着慎哥儿出去,慎哥儿个子矮小,贴身的长随张顺把慎哥儿抱到马上,自己骑着马在一旁照应着,那边李鸣唯早骑马走了,慎哥儿带了一干小厮跟在后面。
张统领回京办事,能在京城住上几日,少不得宴请一下亲朋故旧,前日他已经到侯府拜会过了,又听说慎哥儿开始练剑,就说还要送给慎哥儿一柄清霜剑,轻盈小巧,正适合慎哥儿这个年纪的孩子,也因此今日宴客,张统领就要慎哥儿过来。
吃了一天的酒,李鸣唯微醺,小厮把他架在马上,爷两个就回来了,回了上房,丫鬟服侍了候爷梳洗,慎哥儿见夫人果然没回来,就先问了老夫人的病,原来老夫人心口疼了一天,大夫也没看出有什么病根儿,只是说让静养着。
慎哥儿忧心的说,“也不知祖母的病好些了没有,我过去看看。”
说着慎哥儿就往老夫人的春晖堂走去,路上遇到三小姐玉容,姐弟俩说了两句闲话,玉蓉也是来看老夫人的,姐弟俩就一起过去了。
刚进春晖堂,就听见瓷器破碎的声音,还有老夫人的呻、吟声,玉容忙看了慎哥儿一眼,心里有些胆怯了,忙悄悄的说,“祖母不许我们几个过来呢,今早二姐姐都挨说了,祖母让她在屋里抄写女戒。”
慎哥儿点点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嘴里喊着,“祖母,你哪里不舒服了?”
第三十五章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慎哥儿说话间已经来到门口,丫鬟忙打起帘子,就见老夫人半躺在在榻上,一手捂着心口,一手在半空划拉着,想来是疼的狠了,齐氏拿着个托盘,里面的药都被打翻了,淋了一身一脸,却还忙着老夫人。
慎哥儿眼里含着泪,扑到老夫人身边,拉了祖母的手呜咽着说,“祖母,您心口疼的怎么样了?慎儿给您揉揉吧?”
老夫人一见乖孙子来了,也有了点精神,“慎儿在外面喝酒没有?让丫鬟给你熬酸酸的汤醒酒,慎儿没给祖母丢脸吧。”
慎哥儿到底是小孩子,看老夫人问他,就有些高兴了,手舞足蹈的说,“慎儿哪能给祖母丢脸呢,还得了许多好东西回来,祖母,您找太医看过了吗?现在好点了没有?”又有些发愁的说,“可是我爹爹也不大好呢,刚回来就醉了,爹爹还说让母亲把那件斗篷找出来,说过两天出去要穿呢。”
老夫人听见李鸣唯醉了,就让齐氏回去,还说,“你打发周姨娘好生照料着你再回来,我这里也离不开你呢。”
就见齐氏几乎是长吁了一口气,肩膀一松,慢慢的退了出来。
这边慎哥儿就陪着祖母说话,把他新得的那柄剑拿给老夫人看,慎哥儿抽剑出鞘,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动作干净利落,老夫人心里喜悦,这会儿也觉得好多了,也能坐起来吃饭了,慎哥儿便放了心,又有说有笑的了。
玉容也说笑着陪祖母解闷,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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