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黎正容接过来。
“听说你在《城市日报》工作?”
“没错。”
原故呵呵一笑,“Bryan和陆重辉的情人都做过记者,你说这是不是很巧?”
“……嗯。”
“其实一开始我也怀疑过,四个全是同性恋的男人整天搅在一起,关系一定混乱得不得了,但後来才知道他们几个的相处方式单纯得好像小孩子。”
“嗯……”黎正容有些犹豫地问出:“你为什麽会爱上Bryan?”
“这种事谁知道呢?”原故叹了口气,看起来也很感慨,“当初我在报界初出茅庐,写了一篇打击财团在幕後支持明星操纵娱乐圈的评论文章,碰巧拿了阿Paul做典型,结果被Bryan弄到巴格达待了两年……可现在还是和他成为了情人,没办法,爱了就是爱了──我认了。”
“你──是同性恋?”
“原本不是,不过遇上Bryan我就是了。”
闻言,黎正容的嘴角苦涩地勾起,低声说:“你一定很爱他。”
“呵!”原故美滋滋地笑出来,“无论如何,我知道他对我非常好,我很珍惜。”
“……”黎正容没有接口,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上身处众人包围中的陆重辉。
原故又凑得更近些,暧昧地说:“我觉得陆重辉还不错哦!”
“跟Bryan比怎麽样?”黎正容勉强开著玩笑。
“风格完全不同,不能相提并论。陆重辉这人生下来就是万人迷,注定要被所有人追捧,所以他多少有点恃靓逞凶。”
“你的形容很贴切。”
“不过这种人通常的结局都是被另一个人彻底征服,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只要你想。”原故的语气变得很认真。
“……”黎正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随即又失落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我什麽都不想。”
原故还想再说什麽,但黎正容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起来,他拿出一看屏幕上的号码,立刻道了声歉,走到隔音效果良好的洗手间接听。
“阿容,怎麽这麽久都不回家?”是黎正容的母亲大人。
“嗯……最近比较忙。”黎正容在这边惭愧地低下头。
“呵,我家阿容该不会是恋爱了吧?”话筒里传来黎母慈爱的调侃。
“……没有那回事。”
“好好,我不逼你说,总之注意身体,有时间就常回来看看你爸跟我。”
“我会的,妈再见。”
收好电话,黎正容推门走出去,外面震翻天的喧闹如同海浪一般向他袭来,压强大得几乎让他行走艰难。头晕眼花地摸回刚刚坐的沙发,原故早已离开,正吊在Bryan的脖子上甜蜜私语。
整个PUB的气氛高涨到不行,香槟喝了不知道几箱,软木塞从瓶口弹出的好听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情绪亢奋的阿Paul突然跳上吧台,将一只高脚杯砸向墙壁借以唤起众人的关注。
“在这个伟大的时刻……”
“喂,台词会不会太老土?”
“下去吧!”
“呼──”台下一片凌乱的哨音和嘘声。
“让我说完。”阿Paul恼火地冲下边一挥手,“在这个伟大的时刻,我们是不是该唱首歌来庆祝呢?”
“好!” f
“来一个!”
在大家的欢迎中,他摆出歌剧演出的标准姿势,引吭高歌:
“We are the champions my friend,
And we’ll keep on fighting till the end,
We are the champions,
We are the champions,
No time for losers,
Cause we are the champions of the world……”
众所周知,这是英国摇滚乐队QUEEN为同性恋者所做的一首励志歌曲,现在拿来用正好应时应景。
“干嘛唱别人的歌?”陆重辉一口喝光杯中的酒,然後把杯子随手向後一丢,动作潇洒极了,“Ash可是原创团体。”
“有什麽歌比这首更适合吗?”阿Paul从台子上跳下来,走到他身边。
“《我们的光荣与梦想》。”
在场的每一位都是Ash的死忠,这个名字一报出,大家都会心地点点头。於是,在陆重辉的引领下,轰轰烈烈的全场大合唱就这样展开:
“撕碎所有的筋肉,拼凑成执著的基石,
拆掉全身的骨头,支撑起信念的壁垒,
释放全部的血液,汇聚出梦想的河流,
这是我们的战斗,永无休止的战斗,
为了梦寐以求的光辉与荣耀,
这是我们的坚持,此生不渝的坚持, r
向著遥不可及的道路和终点
……”
歌声结束後,一阵掀翻屋顶的掌声轰然爆发──这是他们自己献给自己的喝彩。
这个夜晚,每一个人都过得很尽兴,大概只除了在沙发角落里静静坐了四个锺头的黎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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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WILD AT HEART》这部电影还不错,我只是比较喜欢尼古拉斯?凯奇,他身上总带著一种自我牺牲的悲情气质,还有那张总是交织著忧郁、无辜、茫然、坚决的脸。
上次隔了一个月才更新,而这次只有半个月哦!
另外,接下来的一周将是本人勤劳更文的一周。情人节和春节会有礼物送给大家,到时能看到《从今以後》的新番外和100问,很早以前承诺过的。
自 由 自 在
从PUB里出来,黎正容在街边站了一会儿,让午夜的清风吹散脑中的混沌与污浊。
Ash能够取得骄人的成绩是一件好事,黎正容也深深地为陆重辉感到高兴,但在这种场合下,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融入其中,局外人的自觉一直在无形中束缚著他的手脚和嘴巴。其实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与他人之间总是存在著某种不可逾越的隔阂,别人的心情他可以体会却很难受到感染,过分执著的全都是自身情绪的每一次细微的震动与变化。
这绝对不是自私,他只是没办法坦率地将自己整个交付出去。
身後有一团炽热的温度靠上来,脖子也同时被一只修长的手臂围住。黎正容转头对上陆重辉凑近的笑眯眯的眼,呼吸和心跳同时一乱,然後才镇静地开口:“你醉了。”语气淡淡地说著,他伸手揽住旁边那具摇摇晃晃的身体,稳定住两人偏移的重心。
陆重辉很喜欢喝酒,在家里啤酒基本上是当作水来喝的,特别是在今天这样的气氛下他一定会喝得烂醉。也许对於他来说,凡事没达到过界的程度就根本不够过瘾。 e
夥伴们纷纷随意地挥挥手互道晚安,只有黎正容一个人对他们逐一颌首,正经八百地说著什麽:“再见,今晚过得很愉快……”直到那边实在不耐烦继续等下去的同居人抓著肩膀把他塞进出租车为止。
这一回陆重辉是真的醉了,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去解黎正容的皮带,被勉强压制住之後又转而去搂他的腰,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迭声地叫嚷:“我爱你我爱你……”
黎正容尴尬地不知是该按他的手还是该去遮他的嘴,只能苦笑,这样珍贵郑重的感情告白给他如此轻忽而不知节制地道出,实在是暴殄天物,心里有种酸楚的惋惜。就好像是自己珍藏多年的一串珠链,不小心弄断了线,还来不及一一拾起就被一只莽撞的大脚逐个碾得粉碎……
然而,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用心听了。哪怕是支离破碎的残渣,却仍然是自己心底的宝物,默默收集起来放在胸口,似乎也能获得一点没有实感的安慰。
“喂,你看好他,不要让他吐在我的车里。”
前方开车的司机很受不了地看过来,後视镜里反射出一张带著分明厌恶和鄙夷的脸,仿佛踩到脏东西的表情。
“嗯,不会的。”
到达目的地後,黎正容递上一张大钞说声:“不用找了。”可对方连句礼貌的道谢都没有,油门一踩扬长而去。 e
爱抚在电梯里就开始了,监视器正在头顶上方闪烁的提醒完全被置若罔闻,黎正容实在搞不懂那个刚刚还需要搀扶才能正常走路的醉酒男人哪来的力气把自己一把按到墙角,野兽一般地扑上来狠狠地吻住?
那逼近窒息的吸吮与狂热的上下摸索共同配合,简直快要撕碎黎正容的理智,慌乱中紧紧抓住那人的臂膀两侧,推拒著想要挽回失控的局面,然而不由自主发热的身体却让这微弱的举动显得格外虚伪做作。
索性就这样吧,哪怕明知道镜头後面也许正有保全人员的眼睛在凝视,也没有力气去管了。
一路撕扯著进了室内,黎正容挣扎著把房门锁好,在情潮的残酷冲刷下还能有心思顾虑防盗的男人这个世上大概除了他找不出第二个。
陆重辉是个颇为极端的人,对於喜欢的事物总是态度热烈得过分,所以他在性这方面的需求常常来得又快又急,黎正容不明所以就被他在背後扑倒的情况时有发生。幸好黎正容是个在床上配合度很高的人,陆重辉想玩什麽花样都由著他,觉得痛了也暗自忍耐下来,反正做到最後强烈的快感总会掩盖一切的不适。只要能够在濒临死亡般的高潮里抚摸爱人的手臂,他就再也没有其它好求的了。
陆重辉平时对待黎正容也算温柔,只是今天他控制不了了。在酒精的助燃下,大脑里烧成了一团火,除了疯狂的念头什麽都不剩下,以往Xing爱中的“恶习”不知不觉地带了出来,拍打著黎正容的臀部在他耳边粗暴地嘶吼:“说,说你想让我狠狠地操你!”
全神贯注沈迷在激|情中的黎正容如同被人重重地在头上敲了一棍,停下腰部努力迎合的动作,连高高架起的双腿也同时僵住。他睁开眼睛,木然地盯著陆重辉那张热切而忘乎所以的脸,全身都冰冷下来。
“喜不喜欢我这样操你,嗯?”
近乎侮辱的言语仍在继续,不过下一秒锺陆重辉就被狠狠地踹到了床下。
“你、你干什麽?”他跌坐在地板上呼呼地喘著粗气,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整个人全然傻掉。
黎正容明白自己不该跟面前这个彻底醉得神志不清的男人计较,他的眼神闪了闪,想要说话,但最终只是翻身躺到一边,不再做出任何表示。
“你到底发什麽疯?”陆重辉最讨厌看到他拿後背对著自己,口气愈发恶劣起来。
“……”
捧著胀痛的脑袋,根本想不清楚自己究竟错在哪里,陆重辉反倒觉得有满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泄。抓狂地耙了耙头发,好半天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在身後用力甩上房门。
抱著靠垫在沙发上窝了一晚的陆重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头昏眼花地坐起身,不知何时被盖在身上的毛毯从胸口滑落到腰间,他微微一怔,撇撇唇,心里舒服了不少,宿醉的症状也跟著缓解了一些。
桌上有准备好的白粥和包子,因为放的时间太久早就凉透了,但因为很清淡,原本觉得没什麽胃口的他还是三下五除二地统统吃光了。
到达公司时,乐队的几个人就只有Bryan在,见陆重辉驾到故意露出吃惊的神情:“你居然会来?我以为你会睡到明天的这个时候。”
“公司一直在催促我们的EP,不抓紧点怎麽行?”
“呵,懂事多了嘛!有了‘家室’的人果然就是不同啊!”
“胡说什麽?”陆重辉给他胸口一拳。
“黎正容一边照顾你一边管教你一定很辛苦。”
“别说的好像我占了多大便宜似地!”他昨天晚上还把我踢下床了呢!这句话陆重辉忍著没说。
“你以为呢?”Bryan哼了一声,“据我所知你们没请佣人吧?那麽你告诉我你们两个谁来收拾房间?谁来考虑晚饭吃什麽?又是谁每个星期跑两次洗衣店?……”
有些语重心长地,“阿辉,看起来你并不了解所谓同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陆重辉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生活中的一切由一个人的变成了两个人共有的,他把你全部纳入了自己的生活,而你呢,有没有多为他著想一下?”
***
认识黎正容的人都会这样来评价他:一个优秀的男人,标致的体貌,诚恳的待人风格,出色的工作能力,还颇有写文章的才华。但赞美过後总忍不住加上一句:就是为人做事有些太过认真,而且通常都冷冷淡淡的,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这些人的话没错,黎正容给他人留下的就是这种纯良中略带刻板的印象。
就连对待恋人陆重辉,他也是如此。
同居两个多月的时间,两人交谈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数时候都是各行其是。黎正容坐在卧室捧著电脑专心致志地整理工作材料,或者看书充实自我,而陆重辉则跑到客厅抱著吉他捕捉灵感,要麽就平躺在地板上戴著耳机听音乐,像尸体一样许久都不动上一下。
虽然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发生激烈的矛盾,但事实上在以往的相处当中小摩擦已经有过很多了,也不是他们主观上不想同对方融洽地生活,只能说这两个人的性格实在差别太大了,常常都是不知怎麽回事气氛就变得别扭了,而彼此却都很茫然。
黎正容始终搞不懂陆重辉,他不明白一个人的情绪怎麽会突然之间产生那样剧烈的起伏,极度快乐或者极度不爽简直只有一线之隔,也惊讶於那人对事物的好恶态度竟然分明到无法容忍一丝偏差的地步,更加困惑著英俊到那种程度的男人为什麽要把头发挑染成花白的颜色,正如他迟迟无法猜出陆重辉在对自己说出“我们交往吧”时是怀著什麽样的心态和打算……
只是黎正容并不知道,总是一脸玩世不恭的陆重辉也正为他们之间的互不了解而深深地苦恼著,在他没有留意到的角度里,陆重辉偶尔会透过敞开的房门出神地望著他,餐桌前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中,凝视过来的眼神也时时带著探究。
面对黎正容标志性的不带表情的脸,陆重辉曾经在心里无数次地慨叹:我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眼前这个人……
就像现在,陆重辉等在报社楼下的停车场里,黎正容从电梯里出来看到他,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就一派温和地向这边走来了,自然得好像根本没有昨晚的不愉快一样。
“头痛不痛?午休的时候我出去买了一些醒酒的药水。”
“已经好了,我都习惯了。”回答的同时,陆重辉的内疚又加深了一些。今天清醒过来,事情的原委就慢慢回忆起来了,在床上说出那样的话来他自己也觉得很羞耻,黎正容可不是之前跟他发生关系的那些玩乐少年。再加上Bryan下午那番言简意赅义正严词的生活教育,他一一思量过後,的确有反省自己的问题,所以特地跑来接黎正容下班,打算郑重其事地跟他道歉。
到了家,黎正容把车子停好,陆重辉没有急著上楼,而是拉住他的胳膊,问道:“我们到附近走走怎麽样?”
“……好。”黎正容回头看看他,点了点头。
公园里很安静,昏黄的路灯不足以完全照明,在朦胧的光线笼罩下两个人沈默地散步,心里渐渐产生出某种别样的心情,有些陌生的但又很舒服。黎正容感到有点冷,不自觉地把冰凉的手握成拳头,陆重辉注意到了,抓过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停下脚步,定定地看住他的眼睛。
黎正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