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在空中划过的轨迹,口中吐出的热气幻化成的模糊形状,以及那人鼻翼微微扇动的星点细节,虽然他知道那些统统都是他一个人的无聊幻觉而已。
满足後的陆重辉从小七体内退出,由於没有用安全套,软掉的性器被缓缓拉出时还沾染著白浊的体液,不知为何竟有惊人的妖异效果。黎正容定定注视著,中蛊般地专注。
直到重新对上陆重辉已然恢复清明的双眸时,他才如梦方醒地深深吐了一口气,脱力地瘫靠在墙壁上,疲惫不堪。
小七一把拉过被单裹住自己,絮絮叨叨地说道:“让我睡一会儿,每次跟你做都好像死过一回,很过瘾,不过也太消耗体力,你别吵我啊,我睡饱了自然会醒……”声音越来越低,渐渐转变为均匀绵长的呼吸。
没有人说话。陆重辉看著黎正容,黎正容则徒劳无功地回避著。
“怎麽样?”
“……”
陆重辉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坏心地按住他不断闪躲的脑袋,“这是我给你上的一堂同性Xing爱的真人讲座,很有启发性对吧?我的表现怎麽样?我给自己打90分,你呢?”
“……”
“现在让我来验收一下教学成果吧!”陆重辉这样说著,手朝他的腿间伸过去。
“人渣,变态,别碰我!”原本安静的黎正容这时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抵挡开对方的侵袭。
“嘘,别吵到小七,他累坏了。”陆重辉压低了嗓子说道,下一秒锺却比谁都大声地喊出:“你有反应了!”
“我、我……”黎正容想为自己辩解却找不到任何借口,急得冷汗直流。
“你有反应了!”陆重辉再次重复,却不是为了戏弄一脸恨不得死去表情的黎正容,而纯粹是孩子气的兴奋,像是为偶然间发现了玩具的新玩法而自鸣得意。
“……”黎正容甩开他的手,往更角落里缩了缩,满面哀伤。
“我也没有其他意思。”看他这个样子,陆重辉有些过意不去了,他烦乱地耙耙头发,然後动手解开绑住他的绳子远远扔到一边。
“你还想干什麽?”黎正容咽咽口水,忐忑地问道。
“放你走。”见他似乎有所怀疑,陆重辉无奈一笑,起身站到一旁,闪出通道,“门口就在这边,走不走随便你。”
“当然走!”
黎正容刚要夺门而出却又被拉住了手臂,防卫的姿态还没有摆出,那人已经凑近了他的耳边,故意吹著气说了一句:“你很符合我的类型呢,要不要考虑一下?”
“滚!”黎正容恼羞成怒地从口袋里摸出个什麽就朝他狠狠地扔了过去。
爱之幻觉
第二章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公司决定一个月後给你们举行一次小型的演唱会,场地和舞台设备已经联系好了。”陈章文笑眯眯地宣布道。
“为什麽是小型,大型的不好吗?”阿Paul一脸天真地问道。
“对啊,观众太少的话不如回家唱给自己听好了。”闻克也在旁搭腔。
“干脆搞个不售票的演出,拿著我们的正版CD即可入场,反正我们也不缺钱花,大不了所需的费用由我来出。”大亨的儿子说话就是气派。
“喂,你说呢?”Bryan用脚尖碰碰堆坐在那儿半天都没说一句话的陆重辉。
“你们说怎样就怎样啊,我没意见。”陆重辉耸耸肩,兴趣索然的样子。
“搞什麽你,不是病了吧?”陈章文母性大发作,走过来探他的额头。
陆重辉笑著挡掉他的手,“我好得很,少想找我帮忙回避刚才的问题。”
“你们总是给我出难题,”陈章文讪讪地,“这件事再商量,大家先散了吧。”
公司走廊里,Bryan一把捞过走在前边的陆重辉的肩膀,“陈哥说按照歌迷的强烈要求,下张专辑里准备附赠你的正面全身裸照。”说著戏弄地对他挤挤眼睛。
“如果有为艺术献身的必要的话,我是不反对了。”陆重辉邪气一笑,却依然没什麽精神。
“你没什麽吧?”Bryan换了种口吻。
“嗯,什麽?”
“这几天你状态明显不对。”
这时,陆重辉突然在原地站住,偏著头有些犹疑不定地看著Bryan,眼神中的含义复杂得让人心里发毛,终於开口了却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丢,好像有什麽难言之隐:“那天、那天,那个记者……”但是很快又放弃了,“算了,当我没问过。”
“吞吞吐吐,真不像你。”
“行了,你少管。”脚步随即重新移动了起来,“我问你,上次有个记者惹到阿Paul,後来你说把他送到巴格达做战地记者去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还有那次……”两人聊著天走远了。
一出电梯,陆重辉就看到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正站在自己家门口。斯文清秀的五官,加上端正鼻梁上那副无框眼睛,配合一身休闲飘逸的装扮,即使一动不动,几分优雅的文艺气质也足以静静彰显。
这一次陆重辉绝对能够在第一时间认出对方来──不是黎正容是谁!
此时,那人正背倚著墙壁,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不知为何面容上带著些许的寥落。
陆重辉的步子只停顿了一秒锺就立刻向他走去了,而且直到近得与之脚尖相抵才面对面站定,没有率先开口。
“……可不可以把手机还我?”哪怕之前做了长时间的心理暗示,黎正容发现自己依然无法坦然地与这个男人对视,也许是他一开始就以太过强势凶悍的姿态在自己面前出现,那种先入为主的印象深刻到短期内都无法撼动了。
“你特地跑来一趟,就是为了要回手机?”陆重辉轻轻哼了一声。
“……”事实上,黎正容说的是实话。先不提包括证件和信用卡在内的钱包那天也一同掉在这儿了,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那只手机里存贮了为数不少的业务信息,丢了它,他的工作能力也差不多丢了一半。如果不是勉强坚持了几天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他今天真的不会走这一趟。
“你是哑巴啊,问你什麽都不说。”陆重辉的语气开始不好了。
“……你可不可以把手机还我,还有钱包,”顿了一下又补充,“谢谢。”
懒得再多说一句,陆重辉直接用钥匙打开门,扶著门边对黎正容努了努下巴示意他进来。
“不用了,你我给我马上走。”
这话一听就让人火大。陆重辉“啪”一拍门板,吼了一句:“妈的,怕我强暴你就快滚。”几天不见,这人怎麽还是这麽别扭?害他因为莫名惦记的人突然出现而产生的惊喜都维持不了多久!
愤愤地走进去,刚想在身後狠狠甩上房门,却意外地看到外面的人也无声地跟进来了。烦躁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些,他习惯性地拉开冰箱取出啤酒,想了想又回头问道:“你喝点什麽?”
“不用了。”这一边黎正容自觉站著太突兀地找沙发坐下了。
好像没听到他的回答,陆重辉抄起一罐啤酒丢过去,有意无意地,方向有些偏了,看著那人歪著身子慌张接住的样子就恶劣地觉得心里明朗了不少,狡猾勾起的唇角被软绵绵的白色泡沫掩盖住,没被人发现。
“我的手机……”黎正容用汗湿的掌心捧住冰凉的铝罐,再次道出此行的目的。
“那天你拿手机扔我的时候怎麽不多想一下啊!看,都把我的额头都砸肿了。”说著,陆重辉走近几步,撩开刘海给他看。
“真的啊!”黎正容发出歉疚的低呼,更加凑近想要看个清楚,吐出的热气直直地喷在陆重辉脸上,他有点痒,却不想伸手去抓。
“给我一个吻就原谅你。”陆重辉笑著将目光移向黎正容的唇,他仍然记得这两片形状完美、很适合接吻的嘴唇在被主人无措地咬紧时会散发出怎样的诱惑气息。
然而,黎正容的脸色却倏地冷下来,厌恶地推开他,摆出冷漠的表情。
“不喜欢吗,啧,真可惜。”陆重辉摸摸鼻子,惋惜地摇摇头,“不过,那些东西都被我丢了。”
“什麽?”
“你的手机,还有钱包,我统统都丢了。”
“……”黎正容腾地站起来,确认般地看著他。
“我哪知道你还会再回来拿!我以为在你目睹了那件事之後,会连我家的附近范围都不愿意再踏入呢!”陆重辉说著这些,嘴角仍然有笑容,只是其中的挑衅和恶意占了绝大部分内容。
“……我真不明白,一个人在做过那样的事情之後,怎麽还会如此不知廉耻地主动提起?难道你还要让我跟你一同回忆那场可耻的、变态的、让人恶心的闹剧?”黎正容的脸因为激动而变红,“你们总是这样对付每一个发表不利於你们言说的记者的?那麽我也就不惊讶为什麽拥有你这种低级主唱的乐团却一直在媒体上少见负面新闻。说到底,Ash也不过是依靠权势庇护才得以存在五年的毫无实力的破烂乐团吧?”
“啪!”耳光清脆响起,黎正容的头微微一偏。
这一巴掌的力道并不大,被打的人脸上甚至连一丁点指印都没有留下,但陆重辉的手心却火辣辣地疼痛起来,他暗暗握紧了拳头,一张英俊非凡的面孔板成刀子雕刻般锐利,五官深刻到无以复加,只见他薄薄的唇片略微开启了一点,挤出一个字:“滚!”
黎正容怔了一下,转身就走。
在电梯门闭合的前一秒锺,陆重辉的身影猛地闪了出来,黎正容的手不受控制地按上开门键,“滴”的一声,在二人之间开放了畅通无阻的空间。
“……”
“还你!”陆重辉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一股脑朝他扔了过去。
见黎正容再次手忙脚乱地两头接,全然忘记钱包这种东西是根本摔不烂的,陆重辉却一点也笑不出来,阴郁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回去。
黎正容就这样看著那片淡青色的衣角消失在逐渐合拢的门缝中,心中丝毫也不因找回失物而感到轻松。
***
黎正容脱掉眼镜,疲惫地捏捏眉心,连续几天开夜车,他还真有些熬不住了。
“小黎,这几天辛苦你了。”
耳边突然传来副主编的声音,黎正容立刻站了起来,恭敬地回答:“没什麽。”
“别那麽紧张嘛!”年老的副主编和蔼一笑,拍拍他绷直的肩膀,很器重的样子,“你的工作表现我很清楚,在大报社里升迁是慢了点,但发展的潜力也相对较大,勤奋一点对你有好处。”
“我明白,我会努力的。”一如既往的谦逊。
“好,今天我批准你早退,回去好好休息。”
“谢谢副主编。”
告别了上司和同僚,黎正容一个人下到停车场取车。对於一个刚刚工作三年的社会新鲜人来说,能够不靠贷款就拥有一辆属於自己的档次不低的代步工具并不多见,所以当初父母作为生日把车钥匙交到他手中时,黎正容还觉得有些不妥──他从来都不想让自己显得多麽与众不同,寻常人的一切就是他追求的人生目标。但时间久了,有车子的好处和方便就渐渐显露出来了,让他不得不信服父母考虑的周到。
不过,像今天这种情况,要自己开二十分锺车程回家,他还真感到多少有些倦怠。
抬头瞥了一眼路口的指示灯,唔,变绿了,右脚条件反射地点上油门开了出去。此时他正忙於拉开上下眼皮胶著的战况,驾驶基本遵循本能。
因为想尽早到家,他放弃了平常的路线,将车子驶入一条昏暗偏僻的捷径。突然,眼前一道黑影一闪,黎正容立刻吓得彻底清醒过来。
车前那声闷响明确地告诉他──你撞倒人了。
黎正容懊恼地狠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下车察看情况。明亮的大灯照耀下,只见一个男人正抱著自己的左边小腿跌坐在地上,!!地倒吸著凉气。
还好……吊得高高的心脏稍稍放下了一些,看来对方的伤势不至於太严重。还来不及上前表示关切,那人已经率先叫嚷开了:“你是白痴啊,我这麽大个人你都看不到!”
明明是你自己乱穿马路!黎正容心底有怨言却无法说出来,总归是自己有愧,刚想开口道歉,却募然察觉似乎有什麽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这个男人无比性感的嗓音,即使受了伤倒在地上仍然飞扬跋扈的背影……是他。
“还不快来扶我!”身後的肇事者始终没有反应,陆重辉忍无可忍地回过头来瞪视,却愕然发现呆立在那儿的人居然是黎正容,他怔了一下,低声哼了出来:“原来是你。”随即自己扶著车子的引擎盖一条腿支撑著勉强站了起来。
这时,黎正容终於回神,表情有些僵硬,脚步却不含糊,快速走过去,扣住陆重辉的腋下与之分担失衡的身体重量。
“不用麻烦你了。”
一把推开的动作倒是做得潇洒,可是已然失去正常功能的下肢偏偏无法听凭使唤,黎正容看著他费力试图挪动脚步的侧面,两秒锺後再次上前,这一次是不容拒绝的坚决,硬是拉起他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脖子在肩膀上按住,将他的重心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
“我说不用……”
“这个时候就别逞强了。”不轻不重的一句果然让陆重辉当下噤声,乖乖地被他拖上车,向医院驶去。
原本不想说任何话的陆重辉在看到车子不停地在曲折的巷弄里穿梭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嘿,我说你到底识不识得路?”
“我家在这附近,这片街区我很熟。”
“哼!哪有那麽巧的事,偏偏就被你撞到,你不是有意报复吧?”
“……那种无聊的事情,我不会做。”黎正容看看他因为暗自施力而泛白的指节,“很痛的话就叫出来吧,我不会笑你的。”
“去你的!”陆重辉不屑地顶回去,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夹在微颤的指间点燃,然後才问了一句:“不介意吧?”
黎正容摇摇头,偷偷地把自己这一边的车窗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到达医院之後,医生对陆重辉的伤情进行了紧急处理。
“左侧胫骨闭合性骨折,轻度的,打上石膏,修养一个月就可以拆掉。”
要不是伤腿被吊高固定,陆重辉几乎要从病床上跳下来,“那怎麽行?我两周後有演唱会的!”
“哦,你是──”医生打量起眼前这个多少有些眼熟的病人,脑海中搜索著相关信息,“我好像在电视里见过你。”
陆重辉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曝光率是否已经低到完全不能被大众记住,他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怎样可以不影响这场乐团期待已久的演出。“不行,快点把这玩意给我拆掉。”最後他干脆自己动手去解吊绳。
黎正容和护士们七手八脚地按住折腾不休的陆重辉,好不容易才制止了他的自残式行为。
“骨伤要是愈合不好的话,会很麻烦的。”留下这句话,医生等人离开了。
於是,病房里只剩下黎正容一个人无奈地对著半卧在那儿眉头紧锁的英俊男人。
“对不起。”许久,黎正容说话了。
“嗯?”陆重辉从冥想中收神,对上他歉然的脸,只是自嘲地笑笑:“没事,谁让我倒霉呢!”
“不只是为了刚刚的意外,还有上次我说你的乐团如何如何的那些话,我向你道歉。”
“……”陆重辉眯起眼睛定定地看著他,然後忽地笑出来,“满诚恳的嘛!”跟著就恢复了往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