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狱 作者:萧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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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作者:萧陶-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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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你认识的人里面,谁最希望他死?”     
        “这我可说不好。庄肖林他人缘挺好的,也讲义气。怎么会有人希望他死呢?”      
        “他跟谢大江的关系怎么样?”     
        “你说谢行长?”我反问道。     
        “嗯。”     
        “应该不错。”     
        “你听没听到什么议论?”     
        “你怀疑谢行长?”我又反问他。     
        “你回答我。”     
        “你怎么会怀疑谢行长呢?”     
        “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没听到什么议论。”     
        “你觉得什么原因会导致李香春寻短见?”他又把话题拉回到李香春身上。     
        “我听医院的护士说,有人到医院去羞辱她。我估计是庄肖林的老婆。换了我,也一样受不了,就别说她那种性格内向的人了。”     
        “你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我跟她一起送庄肖林去医院。庄肖林死后,她就晕过去了。她醒了,我才走的。”     
        “她对你说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说。不过,当时我也急着要走。”     
        “为什么?”     
        “孩子一人在家,我不放心。”     
        “好,今儿我们就谈到这儿,以后可能还会来找你。”      
        我在笔录上签完字后,又从李香春的包里找出那本小说书。我翻了翻,那张字条还夹在里面。接过小说书,司马对我说:“你忙你的,我们走了。”     
        他们走后,我才松了口气,起码我没漏出什么破绽。李香春要还活着,我可就没这么从容了。庄肖林有外遇,经济上或多或少也有问题。释放后,他有家难回,借着酒力,乘机奸污了李香春,而李香春一直对庄肖林有好感,巴不得攀上庄肖林这根高枝。他俩云雨巫山之时,我突然回家,庄肖林心脏病突发,一命呜呼。李香春忍受不了庄肖林老婆的羞辱,一气之下,跳楼自杀。这就是我想对司马说的事情的前因后果。按说我不该对庄肖林这样,可我不这么说,就没法把自己摘干净。我只能对他道一声对不起了。司马问起大江,我看多半也就是了解一下情况,否则他应该接着往下问,不该就此罢手。当时我很紧张,老是反问他,明显心虚,不知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好在他还没怀疑上我,真是万幸。人生走错一步,以后就很难有改错的机会和可能。我不想进监狱,也不忍心把大江送进去,只能将错就错。我只希望司马和大江都能就此打住,好让我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搬完家后的第二天是礼拜五,我该去接亭亭。可礼拜天我要去香港,就是接回来了,下周一也送不了。我姐去上海后,我就没别的亲人了。就算找到谁愿意看她,孩子跟她不熟,也未必肯呆。想来想去,我觉得把亭亭托给她班上的老师最好。我去幼儿园时,正赶上赵老师值班。让我没想到的是,她二话没说就爽快地答应了。她说她很喜欢亭亭,她家就在幼儿园后面,她女儿跟亭亭同班,两人挺要好的,在家能玩到一块。我忙连声道谢。见我给她带礼物了,她怪我太见外,死活不肯收孩子生活费。 
          
        礼拜六,我去沈永青的监狱了。我坐在探视大厅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走进来,眼眶红红的。我们一个坐在外面,一个呆在里头,中间隔着密不透风的大玻璃。每人手里一只话筒,靠它两人才能说上话。 
          
        见他瘦了,我问他:“你过得好吗?”     
        他点了点头,但没说话,一个劲地看我的脸,也许他想找我脸上的疤痕。我有意把脸侧过去。过了会儿后,我对他说:“今儿是你的生日,我姐特地打电话让我来,祝你生日快乐。” 
          
        听后,他有些激动,忙用手擦眼角,生怕眼泪掉下来。     
        “你还恨我吗?”他问我。     
        “恨有什么用?只希望你能吸取教训。”     
        “谢谢你来看我,我对不起你和你姐。”      
        “你知道就好,好好改造,出来后重新做人。”     
        “再有四个月我就出去了,可我担心找不到工作,我也不能让你姐养我一辈子。”     
        “等你出来了再说吧。现在别多想,想也没用。”     
        “小莉,你在银行,认识的人多,你能帮我吗?”     
        “我不在银行了。”     
        “你去哪儿了?”     
        “去了家公司。”     
        “你能帮我吗?”     
        “到时再说吧。”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我心想,就算能帮他,我也不想惹这事,谁知道他会不会贼心不死。     
        见我没说话,他又说:“看在你姐的分上,你就帮帮我。”     
        “能帮你,我会帮的,就怕帮不上。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已经交给他们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就不能再呆会吗?”他哀求地说。     
        “不行,我得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吧。”放下话筒,我急匆匆地离开了大厅。我不想也不愿再看他那张失望的脸。     
        二十九     
        我们乘坐的飞机降落在香港赤腊角机场时,已是傍晚了。康良怡的丈夫老孙到机场接我们。他身材魁梧,童颜鹤发。去港岛的路上,常瑞龙让我猜他的年龄。我按康良怡的年纪推算,说五十四五吧,其实他已满60。要不是那一头的银发,看上去也就五十刚出头。   
        一起来的老金,一路上话很少。听常瑞龙说,他是学建筑的。来公司前,他在一家大型的建筑公司工作。几个月前,他妻子得癌症去世了。没见到他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个老头。办登机手续时,我还特地看了一眼他的港澳通行证,他比大江还小一岁。老金其实并不老,只是有点显老,个又矮了点。 
          
        晚上,老孙为我们接风。席间,常瑞龙对我说:“小陆,这几天我们要跟那两家谈判,你跟老孙出去转转,shopping。等我们谈结束了,你再给我们做导游,好不好?” 
          
        我本想听听他们都谈些什么,可常瑞龙还是不让我搀和,也许他对我有戒心。     
        “行,我听你们的安排。”我对常瑞龙说。     
        我们下榻在湾仔的一家四星级饭店。第二天一早,老孙就来饭店接我。单单海洋公园和宋城,我们就玩了一整天。隔天,他又领我去逛街。我俩把铜锣湾的几家大百货公司全都转遍了。 
          
        晚上,常瑞龙来电话找我。当我走进他房间时,他正在接电话。他示意我在沙发上坐下。接完电话,他对我说:“老孙有他自己的事,不能老陪你。”      
        “要不我去听你们谈判吧?”     
        “那有什么好听的?你一个人去逛逛吧。”说完,他从兜里掏出张信用卡,一边递给我,一边说:“这是张公司卡,你拿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它的额度是三万港币,估计你也花不完。明天晚上有个宴会,你早点回来。” 
          
        常瑞龙不让我参加谈判,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其实,我倒乐意一个人出去逛,无拘无束的。再说,这两天我也没买什么东西,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第二天,我又去铜锣湾了。我给孩子和我自己买了不少衣服,给大江买了两条名牌领带。都说男人有三宝,领带、手表和皮包。我还想再给他买只名贵的手包,反正常瑞龙的钱不花白不花。累得快要走不动路了,我才回饭店。 
          
        我刚进房间,常瑞龙就来电话催我下去。赴宴的路上,常瑞龙介绍说,晚上港方请客,为我们和台湾的吴老板接风。一进酒楼,我就见到谢大多。康良怡没跟我们住在一起,也没来。台港两家来了八九个人,除了谢大多外,我一个也不认识。接过他们的名片后,我才知道谢大多的公司叫台安,他老板是吴天印。他邋里邋遢的,不修边幅,完全不是我印象中的那种台湾大老板。港方的老板叫汪秉成,他是华茂的董事兼总经理,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商人。 
          
        汪秉成对常瑞龙说:“常总,你都来好几天了,也不让陆小姐跟我们见见面,太不够意思啦。”     
        吴天印在一旁问:“你这是金屋藏娇。”     
        他们说得我脸直发红,忙往谢大多身边躲,好像他是我的保护神似的。     
        常瑞龙不愧是老江湖。他说:“这事容我以后慢慢跟你们说。你们也别想歪了,真耐不住寂寞,到我的地盘,我负责。现在咱们在汪总的领地上。汪总,吴总我可就交给你了。” 
          
        汪秉成说:“没问题啦。你,我也管啦,就怕你丢不下陆小姐啦。”     
        吴天印听后,坏笑起来。     
        常瑞龙问吴天印:“吴总,想入非非了吧?”     
        吴天印答:“你少来。”     
        常瑞龙又对汪秉成说:“你汪总什么世面没见过?见到漂亮小姐,不会也挪不动步了吧?”     
        汪秉成说:“我还就是啦,你说怎么办呐?”     
        也许他们仨太熟了,不然汪秉成不该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何况跟我还是初次见面。     
        常瑞龙对汪秉成说:“好了,别再吃人家豆腐了,请我们入席啦。”常瑞龙说话也广东味了。     
        酒过三巡,他们的话题又不知不觉地转到我身上,看得出常瑞龙有些不快。他说:“我说个故事给你们听吧。”     
        吴天印问:“不晓得你讲的是哪一类的故事呀?跟陆小姐有关就对了。”都说台湾男人坏,我看一点没冤枉他们,起码没冤枉他吴天印。     
        汪秉成说:“愿闻其详。”这会儿汪秉成倒文绉绉的了。     
        常瑞龙说:“大陆其他地方的人都不太喜欢上海人,认为上海人势利。改革开放后,香港人到了上海,上海人发现香港人比他们还坏,把上海人的钱都赚走了。后来台湾人又来了,香港人对上海人说,台湾人比我们更坏,你们怎么不说他们?上海人说,台湾人,那还是人吗?” 
          
        吴天印急了,说:“常总,嘴要积德。”     
        常瑞龙说:“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吴天印问:“还有呀?”     
        常瑞龙说:“上海人说,台湾人是造钱的机器。”     
        吴天印乐了,说:“这还差不多。”     
        常瑞龙说:“还没说完呢。”     
        吴天印说:“还有?”     
        常瑞龙说:“台湾人是造钱的机器,造得凶,花得厉害。”     
        吴天印说:“怎么讲?”     
        汪秉成对吴天印说:“说你们台湾男人花心啦。”     
        吴天印说:“汪总,你们香港男人就不花了?”     
        常瑞龙说:“好了,这个故事说的就是你们俩。”     
        他们两位挨了一记闷棍后,都不敢再消遣我了。谢大多坐在我边上,悄悄地问我明天怎么安排。他主动提出想陪我逛街,说坐在谈判室里看他们斗嘴心烦。我说,好呀,他们谈他们的,咱们玩咱们的。 
          
        第二天直到中午,谢大多才来找我,害得我在饭店里苦等了半天。出饭店后,他对我说:“香港,我来过不下十次,购物一定要去天星码头。”开始我没明白,到了才知道那是个大型购物城,里面应有尽有。我跟他一直逛到天黑。他很会砍价,替我省了不少银子。吃过饭,他送我回到饭店,约我第二天去九龙。 
 
        九龙跟香港岛隔海相望,海底隧道把两地连成一体。我们在过海后的第一站尖沙嘴下地铁了。回到地面上后,谢大多领我上了繁华的弥敦道。一家金货店的店员站在店门口,热情地把我们拉进店里。他用香港味的国语说:“慢慢看,可以付人民币啦。”都说香港的金货花式多、质量好,果然名不虚传。我相中一枚戒指,可常瑞龙卡里的钱已所剩无几,再用怕要刷爆了,我手里一时又没那么多的现金。谢大多看出来了,跟老板要了点折扣后,就抢着去付钱。 
          
        我忙走过去,对他说:“太贵了。”     
        他转头回我说:“一分钱一分货。”     
        那位店员站在一旁说:“小姐,你要给人家一个机会啦。”他一定把我当成谢大多的女朋友了。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谁要你多管闲事。见谢大多执意要付钱,我也没再拦他,心想就算我向他借的吧。怕他误会,我对他说:“算我借你的,下次见到你,我还你。” 
           
        “好呀,我要收利息。”他一边说,一边把收据递给我,让我去柜台取戒指。     
        从金货店出来后,我们沿弥敦道一直往下走,边走边逛。逛得肚子直叫饿,我们才走进街边的一家酒楼。酒楼的店面并不大,喝午茶的人也不多。我们坐下后,跑堂的送来一壶香片茶。三辆点心车不约而同地被推到我们的跟前。我们要了五六笼不同的点心和小吃,边吃边聊。 
          
        我问他对香港的印象如何。他说:“回归前到香港,你讲普通话,没人理你,人家嘴上说听不懂,其实嫌你穷。现在听你说普通话,把你当成中央来的,客气得很。这就是我眼里的香港。” 
          
        我头一次来,没什么发言权,但总觉得没想像的那么好。他解释说:“去年香港经历了一场金融风暴,现在经济很低迷,要靠内地输血。假如没有内地支持的话,香港早玩完了。” 
          
        我对经济金融没太多兴趣,认为那都是男人的事。见我想听他的故事,他倒没闪烁其词,大大方方地讲了起来。他刚到台湾时,日子也不好过,找不到事做。他岳父曾做过台湾的立法委员,后来转换跑道,去了一家金控公司。台湾的大陆热已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他岳父所在的公司受政策限制,不能到大陆投资。他们就跟台安合作,由台安出面。靠他岳父的关系,他才去了台安,还当上了部门副总。我突然觉得,我跟他有点同病相怜,不同的是我的幕后老板是我的恋人,而他是人家的乘龙快婿。 
          
        “你老板怎么那样?”我指的是吴天印那副邋遢的样子。     
        “台湾男人好色的多。”他听岔了。     
        “这我领教过了。我是说他不像个大老板。”     
        “人不可貌相。我老板丑事多了,可脑子不糊涂,他跟常总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什么丑事,说来听听。”     
        “跟你说个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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