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焦不太情愿。大江出来打圆场,对老焦说:“你就给常总个面子。”
常瑞龙又对老焦说:“我干了,你一半。”
老焦这才端起酒杯跟常瑞龙碰了一下,喝了一半。常瑞龙一饮而尽。
服务员又端上来几道热菜。大江和常瑞龙边吃边聊,老焦和方园偶尔插句话,我依然是默不作声。他们没像往常那样闹酒。饭吃完了,一瓶红酒还没喝光。散席后,大江没让我送,自己开车走了。
三十二
春天来得早,去得也快,5月中旬就要穿短袖了。十天前,新世纪中心举行了奠基仪式。那几天我感冒了,方园让我在家休息。听说常瑞龙请来了很多贵宾,市里的马市长也来了。我一直没接到谢大多的电话。问方园后,我才知道,他并没来。生病在家,无所事事,每天我都要泡在网上好几个小时。
我越来越觉得大江在故意躲我。难道他知道谢大多迷奸我的事了?可谢大多也是好面子的人,他会主动跟大江说这见不得人的事吗?再说,那事以后,他俩应该没见过面。看来原因只有一个,大江还在为庄肖林的事生我的气。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他不找我,我也不想求他。是聚是散,只能顺其自然。这些时,我想得更多的还是如何报仇。我早就发过誓,不让谢大多付出代价,我誓不为人。一位网友的故事让我很受启发,复仇的计划在脑子里悄然而生。如能成功,既报复了谢大多,又解了我的后顾之忧。即使跟大江分手,下半生我也有保障了。我要敲掉谢大多的门牙,还要让他往肚里子咽,否则就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他仰仗他岳父才有了今天,决不敢轻易放弃所拥有的一切。我认定他一定会破财消灾。
有了计划,物色帮手就成了成败的关键。这个人既要能干会干,下得了手,还要能听命于我,不会背叛我。想来想去,只有刚出狱的沈永青最合适。他刚蹲过大牢,光这句话就能把谢大多吓个半死。沈永青出来后,一直没找到工作,挺巴结我的。假如他肯助我一臂之力,等大功告成了,我可以给他一笔钱,让他去上海跟我姐好好过日子。万一失手了,我也可以一推六二五。谢大多他敢把沈永青送进大牢吗?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报警。
病一好,我就去西山看地形,买了部新手机,到银行把谢大多留下的那卡里的五万块钱全都取出来了。回到家,我用新买的手机给沈永青打电话,约他下午四点到离我家不远的富春茶馆见面,我说有好事。他也许以为我帮他找到工作了,没多问就一口答应了。
当我赶到茶馆时,沈永青已站在门口等我。一见面,他就问我:“有什么好事?是不是帮我找到工作了?”
见茶馆里人太多,我叫他跟我走。领他上了我的车后,我对他说:“沈永青,你工作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只是还没碰到合适的。今儿我找你,是想让你办件事。”
“什么事?”
“当然是好事,还是赚钱的事,你想不想干?”
“只要不犯法,我什么都愿意干。”
“违不违法得警察说了算,可知道这事的警察还没生呢。”
“到底什么事?你快说。”他有点迫不及待了。
“有个台湾商人,老缠我,可他有老婆孩子。我不可能跟他,又摆脱不了他,这段时间我一直很苦恼。别人给我出了个主意,既能把他治了,还能发笔财,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让我去敲诈他?”
“怎么说得这么难听?不是敲诈,是跟他要封口费,去谈判。”
“谈判?”
见他不明白,我就把计划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听后,他沉默了半天,也没吭气。我心想,他准是坐牢把胆坐小了,已不是当初对我下毒手的那个沈永青了。
“你干还是不干?”我有点急了。
“……他不报警,你有把握吗?”
“他要敢报案,我去坐牢,没你的事。”我心想,不把话说绝,他一定不肯就范。
“你打算跟他要多少钱?”
“100万。”
“这么多,你没疯吧?”
“我清醒得很。”
“人家要不理我呢?”
“你照我说的去做,他不敢不理。”
“事成了,你给我多少?”
“20万。”
见他又不吱声了,我问:“嫌少啊?”
“不少,不少。”
“你会用长镜头拍照吗?”
“上中学时,我就会了,但要买个变焦镜头。”
我从皮包里掏出一万块钱和那部新手机,一边把它们交给他,一边说:“这钱你拿着,该添什么,你就去买。用不完的,你留着。手机也送给你,号码你不要告诉别人。等那混蛋从台湾回来了,我通知你。你抓紧准备,争取一次搞定。其它的,等你拍到照片,我再跟你说。”
“我还没答应你呢!”我听后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这话。
“你不干,算了。有钱,我还怕找不到人?”说完,我伸手向他要刚才给他的钱和手机。
“我也没说不干呐!”
“那你到底是干还是不干?给我句痛快话。”
“我有个条件。万一他报案了,你可不能让我坐牢。”
“要坐牢,也轮不到你,我去,行了吧?”
沈永青这才放心地走了。一周后,他来电话说镜头买好了,他还去西山踩点,试拍了一些照片,洗出来效果不错,问我什么时候动手。我让他等我通知。
我正望眼欲穿,常瑞龙打来电话。他说谢总明天到,人家要我接机。真是天助我也。
第二天,谢大多推着一辆行李车,走出海关。车上有两个大行李箱。
见到我后,他对我说:“这次我要在这里长住啦。”
“怎么回事?”我问他。
“我老板派我来做合资公司的副总,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喽。”
“奠基仪式,你怎没来?”
“想我了吧?我老婆生孩子,我哪能走?”
他说得冠冕堂皇的,可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吗?要是的话,那我的计划可就成功了一半。
上车后,他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说话。我装出一副亲热的样子跟他搭讪。
“上次的事……”他说了一半,停住了,转头看我的反应。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迷奸我的事,就说:“你个坏东西,是不是在我酒里下药了?”
他没回答我,只是嘿嘿一笑。
“你敢玩我。”我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你误会了,我真心喜欢你。”
“你想包二奶,我才不干呢。”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我听出来了,他把我当成鸡了。
“你不能欺负我了就完事了,你要跟我结婚。”
听后,他一愣。过了会儿,他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可以呀,只是现在只让讨一个老婆,要是解放前就好了。”
“做你的梦吧。你赶紧跟你老婆离婚。”
见我动真格的了,他不再轻松了,说:“除了这,什么都好谈。”
“其它的我都不要,就要你跟我结婚。”
他马上软下来了,说:“我老婆刚生孩子,现在也不能跟她离,对不对?你别急,过些时再说,好吗?”
他这假话,连三岁孩子都能听出来。我觉得我没看错他,心想这下他可就玩大了,也该知道我的厉害了。
见我没吱声,他以为我生气了,又说:“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对你负责的。”
到世纪饭店后,他让我跟他上楼,我推说来例假了。他不甘心,又约我出去玩。我觉得机会来了,就说:“要不周六咱们去爬西山吧。”他爽快地答应了。他哪里知道,一出好戏就要开场了。
礼拜五,我没去接亭亭。我给赵老师打电话,请她替我管两天孩子。我又通知沈永青,让他周六按计划行事。他心领神会,对我说:“你放一百个心吧。”
礼拜六上午9点多,我去饭店接谢大多。见我化了淡妆,一身短打扮,连肚脐都露出来了,他连声说我漂亮性感。我们到西山时,上山的人很多。我对谢大多说:“我穿拖鞋,爬不了山,咱们坐缆车吧。”到山顶后没呆多会儿,我又对他说:“风太大,咱们下去吧。”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跟我上了缆车。缆车上的座椅中间没隔断。过平台后,我突然侧身抱他,吓了他一跳。他一边拉我的手,一边说:“有人看我们,快松手。”
“我不管。”我撒娇地对他说。说完,我把他搂得更紧了,好让埋伏在下面的沈永青多拍几张照片。
见他使劲地拉我的手,我才松开他。他问我怎么了。我推说看见别人搂搂抱抱的,触景生情了。他忙回头看。我心想,身后除了缆车和一望无际的山林,他能看到什么?他虽没再说什么,可心里肯定犯嘀咕。
下缆车后,我对他说:“带你去个能看风景的地方。”他不知我所云,跟我去了上次撞见钟小阳的地方。一路上,我磨磨蹭蹭,走得很慢,以便沈永青有时间提前赶到那里埋伏好。
我牵着他的手,走进亭榭。一对老夫妻知趣地走开了。我拉他在长条凳上坐下,望着眼前的一片水面,就好像在看沈永青的镜头似的。他不让我搂他。我说:“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他才没再假正经。我不知道沈永青拍到没有,只能尽我所能把戏拖长,我可不想跟他再演第二回了。他觉得没意思,说走说了好几次。实在留不住他了,我才跟他往外走,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沈永青没拍到。
我的剧本只有刚才这两场戏。戏演完了,我就想回去,可他还偏要去清泉别墅。我只好耐着性子陪他,免得他看出破绽。等他看够了,我们才下山。吃完午饭,他又非要去植物园,我陪他去看那些我一点都不喜欢的花呀草的。直到傍晚,我们才回城。我想以接孩子为借口脱身,哪知他竟要跟我去。见我态度坚决,他问我:“你真有孩子?”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能没孩子?不过,我可跟你说清楚了,我已经跟我丈夫提离婚了,你就等着娶我吧。”我心想,不这么说,根本就甩不掉他。
他半天没说话,直接把车开回饭店了。临分手时,他约我第二天吃晚饭。为迷惑他,我一口答应了。从饭店一出来,我就给沈永青打电话。得知一切顺利,我才松了口气。我约沈永青明天拿到照片后见面详谈。
沈永青不愧是摄影爱好者,手疾眼快,竟拍了两卷照片,其中我满意的就有10来张。我给了他一张复印的吴天印的名片。他错把照片上的谢大多当成吴天印了,说:“是个大老板,跟他要100万只少不多。”
“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我提醒他少管闲事。
“好好好,我不管。我丑话说在前头,甭管你要回来的是100万,还是10万,我那20万,你一个子也不能少,而且还不能让我坐牢。”
“行,我答应你。”我心想,现在还就得依着他。
“你说,下面还要我干什么?”
“你用英文写封信给他,一定要说你刚从大狱里出来,缺钱花,让他拿钱来赎照片。只留手机号,别说名字。照片也别多寄,有两三张就够了。”临分手前,我又给了他一万块。
我之所以让沈永青把照片寄给吴天印,无非是想给谢大多更大的压力,免得他不当回事。吴天印跟他岳父交往甚密。谢大多一定害怕吴天印告状,而吴天印如果聪明的话,不但不会告发谢大多,还会替他瞒天过海。手里有了谢大多的把柄,吴天印还愁以后谢大多不为他卖命?
第二天晚上,我没赴约。谢大多不断地给我打电话,我一个也没接,后来索性把手机关掉了。好在我不用坐班,他就是想堵我的门,都找不到我。
礼拜三,大江突然打来电话。他说晚上要来我家。好久没跟他在一起了,对他我都有点陌生了,但他能来,我还是满心欢喜,说明他在我心里的位置没变。
晚上,他来得很晚,刻意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下班归来的老办事员。他手里提着个旧得不能再旧的公事包,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的。
我对他说:“大晚上的,没人会注意你。”
他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小心点总没坏处。”
给他沏了杯浓茶后,我问他:“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上周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恢复得不错,但大病一场,我总觉得身子骨没以前好了。”他在长沙发上坐下,示意我坐过去。
“那你就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吧。”我边说边在他身边坐下。
他喝了口茶后,问我:“你最近好吗?”
“还不老样子,公司那边也没太多的事,他们不让我搀和。”
“他们的事,你还是少搀和的好。”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就这么一说,你别紧张。”
“吓我一跳。”
“不说他们了,说说我儿子吧。”
“你儿子不是要去加拿大留学吗?”
“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冯蕾来伊妹儿说的。”
“噢,对了。这小子功课不好,今年考大学一点戏都没有,他想去加拿大留学。我托冯蕾了解了一下那边学校的情况。每年的费用少说也要10万人民币,靠我那点工资根本就负担不起。我不主张他去。我老婆就成天跟我闹,说人家行长怎么就有钱送孩子出国,怪我不管孩子,话越说越难听。”
“怪不得上次你说后院起火,原来是这事?”
“可不嘛。只要一提这事,就非吵不可。他们娘俩铁了心了,非要把我往绝路上逼。”
“不就几十万块钱吗,至于吗?”
“几十万跟上百万,在性质上没区别。你懂吗?”
“上次我受伤,你给我的三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