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被吃掉吧？”
“不！”原本一直半跪着的陈真月突然站了起来。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那种令人痛恨的场景，陈真月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可是自己太软弱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吃掉。
如果历史倒转的话……如果那个时候的自己拥有力量的话……如果那个时候可以勇敢地踏出那一步的话……
“可是在我看来，你只会说大话呀。”矮人露出了轻蔑的神情，“你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吃掉了吗？别的人都是被吸干了水晶能量，留下了干瘪的尸身，只有她，被无面者吃掉了。”
矮人的嘲讽让陈真月更加痛恨自己。
似乎全身的热量都消散了，冰冷的石窟内，温度骤然降低。陈真月只能将指甲嵌入自己的肉里，一遍又一遍。
真是软弱又无能呀……你只会哭，你什么都做不到。
陈真月恍然了，这个时候的自己和那个时候的自己千差万别。
三年以后不敢说学艺有成，至少杀几个无面者还是办得到的。
可是……
三年了，每当回想起那个夜晚，陈真月都感觉是地狱降临了。
那个该死的光头拿走了保护城市的上古传说卡片，无面者不到十分钟就到了。17米级的无面者一马当先，哨兵的哨塔以及堡垒年久失修，群众很容易就成了口粮。
大火绕着城市一圈又一圈，海滨小镇一瞬间就没有了。镇长甚至没有来得及呼叫加基森的援兵。紧接着，大地撕裂，海滨小镇消失了，它沉到海里去了……
“现在的我已经有了力量……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些东西全部杀光。”陈真月的牙齿都在打颤，可还是咬着牙，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只见矮人身子一晃，在陈真月的右脸上打了一个巴掌。通红的掌印就这么出现，陈真月还是动也不敢动，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你觉得你现在很有能耐了？”
陈真月咬紧了嘴唇，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又一个通红的手印，这次打在了陈真月的左脸。
“哼，不是会点三脚猫功夫就能够出去浪的。想要杀光无面者，就和横行天下的难度差不多。你以为你是尼古拉·欧德？还是阿瑟·福利？它们那种从娘胎里就和凡人不同的天才都办不到，你以为你这只笨鸟可以做到？”
陈真月出于倔强，不好回答。
一记横掌敲打在陈真月的额头上，他感觉到血从额头上方流了出来。好在陈真月学习过，头盖骨是最坚硬的骨头之一，没这么容易碎裂。所以他忍了。只为学艺，然后出去杀无面者。
“你不服气是不是？是不是以为只要拥有力量，你就可以去杀无面者了？”
难道不是吗？陈真月在心里说。
“软弱的人，就算拥有了力量，也是弱者。没有强大的心，终究是玩具。而你居然以为拥有力量就可以为所欲为……你错了！力量终究只是外力，那些都是虚假的兵器！”
“你以为你是因为没有力量所以没有出去救她？不对，不对，这些都不对。你以为你有力量，她就不会死了吗？”
从陈真月口里得知了大概，矮人很容易就知道了来龙去脉。他指着陈真月的鼻子说，“你害怕，你也怕死！所以你倾慕的人类女孩死掉了。你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掉了，她的家族和营地再加上小镇都灰飞烟灭。整个地区都被无面者踏为焦土。”
那一天，只觉得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陈真月浑浑噩噩地走了多久呢？自己都记不清了。
在野外不知道走了多远……最终来到了瞭望者山脉——大概是叫这个名字吧。
家破人亡，山中奇遇，何等讽刺。
终于，陈真月初步有了力量，他不至于在软弱的时候只能嚎啕大哭。可是这有什么用，再强，能够逆转时间吗？
“你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就是因为你没有家了。这一切的起因都来源于此。你会在我手下折磨三年，就是因为这个。至于口里说的那个人类丫头……”
“你在最关键的时候逃跑了，你在那个丫头最需要你的时候忍住了。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敢上去拼命呢？你有那个资质呀，就算是普通的巨龙，都比不过你呀。”矮人冷笑道，“说到底，你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你在最关键的时刻逃跑了，怯懦了……在那个女孩最需要你的时候……”
他故意拉长了音，说道。
“你…什…么…都…没…有…做！”
第466章 求生不得（陈真月篇）（）
对，在最关键的时候，自己什么都没有那么做！
这人世间哪有那么多抉择，不管正义还是邪恶，只要能够活下去，只要能够复仇……我愿意化身恶魔。
所有阻挡在我面前的人都要死，我杀了玛法里奥，然后去找那个袖剑的主人。
时过境迁，陈真月绝对无法忘记，自己在面对那个光头的时候，他说的话。
“咦，这里也有同类吗？看你没有武器，给你个古董自保吧。”铁青色的脸上无惧无畏，陈真月瞪大了眼睛。因为那个拿着巨斧的家伙，居然拿走了上古传说卡。
如果说师弟一直想杀莱纳的话，那我最想要杀的，就是你了……
陈真月从高空坠下，他仰头面对玛法里奥，目光穿过了他，望向了更遥远的星空。
整片星空都映、射在他漆黑的眸子里。
与之一起坠下的还有枯叶，以及从叶子上坠落的朝露。
由于玛法里奥自带的能力，所有的叶子都失去了活力，立刻枯黄。
也正是因为如此，每一片树叶都承载不了朝露的重量，仅仅只是一滴露珠，也从树叶上坠落下来。
露水，枯叶，逐渐侵、占了陈真月的所有视线。
陈真月伸出手去，想要将这一片天空里所有的东西都收入手中。
无论内心怎么强烈，都改变不了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内心回荡……
“你有与恶魔为伍的勇气吗？”
与恶魔为伍，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而我马上就要死了，这生命，本就不属于我的。
假设时间能够流转，我一定会冲出去和那个无面者拼命。在陈真月的心里，一直痛恨着那个软弱又无能的自己。没有力量，只能躲在残骸的阴影里哀嚎。
似乎体能也即将到达极限，就连嘴巴张开，露出的都是苦味。他似乎看到了虚无的倩影。
“真月小姐……”
陈真月的目光突然凶悍起来。
是了，我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不算输……
只要有一丝丝的可能性……
对，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力量本身并不可怕，终究驱使的，是力量的主人。
似乎在那么一瞬间，陈真月的眼睛都变得明亮起来。
枯叶上的每一条纹路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是感知力？
经过极大的精神刺激，确实有很小的概率觉醒这种能力。
陈真月也没有想过，在生死时刻，会获得常人梦寐以求的能力。
因为感知力，是铸刻师的门槛。
要是往昔，陈真月绝对会高兴的不能自抑。毕竟铸刻师这一职业，直接和金钱挂钩。
露水如同雨滴，从天空中坠落。
这一瞬间，仿佛世间万物都被陈真月所掌控。
没有任何踪迹，可以避开陈真月的眼。
这是外力的作用，平常状态下，陈真月根本不可能突破。而陈真月能够迈过生死关卡的原因只有一个。
黑色的气流逐渐从眉心散开，白色的皮毛上也染上了无法治愈的深紫色。
他暴走了。
……
……
玛法里奥原本不想要这么快地出手的。
刚才那一下暴起完全是出乎意料的反应。看到弱点，所以身体自然而然那么做了。
如果说起来，那就是战斗本能。
“那个熊猫人……”玛法里奥摸了一下自己的面庞，只见凹陷下去的肌肉立刻愈合起来。
“有问题。”那黑色的气流让玛法里奥十分熟悉，很明显，玛法里奥见过。
而且就在近代。脑子里浑浑噩噩的，玛法里奥都快忘了。他慢慢地从竹海上方滑下，那些原本青翠的竹子也慢慢枯黄。不少节数少的都开始倒下来，只有那些大的，还在苦苦支撑。
“喂，还活着吗？”玛法里奥有点担心陈真月被那一下打死了，毕竟自己还是死亡骑士，身体素质比起以前，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呸。”陈真月吐了一口血沫，距离玛法里奥还有一点距离。
陈真月正慢慢地向一个老树墩爬去，因为找不到可以靠的地方，所以就用背部在地上磨呀磨，像极了一只毛毛虫。
只见那个堕落的德鲁伊走到了陈真月的身后，手背上的巨爪贴靠在陈真月不断起伏的心脏背部。
“只要轻轻一下，你就会死了。”
“呵，也就是说，明年的今天是我的忌日？”陈真月嘴里含着血沫回答。他必须坚持下去，等待那些黑色的气流游走全身。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也寻找了这些东西很多年。倒是没有想到在海加尔学院里碰上。不过陈真月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师弟也感染了，好在结果有惊无险。
“无需苦苦硬撑了，现在的你体力几乎耗尽，精力也枯竭，再加上失血严重。就算放着不管，你也会成为尸体。”
“废话那么多……你想说什么。”陈真月又咳嗽了两声。
“你身体里有我无法理解的东西。”玛法里奥用手抓着陈真月的手腕说。当然陈真月不知道，当初小恶魔也对卢恩说过这样的话。
“我不打算杀你了。”玛法里奥说，“你活着，远远比死去的价值大。这个世界还藏着许多秘密，也许你身上，也有一个。”
陈真月心里咯噔一下，剧烈地颤抖起来。
“看你的眼神，已经有所觉悟了吧。”玛法里奥说，“还有什么话想说吗？接下来的后半生，你都将和牢笼一起度过。”
“和皇帝一样？”
“不，他要比你尊贵的多。”玛法里奥也不怕打击陈真月，直言道。
“那当然了，少昊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囚徒。我一个小渣滓怎么和他比。可是玛法里奥呀……你知不知道。”陈真月毫无畏惧，即使玛法里奥的爪子抵着他的伤口，也依旧没有退缩。
他踉跄着站立起身，双脚软了一下，还是死死地忍住了伤痛。
“就在刚才坠落下来的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很多东西。”
“哦，你打算投降了？”玛法里奥瞟了一眼说。
“哈哈，你当老子是什么人。”陈真月抹去了口里的血沫说，“叛徒这种东西，是要被处以极刑的。我还没有遗臭万年的打算，当然……还不想死。”
玛法里奥听完陈真月的话摇了摇头。设身处地想，玛法里奥根本想不到可以逃走的方法。除了死还是死，玛法里奥找不到第二种可能。
熊猫人所谓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应该就是这样的说法吧。
第467章 求死不能（陈真月篇）（）
玛法里奥也不担心陈真月会咬舌自杀。他在史书上看过，熊猫人是一种偏执又骄傲的种族，有些偏激易怒的家伙确实会在绝境下咬舌自杀。看起来人确实是死掉了，其实那种状况是很痛苦的。
人的吞和吐都需要舌头的帮忙，如果没有了舌头，吞吐这两种极其简单的动作都失去了意义。再加上咬舌自尽就更痛苦了，断舌的地方大量流血，血液无法吐出，自然会流向喉咙，最终人就会被活活呛死。（死亡骑士/古神奴仆并不在此列！）
只要将这小子翻个身，就不会死了。哑巴虽然难阐述，可活着的比死去的价值更大。
没有见过煞的玛法里奥当然不知道，在陈真月身上流动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他在第一次安琪拉开门的时候就死掉了，活过来也是这几十年的事情，当然不晓得加尔鲁什对熊猫人造成的灾祸。
那些黑色的气流，玛法里奥还以为这些是熊猫人新的花招呢。
“死亡并不是结束，这仅仅只是开始。”玛法里奥说，“我承认，有些时候，活着需要很大的勇气。你的倔强，让我想到了我的兄弟。”
“那我还真的谢谢你了。”陈真月还在努力地向后靠。他感觉到内心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火山，即将要喷发出去。
快好了，还差一点点时间。偏偏陈真月对于玛法里奥知道的少之又少，八卦什么的也谈论不上。
陈真月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即使只有一瞬，这也被玛法里奥捕捉到了。
“你笑什么？”玛法里奥还真的有些吃惊。他被陈真月拖在这里快十五分钟了。从一开始的追踪到现在的山穷水尽，玛法里奥真的想不到第二种方案可以逃跑。
“你爱泰兰德吗？”关于玛法里奥，陈真月真的只知道泰兰德那个千年老妖怪。
这不问不打紧，一问玛法里奥自己都有些难受。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毫无起伏的心脏，才意识到自己的心并没有乱。
因为心脏早就不跳了。连心都没有，哪有资格去说爱呢？
“玛法里奥，泰兰德，伊利丹·怒风。史书上有记载呦，你们三最初都是好朋友。可惜在燃烧军团第一次入侵前分道扬镳了。”
将身子屁股靠在老树墩上，陈真月缓了一口气说，“爱这种东西真复杂呀，兄弟反目，因为女人？因为爱？”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上，所以语言也是犀利的武器。
面对这样带着讽刺的话，玛法里奥一句话都没有说，心如死水般平静。
只见陈真月扶着树墩站了起来，“我快19岁了，我也有爱的权力。可是我的爱呀，在我年少的时候死去了。”
气血上涌，陈真月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一股奇妙的能量要喷涌出来。
原本玛法里奥应该感觉到这种变化的，可是他的目光呆滞，空空的，似乎在缅怀着什么人。
语气用词变得更加凶悍，陈真月硬生生地忍下了骂人的脏话，他感觉自己忍不住了。
黑色的煞气也从陈真月的眉心显现，要将那黑白分明的脸整张变为黑紫色。
咯啦，玛法里奥听到了骨头磨碎的声音。
陈真月咬碎了自己的门牙，硬生生地将那些牙齿吞了下去。
黑色的气流顿时环顾他的身体，紫黑色的煞气再也不隐藏了。它们覆盖在陈真月的身上，一只苍白的，布满血丝的眼在陈真月的额头睁开，好不狰狞。
“放了差不多十年，那些石头真难吃呀。”原本没有了门牙，陈真月说话应该会漏风。可是在开口的那一瞬间，牙龈上的粉色肉就开始了蠕动，白色的牙齿就像竹笋破土而出，快速长出来了。
比不过巨魔的断肢再生，也比不过无面者的永生不死。这种愈合力是所有战场雇佣兵所期望的。只要不死，就可以一直战斗下去，直到看到明天的曙光。
“明天？可我的明天在哪里？”嘴里念叨着没有理由的话，陈真月清楚地直到，从越过红色预警线的那一刻起，自己就不是熊猫人了。
血色占据了脸颊脸颊两边，黑色的煞气从眼角垂下，一直延伸到下巴。没有人会觉得他是正常的熊猫人，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